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男人》TXT全集下载_3
作者:阿金宝      更新:2023-06-20 12:36      字数:9816
  彭天一手指着灶台,一手鼓励的摸着周瑞安的脑袋,心想真是个通情达理的聪明人,不用废话,一教就会。周瑞安跪在地上,半含着彭天的性器,笨拙的吮`吸舔弄,他之前没这么做过,今天第一次,心里一点怨言也没有,甚至甘之如饴,他喜欢捧着这个人,愿意满足他的要求。周瑞安技术不行,但诚意满满,两眼湿润的向上望着彭天,努力吞咽着过大的性器,桃子似的屁股白生生的翘着,勾的彭天猛一挺身,竟是将大部分都捅进周瑞安口中。周瑞安呜呜的低叫,拍打着彭天的大腿求饶。彭天太亢奋了,已经不能自制,薅着周瑞安的头发一阵挺动后,释放在了他的口中。彭天把周瑞安抱起来,一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一手按着他的裸背。周瑞安眨眨浸着泪的眼睛,然后委屈的一闭眼,喉结上下滑动,咽了下去。彭天满意的松开手,看他面色苍白,嘴唇殷红。周瑞安迎着彭天精光四射的眼睛,知道是在等他的答案。“苦的……”“良药苦口,多吃几次就习惯了,”彭天得意的大笑,噘嘴亲在周瑞安的脸上。二人将时间整日的消磨在出租屋里,除了买菜从不出门,后来连买菜也用微信发送,让店家送到门口。周瑞安把这里当成了盘丝洞,将彭天的一切妄想编织成现实。彭天一直自诩清醒,却也不知不觉沉醉其中,忘了屋外的一切,仿佛这里和外面是两个不相干的世界,直到张教授的一个电话把他唤醒。张教授挺看重彭天,给了他一个假期,没想到假期过了还不见人影,身边人纷纷表示好几天没见过他,社交网络也没有更新,张教授多疑,怕是出什么事了,赶紧打电话慰问。张教授找手机号时,彭天正身处昏暗的屋中,和周瑞安闹成一团。他昨晚在周瑞安的右边锁骨留下个吻痕,今天要在左边留个一模一样的,还拿来尺子比量,周瑞安不肯就范,他就作势要咬他的乳尖。许久不响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二人的嬉戏,彭天的兴致被打断,老大不乐意的拿过手机一看,浑身一机灵,登时清醒了。电话里的张教授没有埋怨,只是问候,确定没问题后简单寒暄一番,临挂电话前,暗示彭天珍视机会等等等等……彭天这才想起来,昨天是正式工作的时间!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竟然忘得一干二净!“什么情况?”周瑞安看彭天挂了电话,连滚带爬的起了床,快速的穿衣服。“他妈的,忘了要上班了!”彭天说话都比平时快。周瑞安眨眨眼,心想对啊!我也忘了。“都怪你,老缠着我,”彭天穿衣服还不忘抱怨。周瑞安笑着躺回床上;“几点回来。”“不知道,”彭天穿好衣服,又跑去洗手间刮胡子。等彭天手忙脚乱的走出楼道,重见太阳时,他恍惚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结束冬眠的动物,又或是久不回人间的幽灵,在屋子里与周瑞安厮混的这么多天,忽然就变成了梦,他甚至无法想象自己居然把正事抛了这么远,这么多天,什么也没干,就跟周瑞安在一起。彭天刚一清醒,被自己吓到了,好像走出那间屋子,他和之前的自己就没有了关联,这么多天的折腾似乎都是另一个人做的。回过头去看屋子的窗户,周瑞安披着件衣服,正在窗前看着他,像个苍白的幽灵。他也许真是个幽灵,专在出租屋里出现,纠缠他,吸干他,让他忘乎所以,永远离不开他。真危险,彭天连招呼也没打,回过头不再看他,心里暗自庆幸张教授给他打的电话。周瑞安在出租屋里等了彭天两天,他都没有回来,打手机问,彭天说张教授这边有急活,着急完成,他这几天吃睡都在工作室,让他别等他,忙自己的,什么时候结束不知道。周瑞安不知道彭天是在躲他,心想正好自己也休息几天,回宿舍,反正学校离他的工作室近,偶尔自己还可以去看看他。周瑞安开开心心的和同学朋友们聚了几天,还真有人问他取经如何,学没学到什么,周瑞安只是尴尬的笑,没有多说,这话问的……太让人容易想歪。周瑞安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每天去画室,上课,然后画画,和彭天发微信。这样的日子他不记得过了多久,直到某天他在学校食堂偶遇了彭天。彭天当时和几个老师同学走在一起,他笑的谦和,得体,透着英气,只是看着很有距离感,让周瑞安不敢上去打招呼。彭天的目光扫了过来,周瑞安赶紧堆上笑容,彭天似乎没看见他似的,扫过就过,眼神里一点波动也没有,像是看到的空气。他应该是没看见,食堂这么多人,我站的又远,周瑞安这么安慰自己。当天晚上,周瑞安去了彭天的出租屋,令他意外的是屋里还有个人,不认识,一个男的,还在画画。“你是谁?”二人异口同声。这是彭天闻声从卧室出来,看到周瑞安并不意外,只简单题二人作了介绍。看着门口放的垃圾袋,周瑞安知道,他已经回来住过几天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没几天,”彭天满不在乎的回答。“怎么没通知我?”“过几天还要忙。”这回答让周瑞安很不满意,再看向那个不认识的男人,周瑞安觉得自己变成了个开了口的煤气罐,随时都可能爆炸。这个陌生的男人觉察到气氛不对,晚饭前就走了,他一走,周瑞安就和彭天吵了起来。第6章 娄朋辉吵架自然是无疾而终,而且周瑞安的笨嘴也不是彭天的对手。“你为什么回来不告诉我?”周瑞安质问。“不是刚才说了吗,过几天还要忙,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你来了床都没睡暖和就走?”“这怎么了,我在乎的是你为什么不通知我,还有,刚才那个人是谁?”“画室的同事。”“他来这干什么?”“他为什么不能来?”彭天反问;“他这不也走了吗。”“如果我不来他走吗?”周瑞安追问,心脏蹬蹬直跳。“多大点事,”彭天不耐烦了;“至于你像个捉奸的这么喊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你回来了不通知我,一开门多了个陌生人,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好脸色?”“那你看见我们做什么了吗?你要不要去检查下卧室的床?”彭天说着,就着周瑞安的胳膊把他拽进屋里。周瑞安看他这个坦荡的态度,心里的锐气又消了一点,可进屋后,却是冷笑出来。屋里依旧是他离开的样子,东西一样不多一样不少,床铺的整齐,床单是新换的。“他还有什么时候来过?”周瑞安问。“就今天。”周瑞安扭过头直视彭天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什么时候还来过?”彭天毫不怯懦,回答;“就今天。”周瑞安气息颤了,他知道他在说谎。同居的这段时间,周瑞安几乎摸清了彭天的家庭和习性。彭天是典型的甩手掌柜懒爷们儿,所有的事情都是周瑞安打理,他自己多一分也不会做,他会在无人的情况下自己整理床?周瑞安又跑去水房,果然,几件白衬衣牛仔裤已经挂在了晾衣杆上。“干嘛?”彭天追着他跑过来。“这是你洗的?”周瑞安问。“我姐这几天来了,她洗的。”彭天不是独生子,他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虽然出身贫寒,但身为第一个男孩,从小就被父母姐姐宠的没边,上大学后甚至把脏衣服打包邮寄回家,再让他们把洗干净的邮寄回来,这种习惯一直维持到现在。周瑞安当时听了简直惊讶,他作为本地人都不会这么做,身边人也是老老实实用学校的洗衣机,彭天倒是毫不在意;“他们愿意给我洗,那我就给他们。”二人因为这些事情吵到半夜,彭天一口咬定他与这人没有更多来往,也说自己不通知周瑞安是因为忙,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大动干戈,周瑞安是完全不信他的鬼话,就要他交代实情。最终彭天一气之下,摔门走了,留下周瑞安一个人。关门的声音极大,咣的一声,像是耳光甩在周瑞安脸上,震得他鼓膜疼,惊得他半天没缓过来。他在床边坐了整整一夜。周围安静极了,午夜时分所有人都睡着,只有他心中满是茫然,耳朵里还满是那耳光一样的关门声。彭天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不是很好嘛?为什么……忽然就多了一个人?忽然就……这样的态度。是自己哪做错了吗?还是他一直在隐瞒?又或者自己想到的理由都是理由?周瑞安苦思冥想一整夜,到太阳冒头了也没想出个结果。早上6、7点钟,周瑞安肚子里饿脑袋晕,想就在这躺一晚上睡觉,刚躺下没几秒钟,房门开了。周瑞安立刻直起身,望向门口。彭天回来了,他还穿着昨晚出去的衣服,牛仔裤,黑色薄尼外套,手上拎着……豆腐脑和油条?周瑞安没说话,也没上去迎接,单是上一眼下一眼的看他。“你坐这干嘛?”彭天问。周瑞安没说话。“你坐了一晚上?”彭天又问。周瑞安还是没说话。“我给你买了早饭,来吃吧,”彭天将早饭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样子看上去很平静,就好像他刚出去晨跑,顺道买了早点。周瑞安摇晃着站起来,走到客厅,低头看着豆腐脑,心里快速的打着鼓,不知道彭天这是什么意思。彭天这一晚上也没睡,他跑去了张教授的工作室,在沙发上窝了一晚上,辗转反侧。他原本打算慢慢忽略周瑞安的,甚至有些不想回到这个出租屋,他怕自己会无法控制,再次失去冷静,身陷欲望,再把更重要的东西耽误了。一开始挺顺利,不见面也不会想,可下午在食堂见到周瑞安,他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怕他上来打招呼甚至拥抱,也说不清为什么怕,也许是怕别人看出他们的关系,好在周瑞安并没有这么做,但那双专注的眼神却印在了彭天的脑子里,不断地提醒他。彭天被扰的很乱,画也画不下去,于是下午叫来了个朋友,是原来大学同学,做设计的,二人在大学时有些短暂接触,算是固定炮友之一,这几天周瑞安不在,都是他来纾解。今天一进门他忽然起了兴致,想画两笔油画感觉感觉,彭天答应,自己进屋玩手机,然而一关还没打过呢,周瑞安回来了。其实就着周瑞安的质问,彭天大可以说实话,然后分手,就此结束,可他鬼使神差的开始为自己辩解,而且理直气壮,眼看周瑞安的表情越来越失望,彭天觉得自己要绷不住了,他故作愤怒摔门而出,其实是落荒而逃。平心而论,彭天承认自己比以为的更喜欢周瑞安,他觉的目前的喜欢就足够了,可这种喜欢似乎还能蔓延,他不知道最终会成长成什么样子,会不会把自己吞噬。天一亮,彭天就去买了早饭,短暂的纠结后,他决定还是回出租屋,昨晚上不理智,需要好好坐下来谈。他做好了进屋后空无一人的准备,却没想到周瑞安居然也彻夜未眠,这种发现让他心里一热,喉头发酸。周瑞安眼皮有些浮肿,面无表情的看着彭天,让他不敢直视。二人默默无语的坐到桌旁,认真的嚼着早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餐被他们吃的无比细致干净。等最后一口豆腐脑喝完后,他们和解了。没有再次争吵,也没有约法三章,但是达成了默契,谁也不再去提。就从这天开始,周瑞安才开始模模糊糊的清醒。不是说他不爱彭天了,而是他不再那么盲目,现实也逐渐从理想中冒出头。周瑞安的生活费越来越拮据,他不乱花钱,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aa的房租总是他摊大头,有时还要帮彭天还信用卡,他自己都没有信用卡,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都是小到想不起来的花费,但日积月累,对周瑞安这样的学生来说还是不少。彭天对钱一直不大方,他很严肃的说过,自己家里不富裕,攒的钱大部分寄回家里,再加上这时候是奋斗阶段,两人一起辛苦点没坏处,然后其他道理噼噼啪啪一顿说,几句下来周瑞安就懵了,虽然心里不服,但嘴上挑不出理。周瑞安咬着嘴唇,觉得这说辞怎么这么耳熟呢……他记得前段时间微博上特别流行凤凰男的说法,当时作为旁观者的他,经常嘲笑深陷其中的男女都特别蠢,现在自己差不多就是当事人了,却发现自己比那些人高明不了。生活费超标不敢找父母要,周瑞安无奈之下,找到同学牵线,认识了一些画廊老板,其中也有些不算是画廊的,比如在装修城开个摊位卖软装,以油画为主。画行画这个行为,在自诩为清高的艺术家和学生里是很不齿的,周瑞安也不例外,可为了钱,只能去试试。拿着电话号码,周瑞安忍不住的直叹气,他明明不穷,却把生活过得有种捉襟见肘的局促。周瑞安给这些老板都发去了作品,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合作后,还是那个软装老板给的钱最多,单也稳,其他人都是石沉大海,再没消息。钱的问题暂时解决,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商人的要求永远和艺术不同,他们只关注销量,如果法律允许,恨不得店的里里外外都挂上春宫图。这样的导向让周瑞安画的很憋屈,为了能按时完成订单,周瑞安整日待在出租屋里,没日没夜的画,从伟人头像,到穆夏的装饰画,他全都接触个遍,有时活儿太多,周瑞安也会拉着彭天帮忙,但彭天对此嗤之以鼻。“这东西画多了手会废。”“那你就看着我废掉!?”“你不是有我吗,你废了我养你,咱们都废了那只能一辈子干这个了。”周瑞安说不过他,硬按着彭天坐下帮他画了一下午,然而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所有彭天加工过的画都被退了回来,老板很遗憾的表示,有瑕疵。这下彭天生气了,一个破软装店的小老板居然说他的画有瑕疵!张教授对待他的作品都是和颜悦色,笑眯眯的挂在工作室墙上,他个没什么文化程度的小老板居然说有瑕疵!?简直不能忍!彭天一生气,周瑞安就要遭殃,对他挑鼻子挑眼的,周瑞安着急赶活儿没时间跟他吵架,于是呕着胸口的一股气不和他一般见识。周瑞安也找到何老,想接真正画廊的单,可是知名画廊对作品异常挑剔,再加上群众对艺术的不了解,导致油画市场永远供大于求,最终也是无果。这么看来,能进入张教授工作室的彭天还是挺有前途,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在熬出头之前,彭天也只是被压榨的那一方。在接下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周瑞安陷入无尽的行画之中,他原来认为画画是快乐的,现在看到油画颜料都会觉得憎恨,闻见松节油味会想吐,必须听着很燥的金属乐才能静下心,硬着头皮去赚房租和生活费,还有信用卡。这期间发生了一点让周瑞安很伤心的是,是何老。原本总是对他赞不绝口的何老,在看到周瑞安近期的作品时,竟是没说一句话,只是皱着眉反复看,然后默默地走开。快60的画家,从作品就能读出作者的心境甚至生活状态,他想学生也许有自己的难处,不该在这上面刁难他。虽然何老什么也没说,却导致周瑞安异常消沉,好一段时间打不起精神,彭天也看出他的苦衷,倒是懂事的没有招惹他,可新的问题再次出现。连续的工作与消极态度让周瑞安不堪重负,以至于原本就冷感的他,对性事逐渐有了排斥。彭天性欲很强,只要他们二人在家,就有半天绝不闲着,甚至半夜,周瑞安都会从梦中惊醒,黑暗中,一个熟悉的男人捧着他的大腿不辞辛苦的耕耘。以前压力不大,周瑞安就依着彭天随意折腾,可现在不同,睡眠质量一天不如一天的周瑞安不干了,死活不肯接受半夜的侵占,甚至分房睡了一段时间。两人的关系一度很紧张,周瑞安甚至丢下干了一半的活儿回了学校宿舍,他只是研一,他只是爱这个人,为什么到头来这么艰难?而说巧不巧的,张教授的工作室传来消息,彭天挂在工作室的三幅画居然在同一天都卖出去,同时张教授准备办一次个人展,资方很大方,给出了不小的数目,虽然漏到彭天他们这些人手里的只是粉末,但足以缓解窘迫的生活。彭天兴冲冲的给周瑞安打电话报喜,说话都变得傻兮兮的,笑的像个小孩。周瑞安听着听着也笑出来,满心的阴霾中射出一道强光,似乎生活一下子有了盼头。小别胜新婚,“分居”的二人再次见面时,心里都很激动,像两只抱在一起取暖的动物,互相蹭着嗅着,表达各自的相思之情。这样的幸福生活能维持大概半个多月,然后又因为某件事情,再闹分歧,然后“分居”。这样分分合合,居然也维持了一年多,一直到彭天毕业。彭天毕业的第二天,二人就租房问题大吵了一架。周瑞安不想画了,让彭天拿之前卖画的交房租,彭天却摇头,说自己的钱全都寄回家里给小弟交学费,身上没有存款,让周瑞安再坚持坚持。“你知道吗,何老和宋老要合办主题画展,我送过去的画被退回来了!”周瑞安说这,心里全是酸楚,他一直都不愿提。想起何老满脸歉意的笑容,周瑞安就觉得胸口堵得慌,何老让他这段时间多去转转别人的画展和工作室,汲取营养,好把废料排出去。“那怎么办?!难道你让我找我父母把钱要回来?”彭天反问。“你为什么不能有点计划,总是靠我,如果我哪天不画了你就不住在这里了?”“咱们当初不是说好,自己做好分内活儿,现在你扛不住了就来怨我?”“你为什么就不能替我着想!我他妈又没推掉学校宿舍,我完全可以回去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彭天终于从座椅上站起来,正视周瑞安的眼睛;“胁迫我?”周瑞安的眼睛随着彭天的动作转动,最终停留在他身后的那幅画上。那是彭天的新作,苍白的底色上有一条明显的裂痕,是用油画刀抹出来的,有着画笔无法达到的效果,在整个画面中起着标新立异的作用。周瑞安看着他的画,不知什么时候,彭天已经抛弃了那投机取巧的一抹亮色,扎扎实实的从整体起步,这一年多,他悄无声息的完成了进化。这个发现让周瑞安心如刀绞,他背过身不再去看,眨眼的瞬间,泪珠噼噼啪啪的落了下来。彭天以为他被自己说服,便也不再咄咄逼人,放下油画刀,抱着周瑞安的肩膀让他扭过身,面对自己。周瑞安眼神躲闪,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副画。彭天看着周瑞安的侧脸,心软下来,替他擦掉脸上的泪珠,发现比以前瘦了,原来是个红润的苹果脸,现在脸蛋不再那么鼓,下巴也显了出来。彭天用力搂了搂周瑞安,感觉怀里的身体的确比以前缩水。“张教授昨天给了我们几张话剧门票,我多拿了一张,今天出去走走吧。”周瑞安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倚着彭天的肩膀,麻木的想,这一次的争吵,也会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无疾而终。话剧演得不错,是最近大热的一个话剧组全国巡演中的一站,用滑稽的表演方式讽刺了许多当下社会的弊端,让观众大笑的同时还引人深思。开始还可以,的确能让人忘掉烦恼,但看着看着周瑞安就受不了了,坐他后排的观众太没素质了!一直在踹他的椅子后背。不仅如此,他还和旁边的女伴大聊剧情,其间伴随着吧唧吧唧的嚼薯片声,引得周瑞安频频回头,然而这对情侣显然没注意到,依旧我行我素,彭天也发现了,体贴的问他要不俩人互换座位,周瑞安赌气的拒绝。话剧逐渐走向高潮,观众的激情被调动起来,背后那俩人也包括在内,于是踢得更加忘情,终于在全场的爆笑声中,周瑞安爆发了。周瑞安转过身,一拳打在了后面男人的膝盖上;“就你他妈张腿了吗!不知道素质两个字怎么写!?”这么多天的不快终于有了发泄口,周瑞安这一拳打的是又准又狠,男人毫无防备,正乐得开心,猛遭这一击顿时嗷一嗓子嚎出来,薯片都飞了。周围声音太嘈杂,谁也没注意到这边。男人愣住了,定定的看着前方周瑞安愤怒的脸,表情和傻子一样,几秒后,他嘴唇动了,是在说话,但是听不清,身边的女伴抱着他的胳膊,伸着红指甲指着周瑞安说着什么,情绪看上去比那个男人还激动。彭天倒不太紧张,对面一男一女,要真闹起来,自己这边不吃亏。周瑞安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可对方挨了这下狠的后,当真是安静下来了,也许是也看清局势,不敢轻举妄动。接下来得情况好多了,在没有烦人的踢动,也没有聒噪的废话,连薯片也没了。周瑞安舒舒服服的看到了剧目结束。结束时彭天着急去厕所,先一步跑出剧场,周瑞安随着人群走到门口,站到垃圾桶旁边抽烟等他。周瑞安没什么烟瘾,但出来的观众几乎人手一根,他的瘾也被勾了上来,于是从烟盒里磕出一颗烟叼在嘴上。正在他找打火机时,啪的一声轻响,一簇小火苗出现在面前。一个看上去大概40多岁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周瑞安身边,正笑微微的给他点烟。周瑞安愣了一下,道了声谢,就着火苗点上。男人笑眯眯的很好脾气,就是眼神有点怪,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周瑞安,不知道为什么。“没认出我?”这话说得周瑞安有点懵,赶紧努力回想自己认识的人,从同学到老师,再到画廊老板,似乎……真没这个人……“您是……”男人大笑,说完跺了跺右腿;“刚打过我就忘啦?”周瑞安恍然大悟,居然是坐在他后排的那个男人!“当时坐的太矮,没想到你站起来这么高,腿这么长,”男人说的话没头没脑的,但依旧笑嘻嘻,让周瑞安没法接。“你喜欢这个话剧团?”“随便看看。”“我也是,你也是被人强拉来的吧,不过不看不知道,看了还真挺有趣。”周瑞安不想跟他说话,可彭天半天没出来,他决定手里的烟抽完就去厕所找他。“哎,刚才打扰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啊,”男人看周瑞安爱答不理,聊天的性质却是丝毫不减。挨了打还道歉,真是新鲜,周瑞安在心里嗤笑,忍不住多看了这个男人几眼。仔细看,才发现这男人没这么大岁数,也就30出头,个头没有彭天高,跟自己差不太多,虽然笑着,五官却带着一股天生的凶相,头发统一向后梳,打理得很整齐,露出饱满的额头,瞧这气质,应该有一份很体面的工作,就是穿着有些老气,4月初的晚上,穿着驼色的薄呢西服外套,黑色的西装裤,里面是白衬衣,一双棕色皮鞋,腕子上还带了个金色的金属表,看起来都像是高档货,配起来却有种奇异的过时感。男人看周瑞安终于愿意正眼看自己了,话又多了起来;“你是做什么的,长这么好,演员嘛?还是模特?我是不是在电视上见过你?”“都不是,”周瑞安不愿和陌生人透露自己的信息,尤其说话带着股莫名的轻薄劲儿,可自己又不是女人,穿着也不女气,是不是想多了?“哦,我不是坏人,就是想聊聊天,看你气质特别不一样,想必是搞艺术的吧,交个朋友吧。”不是坏人…………周瑞安知道了,这是个流氓……还缠上自己了……连烟也不抽,直接按灭在垃圾桶上,扭头就走,男人见他说翻脸就翻脸,赶紧拉住,周瑞安差点抬脚就踹。“不好意思,我不大会说话,这是我的名片,”男人双手奉上自己的名片。“今天是我多有得罪,要是愿意给个改正的机会,想请教下名字,没别的意思,只是我一直对艺术有种天生的崇拜。”周瑞安迟疑地看着他,保持着距离。“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周瑞安眼珠一转,瞄上了名片上的三枚烫金大字——娄朋辉第7章 又是一见钟情娄朋辉前几天刚过完32岁生日。身为周朋福珠宝公司老总的长子,这个生日派对耗资百万,包下了a市某豪华酒店的顶层宴会厅,邀请了200多位来宾,除了亲朋好友之外,还有各路艺术名流、富商巨贾,外加闻讯而来的记者。派对办的很聪明,是慈善募捐主题,珠光宝气的来宾无一不手拿善款,名歌手一曲唱罢,主角娄朋辉迎着掌声上台致谢,同时带头,与场下来宾一同将红信封投入身边的募捐箱。穷奢极侈的同时多了那么一丝的人情味在里面,只是其中的内幕交易就不得而知了。这个点子是娄朋辉出的,开始父亲娄明不同意,觉得生日是生日,募捐是募捐,你可以放生积攒福报,但募捐的话就不合适。父子二人就这个问题讨论很久,最终还是娄朋辉取胜,毕竟在公司的发展中,的确有几次重要的决断是他提出,收效也出奇的好,就是有些太危险。“高风险高回报,”娄朋辉每次都这么安慰父亲;“受得住人捧,就要挨得了人打,生意做到目前这个程度,除了拼没有退路。”“你是个赌徒,”娄明摇着头评价儿子;“不怕把自己赔进去?”“怕不赌,赌不怕,”娄朋辉笑的意气风发,很像娄明年轻时的样子。老总娄明快70了,一直不服老,此时却和老太爷一样坐在主宾席,不动如山,身边的夫人位坐着一位满脸冒光、穿着华贵的中年妇人,看上去比娄朋辉大不过10岁,十分温柔的挽着娄明干瘦的胳膊,望向娄朋辉的目光,也挺像一位慈母。每每有人上来敬酒问好,妇人就代替娄明握手攀谈,娄明则视对象而定,时而点头时而微笑。娄朋辉忙得脚不沾地,作为寿星兼主持人,身着老气的棕色套装从头跑到位,与名歌手的对话如同脱口秀,还在来宾们的怂恿下高歌一曲,虽然唱的不怎么样,但成功的把大家逗笑了,人人都夸他稳重得体,才思敏捷,前途无量,高兴的娄明合不拢嘴,一边的妇人跟着陪笑,同时略带忧愁的偷看自己的孩子。妇人和娄明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大的19岁,小的才13岁,不知是这父子俩谁的注意,一直不肯让他们姓娄,妇人软硬兼施,闹过哭过求过,都未果,又不甘心就此事离婚,愁得整日唉声叹气。这自然是娄朋辉的主意。他不算是24k纯富二代,父亲娄明以前是个金匠。还记得6岁前的生活,和普通的工薪阶级一样,住小单元房,每天和小区朋友玩尿泥,父母早出晚归。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是个过渡期,那段时间家里不断添加新东西,不断有访客,到六年级,生活基本成型,别墅洋房,汽车保镖,外加人员稀少的贵族学校,已经稳稳地扎进了娄朋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