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TXT全集下载_21
作者:四零九六      更新:2023-06-20 13:46      字数:9821
  “这初春日头正好,雪国冬日又有几人记得? ”祁闹子大笑,笑得房疏脑仁疼,“房大人!我这一粗人,别绕这么多弯拐啊!听不懂。”真是小瞧了这祁量。“罢了,你没事情可做?非得围着我转?”“哎……这几天得了闲,宝姑娘看见我就躲,只能围房大人了。”房疏叹了口气。“霍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小的不知道,这种事情怎么会对我交代?”“你随我出门一趟。”“这可不行!霍大人交代了让您别出门,出事儿了我可担不起!”“闷坏了怎么办?出去透透气,有什么问题我自己负责,要不要我立个军令状?”祁闹子瘦干干的脸上笑得谄媚,“房大人都这么说了,小的哪敢不从?!”坐落于外城东的隆胜饭庄是一座四层八角玲珑塔,屋顶金色琉璃瓦。地处交通要塞,来往人群不绝。现在正是晌午时分,客流正大,小二招呼不过来,所以两个不起眼的男人进了这里,也没有引起注意。“小房子!今儿少爷要进包房吃食!去找小二来!居然没人搭理老子!”,这一脸瘦寡相的祁闹子似要过足少爷瘾儿,逮着机会就要对房疏呼来喝去,穿着房疏青衫有些长,还得挽一节。房疏脸上涂黄了一层,脸上贴了些仿烫疤——这还是祁闹子做的,他到还有些易容的技能。乍一看,房疏穿着祁闹子的破旧麻衣真像个地道跑腿。房疏找了小二来,祁闹子一说自己要楼顶的包房,小二就没了耐心,“二位~这大堂等一下也是有空位的,小的先去忙了!”祁闹子一把揪住他后颈,“啥意思?老子有钱!”,说罢,从怀里摸出一锭雪花白银,“十两银子够不?!”房疏小声问他,“哪里来的?”祁闹子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多嘴。“哎哟!不瞒二位爷,这顶楼包房费就要二十两。”小二小小眼睛里有大大的不屑,一侧嘴角上扬,“我说这位少爷,您的这位随从,身上酸臭地很。”房疏早闻到自己身上这身臭酸衣服,祁闹子也反应过来了,紧咬后槽牙,再摸出了一锭十两雪花白银。“废话多!老子家里有二百个像你这种狗腿,老子上哪里吃饭还得看你脸色?!小混囚!”小二真被他气势虎住,连忙换了脸色,三人踩着中间螺旋梯上了顶楼,有八间房,窗扉各朝八方,分别有名:东承旭日,东南衔枝,南种红豆,西南高隅,西出阳关,西北长安,北定中原,东北沉西。“二位爷,只有这西出阳关还空着了!”,小二态度好了许多。“什么西出阳关!怎么不弄个魂归西去?!我看那门都像棺材门!”房疏连忙说,“少爷……别这般挑刺了……”祁闹子装起了大尾巴狼,说:“你这奴才!嘴碎得很,让你说话了?”,说罢还扬起了手。从西北长安这房里传出声响,“宝少爷!当初您爹和我谈着生意的时候可没有压这么低的价!怎么现在又反口?!”接下来传来宝鸿河的声音,“何老板……两家都是故交,这真可不是侄儿故意压低,最近家里手头不宽容,都被套牢了,还没有产利,等着批货卖到了番邦,得利再补给何老板!”“这话……宝少爷上次不是也对康老板说过吗?最后的利差不是也没有补上?!康老板也是看在故交的份上,没有到府上闹罢了。可这事儿都传遍了。”祁闹子才和房疏安静进了西出阳关,祁闹子只要壶凉白开,“凉白开不收钱吧?”“二钱银子......”祁闹子从怀里左摸右扯,倒摸出了两枚背铸星月纹的万历通宝,“不要一壶了,来一杯吧,我倒尝尝你们卖的是什么菩萨尿!”待小二离去后,房疏就侧耳紧听隔壁房间动静,房间隔音效果很好,有些听不太清楚,祁闹子狗耳朵倒是灵敏,他一来竟然能听得七七八八。隔壁吱呀声一响,人都离去了。“小房子记得还钱,还有这劳苦费。”“祁闹子,你还装上瘾了?”“辛辛苦苦陪您演着戏,又来当上隔壁贼耳,那我只能一五一十给霍大人说,向他讨了!”“我看你装少爷的时候,可不辛苦!”,说理的真的怕无赖,“我先欠着就是了!你若嘴碎就没得还!”当晚霍台令也没有回明止奄,尔良带了本临摹的账本递于房疏,“这就是近几月那宝鸿河打理的生意。”粗略一翻,房疏说:“这个收入与支出差了许多,多余的钱去了何处?”“那宝鸿河这几日子夜时常与一白衣黑皮人见面.......”房疏:\"是白莲会的人?\"“不太确定,我离得远,只听说上次事情让他们办没有办成,若是白莲会,那可能就是指的那次京城外的暗杀了。”“李政那面有什么动作?”“他与宝鸿河见过一次面,不过两人似乎不欢而散。宝鸿河向李政讨钱应会当眉之急,李政只道无钱。”房疏点头表示明了,尔良要离去的时候,房疏问:“你知道霍台令去了哪里吗?问了府里的人,也都说不知道。”“我也太清楚,说是关于京察,他被派遣去调查事情了。少爷别太担心。”“对喔,今年已经是万历已亥年了,是六年一京察的时候了,真是一波不息,一浪又起!”房疏再仔细思考了一下,说:“尔良,明日拜托你和宝鸿林去办个事情。”“什么事情?”“你把宝鸿林也叫来吧,一起商量一下。”这两日祁闹子寻不见宝鸿林,又跑来烦房疏,“宝姑娘跑到哪里去产卵了?霍大人可交待了要护你们周全!”“他先回家去了,需要你担心?他家的防卫可比你牢靠多了!”“他家?就是那个巨有钱的宝家?”,祁闹子眼里放了光。“我之前还不敢相信。”“你不知道?”房疏实在震惊,一说出这话就后悔了。“哎呀!那可捡到宝了!我怎么感觉自己要发了?就说宝姑娘那一身软肉,普通人家哪里养得出来?”“他讨厌你还来不急,你捡得什么宝?人要有自知之明。别像一条狗一样,哪里都要嗅。”“再讨厌我,我也是他救命恩人!”祁闹子两个眼睛放着精光,“房大人说说好话,那二十两银子的事儿,也可以一笔勾消。”“滚!”第32章两日后,尔良带回了宝鸿林的好消息,房疏松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情没有完之前,还得麻烦你护宝鸿林周全。”“最近莲会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了,他们在民间的邪恶活动都停止了。”“他们都有些什么活动?”“会使些小花招让百姓相信他们是通神灵的人,以此来收集财产。百姓们还真舍得给,有的痴迷到砸锅卖铁,卖妻售儿的地步了。”“收集财产?知不知道他们用于何事?”“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总舵主叫烛照。”“他们应该和官府也有拉扯不清的关系,才能在民间作威作福。”房疏近日来又清瘦了些,那额上的青筋在他说话时会跟着动。“少爷,你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有啊,只是有些不太吃得下。别担心,可能是回了京城反而有些水土不服吧。”那原本修长的手都凸显出了骨骼关节,白皮下透着青色血管。“少爷是不是生病了!?气色也不好。”,尔良忙着把脉,这么些年,尔良也算个江湖郎中,尔良生怕自己把错,“没有问题......”\"好了,都说是水土不服。过两天就好了。\"半夜里迷迷糊糊间,听得动静。“台令?”霍台令才回来,身上带着寒气,从榻上抱过房疏坐在自己腿上,冷得房疏不自觉哆嗦。“还没有到大门口,似乎就闻到你味儿了。”暗夜里,看不清房疏表情,声音似乎比这夜还冷清,“总听你说什么味儿?臭味儿?”“自己什么味儿不知道?说说,这些时日想我不曾?”见房疏不说话,霍台令埋首于他颈项处,叹了口气。“想。”正所谓:不相逢,我又相思。即相逢,他也相思。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霍台令抬头想看清他躲在暗夜里的表情,“你说什么?”“不说二次!你这些时日去了哪里?”,房疏能感觉自己耳朵尖都发烫了,刚刚只是觉得他像迷失在了黑暗中需要人的安慰,一时不忍就吐露了心声。“京察相关事宜,还有白莲会的卷宗。”,霍台令一手揉太阳穴,“京察制度繁杂,我还只是负责收集一些官员信息好作个参考,下面人调查了一些卷宗才交于我,那卷宗我放在你桌了,还没有来急看就被你勾来了。”“没有勾你......”这一句带娇含羞赶跑了霍台令的嗑睡虫,拉下流苏青闱帐,房疏看他兴致起了,问:“你不是乏了么?今儿就先休息吧!”“现在不乏了,都好些时日不见了......你怎么又瘦了?”,两人衣衫半褪,摸得房疏肩膀骨节更凸。房疏没有回答,只是主动示好,霍台令是第一次见得他这骚*浪模样,理智都飞了九重天去,这次房疏似乎放开了许多,还多了几分讨好意味,霍台令还未进入,六寸长的人事就如蜗之流涎,吱呀咿唔又到凌晨。天边打出了鱼肚白,房疏看一旁霍台令睡得死沉,他披了内衽,蹑着手脚看桌上卷宗,基本都是内阁大臣和六部官员近年来业绩陈述还有些私人起居注,他大致翻了下,不得不服务锦衣卫的监察手段,有时候这些官员一晚起了几次夜都记录了下来。翻到一个人的时候,房疏的手都有些颤抖,他作贼心虚再回头看霍台令睡容才敢认真翻看起来。他又是激动又是怕被发现,紧张得颅内都有些充血。看到关键处,房疏入了神,并没有发现身后那微张的眼睛和勾起的唇角。看了之后,房疏便再也睡不着,他穿整好来到院里假山处,听着水流,闻着露水气静了静心神,现在已有一计。刚有一计,中午时候这东风就吹来了。祁闹子自从知道宝鸿林家底富贾一方,对房疏也狗腿了起来,他三步并两找到房疏,“房大人!您的信勒!”“信?”,房疏接过,一展开,是李政的邀约信。祁闹子一旁偷看了一眼。“李政?不是和宝鸿河那狗厮走得近?这莫不是鸿门宴?可去不得!”,现在祁闹子不仅将宝鸿林祖宗十八代的底摸得一清二楚,而且还站在了宝鸿林立场上同仇敌恺。“怎么去不得?鸿门宴是什么结果?若真是鸿门宴岂有不去之理?我看去得!”房疏说罢就要出门去,霍台令对全府打了招呼照顾房疏的人身安全,不让他出门,不伤他一根汗毛,所以当他要硬闯出去时,也没人敢真正阻拦。这真是一个不能自恰的命令。无论怎样,这祁闹子都得跟上,房疏吆喝他不动,就说:“你要是敢捣乱,我要你小命!”,房疏说时表情威严,祁闹子表面笑嘻嘻心里真有些心惊。只能连连点头,“哪敢!哪敢!!”李政又将地点定在了典司苑,房疏不喜烟花地,在门口的脚步都有些迟疑,苑内一老龟公是被李政打过招呼的,一见那青衣公子便出门邀进内院,一路上祁闹子东张西望,魂已经丢了一半了,看院内五彩斑斓俏女子,欲露未露半□□,皆皆摆弄杨柳腰,抚琴抱琵琶眼含情,让堂上宾客忘妻忘儿。可摸摸茄袋,钱都‘借’给这房疏了,不知道这人待会儿会不会起好心,让自己喝点肉汤。一开门就见得李政正襟盘坐,进了屋才发觉连一个唱曲儿都没有,房疏松了一口气,拱手作礼:“李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李政也笑了,不如以前放荡不羁,多了阴沉,他坐了请坐的动作,房疏就势坐下。“房大人去了战场歃血为国,立了不朽战功,怎么却瘦了一圈?脸上也留了疤了。”“劳烦李大人挂心,近日烦心事有些多,过了段时日也就好了。”一道视线上下打量了一旁的祁闹子,祁闹子被打量得不舒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房疏:“这是我的亲随,最近身体不好,常要人跟着。”“改日我让人送些人参给房大人补补!对了......我以些时日还去了房大人府上,结果不见人,后来才听霍大人说您在他府上,见友心切,这才心急火燎给复炎送上信。”“霍大人?!”,房疏心下一惊,当初是他下了命令,府中之事不得透露一字,怎么会自己说了出来。“没有想到房大人现在和霍大人关系这般好了!”“也不是,只是前段时间发生了意外,有人想取我命,暂时寄人篱下保小命而已。”李政大笑起来,“复炎人中龙凤,树大招风,大概是招了妒。”“怕是背后小人所为,全不过利益二字。”,房疏看着李政,一字一句全是弦外音,“最怕是熟人捅刀,让人痛心。”“可不是吗?!房大人不还平安无事?!我就惨了,京城宝家商铺这当家人应该是宝鸿河,可这半路杀出个懦弱的宝鸿林,让他做了新当家,可不知是谁做了背后推手,可让我也损失了许多!”蒙着的纱被李政捅破了,房疏也懒得绕弯了,本来今天也不是来喝茶的,“宝鸿河不是做生意的料,宝家家大业大,可不能被纨绔带崩了。劝李大人也别被利益蒙了心,逮一个,扯一串,引出一窝。”李政脸色越来越难看,“复炎……你可别信口胡说。”房疏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本来也不想和李大人说这些,有些伤了以往情谊,只是去年春闱,那些受卷官,读卷官,印卷官,掌卷官……上下打通怕是需要好些关系和钱财吧,哪一只不是吞海猛兽?上至内阁六部,下至太监司仪……最大受益人是沈一贯吧。”一旁祁闹子听着也双腿打颤,自己知道的会不会太多了些……“复炎!”,李政苦笑起来,“父亲说我比不上你……我倒开始承认了,去年你借我之口逃过妖书案一劫,我还乐呵呵地成了他人之美!你真是好手段!但是你想蚍蜉撼动大树?别想得太简单了!”房疏并没有被他喝住,“撼不动大树,树叶也能让它落上几片!像你……也就是叶子了,就说你私通百莲会敛财无度,也够你喝上一壶的!你说……你父亲要是知道了,得多痛心?”“你不怕我在这里杀了你?!”,李政有些像困兽。“你若要杀我,何必正大光明送信?你不正大光明送信,我也不会来。若真杀了我,你只会暴露得更快……”,房疏表情有些惋惜,“你不该太贪了!”门外响起乒乒乓乓,似有几人脚步靠近,隐约传来典司苑妈妈声音,“哎哟~霍大人可好久没有来了!我这就给您去唤情欢!”“情欢!情欢!!快看谁来找你了!!”,这一声吆喝地房里人也听得清清楚楚。李政看房疏神色怪异,说:“你可知这霍大人和沈大人是何关系?”“什么关系?”“是会给他铲除异己的关系,你知道了沈大人的一些猫腻,可能留你不得!”房疏哼笑一声,“说来……李大人有何指教?”一个脚步轻盈急促,女声如黄莺转啼,“霍大人~这回京大半月都不曾来寻奴家!可叫小奴儿思恋的好苦!”“哼!”,李政听罢,郁结更深,“这□□!以前还对外说什么卖艺不卖身,去年这霍大人一走,我来出了高价,还不是从了?床上也是什么思君念君,背过头对谁都是这套说辞!无情装有情!”房疏面无表情,说:“怎么又被一女子打岔了话题?还没有说李大人是有什么建议?”屋外声音低沉,越来越近,“我这不是来了?”“您人是来了……我看您的心呐~不知道被哪个狐狸精收了去了!”,一阵娇嗔酥入骨。他们似乎停在了门口,房疏和李政都不说话了,怕被屋外人发现。“狐狸精吗?真有一只不省心的狐狸精!”情欢语气里有几分不悦,只是不知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流露了,“来了奴家这里,心里可别想着别人!”“这房里有人?”祁闹子本来想出去打招呼,被房疏一个眼神直接将脚钉死在地上,连嘴巴都似上了封蜡。“应该有客人……去奴家房里吧,知道您回了京,每天都让琴童好好收拾了的!”房疏桌下的手握得死紧,额上青筋凸显。听得脚步渐远,李政说:“倒不如房大人与我结个盟友……我父亲身为吏部尚书,加上复炎立了战功,脱离翰林院某个官职不成问题。”这是要拉他上贼船,房疏笑了笑,指着祁闹子问李政:“李大人,这可是那霍大人的人。你说这些可都会传入霍大人耳朵里……霍大人能绕了我们?”祁闹子一听,两个眼睛咕噜打转,心想:“这房疏果然满腹心机!现在又是唱哪出?!不会来个借刀杀人?!”李政打量了一眼祁闹子,语气冰冷:“那……不如宰了他?就说英勇护主了!”祁闹腾现在也不闹腾了,脑子里想着脱身之计。房疏看他一旁半天想不出个办法,似乎是提点,“这霍大人就在一旁,若他现在就冲了出去,倒把我们给卖了!”此言一出,李政就知道又中了房疏计谋!祁闹子拔腿刚到门口,门就腾得被踢开,就将祁闹子撞倒在地,还以为是李政的人,结果是一脸笑意的霍台令。他后面站了个女子,女子身穿大红五彩通袖罗袍,下着纱绿百花裙,柳眉凤眼,粉面玉肌,恍似娥离月殿,犹如神女到眼前。房疏第一反应打量了她一番,此于上次竟又美艳了几分。只是这美人却不怎么开心,见这青衣公子打量自己,露出娇弱堪堪,挽住霍台令手腕,霍台令看房疏眼睛从一开始就看着情欢,一股无名火起。他勾住情欢腰肢,说:“这场景似曾相识啊!又是李大人和房大人,情欢……这可是芝兰探花第二次看你了,每次视线都粘在你身上,你说你勾人不勾人?”情欢想起去年,只是这男人视线太冷,让她有些起鸡皮疙瘩。“原来这就是芳名远播的芝兰探花,果然是芝兰玉树……”“过奖……”李政脸都青了,只支支吾吾说:“刚刚听得声响,本想打声招呼,又怕耽误了霍大人度春宵,这才没敢打搅!”“哪里的话!不介意我沾沾光,一起喝两杯?!”祁闹子吞咽口水,连忙站在霍台令一旁,片刻又被情欢身上香气惑了神。房疏拱手,说:“不了,我和李大人也叙完了旧,已经准备离去,不打扰霍大人!”房疏走上前,霍台令身体高大,一步不让,房疏蹙眉,“霍大人?”“二位大人叙旧不去茶楼书院?偏爱这烟花地,只是叙旧?”李政上前打圆场,“房大人前阵子有难,我这也没有给予什么帮助,实在是亏欠得很,才请房大人出来吐吐苦水,我又是喜欢热闹的人……”房疏冷面道:“还请霍大人让条路。”情欢知道这霍台令生了气,揣测是生气这芝兰探花肖想他的人,心里有几分雀跃。拉住霍台令,娇声说:“大人……您好不容易来找奴家一次,可别坏了兴致。”这句话表面是帮忙宽慰人,房疏怎么会听不出里面的得意。硬从他身旁挤出一条路,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了。祁闹子恢复了一些思考,霍台令是来寻逍遥的,还是跟着房疏妥当,就踉踉跄跄跟上。回去路上,祁闹子气不过,问:“刚刚房大人是何意!差点给我吓尿了!”“刚刚那李政越谈越深,想拉我入水,只能借你转个话题了。”祁闹子想明白了,“还是房大人机智!提醒我去找霍大人解围,也暂时不得罪那李政!万事有回旋!”,摸着自己下巴又思索起来,“不过李政贿赂百官,您是怎么知道的?”“你问得太多了!”,房疏心情很不好,懒得和他废话。房疏不想回明止庵,一时竟然无去处,掉头朝城南走去,祁闹子担心他出了事情只得一路跟上。他路过太仆寺左少卿府门口,十年不见,这里也经过翻修,高墙绿瓦,门口侍卫也站了八个,一动不动目视前方。门口大门紧闭,听不到里面声响,门口转角出有棵梨树,已经开着白雪似的花,房疏心情复杂,这里人烟此前街正街上少了许多,再多站会儿,就会引起注意了,只能抚袖离去。心里浮起失落,京城之大,竟然无处为家,他进入那极肴行,这里生意还是兴隆,店内人声鼎沸,繁华依旧在,不见当年人。好不容易寻得角落一处空着小方桌坐下。祁闹子小声说:“房大人……小的可没钱了,这个地方看着也不太便宜……”小二笑嘻嘻跑了过来,“二位来点什么?我们这里能吃到红红火火!是用番茄做的!别家可难能吃到番茄呢,也就我们店里能从番邦出采购一些!二位要不要试试?”“来一份……”“我们店里粉绸带菇也是一绝!”祁闹子:“粉绸带菇?是什么?”“粉绸为嫩肉,菇就是蘑菇。”祁闹子一听,“这都是些什么?!一听就不得便宜……”“也来一份。再来点好酒……”这一顿又点了些螃蟹清羹,虾鱼汤齑……这些价格不菲的菜品。小二持酒来时,房疏问他:“你们夫人扈走眉还好?”“您是?”“夫人朋友。”哪里是什么朋友,连面都没有见过,最近的一次就墙上看她头盖红盖头,连模样都没有见过……“夫人现在身怀六甲,实在不方便,若不是,小的也会给公子通报。”“这是她第几子?”小二伸出手掌,有些得意说:“第五子!就是夫人娘家人没钱了便时常来店里讨钱,活像别人家欠了他们!哎……若不是夫人生得几子,都可能被休了!哎哎……公子听在耳里别放心上!可别对夫人说我这嘴碎!”“你快些忙去……我什么也没有听见。”小二放下酒,便又去忙活了。“你去问人家夫人做什么?真是朋友?”“关你什劳事?你要吃便吃!”房疏没有怎么吃食,尽喝酒去了,一杯接了一杯,已是半醺,这无甚血色的脸上透了薄红。祁闹子看他若是醉了,不成了自己付钱?他夺过酒壶,“房大人,我这吃饱了!你付了钱,我们就回去!”“回哪里去?”,房疏一手支头有些鼻鼾。“回明止庵啊!哎哟~您出事了,我哪里负得起责?!”“不回去......那里又不是家。”,房疏趁他不注意夺过酒壶就是一阵猛灌。这酒喝死人的事情常有发生,祁闹子一旁也失了措,这平时冷静自持的房疏现在耍起了小性子,纵使表面绷得再紧的人也有小性子啊,只是不知为何。霍台令中午一起来就不见了人,问人,便支吾不敢回答,再问便得知他出了门去,跟踪而去的探子回报说是去了典司苑,心下着急,连洗漱都不曾就一路去了。一见面眼里倒只有情欢这个女子,当下心里难受叫他别垂涎别人,才揽住了情欢。拦他还甩了自己脸子,自己本来也不是来眠花卧柳,不管情欢左磨右缠追下楼去又不见了踪迹,还好暗中守在外面的人有跟上去的,等有人回报,霍台令再赶过去时,只见房疏已经趴在了桌上,霍台令恶狠狠剜了祁闹子一眼,“不把他带回去,让他瞎闹什么?!”整个大堂的人都看着这里,霍台令太引人注目了些。祁闹子那个无奈啊,“我也不一定打得过他。”,况且现在他是自己的小东家,能打得吗?“你平时的狠劲儿呢!”“和房大人发狠,他不挠死小的!”霍台令架起他就要走,被战战兢兢的小二拦下,“还没有......没有付钱呢。”“祁量,付钱!”“大人,我......没钱,老婆本都被房大人用了!”霍台令一摸身上,自己也没有带,对小二说:“记在明止庵账上!”,这京城就只有一个明止庵,谁也不敢用明止庵的名头行骗,所以小二不敢辩真假只能让他们离去了。第33章已是二月上旬近盈月,夜空清明,路上行人渐渐稀疏,快到明止奄时,大街上已基本冷清,两旁人家具已熄灯。霍台令从极肴行找到房疏后,房疏就一直半昏迷,趴在霍台令背上喃喃有语。祁闹子想趁个机会挣表现,“霍大人,您也累着了,我来背房大人吧!”“不用!”吼得祁闹子剌剌不敢说话。“我似张山长在眼......郎若门前石狮却无心.....”,房疏轻念一句。霍台令没有听清,问:“他刚刚说了什么?”一旁祁闹子搔头,“嗯......狼像狮子一样没有心?”......背回了府上,霍台令让祁闹子退下,自己背着房疏进了房。将他放在床上,他又自己扑腾起来,左右拐着找水喝,“渴......”霍台令看他有意识了,扯着他手问:“你今天看情欢做什么?你是不是喜欢这种女子?”迷糊间,房疏只听见了喜欢两个字,晃了晃脑袋才看清眼前人的五官,“喜欢......”,刚伸出手想抚摸这近在咫尺的脸,就被一把推开,跌在地上。疼痛让他清醒了大半,他眼神恢复了清明,“你不在典司苑,怎么在这里?”霍台令揪他胸口衣襟,“吃醋了?”房疏眼神开始闪躲,脸都憋红了,他挥开霍台令的手,躲避自己的目光,这被说穿了心事的表现让霍台令怒火中烧。扳正了了他的脸,“你才见过她几次,就这么喜欢?还是暗中觊觎许久?”房疏愣神后,挣脱了他,”你有病!“”呵......我有病?“,霍台令坐上了榻,看着房疏捂腰站起,“裤子脱了。”“啊?”,房疏听明白之后羞愤难当,“你要干什么?!”“干*你!”下嘴唇被房疏咬得煞白,“在情欢那里没有尽兴?!”“她?再媚也媚不过芝兰探花,既然芝兰探花这么喜欢她,明儿……我就让她滚出京城!”房疏站着不动,霍台令催促道:“快脱!我没什么耐心!”房疏这才哆哆嗦嗦松了袍,褪得干干净净,只是表情隐忍,眼神低垂。玉体斑驳,尽是昨夜痕迹。“怎么不似昨夜的主动?莫不是昨晚图了什么阴谋?今儿无利可图了?!”,霍台令眼放精光。被他看得心虚,房疏上前与之揽颈交肩,贴唇勾舌,津连红杏出。混合着房疏口中酒味,片刻霍台令都醺得意*乱*情*迷。“你没有和她……?”,闻得他身上并无染上她的香气,房疏语气有些上扬,想必是有些愉悦。一句话又将霍台令拉回现实。“哼!人尽可夫的女子!我没搞,现在也不定和谁在榻上!你高兴什么?!”“我多嘴了……”,房疏酒醒了些,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和荒唐。“你可别想让我当王八!”,霍台令翻身将房疏困在榻上,一拳呼啸垂在床板上,震得房疏一只耳朵都有些耳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