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姑娘的幸福生活》TXT全集下载_12
作者:庄小九      更新:2023-06-20 12:48      字数:9731
  她淡淡地看了太子一眼。见太子已经穿上了金翠辉煌的斗篷,脸色平淡,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又恢复过去高高在上的神仙模样,离着她千里之外。流采在呜呜地哭。可他眼角都没往她这边扫。沐儿皱眉冷笑:“流采,别说胡话。殿下想来便来,想走就走,是咱们能管得着的么?!”说完,她脸色平静地低了头。心道,他便是一世不来了,她也懒得求他。*****太子真的走了。而且自从那日走后,一直到快过年,都没再踏足过临华殿。外头都在传,如今殿下最宠爱的便是柳夫人,日日都到柳夫人处吃晚饭。对陈夫人也不错,得空,还陪着陈夫人一起弹琴做诗。当初陪着去狩猎的两位夫人,反倒失了宠。临华殿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八角亭里的布置,没人再来找沐儿商议,也没人让她去太子的私库挑桌椅。天儿又冷,沐儿便成天窝在屋里,哪里也不去。柳夫人上门来拜访过两次,问些家常话,也没因为她如今彻底失了宠,就克扣她什么。沐儿对她也客客气气,还送了她几朵自己做的绢花。柳夫人又回送了她一对绞丝金手镯。临华殿外,柳夫人忙忙碌碌、热热闹闹准备过年。陈夫人成天诗情画意,设宴摆酒,只有临华殿,安安静静地,透出些落寞。似乎因为太子一直没来临华殿,皇后娘娘也没再理她的事。沐儿和她的临华殿,仿佛已经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忘了的地方。好像这才是临华殿本来就应该有的模样。*****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北方过小年,有祭灶吃灶糖的习俗。柳夫人是个妥当人,早早就把过节要用的红烛、糖瓜等物送了来。这天早起,天上就突然下起了雪。雪越下越大,到了中午,屋外地上围墙上,都辅了有一尺来高。沐儿吃过午饭,叫人打起门帘,裹着那件猞猁孙大皮袄,在屋里看雪景品茶。外面漫天的雪花儿中,在山庄跟太子扫雪的那一幕,突然浮上心头。她自己一个人怔怔了半天,就觉得有些晃若隔世。人人都说她这冷清了。可是谁又知道,冷清也有冷清的好处。至少,她现在根本不必担心谁会暗中下手害她。她喝了一口热茶,心口暖乎乎的,来了兴趣,招呼道:“小的们,不怕冷的出去,咱们打雪仗玩儿!”流采欢呼一声,头一个跳起来。这一个月来。临华殿太闷了,姑娘看着平静,可要她说……也多少有些不像过去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快快乐乐的姑娘了。*****要说打雪仗,哪里也没有后院捶丸场宽敞。一时,沐儿领头,带着流采等一众七八个小太监小宫女,都穿得厚厚实实地到了后院。就见那八角亭还是门扉紧闭,屋顶上的蓝瓦红檐被雪盖得,只剩下朱红一线。东边柿子树上的柿子居然还红彤彤地挂着。其余地方,连天扯地,白茫茫一片。雪花好像一道沙幔,笼罩着天地。几人翻手心手背,很快就分了两队。沐儿带手心队,流采带手背队。沐儿自己先捏了个小雪团,朝天上高高地,使劲儿一抛,笑叫道:“开始了!”一时双方各自使力,纷纷巴拉雪堆,团成一个个雪团,朝对方飞去。除了流采,别人先还不敢往沐儿身上扔,可见流采扔中几个,沐儿不但不生气还快活得大笑,便都大胆起来。沐儿被几个小的护着,又被几个小的追着,在捶丸场里疯跑起来。尖叫声,欢笑声,在安静的宫殿群里,传得好远好远。*****从小年这一日起,到正月元宵,都散了朝。太子一下便空闲了下来。可他闲不住,一上午,都在书房里,头也不抬地批着折子。寒碧进来送茶,道:“殿下,适才陈夫人派人来说,今日难得大雪,在院中备了纸帐围炉,还有两坛子青梅酒,请殿下得空过去煮酒论诗呢。”太子搁下笔,端起茶,浅浅地喝了两口,放下,出了会子神,问道:“下雪了么?可大?”寒碧点点头:“极大。半天工夫,地上有一尺来厚了。柳夫人也派人来问,说这天气,殿下想不想吃火锅子?若想,她便叫人早早备下。”太子抬头看着窗口。雕花的窗棂上贴了明纸,白晃晃地透着光,根本看不见外面。“拿孤的雪氅来!”一时,太子穿好衣裳,出了殿,站在檐下。天空晦暗不明。漫天的雪花也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簌簌下个不停。他眼前一片迷茫。他不觉抬头,宫阙辽阔,除了一片片寂静的屋檐,什么都没有。更没有一个穿着水红锦衣的姑娘,站在楼上,拿着竹竿扫雪玩儿,明媚地笑。东方远处,隐隐有些细微的声音传来。他听不清是什么。寒碧跟了出来,奉给他一个铜手炉:“殿下,外面冷,站站就进去吧。”她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小。太子没有作声,也没接过手炉。半天,他突然问道:“那日,那银子,你做什么要一早就急着送了去?”寒碧一顿,低声道:“奴婢怕回来东西杂乱,一时不见了。又想着殿下叫奴婢收起来时,说过,回宫再拿给沈夫人……。”默然半晌,太子淡淡道:“若有下回,你便去陪万夫人吧!”寒碧脸色顿时惨白发灰,也顾不得地上的雪,“扑通”就跪伏在地上:“殿下,奴婢……错了。”“冯冲,把奔云牵来。孤要去骑骑马!”太子不再理会她,高声吩咐道。*****“够了够了!”临华殿的后院里,沐儿玩得十分开心。她的声音透着勃勃生气,好像便是在这冰雪世界里,也能开出春天的花。“姑娘,这头也太小了些。我瞧人家堆的雪人,头可大了!胖胖的,多可爱!”流采说。“不小不小。你那是胖头娃娃!我这可是冰雪姑娘。对了,把我新做得的那梅花儿拿来,再拿两件颜色鲜艳的衫子来,咱们给她扮上!”“我去,我去!”小太监阿照叫着,飞跑走了。沐儿脸上红扑扑的,两道秀眉,显得比寻常还要黑亮上几分。她嘟着红润的小嘴,看着墙边树枝上的红柿子,朝手上哈了口白气:“冻柿子可好吃了,也不知道那树上的柿子,还吃不吃得?”流采“咕咕”地笑起来:“姑娘一说吃,我都饿了。那树也不高,不如奴婢爬上去,采来看看!”“哪能叫姑姑做这个。我来。我小时候爬树可厉害了!”小太监阿星也不等吩咐,就往墙边跑。沐儿大笑,声音像日光照进透明的冰。“快别,大冷的天,手冻,抓不住,回头再摔下来。等衣裳来了,咱们扮上,也回屋吧。小星子,你回头到厨房要些豆子红薯来,咱们在茶室烤着吃,可好?”几个人正闲话,突然听得“嗖”地一声,一团黑影破空闪过,扑簌簌,那树上的柿子竟直直掉下来一只!沐儿:……。所有人:……。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大佬”,你灌溉营养液!第30章 有贼啊!一群人个个面色惊惶, 胆小的还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刚刚跑到树下的阿星头发上掉了一团雪,从脸上滑下,呆在原地, 睁圆了眼,张着嘴, 回头看沐儿。沐儿眼里光泽闪动, 盯着那树,嘴角勾起一个可爱的弧线,举手圈在嘴边,用尽最大力气, 喊道:“有贼啊!”一群小的:……。全都莫名所以, 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流采眼球子轱辘一转,也跟着大喊道:“阿星,快上墙,看看是什么登徒子, 居然敢在墙外偷窥我家姑娘!”阿星小手一抬,抹掉脸上的雪,拔腿向墙边冲去, 嘴里还喊:“有种的别跑!”沐儿右手捂嘴,左手叉腰, 笑得喘不过气来。她这里虽然是东宫最偏僻的地方,可这墙外也不是寻常百姓家,而是一个夹道, 夹道外还有一道真正的高高的宫墙。谁有这个胆子在宫里偷窥她?就是那个色胆包天的承恩侯世子,她也笃定没这份胆量。就听得外头一阵马蹄杂乱,似是远去了。阿星老实,双手抱树,棉棉的一团,还在费劲地往那柿子树上爬。可还没爬到一半,就抱不住,“跐溜”滑了下来,“哎呀”一声,一屁股墩摔在地上。流采忍不住哈哈大笑,跑上前去拉他:“哎哟,还胡吹大气,说自己会爬树。等你上了树,登徒子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还是算了吧。”沐儿听她这样说,便知道这机灵鬼大约是也猜到了谁在外面。“姑娘,这柿子,咱们要捡起来吃么?”流采一边嘴里问着,一边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树下,从雪堆里把那拳头大的柿子扒拉出来。那柿子冻得硬梆梆的,从树上掉在雪堆里,还完完整整。沐儿看着那又冷又硬的柿子,只觉得颇像某人。她好容易止住笑:“难得这高高在上的柿子肯自己掉下来,咱们拿它去敬灶王爷吧。”此时,就听一阵喧哗,临华殿方向涌出来一群人。全福手里提着个条凳,一马当先,后面一堆人,也有扛笤帚的,也有提铜盆的,吵嚷着飞奔而来。沐儿:……她一时贪玩,好像把事儿闹大了。她红着小脸,心虚地忙挥手叫道:“虚惊一场……虚惊一场。那柿子自个儿掉下来,我一时眼花……。”本来跟着她的一堆小太监小宫女都瞪着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明连马蹄声都听见了。怎么会是眼花?可是……夫人既然这样说,他们都朝流采看去。就见流采闭着嘴,低着头,拿指甲一直掐那柿子,并没有要证明确定有人的意思,都只得也闭了嘴。这事一闹,没人想起来,那可怜的冰雪姑娘从头到尾,都没能穿上衣裳。*****回到殿内,沐儿和一堆小的都散了,去换被雪打湿了的衣裤鞋袜。全福私下偷偷找到阿星,问完前后情况,张着嘴,半天合不上。这一向,太子没来临华殿,外面都在传夫人失了宠。可是他出去办事,走到哪里,谁也没给他大小眼。他还道是柳夫人管束有方。这样一看,难道殿下没事会来临华殿外墙转圈儿?这事莫不是宫里不少人已经知道了?!可若说不是殿下,这东宫,谁大雪天,没事跑临华殿院墙下蹲着呀?就算想来,怕也没那胆子。他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夫人。殿下这样,想必也是念着夫人的,不过是面子下不来。夫人就软和些,给递个台阶,无论给殿下做个什么,送过去,这事儿也就结了。眼看就要过年了,莫不成还一直这样僵着?他正琢磨,就见外面小太监飞跑了来。“寒碧姑姑来了。”他倒抽一口凉气,莫不是殿下已经等不及夫人递台阶,自己搬个凳儿下来了?可等见了寒碧,他又觉得不像。寒碧那脸色跟霜打的茄子一般,紫中带白。他赶紧抛开了刚才的种种猜测,小心翼翼地见了礼,问:“姑姑来此,不知有何吩咐?!”寒碧嘴角僵硬地扯了扯,微弯了弯腰:“不敢当。还请公公替我向夫人通传一声,我……有些事,想跟夫人解释一下。”*****寒碧在厅里等着,坐下站起好几回。全福亲自给她斟的热茶,她碰都没碰。等了半晌,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响。那脚步轻盈得像踩着小鼓,好像主人极佳的心情。她压住心里的苦涩,站起来,迎到门口。就见靛蓝门帘一掀,四五个宫人,簇拥着一个容光鲜艳的丽人走了进来。她头上梳着秋云髻,插着只赤金凤钗,鬓边别着一串几朵小小的红梅绢花。身上也简简单单,没有缨络手镯佩玉等物。只一件葱绿云缎窄袖褂,披着粉白银鼠坎肩。可却越发衬得她面色红润,神采飞扬。她一双珊瑚色的朱唇微微抿着,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可爱表情。见到她,点了点头,待坐稳当了,才语气和蔼地开了口。“寒碧姑姑,今日又有什么要事?”寒碧低头咬了咬嘴唇。心里万分不甘,又万分不解。这沈夫人,明明已经被太子殿下冷了一个多月了,可这气色,看上去却是好像昨日才承过恩泽一般。反倒是殿下……。她沮丧地更深地低了头,声音呐呐如蚊:“奴婢来,是想……之前送那包东西来,是奴婢莽撞了。若是夫人心里不痛快,便……”她实在说不下去了。心里的委屈冒得像开了水的壶。这沈氏要出身没出身,要本事没本事,嫁进来,也最晚。殿下本来还说最讨厌她,怎么这么快,倒偏叫殿下搁不下了呢?!她不过是做了件小事,万想不到,殿下竟会说出那样的重话来。她咬着唇,听到有茶杯盖轻轻碰触茶杯沿的声音。半天,她听到一声浅笑。“姑姑言重了。想来没殿下开口,姑姑也不会送了来。姑姑也别多心。我便是心里不痛快,也怪不着姑姑。”寒碧胸口一窒,脸“腾”地变得通红,却不敢反驳什么。“姑姑若是没别的事,这大雪天的,又是小年夜,不如早些回去。全福,替我赏寒碧姑姑几个酒钱。”那声音说完,她就听见“铎”的一声,想必是茶杯轻轻放在了桌面上。寒碧站着,不敢动。就听得脚步声响,一阵香风从她身边轻轻拂过,一群人已经走远。她听见远远地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姑娘,……饿了,……烤……薯吧。”“馋猫!……走吧!”她鼻头一酸,红了眼角。她进宫十年,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全福送了寒碧出门,陪着笑脸,手里拿了一两银子,奉上。寒碧绷着脸,一双眼狠狠地盯着那银子,一扭身,脚步匆匆走了。全福弓着身,目送她离开。没想她没走几步,竟是脚下一滑,“扑通”一声,重重地摔了下去。全福吓了一跳,正想上前扶她,寒碧已经双手撑地,狼狈地爬了起来,低着头,微瘸着脚,飞快地走了。全福:……。不知怎么的,他微微直起腰。他这一辈子,在宫里,最怕就是得罪人。这回夫人得罪的,还是殿下身边最得力的姑姑。他却头一回,没觉得害怕,心里反而有点儿乐。他暗暗摇摇头……唉,跟着个胆儿大的夫人,他也跟着胆肥了。*****沐儿带着一帮小的挤在茶室里,热热闹闹吃烤货,全福就在自己的小屋里,难得地倒了一杯小酒,就着阿星要来的炸花生,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正得意得差点儿哼起小曲,门外小太监又跑了来:“全公公,冯……冯总管来了!”全福吓得跳下炕,一边扯鞋,一边想往外走。“就冯公公自己?还是……”“就冯公公自己。”沐儿听到这回来的是冯冲,眯着眼,想了想,慢慢咽了嘴里的糖心红薯,喝了一口热茶,漱了漱口,这才带着流采出来。*****冯冲半弓着腰,身上穿着万蓝灰鼠小毛褂子,带着两个小太监,站厅里迎接沈夫人。听她进门,声音娇脆洒脱,道:“今儿刮西北风,竟把公公吹来了。”冯冲听这话里有刺,尴尬一笑,抬眼看去,心里先是一惊。这位夫人,怎么瞧着白里透红,眼眸莹亮,没有半点被关了一个月的颓丧模样?那一位反而……啧啧……这到底是谁在磨谁呀?等赐了座,他就恭敬地坐下,一双松了皮的老眼抬起来看一眼,又垂下。垂下,又抬起看她一眼。几次三番,才扯着笑脸道:“我才听得说,夫人这里有嚷见了贼,便过来瞧瞧。这宫里哪里会有贼呢?”就见沈夫人红润的嘴唇抿着,嘴角微凹,隐约挂着一丝儿笑意。他饶是在宫里多年,脸皮够厚,脸上也不免带上一丝可疑的红。他听沈夫人道:“可不是呢,我见那柿子好好地,竟是突然掉下来,可吓了一大跳,便乱嚷起来。”“不是贼就好……不是贼就好……”冯冲松了一口气,这沈夫人也真真是个伶俐人,懂得见好就收。不然真要大张旗鼓,报了上去,他是查还是不查。他圆胖的面孔上堆着笑,心里可觉得苦得慌。沐儿叫人上了茶果点心。冯冲一时找不到话说,只得真拿着个莲花肉饼吃了起来。吃了一个,喝了半杯热茶,又拿起一个芝麻烧饵块。他打眼偷偷看沈夫人,就见她也十分稳得住,竟也捏起一块果馅金饼,张着小嘴,一口一口地慢慢咬着,嚼着。一时,厅内气氛十分安静奇怪,只听得两人“咔嚓咔嚓”小口吃东西的声音。再什么磨蹭,麻烧饵块也就那么点儿大。冯冲吃完,掏出手绢,抹了抹嘴角,这才又笑道:“倒叫夫人见笑了。夫人这里的点心,倒像是比别处更好吃些。咳咳,今日小年夜,夫人可有没有什么安排?”沐儿忽闪着黑莹莹的眼眸,笑盈盈道:“有啊,送灶神上天。”冯冲:“……”这不揣着明白装糊涂吗?他只得硬着头皮,“咳咳……送完灶神呢?”沐儿偏了头,嘟嘴笑道:“送完灶神……就吃晚饭呀。瞧瞧,说着,这天都擦黑了。”冯冲心里那个堵,额角冒出冷汗来,那位早后悔了,可这夫人看来气还没消呢。“咳咳,难得一个小年夜,夫人就不请人来……聚聚?”他小心地选择着措词,一边眼神恳求地看着沈夫人。就见沈夫人抿直了嘴唇,一一本正经道:“这大下雪天的,又是过小年,谁还没点子事呢,我也懒得张罗。就跟几个小的,玩会儿博戏,便歇了。”冯冲觉得遭受了一顿暴击。这后宫几位夫人,谁不挖空心思捧着太子爷呀。就是对他,也是恨不能捧着巴结。就说有气,他都老着脸来暗示了,圈子绕得,把自己都要绕晕了,怎么这沈夫人居然还是一直装傻,看来是真没把殿下放心上。他内心挣扎得不行,若不是怕两人还僵着,那一位……怕是年都过不好。他也不能来低这个头。“哎呀,张罗什么的,哪用劳动夫人,有老奴们呢。要说这个博戏呀,殿下最是擅长。夫人何不……请了殿下来一起玩会儿?!”冯冲牙一咬,豁出去了。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妇女节,沐儿翻身作主人,小天使们爽不爽?晋江把我的发文时间抽晚了一个小时:)。真不怪我哟。另外,留言和收藏加一起超过十个了。写一个。冯冲:……殿下,骑马不出宫么?太子:……闭嘴,孤想到哪儿骑就到哪骑!博戏摘处网络:博戏”,有时又名“六博”,是一种掷采行棋的博戏类游戏。一套完整的六博棋具包括棋盘、棋子、博箸,汉代开始使用骰子代替博箸,叫做“焭(qiong)”。棋盘上刻有可行棋的曲道,中间为“水”,“水”中有“鱼”。双方各有六枚棋子,相当于王的叫“枭”,相当于卒的叫“散”。投箸或骰子行棋,走到特定位置,“散”可以立起来变为“枭”,进入“水”吃掉一枚“鱼”,获得博筹。先获得六根博筹的一方获胜。六博出现的年代久远,可追溯到殷商时期,在春秋战国和秦汉都非常盛行,但汉以后,六博逐渐失传。第31章 怎么说?沐儿:……。她还以为只要装傻, 冯冲就会知难而退呢。谁知道,冯冲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逼她应了不可。她不禁凝起秀长的黑眉, 满眼疑惑地瞧着冯冲。暗暗思忖,太子那性子, 高傲惯了。今日打下那柿子, 只怕这会子正悔得跟什么似的。哪里有理由再向她低头?冯冲来,必是怕自己继续张扬,把太子在她后院墙外逛的事,吵嚷得全宫都知。逼她请太子过来的事, 怎么看怎么像是冯冲自作主张。这下她倒有些为难。若她不应, 便是得罪了冯冲。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冯冲也不用拿她开刀, 只消从全福起,挨个儿拿捏她下面的人,她的舒服日子怕就要不舒服起来。若她应了……终归还是她先认了错,太子有了面子, 她得了里子,也卖了冯冲一个情分,算是皆大欢喜。她不免犹豫。向来, 她也不是个喜欢计较的人。太子还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有人来送台阶,下了就完了。真把太子得罪狠了, 有她什么好果子吃?*****见她不说话,冯冲心头一喜,红着老脸, 笑着站起身来:“夫人也不用操心其他的,奴才这就去张罗。”说着向她一礼,带着人匆匆就走。守门的宫女掀了门帘,一股寒气从外面传来,冯冲头一低,一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还是算了罢!”冯冲一脚踏空,差点儿摔个跟头。得亏身后小太监及时抓住了他的腰带,才没胖脸着地。冯冲苦着脸,转过身来,就见沈夫人已经走到他身后。他站稳了身体,呼呼喘气,气得话都说不出。*****沐儿见冯冲脸带怒气,忙上前,陪着笑脸,好声好气道:“辛苦公公跑这一趟。我也知道公公是好意,可是……想来今日这样的日子,各位夫人早准备好了。我横插一杠子,岂不招人恨?”冯冲一愣。沐儿半垂了眼眸,低声细气,一副不得已的为难模样:“我本就是最晚进的宫,身份又比别个低些。还望公公……体谅体谅我的难处。”她姿态放得极低,便是在太子跟皇后跟前,她都没这样过。她就不信,脸面给足,冯冲还有什么好气的。果然,冯冲重重地吸了一口气:“那……便明日吧!”沐儿:!可转念一想,又懒得再多说什么。拖得一日是一日。明日事明日再说。*****冯冲回到神仙殿,掀开帘子看了看,见太子合衣躺在黄花梨围子罗汉床上,屋里垂首站着几个太监宫女,没见着寒碧。他忙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随口低声问了一句守门的小太监一句:“怎么,她今日不当值么?”小太监左右看了看,凑过来,极低声道:“姑姑下午出去了一趟,不知道怎么的,竟是扭伤了脚,这会儿,在自己屋里歇着呢。”冯冲吃了一惊。这寒碧可是皇后娘娘精挑细选出来的,别的不说,就一份沉稳劲,别说扭了脚,便是滑了手的时候都没见过。他皱眉想了想,正要打听寒碧下午去哪儿了,就见柳夫人带进宫的大丫头葡萄一身素净地走了来。他怕吵着太子,忙招招手,叫葡萄往边上去。葡萄曲膝见了礼,才低声道:“眼看就到饭点了。夫人叫我来问问,殿下今儿是怎么个打算?”冯冲皱着眉,一时也为难。可巧这时陈夫人宫里的首领太监顾忠也来了。见他们在一边檐下说话,远远站着,并不过来。冯冲揉了揉眉头,招了招手。盼着的不来,不想来的,一个个上赶着。那顾忠这才靠近,道:“我们夫人在院子里设了酒宴,眼看这天都黑了,夫人便想,不如改作赏雪夜宴,在院子里点了明角灯,不知道殿下有无兴致?”冯冲想了想,正想和把稀泥,让他们都回去,回头再通知,就听见守门的小太监叫:“冯公公,殿下问您呢。”冯冲忙叫二人稍等,自己撩起袍子,一路小跑,进了门。就见太子半靠在罗汉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室内太暗,他的脸色青灰一片。“你去了……怎么说?”冯冲忙挤出笑容,道:“沈夫人只说是瞧错了。误会一场。殿下放心。”太子霍地站起身,在室内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像头迷路的豹子,浑身都是劲,浑身都是怒气,却不知道往哪边跑,又好像随时可能跳起来,将人咬得粉碎。冯冲看得心惊肉跳,忙道:“殿下,其实奴才多嘴问了一句。”太子猛地站住脚,扭头看他。他嘴角紧抿,眼神炯炯,英挺的浓眉眉梢微微扬起,那副神情,好像是在黑暗中呆久了的人,突然看到光。冯冲:……。他斟酌着,怎么把话说圆了。若是给殿下期待太高,回头见了沈夫人,殿下又觉得沈夫人不够热乎,再生了气闹崩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个好机会。“夫人说今日虽是不便,明……”“今日怎么不便了?!”冯冲额角冷汗直冒。殿下这是一天都不想再多等了?可是……心急吃不着热豆腐呀。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清了清嗓子:“沈夫人说,不好与柳陈两位夫人争抢……”太子眼里的光好像被阴霾遮挡住,一下暗了下来。他背着手,在室内又走了几步,突然脚步一顿,昂首道:“让柳夫人将锅子摆到高明殿,就说,今日小年,除了万氏还在禁足,其余三人,全都要到!”冯冲浑身一抖。难道他说错话,因为沈夫人不肯争宠,殿下又气着了?偏叫沈夫人亲眼瞧瞧,他跟其他两位夫人如何“恩爱”?这岂不是要雪上加霜?“殿下……其实也就一日……”他鼓了鼓勇气,努力想要劝一劝。然后,他就看见太子一双深邃的眼睛,如狮似虎,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瞪过来。他吓得一缩脖子,心里却暗暗叫苦。过去,他对殿下的心意,不说了如指掌,也总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可现在,殿下这一天天的,凡事只要沾上沈夫人,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他不禁暗暗冷汗直流——他不会是把事情搞得更糟了吧?!*****沐儿接到了柳夫人的通知,说是殿下有令,今晚都要到陈氏的高明殿宴聚。她有些意外。又一想,莫不是冯冲回去一说,她推三阻四,太子气性又上来,要让她亲眼感受一番别人是怎么讨好他的?她若是托辞不去,岂不是显得她介意?她怕了?她心里升起一团无名火。太子也未免太霸道了些。他可以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别人却只能围着他打转,他才舒服?他不准她做这,不准她做那,现在连不巴结他,都不准了?!她板着小脸,想了想,抬头看了看,明纸雕花窗外,已经暗黑,屋里已经点了灯。她一抿嘴,挺直了脖子:“流采,把我那件梅红色的衣裳翻出来。”因为这不尴不尬的身份,她向来不穿大红。这件梅红色的,还是她及笄时,姨娘用私房银子给她准备的嫁妆。她自己背着人,偷偷绣的花。挑了衣裳,她又对着妆镜,细细地描眉画眼,扫胭脂,打扮得娇姿媚态,美艳不可方物,这才昂首挺胸,带着全福流采阿星阿照几个,浩浩荡荡地往高明殿去了。临走,想了想,还叫把那坛子太子只许他喝的松雪水一并带上了。*****这还是沐儿头一回来高明殿。进了殿,就觉果然跟她的临光殿大不相同。一座宫室,处处散发着诗情画意。檐下挂着小巧的八角宫灯,沿路打了灯柱,柱上挂着的明角灯上,每一盏都写着不同的字,字迹俊秀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