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行不行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3
作者:或许有一天      更新:2023-06-20 12:07      字数:10127
  更多的好处都给出去了,秦君此时脸色虽然不好,但也不会立刻驳斥什么,摆摆手说道:“将军且说来听听,若是合情合理,朕自然应允。”卫景荣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不情愿,可还是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听闻贵国的祭司各有奇艺,尤其大祭司的本事更是神乎其神。我有一好友,身有不适,正想向大祭司求医。”这话一出,满殿具静,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上首的青年祭司上。过了一会儿,秦相才轻咳一声开口道:“少将军是否有所误会?祭司乃是神职而非巫医,他们之中或许有精善医术的,却不是人人如此。”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又道:“大祭司却有奇术,可他并非医者也不擅岐黄,少将军若要求医还不如请陛下派遣御医来得合适。”卫景荣也察觉到众人视线,这时便将目光直直落在了大祭司身上:“这位便是大祭司吧?我说的求医之事,不知你意下如何?”当日大祭司在四方馆露面,卫景荣显然也是没瞧见的,此时出口也有试探对方深浅的意思——当初祭司牧仁一眼就瞧出路以卿神魂有异,如今路以卿也在场,他又说出求医之事,大祭司若是真有本事,这时心中应该也有了底。至于应与不应,那就另说。果不其然,大祭司闻言目光不着痕迹的往路以卿身上瞥了一眼。这一眼旁人没瞧见,可一直盯着他的卫景荣和路以卿却都注意到了,连带着沈望舒一起,三人心下都是稍安。结果下一刻大祭司便施施然竖起三根手指:“我可以答应,但之前的条件减去三成。”饶是卫景荣做好了割肉的准备,乍然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三成的利益太多,而且是整个卫家军的利益,他甚至来不及思忖,下意识便脱口道:“不可能!”话一出口,卫景荣心里便是一个“咯噔”,扭头去看路以卿——两人早就在此事上有所默契,因此之前和谈时也是留有余地的,没有直接报出卫大将军给的底线。可再怎样留有余地,也绝没有三成这么多,他下意识的拒绝却太干脆,干脆得可能让人心寒。然而经过这几年历练,路以卿不说练就喜怒不形于色,至少在必要的时候绷住表情也还是做得到的。此时面上便是淡淡,发现卫景荣看来时,还瞪了他一眼。卫景荣讪讪收回目光,心中些许不安,却抿着唇没有改口的意思。大祭司将二人神情尽收眼底,收回手也不失望,又道:“那换个条件。我国国库空虚,但陛下私库中多有琉璃珍品,我等便以这些珍品抵消金银如何?”卫景荣并不知道路以卿这些年做的事,琉璃他也知道,很是贵重。因此若是价值相当的话,用琉璃来抵金银也没什么不可以,至多转道手的事就能达成条件,让他很是心动。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31 23:43:06~2020-04-01 23:5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凰花又开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96章 是个怪人卫景荣并不知道这些年秦国的琉璃几乎可以用泛滥来形容,虽然秦君私库里的琉璃必然是精品中的精品, 可再怎样的精品也不能改变它们都是出自路以卿之手的背景。路以卿听到大祭司的提议时, 眉头就不自觉的轻蹙了一下。另一边卫景荣却是毫无所觉, 他心里盘算了下觉得这事不亏,又抬眼去看过秦君神色,见他果然流露出不舍, 便更不觉得这事有什么问题了。于是他矜持的清了清嗓子,就打算答应下来。只是话还没出口, 就觉脚下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未出口的话稍顿,卫景荣不着痕迹的低头瞧了一眼, 却是一只果子滚到了他脚边。宴席上自然没有果子乱滚的道理, 他眼一瞥便发现路以卿案几上的果盘少了只果子。不必再看路以卿眼色,卫景荣便知此事不成。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桩交易到底哪里有问题, 不过基于这些年两人的默契与信任, 卫景荣到嘴边的话还是改了, 他打了个哈哈笑道:“这恐怕不太好, 琉璃固然贵重, 可咱们当兵的都是大老粗, 也不识得这好物啊。再说秦都距离梁国千里之遥,琉璃又是易碎之物, 万一半道上磕了砰了摔了,岂不可惜?”这话的言外之意很明显,琉璃太脆,他们带着行军打仗不方便, 不如要些硬邦邦的金银实在。只这话虽是婉拒,但再没之前强硬,也就表示事情还有得谈。秦国众臣心思各异,唯有大祭司的目光往路以卿这边瞟了一眼。不巧,路以卿与这一眼的目光对上了。不再是初见时的深邃不可知,那目光中满满都是通透,仿佛一眼就将她的小心思看了个清楚明白,让人不自觉想要回避。路以卿说到底也只是个普通人,当下就被看得不自在,主动移开了目光。这时沈望舒也轻声与她道:“琉璃之事就算了,不过阿卿的病症也不可不看。依我所见,不若退让两成,这其中的差额咱们自己补上就是了。”如今的路家完全称得上家大业大,不提路家主那边的布匹老底,端看路以卿这些年靠着琉璃烈酒这些掏空了秦国半个国库就可以知道,小两口积攒了多大的一份家业。和谈两成的钱财虽多,可对两人来说也是轻易就能拿出来的,之所以还价也不过是表明态度而已。路以卿一直都知道,沈望舒对她失忆之事耿耿于怀,这些年随着她记忆一点点恢复,更是比她自己还要上心。此刻微一沉吟,便答应了,正巧卫景荣看来时便冲他比了个手势。卫景荣并不蠢笨,他领兵作战智计无双,整顿军务也不假人手。可人总也有擅长与不擅长的,比如经营一道他们父子俩便极不擅长。此时和谈利益相关,再他看来也算是经营的一种了,因此心中虽也有计较,却还是更相信路以卿,见她给出的手势,心中也才安定下来。双方又你来我往的扯了会儿皮,只这回大抵是卫家军这边有事相求,秦国那边便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好似生生要咬下一口肉,在和谈中扳回一局似得。期间大祭司也没再开口,仿佛一开始给出的两个条件便是他的底线了。大祭司在秦国地位非凡,他提出的条件众人自然不会置疑,甚至还想再此之上再提些什么。可卫景荣这边就没什么顾虑了,开口便将条件压回了大半:“一成,条件咱们可以退让一成。向大祭司求医也不过是一人之事而已,我卫家军数万大军,何至为此退让更多?!”对面的明眼人立刻呛了回来:“少将军好计较。将军与士兵难道一样?若有求于大祭司的只是个普通军士,又何劳少将军在此多言?而少将军既然开口,又怎是寻常人?”有理有据,无可辩驳。卫景荣心里有底,却做出一副被戳破的烦躁模样,双方又你来我往拉扯了好一通,最后果然将条件定在了两成上——他说是不通经营,但其实也是深谙人讲价的心里,因此一开始就留了余地。双方商议好,又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大祭司。毕竟需要出手的人是大祭司,所以无论他们商量出个花来,到最后需要拍板拿主意的也只有大祭司自己而已。卫景荣想过这大祭司可能难缠,谁料对方只一抬眸,便道:“可以。”大祭司答应得太过痛快,反而上卫景荣心中一堵,感觉自己给出的条件亏了。可话都说出去了,卫景荣自然也不好再开口反悔,他蔫蔫儿的坐回去,刚敲到钱的喜悦也是荡然无存。****************************************************************************大祭司答应了给路以卿“治病”,卫景荣的意思是尽快去,免得夜长梦多。可路以卿犹豫再三,却还是将时间定在了三天后,说到底也是怕了祭司们神鬼莫测的本事,更怕大祭司在给她治疗的过程中做些什么,最后反倒拖累了卫家军。而三天的时间,足够秦国凑齐约定的赔款,等钱送入卫家军军营,事情便算是尘埃落定了。卫景荣对路以卿的识大体颇为感动,却不知路以卿心中也是有着自己私心的——她穿越过来近四年了,随着“原主”的记忆逐渐复苏,她脑海中便也有这两个人的记忆。这本没什么,穿越者的通病而已,可随着原本的记忆恢复得越多,她对自我的认知却是逐渐混乱了起来。这些事路以卿从未与人说过,包括沈望舒都不知晓,可有些事闷在心里久了便也成了心病。眼下这桩心病即将有了定论,路以卿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忐忑,竟莫名生出了些退却来。路以卿需要时间收拾心情,便也不差这三两日了。卫景荣并不知道这些,依旧高高兴兴的自我感动着。只是出了秦都,走在回军营的路上,被迎面而来带着寒气的春风一吹,他也终于想起了还在营中等消息的亲爹,顿时脸色就垮了下来,对路以卿道:“阿卿,咱们之前所留余地不多,退让两成可是超过了大将军给的底线。”路以卿当然知道,不在意扯了扯缰绳:“此事乃为我一人,这两成的差价自然是我来补足。”卫景荣闻言微微皱眉,不怎么赞同的模样:“怎能如此?此事是我答应的,也是我与秦国商议的结果,少就少了些,又怎么能让你来补?”一旁的沈望舒这时也说道:“少将军不必拒绝。这两成本也是我二人给出的条件,少将军只是代为转述而已,又岂能让你担责?更何况此番得利也是全军功劳,这些战利品也是需要分配的,又岂能因我二人折损众人利益?少将军若是拒绝,便是陷我夫妻于不义。”卫景荣张张嘴,说不出话来了——若只是他一人之物,他自然不会吝惜,可此时若再拒绝便是慷他人之慨。少将军脸皮不够厚,实在是做不出这等事来。过了片刻,卫景荣才沮丧道:“那便以大将军的底线来论吧,多的反正也是咱们争取来的,自有小路一番功劳。”说完他又叹口气,回头往秦都方向看了一眼,不无后悔的说道:“早知如此,其实还不如用琉璃来抵债呢,总归都是钱,也免了这么大缺口。”路以卿听到这话这觉得额头青筋跳了跳,与沈望舒对视一眼后,两人眼中俱都有些哭笑不得。可琉璃生意这件事,路以卿也是不打算与卫景荣说的,便道:“你若喜欢琉璃,回去我送你便是,保证不比秦君私库里的差。”卫景荣闻言摆摆手,更不好意思了:“我非此意,而且琉璃贵重,哪能再占你便宜?”路以卿想说,琉璃一点也不贵重,那琉璃的成本价与售价相差能有万倍。别说送卫景荣一些把玩,他就是拿去砸着听响,她也一点不觉得奢侈。可人总是要有秘密的,所以路以卿也不能跟他说实话,只打算回去之后送他几件精品把玩。两人说定了这一茬,此时便也有了定论,回去军营之后与卫大将军一说,便是彻底的尘埃落定。不过回禀自有卫景荣,路以卿也就不去凑热闹了,便领着沈望舒先回军帐去了。小两口在军帐中住了小半月,也适应了此处的简陋,归来也有种归家后的放松。“这和谈终于完了,可真是累人。”路以卿一回军帐便抱住了沈望舒,搂着她一起倒在了简陋的床榻上,压得床铺“吱呀”一阵响,怕是隔着帐篷外面都听见了。沈望舒听到这动静不禁红了脸,推了推路以卿:“别胡闹,这里可不是家中。”路以卿才不管,毛茸茸的脑袋凑到沈望舒怀中蹭了蹭,蹭得发丝凌乱也不在意:“管这许多,我就往床上躺一躺又算什么大事?”她说完抬起脸,又伸手替沈望舒将散开的发丝挽了挽:“再说在外人眼中,你我可都是男子,又能做些什么?”沈望舒听了很无语,觉得路以卿这话很是荒谬,毕竟她俩都是女子也做了夫妻不是吗?不过这话懒得与她分辨,沈望舒也抬手给路以卿顺了顺毛,而后若有所思的说道:“阿卿你说,那大祭司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比如知道琉璃是她们弄出来的,所以想将这掏空了半个秦国的东西扔回来?路以卿想了想,摇头:“可能吧。那是个怪人,别去管他。”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1 23:57:49~2020-04-02 23:3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even、谁忆过客、夜星星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谁忆过客 95瓶;好吃绿豆糕 5瓶;奈何往兮、凤凰花又开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97章 丢失的过往大祭司确实是个怪人。好似看穿了一切,想要为秦国争取最后的利益, 可当路以卿他们拒绝时, 他又不会纠缠不清。哪怕最后商定的结果距离他的提议相去甚远, 他也坦然答应了下来,并没有推拒的意思,更没有揭穿路以卿用琉璃牟利设局的意思。路以卿和沈望舒都有些看不懂他, 可说到底这人于她们而言也不过是个过客。只要路以卿神魂之伤能被他治愈,之后回返梁国, 双方或许此生都不会再见。抱着这样的心态,路以卿和沈望舒也没有深究什么。转眼间, 三天时间就过去了, 秦国果然按照约定送来了大批金银。卫景荣领人去验收时,秦国那些官员的眼神不要太痛心, 简直就跟要被割肉放血似得。卫景荣看得一乐, 私下里与路以卿说话时很有些幸灾乐祸:“古往今来, 都是这些胡人往咱们中原烧杀劫掠, 如今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你看他们那肉疼的样, 可算是心疼了一回。”路以卿听完看她一眼,倒是没笑, 反而轻叹了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卫景荣闻言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这话不仅让他想到了这些年西凉百姓的苦楚,更想到了这一路北上, 曾经织着毛衣给他们送上食水的秦国百姓——毫无疑问,随着卫家军大举入境,这些部落都是被碾压而过的。他们那时或许也举起了弯刀,可在此之前他们也曾笑脸迎客。说不上的悲哀涌上心头,卫景荣揉了把脸,说道:“好男儿入了沙场建功立业,可我其实也不那么想打仗的。小路你那毛衣当真是好东西,若是能让胡人因此自足,倒真能救了许多性命。”路以卿没接话,反而微微垂下了眼眸。卫景荣不懂路以卿的想法,但站在她身侧的沈望舒却懂,于是伸手握住了路以卿的手——战争其实不止局限于刀兵,经济上的战争有些时候也是尤为可怕的。比如那些羊毛,路以卿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因为养羊占据了草场,导致战马缺失。又因为织毛衣耗费大量人力,以至于胡人的弯刀都染了锈。可以说这一场战事能进行得如此顺利,路以卿的羊毛攻势不容小觑。但这还只是路以卿用三年布局的一个手段而已,如果这个计划要进行下去,总有一天草原的经济将会被她掌控。掌控经济的人,也将掌控一个国家的命脉。不说真做到这些后,路以卿将会在未来遭到多少猜忌,她自己也无心这样做。毕竟有许多时候,人是会身不由己的。如此缄默了半晌,路以卿才握着沈望舒的手回了一句:“少将军有心了。可吃一堑长一智,秦国这边经此一战后,肯定会详查的。到时候还有多少人会继续养羊都是个问题,那些吃过大亏的胡人,恐怕也不敢再轻易与咱们交易了。”卫景荣想想也是,只得喟叹一声,不再多言。很快,秦国送来的金银验收完毕,双方商议的条件已经完成的大半,卫家军也不会继续在秦都久留。当天下午卫大将军便下令收拢军队,只等第二日便拔营回西凉。卫家军信守承诺,自不愿在这当口拖拉惹人误会,因此路以卿的事也需要尽快解决了。这次路以卿没再推脱,卫大将军下令之前便带着沈望舒一起,随秦国那些黑着脸的官员回秦都去了。期间卫景荣有要跟随之意,不过却被路以卿拒绝了,最后小两口也只带了些护卫。******************************************************大祭司确实是个古怪的人,除了他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之外,他的性情也是让人捉摸不定。路以卿和沈望舒抵达大祭司的府邸时,正见着他在庭前泡茶,用的便是一套晶莹剔透的琉璃茶具。这东西在外人看来珍贵无比,但在路以卿两人看来却是再寻常不过。大祭司施施然泡完茶,便抬眸冲着二人一展手:“二位请坐吧。”路以卿也不避讳大祭司,牵着沈望舒的手径自走到大祭司对面落坐。期间沈望舒连眼眸都没抬一下,只任由路以卿牵着行动,显然有些防备之意。大祭司也不知看懂没有,面上倒是一副不在意,顺手还替两人都倒了盏茶放在面前。沈望舒自然没碰,路以卿也没有喝茶的意思,开门见山道:“秦国已按约定付出赔偿,卫家军明日便会拔营归国,只当日还有与大祭司的一场约定,如今也是践诺的时候了。”大祭司听她说完,依旧云淡风轻的举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敛眉垂眸都自成气度。奈何对面无人欣赏,他动作再优雅,换来的也只是一道带着严肃与焦躁的视线。待到一盏茶饮尽,大祭司这才抬眼道:“许多时候都等得,此时倒是等不得了。也罢,我非言而无信之人,你能到我面前也是一番际遇,我便如你所愿。”路以卿觉得这话有些不动听,简单来说就是怎么听怎么装逼,让人不喜。她眉头刚刚蹙起,还不及说什么,却见眼前的青年广袖一挥,她隐隐约约似乎闻到了一股淡香,但紧接着眼前便是一黑,径自向着面前案几便栽倒了下去——这手段,着实是比蒙|汗药还来得迅捷有效。沈望舒见状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住了栽倒的路以卿,抬眼去看却见对方双眸紧闭。她此行陪伴是小,本意却是防备大祭司暗下黑手——虽然在对方神鬼莫测的手段下,这防备大抵是没什么用的——奈何突然来了这么一遭,沈望舒也是猝不及防,下意识便抬头向着大祭司方向看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沈望舒立刻步了路以卿后尘,只她栽倒的时候却是没人再扶了。“砰”的一声,沈望舒磕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晕得彻彻底底。对面的大祭司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放下琉璃茶盏后,连个眼神都没分给沈望舒。相反他盯着昏迷的路以卿看了好一会儿,那目光中带着无限的深思与打量。然后他起身绕着她围观了一圈儿,这才饶有兴趣的低声呢喃了几句什么。只可惜此时庭院中除了他自己再没有一个清醒的人,那些细碎的呢喃最终都被春风吹散,再没旁人听见。片刻后大祭司俯身伸手,将路以卿颈上红绳勾起,拉扯出一块基本变成顽石的平安扣……******************************************************路以卿被大祭司一袖子迷晕了,或者更准确的说,她是睡着了……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就在她栽倒的那一瞬间,迷离的梦境便开始了。从幼时记事开始,小小的路以卿被阿娘带着读书认字,被阿爹抱在膝上学数数认布料。别人家的小孩儿脖子上戴的是平安锁,偏她爹作怪,给她打了只小小的金算盘挂在脖子上,从小就教她玩算盘。那时的路家尚不如今日繁盛,但一家三口也是和乐融融。待到少时,路以卿本就聪敏,又被她爹教得极好。小小年纪就领了几间铺子练手,将之打理得井井有条。人人都赞她爹后继有人,她爹笑过之后也少了些后顾之忧,生意便做得越发大了。走南闯北的日子,有时她爹自己去,有时也会带上她一起,父女俩的足迹踏过了大江南北。十四岁那年,路家商行终于在长安城里扎根了。父女俩一同忙活了小半年,又一起布置了新家,这才将远在金陵的路夫人接了过来。一次前往相国寺上香,她见到了沈家的二娘子,只一个侧颜便让她惊为天人。许是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久了,竟也引得那人回眸,浅浅一笑,使得人莫名脸红心跳。回城路上偶遇贼匪,对方明明是冲着沈家去的,可在看到沈二娘子的那一刻,路以卿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就冲了过去。自投罗网,落入贼窝,数日间两人相依为命。待到脱身归家,沈二娘子名声已毁,路以卿脑子一热便求父母上门提亲。厚厚的聘礼送上,沈家同意了,那时路以卿的欣喜可以记上一辈子。也是那时她才明白,本为女儿身的她,竟对另一个女子心动了,而且即将迎娶对方。有违人伦,大逆不道……可那又如何呢?她喜欢的姑娘也不曾拒绝她啊!十五岁那年,路以卿和沈望舒成婚了,她喜欢的姑娘果然也是喜欢她的。蜜里调油的日子过了几月,路以卿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和心上人这般和和美美的生活下去,结果某日外出却遭逢了意外——大雨冲下了山石,她赶着归家自山下路过,惊吓的同时被碎石砸伤了脑袋。长久的昏迷并不仅仅因为伤势,更因为在她虚弱昏迷时,身体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外来者。对方要抢她的身体,要夺她的人生,还要对她的心上人指指点点……再然后是争斗,是反抗,是撕扯。路以卿大概是赢了,因为那个人不见了,再没人可以代替她指手画脚。可她或许也输了,因为争得满身是伤的她似乎丢失了什么,再醒来便是满脑子混沌。浑浑噩噩,如是三年,幸而沈望舒一直守着她,不离不弃。作者有话要说:大祭司(惊奇):啧啧啧,居然还有人把夺舍者生啃了的,这可真是活久见了。路以卿(愤愤):谁叫她说我媳妇不好,还说我媳妇会红杏出墙的!ps:有关于路以卿和沈望舒初识的故事会有番外,所以就不详写了,到时候咱们番外见感谢在2020-04-02 23:39:32~2020-04-03 22:4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2779107 10瓶;凤凰花又开 2瓶;月牙儿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98章 借尸还魂沈望舒从昏迷中醒来时,时间已是从午后变作了黄昏。夕阳的余晖落在人身上, 金红一片, 可惜阳光带来的些许暖意很快就被那带着寒凉的春风吹散了。沈望舒打了个激灵, 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从茶几上坐起身时只觉得额头有些微痛。然而这些许的疼痛此刻并不被她在意,坐直身子的沈望舒连忙往身旁看去。见到如昏迷前一般趴伏在茶几上的路以卿时, 她心中也不知是安稳多些,还是慌张多些。“阿卿, 阿卿,你醒醒!”沈望舒轻推着路以卿呼唤。摇了几回, 路以卿便醒了, 捂着额头迷迷糊糊喊了声:“阿沈?”沈望舒点头,仍是紧张的问道:“阿卿, 你怎么样,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路以卿在她面前一点都不强撑, 当下便将脑袋埋在了她肩上, 嘟哝喊着:“阿沈, 我头疼。”沈望舒听得心中一急, 下意识想替她揉一揉,却很快意识到路以卿的头疼不是寻常头疼那么简单。她心中更添慌乱, 下意识抬头四顾欲寻大祭司,结果却发现庭院空空,早不见了大祭司身影。“阿卿你等等,我去寻大祭司。”沈望舒说完就要扶起路以卿。路以卿却抬手一把环住了她的腰, 头也没抬,仍旧埋在她肩上:“不用了阿沈,我想起来了。”沈望舒一怔,扶在路以卿肩上的手顿时僵住了,脸上的神色说不上是激动欣喜还是复杂。过了好一会儿,她问道:“阿卿,我问你,你我初见时,我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裙?”路以卿想也没想,笃定道:“水蓝色。”确实是水蓝色,她曾经穿着那身水蓝色长裙和她一起在贼窝里被关了好几天。那虽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毫无疑问也是留下深刻印象的,只要路以卿没有失忆,就不该忘记这些。一瞬间,沈望舒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夕阳的余晖映入她眼中,泛出一片浅浅的光。路以卿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沈望舒的下一句话,终于抬头看去,只一眼就撞入了对方含着淡淡泪光的眼眸。她心里瞬间慌了一下,又痛了一下,手忙脚乱捧住了沈望舒的脸:“阿沈你别哭,都是我不好,是我这些年稀里糊涂害你伤心了。你要生气,打我就好,别哭啊……”沈望舒自然不是生气,或者说她有再多的怒气,也都已经在那反复失忆的三年中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乍然听到路以卿这话,她眼中含着的泪便忍不住落了下来,唇角偏又忍不住微微上扬。那又哭又笑的模样,看得路以卿心酸无比。扯着衣袖替沈望舒擦去了脸上的泪痕,路以卿又是心疼又是愧疚,还待说些什么,结果肩膀冷不丁便被捶了一下。她微微一怔,抬头就见媳妇扬起了拳头,一下一下砸在她的肩背上。落在身上的力道甚至并不算小,显然对方是在发泄心中的情绪。路以卿略有些诧异,被打痛了也下意思的缩了缩肩。沈望舒察觉了,手中动作只是微微一顿,但紧接着拳头便又落了下去:“是你说的让我打。”路以卿便不敢再动了,挺直了腰背任由对方发泄——这是应该的,睡梦中恢复的记忆不止曾经,还有她反复失忆的那三年。因此她也在梦境中看见了自己一次次反复无常,一次次怀疑猜忌,一次次想要将沈望舒从身边推离,甚至在心中给她打上了“必定红杏出墙”的标签。再深的爱意也是经不起消磨的,路以卿自己都不明白,在那般堪称无望的境况里,沈望舒到底是怎么做到坚守在她身边的?换个人怕是早就受不了这般委屈离开了。此时此刻记忆复苏,路以卿对沈望舒的爱意更浓厚了,与此同时也是满心愧疚。如果被沈望舒打几下,能宣泄了她心中挤压多年的愤懑,路以卿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然而在沈望舒说完那句话后,她落在她身上的拳头终究是越来越轻了。等到后来,沈望舒的拳头终于还是落不下去了,她便抱住路以卿狠狠哭了一场。****************************************************************************大祭司践行诺言替路以卿治好了失忆,之后却没再现身。两人哭过笑过,眼看着天色都要暗沉下来,这才准备离开了。临走前冲着庭院前的那一排屋子扬声说了告辞,只是屋中一片寂静,并没有人回应,也不知大祭司是否在其中。路以卿看过那些紧闭的房门,便对沈望舒道:“好了,咱们走吧。大祭司虽对我施以援手,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咱们也不欠他的。”沈望舒点点头,心思显然也不在这上面,便先一步站了起来。路以卿随后起身,站起来时神色略微变了变,不等沈望舒出口询问,便从脖子上扯出了一根红绳。确实只是红绳,因为那红绳上挂了几年的平安扣如今已不见了踪影。沈望舒见状心中一凛,忙问:“平安扣呢,不见了吗?!”说到底,路以卿的病症能够有解,从一开始便是靠着明悟大师的指点。他送的平安扣也是一件法器,用途和意义都是非同寻常,不仅路以卿自己看重,沈望舒显然也十分在意。此刻路以卿是恢复了,可见平安扣不见了踪影,沈望舒心中还是下意识慌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