《人渣师兄终成受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4
作者:余梦丹华      更新:2023-06-20 14:45      字数:9750
  “北华,我听闻炼成禁印需要六月六成年男子之血,此事你可知情?当日你为何不许他练就禁印,可是与此事有关?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他真的……真的对你下手了吗?”“不可能,不可能的吧,他就算再狠心也不会…不会对你做这种事的,他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素陶立即否定心中隐隐猜测,想极力坚定对轩丘的看法。他不是那种人,即便他再如何冷面,也不会轻易拿别人的命开玩笑的,不可能,不会是这样的……然而愈是想要否定,那份见不得光的猜测却仿佛得了灌溉,在心里生根发芽,根深蒂固。感情只要出现一条裂缝,洪水猛兽便能轻易闯入。其实轩丘只是对她好而已,准确说,只是两人情意相通时待她好而已。他的性子和想法,她不是不知。若能保全千万人,牺牲几个人的性命又何妨,于他而言,根本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所以当日,北华和世人摆在他的眼前,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世人,是这样对不对?所以往后,若她和世人摆在他眼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世人,是这样对不对?原来如此,从来如此,一直如此……素陶眼中迷蒙,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其实她心里是清楚的,只不过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她知道的,一直都是如此。素陶苦笑着摇头,随后撑着膝盖缓缓起身,拎着篮子正欲离开。一转身便看见轩丘站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素陶下意识别过脸,慌乱地擦拭眼角的泪,将方才的无助和委屈通通打包藏好,决不能让他看见。“你来干什么?”语气冰冷,丝毫感觉不到她对面站着的是喜欢了半辈子的人。轩丘同样没有任何情绪地回了句:“祭拜。”“不需要你假惺惺地过来装好人,有这等闲工夫,不如收起你的假意,去解救你的世人吧,我等凡人就不劳你记挂了。”“素陶,你太冲动了。”“我冲动?呵,是啊,我是比不得轩丘师兄是人中龙凤,遇事沉稳果断,杀人不眨眼,手下不留情。”“杀该杀之人,为何要留情?”“该杀之人?我倒是想问问轩丘师兄,何人该杀?何人该死?这世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是非死不可,非杀不可?”“罪孽深重之人。”“罪孽深重……”素陶一字一顿重复轩丘冷冰冰的话语,忽然冷笑一声,道:“那北华呢?”轩丘见她突然提起北华,不禁眉头微皱,似乎不明所以。“北华哪里罪孽深重?他为何而死?因何而死?还请师兄给个交代。”轩丘黑着脸,神情凝重,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我还想问你,北华因何而死,你比我清楚。”素陶心头一震,四肢无力身形摇晃,手指颤抖指着自己,说道:“问我?你居然说问我?你怀疑是我的问题?北华是我害死?”嘴里说着难以置信的话,素陶忽然笑起来,凄凉地笑着,眼泪不争气流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所有的话到了嘴边,也只变成无力的一句。“他是我弟弟……”轩丘见她落魄的模样,心头触动,最后也只是应了一句,却是最伤人的一句。“你知道就好。”许久未见的二人,此情此景,针锋相对的言语,最后落得个不欢而散。巫山之阿,沈孟庄等人站在宫门外,仰头看了看高悬的牌匾,随后缓缓走进。宫门内,亭台楼阁仿佛极乐仙境。密雾浓云,琴音袅袅,横笛悠扬。一曲红绡遍野,天上人间。丝丝缕缕,如烟如尘,如诗如画,云雾如轻纱从指缝中划过。周不凡扭头看着周遭云烟雾绕,转眼一想,以前每次遇到雾都没好事,这次怎么又遇到雾了?随后看向众人,说道:“这次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你看这雾不对劲啊!”众人齐刷刷冷眼看着他,周不凡悻悻地缩回脑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索性当个哑巴。然而众人未走几步,天边便飘来一片云,随后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二师兄!”叶蓁蓁有些怨恨地喊着周不凡,只见周不凡轻轻地扇自己嘴巴,嘀咕道:“瞧我这张破嘴!呸呸呸!!!”第68章 意乱情迷沈孟庄等人走近宫门之后, 或许是周不凡那遭瘟的乌鸦嘴引来了一片云, 紧接着来了更多的云,团团堆叠,停在众人头顶迟迟不肯离去。众人站成一排,齐刷刷抬头看着那些云。那些云仿佛长了眼睛似的,总感觉它们也在低头看着自己。一阵凉风吹过,众人站在风中凌乱。紧接着, 那些云仿佛刚睡醒一般,悠悠然打个哈欠, 随后抖了抖身子。时间好像停滞凝固了数秒,众人茫然地望着那些云。然而片刻之后, 有几滴冰冷的水珠落在他们鼻尖、额上。“嗯?这是什么?”周不凡摸摸额头, 手指触摸到湿润的一块,疑问道:“云撒尿了?”话音刚落, 雨势愈发浩大,那些云铆足了劲将肚子里藏的东西倾泻而下。大雨一阵紧着一阵, 噼里啪啦砸在众人身上。“什么撒什么啊, 二师兄你傻了吗?下雨了还不跑!”众人早就跑开寻找遮蔽物躲雨,周不凡还站在原地望着那些云,疑惑它们怎么变黑了。听到叶蓁蓁的话仿佛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 猛拍脑袋:“对哦,云哪能撒尿,这不是下雨了吗?”“下雨了?!喂!你们跑了怎么不喊我一声, 等等我,加我一个,别把地上都占了,还有我嘿!”周不凡见众人已经跑没影,才后知后觉跟上去,一边跑一边招手大喊。这场雨下得稀奇,好像被针扎了一个洞的气球稀里哗啦全往外泻,开闸防洪也没这么迅猛。大雨激起地上的水花,水汽迷乱了视线,周遭白茫茫一片,仿佛置身于迷蒙大雾中。暴雨如注,不知下了多久,众人皆被水汽形成的雨雾隔绝,看不见对方,也看不清周遭的一切景物。雨势渐渐变小,淅淅沥沥。等了许久,大雨终于停了,云雾散去。众人拨开雨雾寻找对方,虽然只离开了片刻,但是只要心里惦记着一个人,片刻也足以思之如狂。冷山岚倚着身边的柱子,见大雨骤停,面无表情地直起身子欲与众人汇合。然而……雨雾消散处,却见几道人影马不停蹄地朝自己奔来。许是他们自己找来了吧。冷山岚没有多想正欲往前走,然而几道人影渐渐清晰,气势汹汹地大步而来。三个四个站成一排,冷山岚伸手挥了挥眼前的水汽,待视线逐渐清晰,方才看清眼前几个人有些……不正常?一个个仿佛着魔了一般看着自己傻笑……不,应该是奸笑?冷笑?痴汉笑?总之不怀好意。冷山岚抱着诛魔剑上下打量他们,目光警惕,神情冰冷,道:“你们……”话还未说完,只见他们脸上带着异常的红润,宛如少女的娇羞,张开双手猛地朝自己冲过来。一个紧紧搂着她的腰,贴着她肩头蹭蹭,委屈十足地说道:“蓁蓁……你肩膀怎么这么硬?硌死我了。”明明是他吃人家豆腐居然还敢嫌弃?!一个蹲在她脚边抱着大腿娇声道:“清远你不要无视我好不好?我很喜欢你的……”一个拽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孩子气地撒娇道:“师兄能不能只对我一个人好?我不想师兄对其他人笑,不想其他人惦记师兄……”还有一个搭着她的脖子,轻轻地揉揉头发,爱抚道:“以后我护着小九,没人敢欺负你了。”冷山岚被他们拽着扯着,整个人摇摇晃晃。试图从他们的纠缠中挣脱出来,解释道:“你们清醒一点,雨已经停十年了。”众人感觉到自己抱着的东西渐渐抽离,忙慌张地紧紧抱着不撒手,唯恐抓住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消失。“蓁蓁你不要烦我,我肯定比那小子对你好,你就回头看看我成不成?”“清远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可你是不是喜欢别人啊?”“师兄,你可不可以只是我一个人的?”“小九以后我对你好。”……冷山岚立在原地被他们死死搂着拽着无法动弹,一张脸阴森得能杀人。紧咬着牙关,冷眼看着几个宛如傻子的人。然而他们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愈抱愈紧,还厚着脸皮蹭蹭,犹如小猫小狗,一边蹭还一边轻声唤着。“蓁蓁……”“清远……”“师兄……”“小九……”……饶是一贯冷静沉着的冷山岚,此刻也终于受不住。心里的怒火早就焚烧遍野,幸好尚存一丝理智在心里默念着:同门同门,都是同门。派规第十九条,残害同门,其罪当诛。不可杀不可杀……然而几位傻子仍坚持不懈地扯她的衣袖,摇晃胳膊,抚摸脑袋,捏肩膀捶大腿。冷山岚牙齿咬得咯响,终于忍无可忍,捏了个剑诀。随后,只见诛魔剑紫光冲天,凌空而出。剑身一横,用剑脊狠狠拍打他们,仿佛一位母亲或者私塾先生,用戒尺抽打小孩。众人被诛魔剑打狠了,忙松开手逃窜。周不凡捂着屁股一路嗷呜叫唤,叶蓁蓁等人抱着脑袋四处躲避。冷山岚终于从他们的魔爪中解脱,随后理了理衣衫,悠然地看着他们狼狈的东躲西藏。难不成是方才的雨有问题,以致于他们认错了人?脑袋不清晰就算了,智商也下降了?冷山岚疑惑地抬头望了望天边并未散去的云雾,眉头微蹙神情严肃。如她所想,巫山之云,霏靡之雨,宛如春光乍泄。简言之,经过一场雨的洗涤,淋了雨的人会将眼前的东西看成心里想的人。用情至深,意乱情迷。至于冷山岚为何无动于衷…………………………问题过于复杂,还是看其他人的情况吧……周不凡与叶蓁蓁仓皇地钻进亭台轩榭内,诛魔剑停在空中转悠,随后调转方向去寻另外两人。亭台内,眼前的红柱子赫然耸立。周不凡和叶蓁蓁背对着对方,盯着身前的柱子傻笑。“蓁蓁你怎么这么高了?嘿嘿,师兄要抬头才能看见你?嘿不对啊,你的脸呢?怎么没有脸啊?怎么抱起来硬硬的,比方才还咯人?怎么凉凉的没有体温?”周不凡搂着柱子使劲摇晃,喊道:“蓁蓁你别吓我!你不会是死了吧?!呸呸呸,我这张破嘴,蓁蓁你醒醒!别吓师兄啊!蓁蓁!!苍天呐,天妒英才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的蓁蓁!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可爱,那么美丽动人!!!我不活了,蓁蓁你醒醒,睁开眼看看师兄!”此时另一边,叶蓁蓁呆呆地仰头看着柱子,指着它道:“清远你变得好高啊,我都摸不到你的头了。你怎么突然变这么高?你低头看看我!喂!我在这,你低头看一看!”叶蓁蓁蹦跶着朝柱子招手,妄想它能低头看自己。此前,安虚峰上。轩丘因用功体护住周师弟,灵力受损,加之近来忧思难忘。心里一病,身子就塌了。唯一可以托付的沈孟庄已经下山了,轩丘唤来一位稳重的弟子将山中大小事务交代完以后,便进了山洞闭关。约莫过了数日,这日士白不知起了什么兴致突然来安虚峰想找轩丘一叙。又或许是听闻他闭关,想来这里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总之,师兄弟一场,该帮他照看的还是要帮的。毕竟那些小弟子是无辜不知情的,做人要有原则,不知者无罪。做坏人也是。士白今日仍是穿着一身黛青色长衫,神色颇为悠闲。小路上徐徐走着,安虚峰上的美景。若论起来,四峰中,属安虚峰景致最佳,水土养人。果然,他轩丘手里的,都是最好的。但是最好的有什么关系,要握得长久才行。迎面而来的小弟子皆欣喜客气地同他问好,带着笑跟在他身边交谈。平日里他们见了轩丘,犹如老鼠见了猫,撑破天能畏畏缩缩地低头唤一声师尊。唯独见了士白,仿佛见了自己大哥一般,能热情亲切地跟在他身边,与他并肩而行说些家常,或者开玩笑都可。唯独他没有尊长架子,和谁都能说上几句。安虚峰上的弟子其实暗地里隐隐有些羡慕漠奚峰上的师兄弟,轩丘师尊虽然也还可以,但是也太严厉了。平日里总冷着张脸,唯恐自己做错了事惹他不高兴。士白尊长多好啊,平日里总带着他的小弟子下山游玩,晴日里松花酿茶,下雨天青梅煮酒。伙食也好,为何自己不是他的弟子呢?为何为何?!“士白尊长今日可是来找师尊?不巧师尊正在闭关,您白跑了一趟,赶紧吃两个栗子去去霉运。”小弟子跟在士白身边,带着笑看他调侃,举起手里的板栗递给他。士白笑着接过板栗,仔细瞧了瞧,道:“我看这栗子还没熟,算不得最佳。”“算不得最佳?尊长可是说笑?我们安虚峰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最佳?去年的水果大赛,我们的板栗、香蕉、桃子、杏李,都是四峰中的榜首。尊上莫不是年纪大了,竟将这等重要事给忘了?”士白仍是摇头,意味深长地含笑看他,道:“我知道有一种板栗比你们安虚峰还要出类拔萃,只要尝上一个,便令人魂牵梦萦、牵肠挂肚、日思夜想啊!”小弟子仿佛很是惊奇,张大了眼睛看着他,好奇道:“什么什么?是什么?世间竟还有这等宝物?莫非那种板栗成了精怪能勾魂不成?尊长您快说呀,别卖关子了!”士白看着他笑了笑,随后举起手朝他脑袋用力敲了一下,道:“这种板栗才教人念念不忘刻骨铭心哦!”小弟子疼得摸摸脑袋,恼道:“尊长您骗我!以大欺小实在过分!”“想不想再来一个?我多的是,都给你也可以。”“不不不,还是不要了,他们还等着呢,尊长要记得雨露均沾。”小弟子说罢便逃开了,打死也不想尝这种板栗。士白看着他逃跑的背影笑着摇头,握紧手里的栗子走向山洞。第69章 走火入魔循着蜿蜒小径, 士白悠闲地游荡, 手里捏着栗子掂了掂。往年都是安虚峰的东西夺得翘楚,水果也好,比武也好,风光都是安虚峰的,好像苍玄派就只有一个安虚峰一样。“安虚峰的栗子最佳。”士白看着手里的板栗,指腹细细摩挲, 翠玉扳指压着硬壳碾过。安虚峰的栗子最佳,可惜啊可惜。士白轻声叹了口气, 握紧手里的栗子,负手而行, 直奔山洞。轩丘往日闭关的洞穴极其隐秘, 若不是士白以前时常来安虚峰晃悠,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只怕进了就出不去。往日,他总喜欢带自己峰头上的那群小弟子来这里闹轩丘, 好吃的好玩的, 什么稀罕宝贝都要顺走一箩筐。还时常打着自己徒弟的名义厚着脸皮赖上轩丘讨宝物,每每被轩丘戳穿指着他额头怨怼为老不尊倚老卖老时,他便索性更不要脸些,赖得轩丘最后都烦了怕了, 终于遂他的心意。等到下次他再来时,轩丘也学会了留一手,提前吩咐下去将好东西藏起来, 藏好些藏深些。然而每次都能被士白一丝不漏地找到,那时轩丘还百思不得其解。认为士白若不是长了狗鼻子,就是在安虚峰上埋了眼线,尽盯着他的宝物。士白得了便宜还卖乖,最后唆使素陶与古梁与他一齐闹,最好是讲轩丘那老头子的宝贝华室搬光了才热闹。听说那老顽固的华室收集了天下有名的厉害宝物,上古神器到稀世珍宝。他早就心痒痒,想进去看上两眼,只可惜轩丘比管闺女还严,方圆十里都近不得半步。那日,他三人风风火火地赶往安虚峰。其真实情况是——士白抢走了古梁的羽扇,威胁他说如果不随他来安虚峰,扇子就不还了。苍玄派人人皆知,见扇如见古梁。那把扇子可以说是古梁的本体了,被士白抢了可还成,只能灰头土脸地跟着他来了安虚峰。而素陶则是被他利诱哄骗,说轩丘那宝贝华室里藏了一堆哄小姑娘的宝贝玩意儿,只是不给她看瞒着她,偷偷送小弟子,前两天还被他抓了个正着——其实,实际情况是轩丘命那名弟子下山,给了她一个降魔的葫芦而已。只是到了士白嘴里,竟说成了轩丘那头老黄牛背着素陶,用那些劳什子哄骗小姑娘,其绘声绘色的狗血精彩程度堪比话本。素陶虽然不全然信,但是跟过来看看也没什么,若是假的,自然不攻自破,若是真的……她就揪了那人的胡子!所以最后三人吭哧吭哧齐心协力来了安虚峰,轩丘闹不过他们,举白旗投降。最后商议一致决定——华室由四个人一同看管,钥匙除了他们以外,每人的大弟子也可携带。昔日的欢声笑语,小打小闹,犹在眼前。时过境迁,再回想起来,竟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渐渐地,往日结伴同行的人,都走散了,走丢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士白望着渐渐接近的洞口,忽而想起那年招收新弟子。也是这样一个盛夏晌午,清风白云,他们坐在石桌前谈笑风生,石阶下一群新弟子欢天喜地。然后就是那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措手不及地,遇见了自己的欣喜。然后…风云巨变。士白缓缓走进洞穴,警惕地往里望。洞内水滴穿石声响彻天地,隐约还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有规律地深浅起伏。再往里走,便看见轩丘坐在长石上,双目紧逼,神情隐隐有些恍惚,面色发青,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士白眯起眼睛看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缓缓接近。正欲试探性地唤声师兄,熟料眼前人却突然呼吸急促,面色涨红,嘴唇发紫。不好!他要走火入魔了!士白见状忙大步上前,试图将灵力渡给他,稳住心脉。然而甫一接近,仿佛有一股无穷的力量在吸食自己体内的灵力。贪婪地渴求着,从他的手臂疯狂地汲取内力。士白猛然抽回手,却见轩丘气息愈发紊乱,双目赤红满是血丝,脸上爬满了青筋,面目狰狞之状仿佛下一刻能吃人咽血。若撒手不管,他绝对会入魔丧命。士白神色严肃,随后从怀里掏出方才的栗子,信口念了个诀。随即隔空点上轩丘的穴位,食指并中指,将栗子按在他后背,给他渡灵力。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轩丘渐渐平复。呼吸顺畅平稳,脸上的血丝和青筋慢慢褪去。待神志恢复正常,轩丘缓缓转过身看着一旁的士白,正欲张口说话。突然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在他身前,溅在他脸上。士白倒在他眼前,昏迷不醒。轩丘将人扶起来,探了探脉搏。方才为救自己,他的灵力被反噬,此刻功体受损,这该如何是好。轩丘愧疚地看着士白,若不是近日自己杂念太多以致于闭关时心思动摇险些走火入魔,否则也不会连累他为了救自己身负重伤。虽然走到今日,他们四人早已没有当年那般无话不谈了,但到底情谊还是在的。轩丘整理好衣衫,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便径直出了山洞为士白寻药。他这人一向不喜亏欠他人的恩情,该还的就要还。左右思量,士白的伤他无能为力。自己不是行医问药的料,还是要找懂行的人才行。只是苍玄派懂医理擅丹药的人,只有她了。轩丘并未犹豫,径直赶往余凌峰。他与素陶两人之间的恩怨是私事,也只是两人之间的事。医治士白是大事,抛下脸面和私人感情求素陶也是应当的。心里早已做好了被拒之千里吃闭门羹的打算,轩丘一路匆忙赶来,神色严肃。素陶并未将他扫地出门,见他主动上门,也甘愿为他沏一盏茶,两人坐下来心平气和好好谈。然而轩丘却全然忽视了她心中所想,一进门便发问有没有药?能不能救?素陶见他铁了心不愿为往日的事让步,索性也嘴硬地拒绝他的请求。求药?没有!救人?妄想!两人再一次不欢而散,轩丘拂袖离去,桌上的茶还冒着热气,茶叶泛在水面上,预示贵客临门。轩丘无功折返,心里竟有些挫败。正欲赶回安虚峰时,忽而想起还有一位高人久居山中,差点把他给忘了。紧接着马不停蹄地赶往另一个方向,古梁不同素陶,与轩丘无冤无仇,且他这人正如他人所言,无欲无求,有求必应。问什么答什么,要什么给什么。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能,宛若一位退隐山林的世外高人。轩丘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古梁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双目微闭,手里轻轻地摇晃着羽扇,青烟袅袅,琴音悠扬。连头都没抬一下,只缓缓说道:“需六月六童男之血献阵助他恢复功体。”轩丘仔细听着,然而与此同时,门外同样有一人也在认真听着,面色苍白,手指紧紧掐着木门。素陶方才见轩丘怅然若失的背影,心中实在不忍。便紧跟着他出来,本想和他道歉,将丹药交给他。谁知,他却有了疗伤的法子。又是那个法子。六月六童男之血……你果然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无情之人。素陶眼里的泪光打转,紧咬牙关,双腿无力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离开。此时巫山之阿,为躲避诛魔剑的敲打,沈孟庄与陆清远狼狈地钻进一间阁楼。将门窗紧闭,严丝合缝,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诛魔剑停在门外,绕着阁楼转悠了左三圈右三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来来回回地飞着,若它有胳膊的话,早就挠头疑惑了。沈陆二人躲在纱窗后,望着傻不愣登的诛魔剑哂笑。笑到两人脑袋撞在一起,哎哟了一声各捂着脑袋看着对方。“小九?是你吗?是真的小九?”沈孟庄伸出手摸他的脑袋,陆清远将温暖手掌拿下来,贴着冰凉的脸颊,蹭着他的手背,轻声答道:“是我,是你的小九…”第70章 独占温暖陆清远紧紧握着沈孟庄的手, 贪恋他掌心的温度。常年握剑的缘故, 掌心有一层薄茧,陆清远小心地轻柔地将脸颊贴近蹭了蹭。一直以来都是这双手将他护在身后,从那日山洞在血蝙蝠爪下救出他起,从面对花漫香舍命护他之后,原来他一直被爱护着、疼惜着。师兄…果然是世间最好的人,是待他最好的人…如果只能待他一个人好就更好了。从前每一步都活得小心翼翼, 总是看人脸色才敢说话,泥土里摸爬滚打, 狗洞里翻来覆去。街头游荡的那几年,他被狗咬, 被坏人打, 被同龄欺。他们都怎么笑他呢?左不过指着他笑他是没娘的孩子。不是没有娘亲的,从前是有的。只是…后来没有了…所以人生不过是混日子等死罢了, 今日没被打死,算运气好多活了一日。人说苦尽甘来, 他尝到了苦, 紧接着是无穷无尽的苦。苦是真的很苦,然而甜却在哪里…直到那年春天,他被几个同龄人欺负,奄奄一息濒死之际, 恍惚间隐约看见一位神明降临,赶走了欺凌他的人,还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 小心地擦干净脸上模糊双眼的鲜血。然而只隐约记得那双手很温暖,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然后就渐渐消失,再也找不到了。只隐隐有个模糊的影子,循着这个模糊的记忆。所以我跋山涉水翻山越岭而来,只为遇见你。然后真的遇见了。虽然不知道是否已经寻觅所得,但是温暖是真的,爱护是真的,拥抱也是真的。我想,属于我的甜应该从天而降了吧…世间极苦,唯你是我心头一点点,绵绵长流的甜。弥足珍贵。所以师兄,你能不能只对我一个人好?因为我已经对你的好上瘾了。陆清远低着头,心跳得厉害,仿佛胸膛里排列了一支乐队在敲锣打鼓,亦连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脸颊隐隐有些发烫,浑身细细发抖,似乎双脚踩在海绵垫上,双腿发软,小声呢喃道:“师兄…你可不可以……”“抱抱我……”沈孟庄见他深埋着头,握着自己不撒手,正想开口逗他几句。却见他肩头微微发颤,手上、脸颊凉得厉害,嘴唇也有些发紫。“小九你怎么了?怎么在发抖?”陆清远仍是低着头,摇头道:“我…我不知道,只是、只是觉得很冷……”沈孟庄的手掌传来一阵凉意,随即握住他的手,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遍全身,惊得他心头一震,皱眉担忧道:“手怎么这么凉?衣服都淋湿了,赶紧换下来,会着凉的。这里太阴冷,我去生火。”阁楼内黯淡无光,门窗紧闭,凉风从缝隙中钻进来,刮得人后背发凉。沈孟庄环顾四周打量了一番,随后信手一挥,安世剑凌空而跃,寒光浩荡,只见身前的桌椅瞬间便四分五裂碎在地上。继而上前徒手化了几笔,须臾火光乍起,一堆木头徐徐燃烧。沈孟庄坐在火堆前,陆清远靠着他抱着膝盖,将头埋在两腿间,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刺眼的火光,似小鹿般警惕,又仿佛豺狼般狠绝。沈孟庄侧首低头看着他,见他迟迟不肯脱去湿透的衣服,只是防备地盯着那堆燃烧正望的木柴,心里也猜测了七八。随后便不自觉地抿嘴笑了笑,伸手将他揽在怀里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护在他脑袋旁,挡住他的视线,将他的脑袋往怀里带,贴着自己胸膛。看什么火呢?看我就好。陆清远方才警觉地死盯那团火,然而下一刻便坐在师兄怀里,慌乱无措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再抬头看看师兄,茫然不知该将自己的手放在哪里才合适。“师兄……”陆清远双手放在胸前,紧张地抠着手指,时而紧攥衣角,想和师兄说话,但是却不知该说什么,这个姿势也实在……不敢说什么……“你怎么还不换衣服?待会该着凉了。”沈孟庄说着便伸手欲解他扣子,惊得陆清远浑身一抖,双手捂住领口死死地攥住眨巴着眼看他,脸颊涨红。沈孟庄心下觉得有几分有趣,抿嘴哂笑,心想道,这还没做什么呢,小朋友就学会害羞了。“你自己来?”沈孟庄试探性问他,见陆清远怔怔地点头。仍是禁不住低头偷笑,慢悠悠地解开自己的外衫,脱下来递给他,道:“穿我的。”陆清远仿佛接住宝贝一般双手握着沈孟庄的衣衫,一股好闻的杜若花香扑面而来。是师兄身上的味道,每每贴近他,闻到这股花香,总感觉如一根羽毛轻揉地拨动心弦,拈指留香,余音绕梁。“师兄可以……不要……看我…吗…………”陆清远将头埋进薄衣里,眨眼偷瞄沈孟庄,愈说愈小声。明明小朋友含羞害臊得要死,偏偏沈孟庄这人就喜欢看他这副样子。既不说话也不转头,只专注地盯着他,脸上还带着悠闲的笑,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陆清远却觉得脸颊烫得厉害,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索性将脸全部埋进衣衫间,紧闭双眼,心跳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