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作者:野雨      更新:2023-06-20 14:07      字数:3333
  左伊娜知道她的身世,不再噘嘴,忙去逗她开心:“阿爹阿娘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有我们三个人的祝愿,你也会很顺遂的。”木木笑着点头:“我知道。”眼睛弯弯,“能和你们在一起,我很高兴。”宇文凉坐在车外,听着木木的话,面上不由自主生出了柔和的笑意。司徒钊正在校场指点操练,突然有兵士小跑至他的身边,恭敬道:“将军,宇文将军请的客人到了。”司徒钊一愣:“客人?”“是。将军曾说,这位客人十分重要,还需您亲自前往迎接。”“……我知道了。”司徒钊揣着满腹狐疑,不快不慢地走到了军营的门口。马车上的人已经下来,立在了车子的一侧,背对着他,似在看风景。待看见那背影,司徒钊便心神一怔。步速本该因此放慢,熟料却是在不自觉地加快。她听见了他的脚步声,顿了顿,方才将身子转了过来。素手潋目,低眉婉转。“紫笙见过司徒将军。”作者有话要说:1、日常比心心!第35章 且兰且兰是车前最大的边邑。其虽然与雁城只相隔一处密林,却丝毫未受到熙国民俗的影响。车前城墙普遍比熙国高三尺,设置哨兵的人数亦多了十个。纵是持有文书,核查的小吏仍旧单独盘问了宇文凉近小半个时辰。左伊娜在外面紧张得手掌冒汗,回身却见木木笑容如常。“你都不担心的吗?”木木替她将手中的汗擦去:“放心。他会没事的。”左伊娜啧啧两声:“果然夫妻就是不一样。亏我还在这里为你们提心吊胆。”木木笑道:“多谢你了。”斐琪姨母走过来:“你不知道,车前近来的盘问是越来越严苛了。上次我们回来时,有一位随行的熙国商人便被拒绝进入车前。”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样。”左伊娜安慰道:“且兰城里有指路人。他既然是商人,请一位巫医的钱应是足够的。”木木回忆着方才走过密林的那一段,其中弯绕确实非她所能记清,且她还听见了猛兽的嘶吼和蛇虫的游动声。她皱了皱眉,低声道:“为什么总是想着要封闭起来呢。”左伊娜没听清,正欲问她,宇文凉恰好从屋里走了出来。小吏似是很高兴,同他出来时,面上还带着笑,用车前语说着什么。左伊娜拍了拍木木的肩,感慨道:“你夫君果真很厉害!我还未见过有谁能将克里奥哄成这样。”“怎么能叫哄?”木木笑道,“他只会哄我一个人。”顿了顿,“唔,还有依米。”“我还没议亲呢,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木木转身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既然羡慕,那就好好选出一个你喜欢又喜欢你的人。”左伊娜吐了吐舌头:“好吧。”说话间,宇文凉已走到木木身边,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客气地对克里奥一笑:“和您聊天,真是愉快。”他用的是车前语。“我也是。您真是一个博学的人,和您的对话,真让我受益匪浅。”“若将来您有机会前往熙国,我愿以熙国的礼节招待您。”克里奥眼光一亮:“真是感谢您的好意!”笑容忽地变淡,“不过依照目前的情势,怕是很难了。”似是觉得言辞已有所逾越,复又笑道,“希望您和您的妻子在车前一切顺利。”说着看向木木,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木木便也笑着回了他的点头礼。左伊娜临走前有些难过地抱住了木木。“姐姐,你们下次一定要来渡津。”木木身体微僵,左伊娜还未这样称呼过她。碧眸里渐渐有了碎光:“就算不去渡津,你也可以来雁城找我。我每年都会在那里,等你们过来。”左伊娜重重嗯了一声。斐琪姨母虽亦有不舍,但到底上了年纪,经历过世事变迁,又见宇文凉是真心待木木,心中欣慰反倒多过伤感。她像母亲般理着木木耳边的碎发,柔声道:“我虽不知你为何要回来,但料想应是为了极重要的事。”木木眸光微闪:“斐琪姨母——”斐琪将手指放在了她的嘴唇上,笑着轻轻摇头:“你不必告诉我,孩子。这是你的故事,便该告诉应当知道它的人。”她望了一眼宇文凉,又收回目光,同木木对视,“无论过去怎么样,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觉得难过,就想想你的女儿吧。我每次踟蹰不前时,一想到左伊娜,神思便能清明许多,好像世上没有什么悲伤了。”木木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上面源源不断的温暖。“我明白的,斐琪姨母。”宇文凉轻柔地替木木擦去泪珠,低声道:“离别总是不可避免的……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木木抬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我知道。”所以此刻她才能平静地注视着她们离去,才敢放心地在且兰的街边落泪。她将自己埋在宇文凉的怀里,语中虽仍带着些许鼻音,口气却是明媚光亮。“我要给你买衣服!”木木对买衣服的热衷,宇文凉早已略知一二。闻言捏了捏她的脸:“又要去败家?”木木轻哼道:“你不懂其中的道理。”嘴角微扬:“败家还有道理?”“它能让我心情变好。”眉梢一挑:“恩。那确实是很有道理。”木木从他怀里跳出来,笑道:“看吧,你也同意了。”宇文凉将她拉到身边:“在车前,要离我近一点。”“要多近?”“近到我一垂眸,就能看见你。”木木想了想:“那要是我太累了,让你背我呢?”宇文凉微微一笑:“我会努力抬头,直到亲上你的脸颊。”木木唔了一声,故作淡定地去牵他的手。且兰的集市在白日尚算繁华,木木替宇文凉挑了一套雪青色的车前服饰,宇文凉则为她选了丹色。他神色间略有惋惜:“在车前不能过于显眼,便未能让你穿那件石榴红的长裙。”且裙子到底不如裤子方便。“这件就很好看。”木木笑道,“没想到你竟能分清这么多的颜色。”宇文凉将她的长发托起,便于她穿衣服:“为了夫人,也该知道这些常识。”“夫君今日真会说话。”“那夫人高兴了吗?”木木踮脚亲了他一口:“有夫君在身边,你的夫人一直很高兴。”因进入车前时,身上携带的兵器皆被收走,木木便带着宇文凉去打铁铺。车前对铁器的流通其实并不严格,但长期以来,却都不准熙国人将熙国的兵器带至车前。刀剑之类是不可能寻到了,但防身用的匕首还算差强人意。宇文凉比照着木木的体形,买了一把稍长的匕首给她,自己又另寻了一把稍短却更锋利的。尽管暗地里有随行的护卫,但多以信息传递为主,万不得已时不会动用。否则便不仅是私事这样简单了。他一边将匕首系在她的腰间,一边叮嘱道:“若非必要,不要拔出它。你从未用过,我担心反会伤到你自己。”“这和菜刀有什么不同吗?”“你第一次用菜刀的时候,不也割到了自己的手吗?”抬头看她,认真道,“听话?”木木忙点头:“恩,我听你的话。”宇文凉思忖片刻,还是道:“而且,切菜和杀人是不一样的。后者会困难很多。”略有停顿,“杀人无论怎么说,都会让人难过,不比切菜。这样的事情,除非必要,我不能让你做。”木木笑道:“我知道这一路随时都可能会有变故发生。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嫌弃你杀人的。”宇文凉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他虽是将军,却从未在她面前动过武,遑论其它血气之事。“走吧,我们去来者客栈,屠白应该在那里等我们了。”客栈的位置处于繁华地段的边缘。木木和宇文凉并肩走着,随意看着道路两侧的商贩。若遇见好吃的糕点,宇文凉便会主动买上一些。木木咬了一口栗子糕,皱皱眉:“以往的商铺数量要多些。”她指了指街角紧闭大门的一处,“我记得以前这里是一家酒铺。”“或许是经营不善吧。”木木摇摇头:“且兰已经不是以前的且兰了。”她看着宇文凉,“我听老人说,几十年前,且兰的街上到处都能看到熙国人。”宇文凉想了想:“好像以往在雁城,也能看到许多车前人。”现在仍有,可数量难以比及从前。“是因为车前和熙国发生了战争吗?”自那之后,两国的交流便少了许多。“打仗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是车前先侵犯熙国的对不对?我记得是利安的父亲。”宇文凉慢慢道:“也并非只是他一个人的错。我想他应当知道两国交战的后果。”木木有些惊讶:“你都不怪他的吗?”“就我的身份而言,我当然怪他,甚至愤恨,因为百姓都因此而流离失所,朝不保夕。但是,或许当时,发动战争,是他唯一的出路。”木木不解:“他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呢?”宇文凉擦了擦她嘴角的残屑,温声道:“正是因为高高在上,才会有不为人知的苦衷。”那样复杂虚伪的家庭关系,恐是木木所不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