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初念第一次把奚悱拐床上, 在此之前她在这方面所有的知识都是奚悱教的。这男人也不知道从哪学的, 反正花样繁多, 技术也特别好。

  加上今天初念这么上下其手的主动一撩，奚悱的兴致就格外高涨了。但他不敢乱动, 初念腿受伤还没好，胸又出毛病了。

  因为克制, 奚悱的额头上都涔出了汗, 黑发几缕半湿地黏在额前，有种不一样的性感。

  他低头，哑着声：“初念你就是纸糊的, 老子买个充气娃娃都比你质量好。”

  这话触动了初念敏感的神经，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如此，她迎合地抱上奚悱的脖子。

  奚悱眸色愈发沉了。

  结束后他冲了个澡，在浴室抽完一根烟才出去把初念叫醒。

  初念其实没睡, 就是腿软, 心里也乱，想赖着不去医院。拖到最后，奚悱说她要是不起来, 就把她抱到医院。她这才跟他出了门, 一路上也不说话, 就对着窗外发呆。

  奚悱余光看了她好几眼, 什么也没说。

  下了车, 初念跟在他后面走, 低着头, 步伐小小的。奚悱回头，抄在兜里的手伸出来。初念愣了愣，这次她没矫情，缓缓握了上去。

  她知道以两人现在的关系这样牵手很不合适，但她现在实在太脆弱，需要一个人让她在身边依靠一下。

  网上有术后的图片，她手贱点开看了，她把那些结果安在自己身上想了想，就觉得不能承受了。

  奚悱提前预约了医生，做完b超，医生要给初念做触摸检查。

  “上面的衣服要脱掉。”医生对初念说完，以为旁边杵着的奚悱会自觉出去。没想到他心安理得地站在旁边，还指挥初念，“从上面退下来就行，不用全脱完。”

  “家属要出去。”医生道。

  奚悱点头，这点事他还是懂的，只是初念面上没动，却拉着他的裤子上一点布料不松手。奚悱便站着没动，道：“没事，我看着她。”

  医生看乐了，道：“这就害怕了，要真做手术，他还能在里面陪着你？”

  初念嘴角向下耷拉着，松了手。

  “别害怕，这不还没确诊呢。”医生想说点轻松地宽两人地心，对着奚悱道，“快出去吧，真想陪着她，咱们医院啊，也就她生孩子的时候能让你进去了。”

  初念手本身握着拳，恍然抬起头，想解释却没说出口，尴尬地轰奚悱出去，心道这里的医生怎么老把他俩关系想偏了。

  检查的结果是右边的胸部里确实有硬物，虽然不大，但是可触及。医生给的方案是穿刺提取物质，先确定良性还是恶性。

  奚悱没给初念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办了入院手续，把她按在了医院里。又兴师动众地找了专家给她会诊，最后的结论是，既然穿刺会留疤痕，那不如直接开刀把里面的硬物切除，免得二次手术，留两道疤。

  乔茹带着保姆过来的，还带着住院需要的一些用品。

  奚悱在打电话，挂了才回头。乔茹被他的黑眼圈吓了一跳：“老板你没睡好吗？”

  “就没睡。”奚悱使劲掐了掐眉心。

  昨晚上初念闹着要肉丸子，他凌晨开着车，跑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的火锅店。店家都傻眼了，他二百多要了个锅底，就涮了份肉丸子打包带着走了。

  回去初念已经睡了，可他睡不着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有。最后实在受不了，他下楼翻进“英汇”，在里面的操场上跑了两圈。

  他撑着膝盖喘气，刹那间觉得初念就站在跑道边向他招手。

  高中时奚悱躁郁症，烦起来觉得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燥劲，为了不让自己砸东西，他不是打篮球就是跑步。这种情况下，陆明昊他们都不敢招他。可初念不怕，会拿着水在一旁等他。

  奚悱起初不接她的水，也不理她。小姑娘也不生气，就笑吟吟等着。同学们看到，问：“初念你站这儿干嘛？”

  初念就故意大声地说：“我等奚悱呢！”生怕别人不知道。

  奚悱逼急了有次把她拎到墙角，圈着她不让她动，轻佻地问：“喜欢我？”

  初念狂点头。

  奚悱看着她手里的矿泉水：“给我的？”

  初念扬起唇角：“是呀。”

  奚悱抽走她手里的水瓶，拧开大剌剌喝了两口，水顺着他嘴角留到到颈部，少年的喉结上下滚动，初念怔怔看着，咽了口唾沫。

  奚悱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抄起手里的水瓶沿着她的肩膀倒下去。

  初念尖叫，奚悱手撑在她身侧不让她动，膝盖抵着她的腿，眼望下看，道：“粉色啊，我不喜欢粉色的。”

  初念胸前湿透了，露出里面内衣的颜色。

  奚悱掂着空瓶子看初念仓皇失措跑走的样子，心想这妞也不过如此。

  谁知第二天初念就跟没事人一样又出现了，他跟着一群男生走着，她跟别的女生迎面过来。擦肩而过的瞬间，初念胆大包天地拉了他胳膊一下，在他脚步停顿的瞬间，踮起脚对他耳边小声说：“今天不是粉色的了。”

  所以是什么颜色？这个疑问那几天一直困扰着奚悱，让他挠心挠肺地想。

  周围也有人提醒奚悱，初念就是个心机biao，手段多，跟她谈个恋爱可以，但别走心。

  走心没奚悱也不清楚，他就知道初念两次提分手时，他都恨得想掐死她。但是他没把她掐死，她倒敢自己先病了。

  医院床位紧张，实在是花多少钱都弄不来一个单间，就初念住的这二人间还是费了半天劲弄来的，否则她现在应该挤在六人间里。

  和初念同屋的是个刚做完手术的小姑娘，麻药劲过了，在床上“嘶嘶”的小声呻吟。

  初念不敢问，也不敢看，坐在床上给刘庆请病假。

  刘庆虽没说什么，但语气听着不大乐意。初念也知道，她这假最近请的是有点太频繁了。

  奚悱跟着乔茹进来，告诉她手术的时间就在明天。初念也听医生说了，所以没多大反应，对奚悱说了声：“谢谢你。”

  又对乔茹道：“谢谢乔助理，麻烦你过来了。”

  原本还好，但后面补着一句明显是把奚悱划在了跟乔茹一样需要客气的位置。

  乔茹多会察言观色的人，笑着说：“不麻烦的，

  我们奚总让我过来的，东西也都是他让我准备的，这里面是换洗衣服，还有日常用品。奚总那的保姆也来了，刚忘拿煲好的粥，回车里拿了。奚总还安排了护工，马上就到。”

  功劳都是老板的，乔茹可不敢揽过来。

  初念看着那些东西，又看向奚悱，跟着改口道：“谢谢奚总，我刚才给我妈打过电话了，她明天就到，你回去吧。”

  初念有用完人就踹的老毛病，奚悱也不是不知道，但这次踹得有点快，让奚悱心里很不舒服。

  而且她怎么把她妈妈都搬出来了。

  “念念，你早上还缠着我不放呢，现在闹什么？”奚悱弯下身子，略用力地刮了下她的鼻尖。

  旁边呻吟的女孩也忘了自己的疼，勾着头好奇地看他俩。

  初念有些生气她当众调戏自己，哪怕他说的是实话，可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这会让人误会两人的关系，她又不能跟人解释说，我俩就是睡了睡，但没别的深入感情。

  所以她只能用力地瞪着奚悱。

  奚悱早不吃她这一套，拇指指腹在她眼角印了印：“乖，听话还给你买肉丸子吃。”

  初念拍开他的手，奚悱反捉住她，捏在手里揉着。

  这个样子落在旁人眼里，那就是秀恩爱地打情骂俏了。

  乔茹心想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她就别参合了，找了借口就走。

  初念碍着同屋还有人，也不好发作，只能把他叫到走廊里。

  “你走吧，我没事的。”初念道。

  奚悱勾着头看她：“怎么了？”

  “那个我……”初念欲言又止半天，最后才道：“奚悱我不想再欠你什么了，而且欠了我也还不起。”

  初念知道奚悱对她流出的善意都是要求回报的，无非就是能拿捏住她，再当个没负担的床伴。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身边莺莺燕燕那么多，他还这么喜欢睡她。

  可能是意难平吧，他一个大少爷被她甩了两次，次次还都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给他留。

  再说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想被人看见。

  “奚悱……”

  初念刚说出口，就被奚悱拽进了楼梯间，堵住了她的嘴。一个吻很缠绵，初念好不容易把他抵开，喘着气道：“你别这样。”

  “你早干什么了？现在让我别人这样。”奚悱压着声，“等做完手术再收拾你。”

  初念拉下病号服的衣领：“我都这样了，你还想叫我肉偿啊。”

  奚悱啧了一声。

  “再说我也不是没钱，这种手术又不是很贵，用不着我卖身。”初念恭恭敬敬给他欠了个身，“我早上心里乱，所以才那样……再说你没爽？”

  奚悱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初念翻脸比翻书还快。

  “行。”他上手按住，道，“你想这里留个疤你就赶我走，你要想不留，现在过来抱着我，说自己刚才错了。”

  初念那个“滚”字的口型都做出来了，眼睛转了转，又琢磨了一遍奚悱话里的意思，疑惑着问：“能不留疤？”

  奚悱没吭声，吊着她胃口。

  “怎么可能不留疤……？”初念开始觉得他在忽悠自己，但他那样子又不像。

  奚悱越是不说话，初念心里就越是小鼓乱敲。面子重要还是身材重要！她闭闭眼，上前一步，软臂环上奚悱的腰。

  奚悱没动，享受她奉献的片刻乖巧。

  “我刚才错了。”初念小声道。

  奚悱在她后背上扶了一把，吻了她的额头：“你要一直这么乖多好。”

  手术在第二天上午，因为不是全麻，做的过程初念意识都清醒。术后人都撤了，留一个医生拿特定的纱布覆在她胸上按着。

  “要按一会儿，还要观察一下。”医生道。

  手术室就俩人，还是这么个姿势，虽说都是女性，那也挺尴尬的。初念手术前很害怕，真做完心里也就那样了，毕竟木已成舟，不是她哭就能好的。

  她随口聊：“医生，我这个为什么不用缝针？”好歹也是切开有道口的啊，别裂开了。

  “你这个是微创，技术很先进的，不用缝针，刀口只有一厘米，而且是从乳晕的边沿切开，等伤口长好，几乎看不出来做过手术。”医生道。

  “真的吗？”术前初念自己查了一些，但具体的她不敢多问，怕自己扛不住。

  “当然了！我们主任是做这个的专家，全省做这种手术最好的有两个医生，她就是其中一个。”医生笑了笑，“你硬物并不大，术后胸部的形状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初念长长舒出口气，人像渡了个劫，天知道刚才手术的时候她都想到了死去的奶奶爷爷。

  她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王静还没到医院，她只看见了奚悱。

  “我手机呢？我要给我妈打电话。”初念翻着枕头下面，又吸了两口气，“你身上怎么这么呛？”

  “有吗？”奚悱扇了扇风，“我去透透气。”

  他前脚出去，护工和旁边床的女孩就揭起了他的低。

  护工道：“你进去之后，奚先生在楼梯间抽了一包烟，我去劝了，哎哟劝不动啊！”

  女孩也跟着说：“我出去接水的时候也见他了，拉着脸比我们班主任都严肃。姐姐，你男朋友长得挺帅的，但他人一直这么阴郁吗？”

  初念咂咂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做完手术好一会儿了，刀口也不疼，连点滴都没扎，人也生龙活虎的。

  她正纳闷是不是麻药劲还没过，病房的门被人敲了敲。

  “妈？”初念眼睛亮了亮，这个时间王静差不多该到了。

  门开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推开门。初念不认识，但后面跟着进来的中年男人初念是认得的。

  “丫头，我们好多年没见了。”男人气场很强，笑着对初念道，“我问过医生了，你的手术很成功。”

  初念目光移向门口，并没有看见奚悱的身影，她胸口突然发闷，也笑了笑：“奚伯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