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作者:弄清风      更新:2023-06-20 14:02      字数:3569
  裴以尧显然跟他有着一样的打算,所以没有再回复。大家心照不宣,岁月静好。于是直到运动会结束,陈听也没有再见过裴以尧,而裴以尧也只参加了游泳比赛,比赛一结束,就再没出现过。陈听并未在意,因为杨树林竟然在滚轮胎比赛中拿了个第一名,一举将423班推到了系总分第一的位置,报了去年被隔壁班踩在脚下的大仇。林绻开心得大笑三声,随即大手一挥,决定搞一次聚餐庆功。这么好的事,大家当然举双手双脚赞成,只是比赛第二天就是周一,得早起上课,所以聚餐就被推迟到了周五的晚上。周五恰好是个好天气,温度适中,且下课早。裴以尧拿着一大堆学术报告从教授办公室出来,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又转头扫过晴好的天,终于决定出门一趟,把车还了。那辆重机已经在学校停车场里停了将近半个月,如果再不还,车主大概就要跑到学校里来上吊了。开车出校门的时候,裴以尧看到了多日不见的陈听。他跟一大群同学站在校门口,似乎在等车,一头卷毛醒目得很。陈听也看到他了,那么炫酷的车子,那么响亮的轰鸣,想不让人注意都难。只是裴以尧的车速很快,所以两人只打了一个照面。“真酷啊,要是有一天我也能买一辆就好了……”男生们万分羡慕。陈听点头,是挺酷的,价格也很酷。只是这时候的陈听还没料到,三个小时后,他就又碰到了裴以尧。不,应该说当时的陈听已经喝醉了,是清醒着的裴以尧,又遇上了醉酒的陈听。距离n大半个小时车程的商业街上,裴以尧正跟朋友告别,决定打车回学校。一转头,却发现马路对面的路灯下蹲着一个人,那似曾相识的像兔子一样的一团,还有那头眼熟的小卷毛,让裴以尧顿住了脚步。几秒后,他大步穿过马路,停在了陈听面前。陈听抱着膝盖,像是睡着了。“裴、裴以尧?”身后传来惊呼声。裴以尧回头,认出来人是陈听的室友杨树林,便蹙眉问:“他怎么了?”杨树林莫名心虚:“听听喝醉了……真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喝醉了,他就喝了几瓶rio……”裴以尧一时无言,而就在这时,陈听好像被吵醒了,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却无法掌握平衡,直直地向前摔去。裴以尧下意识地伸手一揽,就把人抱进了怀里。陈听的额头撞在裴以尧胸膛,似是撞疼了,抬头眯着眼睛看他。两人四目相对,距离近得仿佛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那是果酒的香甜气息和冷冽寒风的味道。“咦。”陈听好像发现了什么,下一秒,却又再次一头撞进裴以尧怀里,不动了。“杨树林!听听!车已经来了,快走了!”林绻从远处奔过来,跑得气喘吁吁。看到裴以尧的时候她楞了一下,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杨树林。杨树林也一脸懵逼。这时,裴以尧道:“我送他回去。”“可是……”林绻蹙眉。“还是我来吧,我们一个宿舍,本来就是要一起走的。”杨树林还是不放心陈听跟其他人一起,上前去拉他,可他发现——根本拉不动!我的听听!抱着一个男人不撒手!杨树林大受打击,那心情宛如自己精心呵护的小卷心菜被猪拱了。可是没办法,陈听喝醉了,根本听不进任何话,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只猪带着卷心菜坐上出租车扬长而去。这出租车还是杨树林叫来的,气得他当场发了条朋友圈。ysl:#悲惨2018#另一边,裴以尧看着紧紧抱着自己不放的陈听,微微蹙眉,却没有推开。陈听身上的味道并不难闻,圆嘟嘟的脸也让人无法生厌,哪怕是此刻靠在他胸膛上睡得嘴巴微张的姿势,也让人讨厌不起来。也是到这时裴以尧才发现,听听真的很小。小小一个,恰好能抱个满怀。车子拐过一个弯,陈听的身子因为惯性晃了晃,似是觉得难受,眉头紧蹙。裴以尧见他的眉头迟迟没有舒缓,忍不住开口道:“师傅,请开慢一点。”司机师傅见两个男人从一上车就抱在一起,一直憋话憋到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对方主动开口了,连忙笑呵呵地打开了话匣子:“放心,我的车技稳得很,在这n市都是数一数二的,保准把你们平安送到学校。下次再坐别人的车,你们可以打听打听,我……”司机师傅正欲吹个牛逼,没想到话没说完,后面的人忽然眉头一皱,拉开嗓子就哭。陈听这一嗓子,吓坏的可不止司机师傅。裴以尧看着突然梨花带泪的陈听,整个人都僵住,不知所措。顿了好几秒,才僵硬地问:“你怎么……了……”“呜呜呜呜呜……”“我……”“呜呜呜呜呜……”陈听越哭越伤心,还哭得一抽一抽的,吓得司机大气不敢出。裴以尧却在经历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心里莫名泛出一丝心疼。陈听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了,眼眶红红的,原本就红扑扑的脸蛋就更红了,两只手还紧紧扒着裴以尧的肩,双眼迷茫得好像裴以尧就是他能依靠的全部。“别怕。”裴以尧动了动僵硬的手,不甚熟练地轻轻拍着他的背。没想到这一招真的有用,陈听的哭声渐渐小了,声音却愈发委屈,还带着一丝控诉:“呜呜呜为什么要打听听……为什么要打听听……”裴以尧愣住。司机师傅也愣住。过了半分钟,裴以尧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打听听,因为打听=打听听。司机师傅连说了两个打听,打两次,真的很让人伤心了。作者有话要说:尧哥:敬告各位不要组团来偷,来一个抓一个。第9章 打篮球周六的早晨,依旧阳光明媚。红枫晕染秋色,鸟雀在枝头嬉戏,一条叫牛肉面的柯基,正妄图用四条小短腿爬树。可是他的腿实在太短了,爬了半天,愣是在地上刨出了两个坑。“汪!”一声不服气的呐喊,把二楼某间卧室里正在思考人生的陈听愣是吓了一跳。霎时间,陈听的脑海中浮现出三个直击灵魂的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干了什么?陈听低头,看到身下这张陌生的大床,灰蓝色的被套透着一丝冷感。掀开被子一看,皱巴巴的t恤下面是两条光溜溜的大白腿,裤子呢?这时,他余光瞥见床边矮凳上的一抹蓝色,倏然回头,而后眼睛慢慢睁大、睁大、再睁大。陈听,男,今年二十岁,人送外号“听听”,乖巧可爱有礼貌,见过的人都说好。可就在昨晚,他做了出生以来最大的一件蠢事。此时此刻,回忆如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他面无表情地叉着腿坐在kingsize的大床上,一张脸却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直至他“嗷呜”一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一动不动。听听死了。就在这时,“咔哒”的开门声让陈听精神紧绷。有人走了进来,而且一步步靠近床边,直至在床畔停下。陈听继续装死。那人停留了一会儿,又转身离开,似乎在衣橱或柜子里拿了什么东西,走进了浴室。很快,哗啦啦的水声就遥遥传来。等到水流声响了大约一分钟,陈听才悄悄拉开一个被角,打量屋里的情形。矮凳上的衣服是那套熟悉的蓝色运动服,这间卧室,自然就是裴以尧的卧室。现在是早上八点,裴以尧应该是晨跑归来,所以在冲澡。至于昨天晚上,陈听依稀记起是自己哭得太惨了,还抱着人不放,所以裴以尧才没有把他送回宿舍,而是来了这里。所以,现在要跑吗?陈听陷入了沉思,如果跑的话,未免太此地无银三百两,日后见面太尴尬。可如果不跑,他就一定会撞见洗澡出来的裴以尧。一个在洗澡,一个还在床上,想想都不太对。而且,陈听现在一想到裴以尧这三个人,脑海中就忍不住开始循环播放昨天裴以尧跟他说的那些话。“不哭。”“不打听听。”醉酒的陈听完全是个娇气包,还要人哄。但他也算乖的,除了哭得可怜了一些,没有别的出格的举动,只是裴以尧抱了他还哄了他,他就只认裴以尧一个。他还抽抽搭搭的,把眼泪全蹭在了裴以尧衣服上。最后裴以尧把他抱到床上的时候,原本是想让他就这么睡的,可他头脑虽迷糊,脱衣服睡觉的习惯却深入脑海,直接把裤子给脱了。裤子扔在哪儿来着?陈听冥思苦想,哦,给裴以尧了。递完裤子他就往床上一躺,自己乖巧地盖好被子,闭着眼嘟哝:“我要困觉了。”三秒钟后,不省人事。想到这些,陈听已然头痛至极,根本不敢再去想更多的细节,也想不出跑和不跑到底哪个更尴尬一些。好在裴以尧洗澡洗得很快,没过几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了。于是陈听只好选择继续装死,企图蒙混过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在他二十年的人生中,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衣服放在凳子上。”裴以尧看着床上那小小的会动的可疑的一团,嘴角带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笑意。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今天我爸妈不在家。”说罢,他就出去了,还体贴地带上了门。陈听这才掀开被子坐起来,看了眼矮凳上的运动服,再看看自己光溜溜的大腿,终是不情不愿地拿起衣服去洗澡。结果站在镜子前一看,陈听又愣住了。镜子里那个眼眶红红的受气小媳妇儿是谁?杨树林吗。陈听觉得自己忽然有点气虚,走不动道。磨磨蹭蹭大半天,又是用冷水敷又是用手扇风,好不容易才有点消肿,可眼眶上的粉红却迟迟不褪。最后他干脆放弃了,懊丧地抓了把头发,就决定出去面对这荒唐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