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掌印有点撩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9
作者:炉烟双      更新:2023-06-20 12:41      字数:9845
  阮澜夜伸手放下她的手,苦笑不得道:“像,就是太美了点,叫人看见了也不相信您是小太监。”锦玉叹了口气,掐着腰苦恼道:“哎,长得太美也是种罪过呀!”她这人禁不住夸,三两句就开始不着调,阮澜夜不去理她,径直背手走在前面,“娘娘还走不走了,不走臣就走了。”“走走走,怎么不走!”她追着她跑上去,嘀咕了句脾气倒是大。上了马车往贞顺门上走,出了贞顺门就算出了宫,之后的路有她在就都算不得什么。扶顺坐在马车外驾车,拉着缰绳低声道:“干爹,今儿是冯成带班轮值,上回东厂里番子得罪了他,只怕会找茬。”阮澜夜抬手掀了窗帘儿往外瞧了瞧,冷声道:“不怕,只管走咱们的,量他也没那个胆子敢盘查咱家。”锦衣卫向来在东厂底下,东厂有随意调派锦衣卫的权利,虽说厂卫同属侦察衙门,可内监在宫里,凡事皆只听从皇帝一人,旁人就算有异议,可批红在她手里,奏了本子上去也要先归她看,还不等皇帝看见就能先收拾了那帮人,久而久之,锦衣卫就成了东厂的下属机构,这是大郢几百年来不成文的规定。扶顺道了声是就驾车往外走,马车走到贞顺门果然被截下来,冯成腰间佩绣春刀,抬手冷喝道:“站住!宫门申时下钥,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出!”扶顺亮出东厂的令牌,压着公鸭嗓怒道:“仔细看清楚了,咱们是司礼监的,奉命出宫办事。”冯成是存心要刁难,上前两步作势要掀帘儿,“我管你是司礼监还是御马监的,宫里有规定,出入宫门一律要盘查,车上是什么人,下来检查!”他刚上前,帘子从里面探起来,阮澜夜伸出头沉声道:“怎么回事?”一见是他,冯成立马惊住,忙后退了两步垂首道:“原来是督主,这大晚上的,督主又有急事要办么?”她嗯了声,道:“咱家临时有事要回一趟东厂,冯都统有事么?”东厂办事能随意进出,不用太多的报备归档,这是上头的指令,可简单的样子还是要做的。冯成抱拳后退道:“即是督主办事,卑职定当准守。”朝后挥了挥手,“都让开,往后退!”即是阮澜夜亲自出面,也就没有过多的繁琐,马车轻而易举就出了贞顺门。锦玉缩在马车后头,刚刚马车停下的时候,她心都要跳出来了,紧紧攥住她的膝襕,手心里全都是冷汗。走了老远才松了口气,她蹲在她膝旁抬头看她,呼道:“吓死我了厂臣!”阮澜夜弯眉笑了笑,刚要开口就听见扶顺在车外道:“老祖宗怕什么,有干爹在,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她拉下脸,沉声道:“张着神驾车,不该说的甭开口!”扶顺立马噤了声,锦玉坐起来,担忧问她:“待会回来,是不是还得麻烦一回?”她点了点头,“来来回回,容易叫人察觉,等明儿一早再回来罢。”锦玉骇得跳起来,马车顶了头,哎哟一声。阮澜夜忙扶住她,要替她查看,轻声问:“娘娘撞着没?”她捂头吃痛,只一门心思问道:“那我今儿不回去了?”“娘娘就在臣府上将就一晚,明儿臣再送您回来。”锦玉讪讪地,留宿在她那儿?似乎哪里不对劲,碧蓉还等着她回去呢,跟太监过夜,回头又要被她笑了。阮澜夜见她皱眉,遂开口道:“娘娘要是非要回来,臣夜里送您。”她摆摆手,“住就住一晚,厂臣冒险送我出来已经是帮忙了,怎么好再让您涉险呢。”她是东厂的提督,宫里宫外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揪她小辫子,她不能再不识好歹把人往刀尖儿上逼,没有这样的道理。出了宫门,天越发黑沉,外头月色朦胧。马车在提督府后门口停当,阮澜夜牵她下来。扶顺站在马车边儿上,哈腰道:“儿子就先回东厂了,明儿一早再来接干爹。”马车扬长而去,长长的街道上寂静无人,月亮忽隐忽现,从云层中剥开来。月下看美人,有种诗情画意的美。第24章锦玉觉得很激动,她原以为进了宫这辈子也别想出来,没曾想才过了没多久就出来了。虽然手段没那么高明,可偷偷摸摸也自有它的乐趣。她半开了句玩笑话,朝着阮澜夜道:“厂臣把我拐到宫外来,我一越性儿不想回去了怎么办?”这话叫人胆战,她是禁宫里的太后,若是跑了不晓得要牵连多少人。阮澜夜眯眼看她,调笑道:“娘娘要逃,可得带上臣,臣如今越发离不开您了。”她仰天长叹,扼腕似的,“索性臣已经和娘娘约定终身了,您去哪儿臣就去哪儿。”锦玉一听急了眼,跨了两步站在台矶上,急冲冲道:“厂臣又不正经,调戏我上瘾了么!”她转身进大门,不再看她。阮澜夜垂着睫毛看她跳脱的背影,大摇大摆的进了提督府,好像理所应当似的。心倒是大,不在自己的地盘儿上,一点忧心都没有么?抬步跟上去,绕过影壁是一大片的花园,种了很多品种的花草,在夜晚也还是很香。地上铺的是石子路,踩在脚底有轻微的硌脚,但不难受。这里布置的很巧妙,花园前面就是一片池塘,月亮映照在湖中央,湖水荡漾,有种潋滟生辉的味道。湖中央有一个四方的小亭子,有曲径通幽的小道可以通往。“厂臣你快来,这儿也有棵梨花树,比承乾宫里开得要好。”锦玉忽然发现前面的梨花树,兴冲冲跑上前,站在树下回头招手叫她。她像是得了新玩意儿,到处张望,像只出了牢笼的鸟。阮澜夜抬步上前,和她一块站在花树下,抬头望,“这是臣从南方移植来的,当时特地选了几棵好苗子。臣有日子没回来,竟不知道已经开得这样好了。”锦玉也抬头看,喃喃道:“这儿布置的可真美,厂臣怎么不回来?我觉得这儿比宫里好多了。”“臣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这提督府是高皇帝生前赐的,臣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又在宫里当差,出了宫就去东厂,没有时间回这儿。今儿若不是娘娘要出宫,臣怕一年也不回来几次。”她嗟叹了句真可惜,知道她如今得来的一切不容易,司礼监掌印,再加上提督东厂。东厂里办得那些事儿,不用想也知道要结仇无数,稍出差错就要掉脑袋。她也是女儿家,哪有不向往诗情画意的生活的?记得她在建瓯的时候,曾幻想着自己将来会是什么样,也许会有疼爱她的夫君,生几个孩子,然后琴瑟和鸣的过下半辈子。可世事哪会这样简单,一切都容不得她幻想,一纸诏书就踏进了宫。若不是遇见了她,她大概不知道已经死了几回了。梨花树下有一块青石板,她伸手拂了拂,就势坐在地下,抬头拉了拉她的曳撒,示意她坐下来,“厂臣,今儿我想就在这儿给娘烧点香,可以么?”她俯身看她,她仰起脖颈的姿势,嘴角微微上扬,眉眼弯弯,似乎有种让人弯腰一亲芳泽的冲动。她颔首说好,因为知道她出宫的目的,所以祭祀要用的小山降香和蜡烛都已经备好了。她吩咐人摆上来,还顺便温了两壶酒,待一切摆好她蹲下来看她:“府上没有其他人,因为娘娘临时要来,都吩咐退下来了,娘娘有什么体己的话只管说,臣就先告退了。”阮澜夜刚要站起来,锦玉拉住她,惶惶道:“厂臣陪着我好么?”话里的语气让人心生怜惜,她蹲坐下来,和她坐在一起,倒了两杯酒,有梨花飘下来,正好落尽酒杯里,她一仰而尽。锦玉见状,偏头问她:“梨花的味道好不好?”她皱了皱眉,说不大好,又道:“有些东西看着美,可实际上则未然。又有的时候,臣觉得不好,没准儿娘娘就觉得好,听旁人说一万遍不如自己试试。”锦玉弄不懂她的意思,学着她的模样,捏了一片梨花放进酒盏里,轻呷了一口,梨花飘到嘴里,有种涩涩的味道,混着酒香的确不大好。咕噜一声,把酒全咽下了,梨花还在嘴里,她啐了一口,吐在地上,皱眉道:“我也觉得不好,太苦了。”“知苦才知甜,没有过过苦日子,怎么知道如今一切得来不易?人要懂得珍惜眼前人,过去的事情要学会释然,不然以后日子长久着呢,该怎么过?”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安慰她,锦玉黯淡了神色,撑手托住下颌道:“我娘也同我说过这样的话,可那会我太小,不明白,如今长大了,觉得要忘记那些事,着实困难。”她替她斟了一杯酒,“都说酒能解千愁,也许醉了就能忘了。”她想了想,也许吧,她从来没有喝醉过,三两杯下肚已然有些飘忽,脑子里混沌躺在青石板上,梨花落了满身。这儿布置的真的很好看,满树的梨花像雪一样,挂着两盏红灯笼,映得人脸红彤彤的,她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我娘从小把我当男孩子养,可我爹说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样子。我记得有一回,我和碧蓉偷偷跑出府逛庙会,天黑了才回家,我爹气得打了我,我娘心疼地把我护在怀里,结果被他一杯茶泼在身上。我当时恨得想带娘走,可是娘不愿意,大约娘心里还有他罢,可娘临终最后一面他也没来,我听碧蓉说,他在外面有了小老婆。”阮澜夜和身躺在她旁边,侧着脑袋看她,眼角有轻微的湿润。她不知道她在建瓯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没有娘亲的庇护,在夹缝里成长,好不容易熬到十七岁,却被人送进宫来,说到底她很可怜,平日里笑嘻嘻的模样,看不出忧愁,其实心里应该是很害怕,很无助的吧。她怜悯了下,怕带出她的伤心事,不知该怎么安慰她,索性长长望天叹道:“娘娘才十七岁,还有大半辈子的好日子没享呢,以后有臣做娘娘靠山,没人敢欺负您。娘娘想要什么,只管和臣说。”锦玉听了扑哧一笑,笑出眼泪来,依旧闭着眼道:“我如今是太后,将来还要当太皇太后,把那些以前欠我的全都讨回来。”大约还是很善良,她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心狠手辣,偏头听她深深叹了一口气,阮澜夜问她:“娘娘累了么?”“厂臣说什么?”她把头偏过去一些,“我那回被我爹打了一耳光,耳朵有些不灵光,聋了好几天才缓过来,郎中说我以后老了怕是个聋子。”她听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遇上她,那样她就不会吃那些苦。心里有块柔软的地方,似乎有些塌陷,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娘娘以后要是聋了,臣给您当耳朵。”锦玉怔了一下,这下她听清楚了,这算是什么?百年之约么,她想开口问问她,可又怕吃闭门羹,索性装傻笑道:“厂臣……我好像有些醉了,我要睡着了……”也不是骗人的,她是真的醉了,脑子里晃荡只觉得有水,想那回掉进河里,人有些迷糊。阮澜夜倾过身子叫她,连叫了几声也不见她回应,红纱灯笼映照下,也不知是不是她喝醉了的缘故,两腮酡红,唇角微微往上翘,借着酒香,有凌乱的发丝吹在脸上,有种妖娆的美。她醉了,闻着酒香她也觉得有些醉人。这里没有人,她也是醉的,所以把她抱在怀里,再凑近一些,胳膊拢了拢,换了个姿势都是无碍的。有种肆无忌惮的猖獗,不是平日里端着的,如今就在她的怀里。望向她那张光致致的脸盘,连细细的绒毛都可以看得清,混着酒香的唇似乎格外诱人。她亲过她好几次,那种感觉似乎还能回忆起来,现在没有人,她是醉着的,再亲一下,应该是无碍的吧。她这样想着,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了,一回生两回熟么,她这样安慰自己,渐渐压低了身子,和以往不同,今儿这唇是醉了的,轻啄了下,仿佛自己也醉了。她轻喊了声阿玉,带着澎湃的心,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她,可心底里早就叫了几万遍了。她也许是醉得很厉害,连叫了几声阿玉,也不见她有转醒的意思。像是着了魔,她低头又在她唇上流连,伸进舌尖去描绘她的唇瓣,渐渐撬开她的贝齿,领略她的美好。一下又一下,似乎永远都不够,环住她腰肢的手渐渐收拢,恨不得揉进骨子里。月色如钩,透过满树斑驳,映照在她身上,像剪碎了的高碎残沫儿。她将她抱在怀里,下颌抵在她光洁的额间,有种魇足的满意。怀里的人闭着双眼,眼梢轻颤了下,良久唇角微微上扬。她以为她醉了,其实她是有意识的,她想睁眼看她惊愕的表情,可怕一睁眼,这份美好和宁静就什么都没了。作者有话要说:想给文章改个名,叫论吻的一百零八种模式,乃们觉得如何?【我开玩笑的_(:3」∠)_遁走!】第25章到底要不要睁开眼睛,借着酒疯跳起来向她闹,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也和她是一样的心思,还是纯粹的调戏她?须臾间,她想了很多,可还是没有胆子问出口。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容不得她思量。有时候一件事在脑海里盘算得久了,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意义,好不容易在脑子里有了不成章的想法,可是已经过去了。她隐约听见阮澜夜在身旁的呼吸声,鼻息平缓,在她心里的巨石,也许在她那儿只是一叶浮萍罢了。这样想着,脑子渐渐发沉,有阵风吹过来,彻底吹散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拂晓。睁眼不是满树的梨花,是湖色的床幔,忽然想起来这是在她的府上,不是承乾宫的寝殿。天刚蒙蒙亮,外头有人敲门,锦玉靸鞋下床开门。“娘子醒了么?督主差奴婢伺候娘子梳洗。”来人是一个小丫鬟,大概只有十来岁,头顶扎着两个发髻,端着脸盆笑盈盈道。她称呼她娘子,有些怪怪的,不过她出宫的事儿没人知道,自然是越不张扬越好,她将梨花槅门全都放开来,道:“你进来吧,厂臣起来了么?”小丫鬟背过去放脸盆,闷声道:“昨儿个督主将您送回来,四更天的时候东厂临时有事,就先回去了,说等娘子醒来再送您。”她唔了声,没有碧蓉她不大习惯,没有要她伺候,自己穿了昨日的衣裳,她拿巾栉给她擦脸,漱了口,收拾停当后,她张着门左等右等也不见阮澜夜的人影,有些着急,不是说好了一大早就要走么,回去的越晚风险就越大,索性站起身要出门,“我去门口等着,省得她还要跑到我这儿一趟。”身后小丫鬟拉住她,急急道:“娘子用些膳吧,从这儿到宫里还有程子路呢,路上饿着肚子可不好。”她回身望了眼,是一锅鲫鱼汤,还冒腾着热气,昨儿酒气冲上脑子,觉得胃里有些不适,她摆摆手:“我吃不下,搁着吧。”“一大早怎么能不吃东西呢,娘子喝碗汤罢,这鱼还是督主一大早挑的呢。”她盛情邀请,盛了一碗汤放在桌上,不答应似乎不给人面子,在人地盘儿上,也不该挑三拣四。锦玉朝着门槛望了望,回身坐在杌子上,端起碗喝了两口说喝不下就撂下了,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些心慌。“娘子不再进些了?”她摇了摇头,问她:“厂臣几时回来?”小丫鬟收拾了碗碟,打算要出去,“奴婢去问问,娘子要是累了再歇会,督主一会儿就回来。”她嗯了一声,回身退坐在床榻边儿上,觉得有些胸闷气短,咽了下喉头觉得不管用。天气逐渐热了,好不容易适应了郢都的日子,一变天就要交节气,也不知是不是昨儿酒喝的,到现在也没缓过来。靠着软枕迷迷糊糊的歪着,隐约间听见有人推门进来,迎着光亮依稀看得清是阮澜夜,她勉强站起来,扯出一个笑,“你来了?”两脚一沾地,越发觉得头晕目眩,脚跟踉跄险些要摔倒,阮澜夜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皱眉问:“娘娘怎么了?”她锤锤脑门,嗫嚅道:“头有些晕。”“臣去请大夫。”她说着就要出门,锦玉拉住她,摇了摇头说无事,“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走吧,晚了宫里会有人发现,我怕带累你。”她有气无力扶住她的臂膀,阮澜夜有些担忧,憾住她道:“扶顺还没回来,臣带您回宫。”大白天走正门太引人注目,锦玉上了马车,卧在车壁上闭目,阮澜夜坐在马车外驾车,穿过东西街道,看了眼宫门,朝着帘里低声道:“咱们走长乐门,那儿人少。”长乐门是小门,是平日里宫人出宫采办走的地方,只有几个参将把手,不大有人来。几个官兵见了是阮澜夜,都吓得不敢发声,只想着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怎会走长乐门。阮澜夜风风火火,驾着马车就要往里冲,怒喝了句:“都让开!”两旁人认得那牙牌,都退向两边放其进入。进了长乐门,长长的甬道上无人,马车停歇在拐门上,她转身掀帘打算叫她,她就睡在那儿,脸上煞白满头的大汗。模样有些不大对劲。她大骇,上前拉住她,“阿玉……”锦玉听见她的声音,费力地睁开眼皮,她拉住她的手,身子朝前倾,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来,直着嗓子喘气:“厂臣……我觉得我很不好,我……”她不知道是怎么了,喉咙口刀割似的,肚子绞痛,整个人续不上来气,像是要死过去一般。阮澜夜悚然托住她,拽着她冰凉的手掌,冰凉凉的,心里什么想头也没有,像被人扼住似的,颤抖地把她掬起来,驮在背上往西门跑去,一叠声叫来人,可长乐门这儿没有人,这会子一大早,没有人发现他们。她急得满头大汗,喉头发紧叫背后人,“阿玉,你撑住,你再撑着,快到承乾宫了。”锦玉歪着头搭在她的肩上,听见她擂鼓的心跳声,浑身没了意识,她要死了么?只听得见她叫她的声音,一遍一遍叫着‘阿玉’,是在叫她么?她想回应她,可是使不上力气,挪了挪头将鼻尖靠在她耳后,亲了亲她的耳朵,微弱的鼻息喷在耳蜗里,她没有力气,只道:“你累。”阮澜夜有片刻的愣怔,心头有轻微的发紧,有种流逝的感觉,纵然她此刻趴在她的背上,可下一刻仿佛就消失了。把哽咽吞下去,沙哑道:“我不累,你靠着我,不要说话,大夫马上就来了,没事的,有我在没事的……”她安慰她,似乎也在安慰自己,从来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样的感觉,以往哪怕杀人鞭尸也不畏惧,她觉得自己此生干了这样多的坏事,将来就算下地狱也是罪有应得,即便是天道有轮回,她也甘愿承受。可是此刻,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不想她离开她,甚至见不得她受苦受累。人心总有柔软的地方,即使是最坏的人也有,她也想对一个人好,没遇上澜明之前,她想把这份好,放在她身上。往日里杀伐决断的总有法子,可头一回她觉得无能为力,只能这样背着她往前跑,身旁没有人来救她,有种掉落深渊的无力感和彷徨。慌慌张张冲进承乾门,语不成调地喊人。碧蓉在院里浇花,回头看见来人,锦玉浑身吐得黑血,吓得木壶仍在地上,扑上来哭嚎,以为受了大伤,不敢碰她,大声嚎啕道:“主子……怎么这样了?才一天的工夫,您怎么了?”春嬷嬷也冲上来,左右开弓叫小太监,吩咐道:“赶紧去叫太医,全都叫来!快,快去!”转过身来朝着阮澜夜,“阮掌印,娘娘这么不行,瞧着眼圈发黑,八成是中毒了,得赶紧放在榻上,掬着反而不顺气儿。”她听了才反应过来,中毒?刚刚看见她痛苦的模样,一时间慌得什么都忘了,人是在她提督府里的,没有几人知道锦玉出宫,出府的时候就已经不大对劲了,是谁有这样大的狗胆害她的人?此刻不是慌神的时候,她将背上的人驮到明间,放在榻上,憾住她的胳膊叫她,可她像是睡死过去似的,浑身一动不动。碧蓉在一旁早就吓破了胆,眼泪止不住淌,跪在脚踏上拉住她的衣袖,哭得撕心裂肺,“主子,您怎么这样命苦,这才离上回才多久,您两眼一抹黑,叫我怎么办?”“乱嚎什么!”阮澜夜凌厉的视线扫过来,“再敢多嘴,直接拔了舌头扔进乱葬岗!”满屋的人顿时噤了声,头一回见阮掌印发这样大的火。碧蓉憋住眼泪,悻悻地抽噎,主子出去烧香,才过了一晚上,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懊恼自己没有跟着一块儿出去,有她在身边,一定不会是这样的情形。门上来了一行医正,张医正直接连人带箱子被提到床前,惶惶恐恐地上前摸了摸脉象,手指盖轻微的发黑,眼皮子底下也发黑,掰开嘴一开,满嘴的黑血,忙皱眉道:“是被下了药。”说着又摸了摸喉头,有些发硬,浑身抽搐,又说是中了番木鳖的毒。探了探鼻息,还有口气,抽出箱子里的银针,当下道:“这番木鳖也就是马钱子,量不多不算多大毒,瞧着剂量是存心要人命,索性娘娘应该没用多少,不然这时当,人早没用了。”阮澜夜听得心里发慌,望见张志坚拿银针戳手指头,十指冒出黑血,滴在地下触目惊心。“这番木鳖是宫里的药材,外头的私营商铺没有,早晨娘娘可进了些什么东西?”碧蓉两眼发愣,人是阮掌印昨晚带出去的,今儿一早送来就已经这样了,她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阮澜夜垂了垂眼眸,人是在宫外中的毒,可这毒却是宫里的毒,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她皱眉沉声道:“事情有咱家办,你只管开方子救人。”张志坚道:“用银针放毒,再用甘草、防风、铭藤、青黛熬药煎服,多配些生姜水煎服,臣明日再来施针,连着三四日毒素也差不多干净了,之后就靠好好养着了。”阮澜夜站在那里,张志坚在施针,她不方便上前,站在床榻前看她,黄晕青灯下,一张脸没有血色,静静卧在那里,两肩瘦得有些嶙峋,形容可怜儿,仿佛满世遗弃了。明明昨晚还那样美好,一夜之间,怎会变成了这样?作者有话要说:空空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11 20:32:48空空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11 20:33:13往事情牵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13 02:47:30东厂小小小太监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13 03:11:26皈依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13 03:37:52dlbcl_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13 11:08:26万年小弱受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15 11:24:02东厂小小小太监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15 13:07:24烟雨笙歌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15 22:03:43感谢大家的投雷,爱你们,破费了~另外明天的更新可能要晚上哦。第26章张志坚施完了针,又煎药又喂药,一直耗到未时,整个承乾宫里忙作一团,碧蓉跪在脚踏上给她喂汤药,不敢多说一句话,她的命是依附在主子身上的,上回宁王那件事,阮澜夜要不是看在她主子的面上,她早就归西了。屋外杨平和扶顺进来,扶顺上前喊了声干爹,阮澜夜会意,提了曳撒悄声到了稍间。背着手问:“查出来了么?”杨平道:“是鲫鱼汤里下的毒,府上一个丫鬟做的手脚,已经扔进东厂了,是杀是剐全凭督主一句话。”锦玉是昨夜才进的府,前后从商议再到出府不过一天的时间,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想起来张志坚说过的话,番木鳖是宫里的药材,一个宫外的丫鬟哪里又这种本事?屋外天阴沉的厉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抬手按了按眉心,翁声道:“去查查太医院有哪个宫领用了番木鳖的药材。”杨平道是,刚要转身出去,却听见扶顺道:“番木鳖……前一阵子延禧宫倒抓了这味药,贵妃娘娘得了风寒,这药还是儿子给送去的,当时瞥了一眼,里头就有番木鳖这味药。”番木鳖是治伤寒热病的药材,剂量少了是无碍,可一旦加多剂量就成了剧毒。她寒声问:“抓了多久了?”“前前后后也有小半个月了,贵妃说身上总不见好,儿子也纳闷了,寻常头痛脑热的病症,三五天也就好了,敢情还是制毒的高手!”论制毒,贵妃的确有这方面的爱好,往常在延禧宫当差的时候,她也见识过,当时只当是摆弄些小玩意儿,谁知还有这一手。她一直知道她在提督府里有眼线,她从不信任她,因此安插了眼线在府里,可她常日里基本不回去,一来二去怕打草惊蛇也就没在意。谁知竟敢将主意打到锦玉身上,这事怪她,锦玉出府是她大意,不过才一晚上就叫人钻了空子。一想起她此刻还躺在榻上,吃了那些苦,她简直要恨出血来。从宫外到承乾宫,明明痛的连话都说不清了,也不知道要叫她,硬生生一直憋到了宫里,她知道她是为了她,不想带累自己,哪里有这样傻的人,不晓得自己连命都快没了么!她咬咬牙,恨道:“将那个丫鬟带进东厂里好生着实打着问,问不出话来不许停,我倒要看看,有胆子下毒,有没有命折腾!”杨平垂首道是,看来此事与贵妃逃不了干系。事情吩咐完,众人都退下去承办差事了,她转身回明间,瞧见一大屋子的人站在那儿,忽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起来,自认为万无一失,可到底还是让她受苦了。往日里活蹦乱跳的人,永远咋咋呼呼的,昨儿还跳着圈问她扮小太监像不像,如今却毫无生气的闭眼躺在那儿,生死未卜,就差那么一点点,她怪不了旁人,她若出了事,她想不出来会发生什么。阮澜夜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碗,淡淡道:“我来。”碧蓉回头见是他,将碗勺放下忙跪下磕了个头,哽咽道:“都是奴婢没照顾好主子,接连着让主子受伤,此趟若是我跟着,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起来,这也不怪你,少一个人跟着也是为了方便。你是她的人,日后我不在的时候,吃的用的都要注意,来郢都这么些天,她身子一直都不大好,夜里你尽力多顾着她些,她人瘦,可能是吃不大惯宫里的菜式,你以前和她一块在建瓯,应当知道她爱吃什么,缺什么少什么尽管来和我说……”她怔了下,自觉说的有些多,怕惹人怀疑会不大好,良久才道,“她此番受了不少苦,身旁没什么可亲的人,你多疼疼她。”说完自顾自的端起碗勺,坐在床榻边儿上喂她,头也没回就吩咐道:“都下去罢,这儿咱家来守着。”他一会咱家一会我的,丝毫立不起威严来,让人只觉得有些颓然,众人都觉掌印今儿有些不同,许是事情闹得太大,可他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一来二去,众人都弄不懂,没准儿连她自己也闹不清呢。明间里没有人,只有她静静睡在那儿,上回的热症还没好,这回又添了毒,真不知道若是没有她,她还有没有命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