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要招惹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2
作者:槿淮      更新:2023-06-20 12:05      字数:9763
  江蓠嘴唇抿紧,不再吭声。她是真的害怕,怕一条小命今晚就交代在荒凉地。她头晕脑胀,只能紧闭着眼睛来缓解。一张小脸儿红晕尽褪,只剩惨白。辛以彤经常形容她:面上稳如山,实则慌成狗。但有些时候不是她不慌,而是慌了也没用。只会沦为笑柄罢了。车内安静下来,只有时轻时重的呼吸声扰着蒋鹿衔的神经。他转过头,瞥见江蓠颤动的睫毛还有紧紧抿着的嘴唇,心中蓦地一揪。胸腔里憋的那股气好像渐渐烟消云散了。他换了档,慢慢降下车速。又安静地行驶了一段路后停下车子。“到了。”江蓠靠着椅背像是睡着了,几秒后察觉到车子已经停下,才敢慢慢睁眼。窗外是榕城公园的广场。这个时间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只有几盏矗立的路灯在尽职尽责地工作。这个地方上学的时候上学时候经常过来,这几年倒是没怎么想起过。“你大晚上飙车就是想来这里喂蚊子?”她眼中泛着淡淡的水气,望着蒋鹿衔的时候好像有两束火苗在眼底升腾。只是还未等他回应,她的胃里忽然涌上一股恶心感。江蓠脸色一变,开门下车。夜风轻拂,接触到流通的空气,窒闷的感觉稍稍得到缓解。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蒋鹿衔知道她酒力不行,经过这一番的折腾也差不多了。他打开小冰箱拿起一瓶水跟着下了车。夜色漆黑,三两颗星点缀着空旷的天际。路灯下,蒋鹿衔把水拧开递了过去,“不会喝就别喝。”江蓠气闷地挥开水瓶,瞪着他反唇相讥:“哪比得上你。不仅会喝还会酒驾!你想寻死别拉着我,我没兴趣跟你死一块儿。”“我倒是不介意跟你合葬。”蒋鹿衔忽然倾下身,俊逸的脸在离她很近的距离停了下来。江蓠眼睛发红还漾着一层水雾,像一只懵懂的小兔子。感觉到她呼吸一促,他极淡地抬了下嘴角,“闻到了?我没喝酒。”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江蓠很难闻不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那股清淡的檀木香沉淀安稳,无形之中柔和了他身上的棱角。除此之外,确实没有一点酒味。江蓠眨了眨眼,下意识想要退后。却不想蒋鹿衔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男人指尖温热,还带着粗粝的茧,在她细腻的肌肤上引起一片刺麻。江蓠蹙眉要说话,口中立刻被灌了一小口清水。“咽下去。”唇上湿润,江蓠自然而然地抿了抿唇。蒋鹿衔将这细小的动作尽收眼底,眼色微微一沉,“说着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江蓠嘴角一抽。这句话让她想起古早狗血小说里脑残鸟坚的智障总裁。她撇开脸,小声吐槽:“有病。”蒋鹿衔没听清,“你说什么”江蓠自然不会再重复一遍。抢过他手里的水瓶又喝了几口,然后塞回他手中,“我说,先拦车再飙车请问你到底想干什么?”“酒醒了?”她没好气道:“被你这么折腾,我敢不醒吗?”蒋鹿衔“嗯”了一声,声音里透着几分凉意:“醒了好,省得借着酒劲儿说胡话。”“我说什么胡话了?”“知道江南皮革厂是怎么倒闭的吗?”江蓠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一脸掉线的表情。“因为老板带着小姨子跑路了。”蒋鹿衔微微弯腰,眼神充满压迫感,“当你姐夫,我会色令智昏。”“……”好一个色令智昏。到此江蓠终于弄明白这人是在发什么疯。她心中觉得可笑,下意识想说“你两年前不就已经昏过了吗”,忍了忍,最终改了口。“那你最好别昏在我眼前。”因为我怕忍不住在你身上蹦迪。——到家后江蓠接到了辛以彤的电话。会所分开后她一直很担心,没等到江蓠回信息,不安的情绪达到了顶点。“差点吓死我,我还以为你被他绑架了。”“早就两清了,他绑架我干什么。”辛以彤放下水杯,往台边随意一靠,“你想啊,离婚是你提的,拦车是他拦的。谁知道他是不是什么地方觉得不甘心了回来报复你。”江蓠觉得这个脑洞可以是可以,就是逻辑不太通顺。她拧上面霜的瓶盖,然后指出bug:“其他可以有,但要说报复应该也是我报复。”辛以彤一顿,忍不住问到:“不是,那他到底什么意思啊?”“不管他什么意思我都没兴趣知道。”太阳穴隐隐传来痛感,江蓠疲倦地往后靠了靠,“彤彤,我想睡觉了。”知她不想再提,辛以彤便闭了嘴。临挂电话之前不忘交代:“哎对了,明天我把大汪送过去,我要出两天短差。”江蓠应下来,“那你上午来,我下午有事。”——李雨竹这个骚包婚前都不忘秀恩爱,还搞什么脱单宴。上午等到辛以彤,下午江蓠收拾一下就出门了。聚会地点在城东,距江蓠居住的城西有点远。开了一个多小时,停好车,没想到竟然下雨了。榕城的大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晴空万里。一道闪电乍起,刺眼的光转瞬即逝。视线之内一片水雾弥漫,道路被雨水淹没,天色沉得令人感到压抑。江蓠没有带伞,只能迎着雨小跑进酒店。走进大堂后头发和裙子已经湿了一半。天气热,酒店里冷气开得很足。江蓠被激得打了个冷颤,连带被淋湿的衣服都变得更凉了。她下了电梯先去盥洗室整理了一下,顺便补了补妆。然后才踩着细高跟去了811包房。走廊里浅浅的一束灯光落下来,在砖红色木门上打下一道光影。江蓠搭在门把上的手正要用力下压,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接着李雨竹那张可爱的脸出现在江蓠的视野内。“小蓠你总算来了!我算着时间正打算去接你呢!”李雨竹高兴地叫了出来,一把抱住她。虽然都在一个城市,但是平时见面的机会真的不多。是以江蓠也很高兴,弯着唇角拍怕李雨竹的后背,“对不起我迟到了。”“没事没事,快进来,大家都在呢!”今天来的人除了高中同学就是几个生意上的朋友。还没到开席的时间,几个男人正在打牌。邵凯帆刚好胡了这一把,见到江蓠来了眉飞色舞地跟她打招呼,“江蓠来啦?外面下雨了啊?”这样一说,李雨竹才注意到江蓠的衣服。立刻皱起眉头,“哎呀,你衣服怎么都湿了,没带伞吗?早知道直接去接你了。”江蓠笑:“没事,淋了一点雨。”“可别感冒了。”李雨竹说着,走到衣架旁拿起一件西装外套披到她身上,“屋里冷气大,这衣服是邵凯帆的,你将就穿。”江蓠确实有些冷,就接受了她的好意。一群人许久没见,围在一块寒暄。有人开玩笑道:“一会儿记得多拍点视频给赵星泽发过去。”“他怎么没来啊?”“人家是名导啊,当然是在忙着拍戏!”江蓠捧着一杯热茶听他们调侃,唇边挂着清浅笑意。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我靠蒋哥终于来了!”房间里一阵安静,几道视线齐刷刷看向门口。江蓠顿了两秒也跟着慢慢转过头去。走进来的男人身材挺拔,黑衬衫黑长裤,皮带卡在劲瘦的腰间,手腕上银色腕表泛着冷冷的光泽。一身低调的装扮将他骄矜傲然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蒋鹿衔一双开成扇的桃花眼在室内环顾一圈,最后准确地望向江蓠。她今天很漂亮,长发慵懒散开,妆容精致,眉眼之间皆是妩媚。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蒋鹿衔目光下移,在她披着的西装上停留了数秒。“好了好了不玩了。”邵凯帆立刻反应过来,把牌一推,“开席开席,人齐了!”李雨竹怕江蓠不开心,扯着她的袖子小声解释:“我们就随意问了他一句,真没想到他会来。”邵凯帆跟蒋氏在生意上有来往,也有意借着江蓠和李雨竹的关系更进一步。毕竟谁不愿意跟蒋鹿衔搭上线。李雨竹不知道的是,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怕蒋鹿衔不来,邵凯帆特意提了江蓠。江蓠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反应,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真没事。”见她这样李雨竹也稍稍放下心来。有些庆幸还好当初两人领证的时候低调,现在离婚了也没几个人知道。一群人平时出来吃饭是不分主次的,但今天是李雨竹和邵凯帆的脱单宴席,必定是他们两个坐主位。江蓠坐在李雨竹身边,蒋鹿衔则在她斜对面。等菜期间大家聊着各自的近况,江蓠在听李雨竹说婚礼的事情,时不时搭上一句。“那就说好了,到时候你一起过来试伴娘礼服。”江蓠答应下来,“好。”几个同学听见,都笑着调侃江蓠:“人李雨竹都要结婚了,你什么时候把男朋友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江蓠要笑不笑:“那得等我有了再说。”有人不明所以,又觉得江蓠长得太招人,顽劣性子一上来顺口就把话接了过去:“咱蒋哥也单身,美女你觉得他行吗?”这问题一出,像有人点了个雷扔到了桌面上。邵凯帆心头一惊,刚要警告朋友江蓠不是他能随便调侃的人,袖子就被李雨竹扯了一下。邵凯帆侧头看了她一眼,把话咽了回去。蒋鹿衔靠着椅背,手肘撑在桌边,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一圈一圈转着打火机。一副慵懒的神态,投过来的目光却是深不见底。一时间静得针落可闻。气氛在冗长的寂静中似乎紧绷到了极致。良久,江蓠轻轻扬起唇畔:“好像不太行。”四周静了一瞬。蒋鹿衔勾起嘴角,哂笑:“行不行你不清楚?”————————蒋鹿衔的话信息量太大,其他人的目光顷刻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江蓠其实有些搞不懂蒋鹿衔的脑回路。按理来说他们结过婚的事这桌上没有几个人知道,如果他不接话这个话题很快就会过去。可是他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非要说出这样引人遐想的话。越扯越复杂,江蓠不想浪费唇舌,若无其事地安静吃菜。没几分钟桌上气氛重新热络起来,话题七拐八弯转到别处。“听说你最近就接了个烂摊子?”邵凯帆隔着几个人跟蒋鹿衔聊天。“随便玩玩。”言简意赅,明显不想多说。邵凯帆笑了声,有眼色的聊起其他:“改天有时间一起去爬山?那边有个新建的度假酒店还不错。”李雨竹惊呆:“你是说爬凤鸣山么?那个巨难爬啊,你要是去了千万别带我!”“难么?”蒋鹿衔会搭话令李雨竹有几分意外,但她也没多想,顺嘴回:“反正我差点没累死在上面。你试一次就知道了。”“试过。”男声低低沉沉,“在山顶看过日出。”江蓠一顿,迟缓抬起眼眸,正对上蒋鹿衔肆意的目光。对视几秒,她抿了抿唇,慢慢转开视线。她想起来一件事。结婚时蒋鹿衔刚刚接手大权,内部动荡,外部各路看客也都虎视眈眈。他□□乏术,无暇腾出时间顾及婚礼。为了补偿江蓠,在领了结婚证的当晚带她去了凤鸣山顶。有了法律关系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妻,理所当然地睡在一顶帐篷里。这种地方让江蓠没有安全感,本就睡得不好,夜里还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发现蒋鹿衔起身要离开时她心里一急也跟着坐起来,迷迷糊糊问他要去哪。不知是不是一直没睡,蒋鹿衔的声音哑得有些不正常:“我去外面呆一会儿。”虽然是夏天,但是深夜的山顶气温也是十分低的。再说这帐篷没门没窗的,她也有点害怕。江蓠拉住他的手,有些不理解:“可是这么晚了,外面什么都看不清。”蒋鹿衔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冷着脸拉着她一起躺下。江蓠安下心,在隐约睡着之际身后覆上来一具坚硬的躯体。隔着薄薄的衣料,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什么。她僵着身子不敢动,更不敢回头看蒋鹿衔。只紧紧抓着棉被,感受着自己狂烈跳动的心脏。“明白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躁动的戾气。江蓠背对着他,极为小心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慢慢地点了点头。蒋鹿衔替她盖好被子,重新坐了起来,“你安心睡,我就在外面。”她醒来,发现他一夜未归。走出帐篷后看见了初升的太阳。大家都激动的冲着太阳挥手欢呼,人群中蒋鹿衔高大的身体被投成一抹剪影。他转头瞥见江蓠,微微一顿。下一秒便大步朝她走过来。江蓠糯糯问早安。蒋鹿衔沉沉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太熟练地帮她拉上冲锋衣的拉链。嘶哑的声音透着几分暴躁:“这次忍就忍了,没有下次。你趁早做好准备。”后来他身体力行,每每发狠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有一说一,蒋鹿衔在这方面确实很行。毕竟,他是个禽兽。.本来吃完饭还打算续摊的,但是几杯酒下肚后李雨竹就醉得不分东西,赶第二场这事儿就作罢了。她拉着江蓠一直在说话,手舞足蹈又哭又笑的。江蓠也没有好到哪去,去洗手间回来误喝了半杯白酒,现在胃里还火烧火燎的。她强忍醉意把李雨竹哄上车送走,有人见她这状态颇不放心,“江蓠,要不要我们送你?”“不用,你们走吧,我没事。”她们都住在城东,送她回去太花时间。等他们终于离开后,江蓠茫然地看了看空荡荡的双手,这才回神自己的包落在房间没有拿出来。她揉揉太阳穴,折身往包房走。房间门虚掩着,她顺手推开。明亮的灯光从门缝里慢慢铺展开,璀璨的水晶吊灯下,立着蒋鹿衔挺拔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衬衫袖子被他卷到手肘,领口也开了两颗纽扣,凸出的喉结若隐若现。这副模样,让他看起来多了三分痞气。他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拎着一个白色皮包。肩线松散,微微掀起眼皮,直勾勾地望着江蓠。江蓠脚步虚浮,看着他没有说话。蒋鹿衔勾起皮包递到她眼前。江蓠慢了半拍接过来,声音模糊:“谢谢。”蒋鹿衔扯唇:“嗯。”两相无言,江蓠也不想多留,就打算先走了。身后那道火热的视线如芒在背。她僵着身子走到门口,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莫名觉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刚刚放松下来,就听见身后响起闷闷的脚步声,随后一只手擦过她的脸颊搭在门板上。江蓠眼看着蒋鹿衔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点一点把门扣上。男人缓慢地压低身子,混着清淡烟草味的温热气息蛮横地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江蓠身子抑制不住地轻颤,醉意上头,总觉得这人为了刚才那句话来寻仇。有点担心他会为了证明自己行不行而当场脱裤子。她一面念着“要理智”,一边伸手去开门,奈何怎么也打不开,“你做乜嘢?”眼中景色开始摇晃,她渐渐烦躁起来。以前江蓠普通话不太灵光,经常不自觉的讲起方言。她声音又软,总是带着些许嗲气。听起来像在撒娇。现在或许是带着几分醉意,嗲气不见倒是多了一些婉转的妩媚。蒋鹿衔垂眸,自上而下瞧着她轻颤的睫毛,“你怕什么?”江蓠撇唇:“好笑。”她有什么好怕的?蒋鹿衔眯了下眼睛,喉结轻轻滑动,压低声音:“红了。”江蓠听不明白,蹙起眉头,“不知你在讲什么。松开,我要回家。”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随即手一松,“行啊,你走。”江蓠立刻去开门,好死不死眼神瞟到一旁的镜子。她今天穿了一套米白色套装,现在阔腿裤上不知在哪蹭到一块红红的东西,位置刚好在十分尴尬的位置。回想起蒋鹿衔的话,江蓠脸颊蓦地一阵热。她低声说到:“这不是你想的那个东西。”蒋鹿衔抱臂靠着门框,懒洋洋地挑了下嘴角:“我想什么了?”江蓠动了动唇,没吭声。蒋鹿衔似乎察觉到她的心思,将搭在臂弯的西装递到了她眼前,“行吗?”能解决事情,江蓠绝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她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蒋鹿衔灼热的视线定在她脸上两秒,随后将西装披到了她背后。毕竟身高悬殊,衣摆不仅遮住了她的臀部还超过了一些。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将自己团团包围,江蓠忽然有些不自在。她抓着领口,僵硬地道了声谢。蒋鹿衔嘲讽地扯扯嘴角:“西装随人,它主人更行。你要是忘了我可以帮你想起来。”说完直接走了出去。江蓠眨了眨眼,慢了半拍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真是能记仇!——按蒋鹿衔的话就是既然让她蹭了衣服,也不介意再让她蹭个车。江蓠知道她的车会有人过来取,是以从善如流地坐进了副驾驶。回去的路程有些塞车,走走停停十分磨人的耐性。刚心不在焉误喝的那杯酒度数不低,江蓠只觉头脑昏昏沉沉,知晓是酒劲开始发酵。就在这断断续续的前进中,她没撑住,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她察觉到好像有一双手将她抱了起来,她稍感不适地动了动,偏过脸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再次睡了过去。房间内只点着一盏昏暗的壁灯,盈盈洒落下来,在江蓠的侧脸打下一层朦胧的光晕。她呼吸均匀,红唇微微开启。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了,忽然蹙了蹙眉头,浓密卷长的睫毛不安分地轻轻颤动。蒋鹿衔目光沉沉盯着江蓠的睡颜,片刻后克制地为她盖好薄被,正转身要离开,她竟缓慢睁开眼睛。彼此距离近在咫尺,江蓠眼色有几分迷离,仰着一张小脸儿呆呆地望着他,似不知道今夕是何夕。虽然她是娇媚的长相,但此刻的神态倒是显出几分呆萌。蒋鹿衔心情莫名变好,语气都柔和了几分:“睡得还舒服吗?”江蓠迟缓地点了下头。“那你继续睡。”边说他边伸出手想把粘在她脸颊的发丝勾掉。江蓠脑中混沌,一时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思绪还停滞在刚才的情境中。思及此,那些令她难堪画面排山倒海地涌进了脑海。刚才那些是梦,但蒋鹿衔是真的。江蓠抿紧嘴唇,睹人思事,眼中即刻闪过一丝愤慨。那些似乎早就被掩埋的愤怒在这一刻破土而出,藤蔓一样缠紧她的喉咙。在蒋鹿衔弯下腰的瞬间,她脑子一热抬起脚踹到了他脖子以下的部位。蒋鹿衔毫无防备,喉间逸出一声闷哼。他不可置信地瞪向江蓠,眼中冒起两团火焰。时间仿佛凝滞下来,只有心脏在狂跳。回过神后江蓠掀开被子飞快朝门口跑去。她那一脚踹得不轻,想着蒋鹿衔没这么快会反应过来。没想连门边儿都没碰到,腰就被他有力的手臂拦住。江蓠惊呼一声,下一秒被打横抱起来。蒋鹿衔将她反剪双手扣在床上,死死压住。他锐利的目光落在江蓠的脸上。仿佛方才那一丝缱倦只是她的错觉,此刻只剩冰冷:“你想往哪跑?”作者有话要说:江江:我错了下次还敢。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aoyaoyao 10瓶;星空坠入深海、缘分的天空 1瓶;第23章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江蓠就从门前瞬移到了床上。室内一片寂静, 男人悬在上方。长长的睫毛垂落,眼底幽深漆黑, 浸着显而易见的冷。蒋鹿衔劲瘦的躯体隔着薄薄的布料贴着她,炙热的体温慢慢沾染到她身上。江蓠挣了挣手臂,效果甚微。是她低估了蒋鹿衔的灵敏度。错误的计算导致她现在完全就是沦为刀俎的惨状。此情此景往凄美点说,她就像一只困在茧里的蝴蝶, 在挣扎着破茧而出。朝凄惨了说, 就像个秋后的蚂蚱彻底蔫菜,没法蹦跶了。眼前的光被遮住,视线之内只剩蒋鹿衔那阴鸷的俊脸, “恩将仇报听过吗?”江蓠别开脸:“我被你吓到了, 踢你是条件反射。”他怒极反笑:“你也知道自己踢了人。”江蓠张了张口,这句道歉最终也没有说出口。以前不管蒋鹿衔做了多么过分的事, 江蓠也没听过他一句道歉。他一贯高高在上,不会低头也不会认错。“对不起”这三个字仿佛只为别人而生, 谁都不配他纡尊降贵。长此以往她麻木了,也懒得去计较。现在想来,不道歉谁都不会少块肉, 大家得过且过。既然如此, 她也用不着委屈自己。不爽忍着好了。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江蓠被压制的只有嘴能动,如果此刻明明白白把心里话告诉蒋鹿衔,凭他现在的怒气值不知道要打掉她多少血条。这样一想……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还是当俊杰别当烈士了。江蓠抿了抿唇,撇开眼, 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将醒未醒的沙哑:“我睡懵了。”蒋鹿衔冷哼:“地方倒是找的准。”“脖子以下只有这个交叉点,很好找。”“……”怎么,还叉出经验了?蒋鹿衔垂眸,瞥了眼她凌乱的发丝,声音低沉:“利用完就变脸,跟谁学的?”江蓠听见这句话,下意识地乜了他一眼。眼底漾起清淡嘲讽,转瞬即逝。有些事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所以应该有默契的共同避开。可江蓠觉得蒋鹿衔今天几句话处处踩雷。跟谁学的?这还用问吗。愤懑情绪在胸腔扩散开来。江蓠真想这样怼回去。但转念一想婚都已经离了,再提这些显得没气度不说,更怕蒋鹿衔以为她还在惦记什么。江蓠抿了抿唇,声音不轻不重:“既然心甘情愿让我利用就不要秋后算账,这样显得很小家子气。”“牙尖嘴利。睡一觉像被鬼附身,你在梦里跟人吵架没吵赢吗?”这次江蓠抿着嘴唇没有吭声。蒋鹿衔见她不说话,沉声道:“我一直很小气,你不知道吗?”淡淡的烟草味窜进鼻尖,江蓠思绪顷刻回笼。沉默几秒,撇撇唇。这点他倒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无缘无故跟她闹别扭,只是因为自己那个漏洞百出的脑洞。好在,现在不用遭这份儿罪了。江蓠一直被反身压在床上,扭曲的姿势让她手脚渐渐发麻。心里也隐隐开始不耐烦起来,“所以小气的蒋先生要抓着我到什么时候?”她挣扎的时候碰到了许多次不可描述的地方却不自知。蒋鹿衔怕继续下去真的不可描述了,出声警告:“再动后果自负!”“看你这如狼似虎的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蒋鹿衔忍受着易燃易爆炸的感觉,眯起眼睛:“那要是有问题呢?”“榕城遍地飘零,你高兴的话可以加入他们。凭你这条件绝对可以当个总攻。”万籁俱静,此刻他们以一种拧麻绳的姿势纠缠在一起。江蓠躺在床上,双手反剪在背后,双腿以奇异的角度交叠在一起。蒋鹿衔一手桎梏她的双手,一手撑在身侧,为了压制她近乎严丝合缝,几乎能察觉到彼此的心跳。场面羞耻又诡异。江蓠脸颊控制不住地升温,“你能不能先起来?重死了!”光线暧昧,离得这样近蒋鹿衔很难察觉不到她的脸已经红成一片。不仅如此,气息都开始急促起来,不经意地就会碰触到他。蒋鹿衔下颚线绷了绷,几秒后翻身坐起来。江蓠趁着这个空档挣脱束缚,只是刚刚起身脚腕陡然被男人的手掌握住,接着一股强大的力气将她往后拉。求生欲使然,江蓠下意识用手臂攀住床尾。没想蒋鹿衔力气太大她一下没撑住,头猝不及防地磕到了床角。江蓠疼得闷哼一声,捂着额头蜷缩在那。蒋鹿衔一惊,立刻抱起她,眼中满是紧张,“撞哪了?我看看。”额头一阵尖锐的疼痛,晕眩感阵阵侵袭而来。江蓠闭着眼睛不吭声,浓密的睫毛如同蝉翼一样轻轻颤动。缓了片刻,强烈的疼痛感退散,她慢慢睁眼。暖白灯光刺得她眼前一花。转瞬就见蒋鹿衔眉峰紧蹙,琥珀色的眼眸里皆是担忧。与方才蛮不讲理的土匪判若两人。黄鼠狼给鸡拜年。江蓠冷着脸,啪一下打开他覆在额头上的手。“这样有意思吗?”离婚的时候她是真抱着一别两宽的心态去祝福蒋鹿衔。即便对他失望到心灰意冷,但至少童年滤镜还在,以后各自欢喜就好。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强人所难这一点上他真是从来不让人失望。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直都这样理直气壮,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好像其他人活着就是为了给他做调剂。江蓠呼吸微促,声音里藏着轻微的颤抖:“蒋鹿衔,我不是你的玩物。看在以前的岁月静好上你能不能做个人?”她一脸平静,眼底一片清冷。冷漠得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蒋鹿衔心头微动,薄唇紧紧抿住。漆黑的眼底似有懊恼的情绪划过。非常短暂,转瞬即逝。而后他又变成了那个冷静自持的男人:“躺着,我去给你拿冰袋。”江蓠冷冷拒绝:“用不着。”他脚步一顿,打开门走了出去。深夜,客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壁灯。柔和的光线笼罩在蒋鹿衔挺拔的身影上,看上去莫名多了几分柔和。他包完冰袋转过身,看见江蓠从房间里走出来。她面色苍白,长发散落,打眼看去纤细而柔弱。两道视线隔空撞上,只接触一秒江蓠便转开脸,径自朝大门走去。蒋鹿衔没有说话,拿着冰袋来到沙发旁,捞起一旁的遥控器,滴一声锁上了房门。江蓠转了转门把发现打不开。再好的脾气也要炸了:“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个人是不是对门有恋物癖?这么爱锁门怎么不跟门直接锁死。与她的恼羞成怒不同,蒋鹿衔气定神闲地坐着,长腿前伸,单手撑在身后。几翻折腾下来,完全可以用衣衫不整来形容他此刻的状态。昏黄的光线无声倾落,平添暧昧,这场景看起来分外旖旎。“你的额头需要冰敷。”他锐利的目光落在那抹刺眼的红肿上,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我自己会处理,用不着你管。”江蓠注意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蒋鹿衔的咬肌紧紧绷了一下。这是他不高兴时候惯有的小动作。他是个非常自我的人,生气了就发脾气。本以为这次也一样,没想到僵持几秒,他起身缓缓走了过来。江蓠站在门前退无可退,眼看着蒋鹿衔离自己越来越近。因为抗拒他的靠近,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直起来。“你别过来……”蒋鹿衔停下脚步,漆黑眼眸看了她几秒,忽然弯下腰,“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他与她平视,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眼。琥珀色的眼瞳里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江蓠心头猛烈跳动,愣怔几秒,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严重怀疑蒋鹿衔是不是下一秒要把冰袋砸到她头上。额头上突然一阵冰凉。男人眼眉低垂,心无旁骛地给她冰敷。冷冰冰的感觉四散开来,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江蓠心跳渐渐恢复正常,理智也逐渐回笼。她紧紧抿了抿唇,从蒋鹿衔手里抢过冰袋,随手放到一旁的置物柜上,“知道了。但我不想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