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欲使我告白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2
作者:迦陵频伽儿      更新:2023-06-20 11:59      字数:9800
  第86章南仙源,林荫花海。巨大的传送阵上亮起了一道道刺目的白光,伴随着花香的微风里,墨色的衣衫飞扬,数不清的蒙面修士们自传送阵中走出。一次性传送这么多的人是相当少见的,一个人的传送费用就不菲,更不用说是这么多人了,缠绵的花海一下子被密密麻麻的修士铺满,平日里浪漫多情的格调瞬间被湮灭了。黑衣蒙面的大量修士,许多人的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了当年震动整个修真界的一次大事件,南岭教灭门事件,传言是天魔宗宗主下令趁着通天塔试炼的良机,偷袭了在七大宗门中整体实力较弱的南岭教,毫无防备之下,偌大的宗门竟一夕覆灭。下一刻,众人的猜测得到了验证。气势汹汹的蒙面人所往之处正是黄泉阁。有着南岭教的前车之鉴,黄泉阁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镇山大阵开启,阁中弟子严阵以待,无所畏惧。黄泉阁地形简单,劈山为宗,且山上没有草木遮蔽,本是四面受敌之象,阁主却布下了鸟云之阵化解,弟子们如鸟散云合般机动灵活,支援各方作战,对山的前后四面进行戒备,组绝了交通要道和谷底,再辅以镇山大阵,蒙面人一时难以攻入。阁主单惊天取出了自己的法器惊天一刀,传说中凭借此刀斩杀十位同级别的强者,将单惊天之威名传遍了整个修真界。高阶法器一出,乌云蔽日,电闪雷鸣之声呼应着镇山大阵,弟子们心中大定。“黄泉阁可不是南岭教,诸位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惊天一刀落下去,蒙面人中立即出现了伤亡,惨叫连连之时,山上的弟子们高挂旗帜联络,将整个山地构设成了坚固的防御地,攻无可攻,局势呈现一面倒,为首的蒙面人却镇定依旧,不露丝毫怯色。单惊天剑眉一扬,厉声道:“犯我黄泉阁并非明智之举,阁下还是趁早投降以减少伤亡吧!”巍然不动的蒙面人头领终于抬起头,隔着人潮望了一眼对面的单惊天。“天魔宗出手,可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桃花眼里闪过的不屑之色令单惊天心中一跳,如此形势之下还能面不改色的放狠话,难道是有什么后招?这个念头一闪,单惊天就听到了来自于身后的弟子的惊呼声。“镇山大阵破了!”怎么可能?在外界无法攻击的状态下,镇山大阵怎么可能被破?脑后窜起一抹凉意,单惊天一回头,眼角却闪过一道冷凝的光线。腰腹间一痛,他最信任的副手,黄泉阁的副阁主凌云用利剑贯穿了他的腹部。看着近在咫尺的棕色眼眸里浮起的深暗晦色,单惊天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咬牙道:“你是天魔宗的人?”凌云反手又是一剑,捅穿了他的臂膀。“阁主!”副阁主凌云从内部破了镇山大阵,瓦解了黄泉阁构造的坚不可摧的力量,人心浮动之际,蒙面人大举攻上了山。山脚的弟子们很快被包围,山麓的则被困住,一时只剩下山顶的弟子们,俨然是被孤立之势,上不得下不得,进退两难。人群中的陆仁以一颗心快要蹦出喉咙,副阁主倒戈,单惊天不知是死是活,阁中长老们拼死保护弟子,即便如此,血色依旧染红了眼,光秃秃的山崖仿佛披上了一层赤色的纱。身边的同门一个一个倒下,陆仁以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动了动手指,身体的麻痹有所缓解,五指成掌,低吟道:“龙神印!”巨大的金色龙形法印覆盖住面前的敌人,将他们击落山崖。“多谢陆师弟出手相救......”想不到平时存在感微弱的师弟关键时刻居然爆发出如此实力,众位黄泉阁弟子面带惊奇。地级下品功法龙神印,正是陆仁以在通天塔内所得之宝,尽管第一次在人前亮相的时机不够好,但他这一手功法还是救下了不少弟子,甚至吸引了蒙面人首领的注意。“去,将那个弟子杀了。”以不带任何感情起伏的声线下达了命令后,蒙面人首领缓缓来到了单惊天的身前。“交出钥匙来。”被凌云制住的单惊天一愣,紧接着瞳孔一震,重复道:“钥匙?”蒙面人首领的声音渐渐不耐烦起来,眸色沉沉:“你是这一代的阁主,钥匙定然在你的身上,给我搜。”后一句是对凌云说的。副阁主凌云依言去搜单惊天的身,眼底的光芒黯淡如子夜,行动间有种呆滞的僵硬感。单惊天看着目光愈发阴沉的蒙面人,心中忽的略过了一丝不祥之感。“噬魂符?你用噬魂符控制了他?”“你究竟想怎么样?你跟那个大魔头是什么关系......”话音未落,凌云已经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枚储物戒指。有主之物,旁人无法搜查。蒙面人伸出手,放在单惊天的头部,在他惊恐的神色里捏碎了他的头骨。“阁主!”主人已死,储物戒指成了无主之物,蒙面人滴了自己的一滴血,探查一番后,发现了钥匙的踪影。至此,七把钥匙终于集全了。“撤吧。”淡淡的嗓音宣告了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战役的结束。幸存下来的弟子们有的松了一口气,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轻松感,有的垂涕而道,为死去的同门们感到悲哀。陆仁以坐在尸堆里,掩面而泣,他心知,这修真界的天,要变了。蒙面人撤走不久后,天开始下雪,起初只是如柳絮般飘摇的小雪,渐渐的洋洋洒洒,顷刻间变成鹅毛大雪,像是在为死去的修士们哀悼。漫天的雪花里,持谦睁开了眼睛,一黑一红的瞳仁里却再也不见琉璃的光泽。他望着雪地里的背影,嗓音低哑:“一手捏碎单阁主的头骨,这不是一个小小的元婴期修士能够做到的事,原来是我看走了眼,师兄竟这般厉害。”若冲转过身,扯下了蒙面的黑巾,“我不想杀你。”解开了持谦身上的绳索,若冲轻声道:“你走吧,天下这么大,不要再回铸剑宫了。”从铸剑宫辗转黄泉阁,持谦全程被若冲绑在身边,他见证了若冲的所作所为,发现自己竟像是从未认识过这个师兄一般。此时此刻,持谦只有一个问题:“是师父的命令吗?”若冲不说话。持谦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么这一次让他跟着若冲,应该也是玉林真人的安排。心飞快地下沉,若冲无神的桃花眼却像是刻在他心头,恍惚间,持谦的声音隐含怒气,鼓动了若冲的耳膜。“为什么这么做?”假冒天魔宗进攻黄泉阁,利用噬魂符控制高层,这一步步行动,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布了这么久的局,杀了这么多的修士,究竟是为了什么?对上他投来的目光,若冲勉强笑道:“你不必知道。”持谦盯着若冲的脸,肩膀微微一动,却被若冲一把压住了手。“你赢不了我。”手上传来的劲气告诉他,面前的若冲再也不是七绝峰那个整日嬉皮笑脸自恋成狂的大师兄了。他此刻在笑,眼底却没有一丝光芒。持谦退后了一步,雪地里的脚印一下子成了分割两道人影的鸿沟,不宽却很深刻。窸窸窣窣的踏雪声渐远了,若冲凝望着持谦越来越模糊的背影,握紧了拳。这条路孤独而寂寞,他不需要天下人的理解,因为他已经走到了尽头。将放于胸口处的灵魂玉简取出来,若冲的眼底再无一丝温情。“下一个,就是你了,小师妹。”——*——*——*——*——这一夜的雪,下的有些诡异,时飘时停,天上的赤月也亮的惊人,像是被血凝结成的圆块,受不住飞雪的诱惑,企盼着一同坠落于人间。恢复了往日清澈的观潮海上落了一层又一层的雪,融化在水中,随即又添上,红色的月亮倒映在海面上,泛出一片泠泠的幽光。观潮海底有一座巨大的城堡,白色城墙上爬满了暗绿色的水藻,将所有的窗户包围了,有的还透过窗子渗进了城堡中,透出几分彻骨的阴森来。城堡中只有三个人,不对,一个人,一个妖,一个半人半妖。净化过后的海水澄澈而冰凉,却无法渗入阴沉沉的城堡之中,因为红袖布了一个隔水的罩子,防水性能一流。“隔水却不隔草,你这里幽暗的跟黑水狱不相上下。”红袖撸着袖子拔草,一边还要听着栖白的唠叨。她走之后,城堡就荒废了,从前住着的虾兵蟹将们都不知道去哪里了,逢年过节的也没见个妖来打扫打扫,搞得里头黑漆漆的,她推开城堡的大门,一股尘封的腐朽之气扑面而来,呛得怀里的嘟嘟连连哭嚎。小家伙嗓门特别大,大概是随了她,明明三分委屈愣是被他嚎成了八分,将不满之意渲染的淋漓尽致,看来也是个对居住环境要求极高的娃娃,同他爹一般难伺候。清了一扇窗子,妖域诡异的月光穿透海水照进来,将半黑半红的城堡照的像个鬼屋。什么古堡惊魂、水下冤魂的,红袖脑子里一下跳出千千万万个恐怖的画面。死死抓住栖白的袖子,她颤抖着嗓音道:“有没有一种鬼屋探险的刺激感?”栖白默默看着她。“我听说鬼屋能增进情侣间的感情。”“我还听说当男生表现的有担当时会给女方营造出一种安全感,增加好感度。”红袖抖了抖栖白的袖子,“为了给你这个机会展现自己的担当,剩下的窗户就你来擦吧。”栖白抽回袖子,掸走她爪子上留下的灰尘,淡淡道:“我不想有这个机会,你继续吧。”洁癖狂给自己加了个防尘的罩子,静静坐在一旁喝茶。红袖:好感度减十。白天还是威风八面的妖域大佬,晚上就变成了可怜兮兮的清扫工,红袖深深感叹,怎么成了孩子他娘后,家庭地位不增反降呢。话说栖白这个死人居然没有对她霸气侧漏的本体产生一丝一毫的敬畏和歆羡,居然在她震慑完所有妖兽之后,说了一句令她气炸的话。他说的是,可以下来抱娃了么?她堂堂妖域大佬......“擦干净点。”“哎,知道了。”红袖:妈的条件反射!......将整座城堡打扫完毕后,已是后半夜了。没有多的力气沐浴,红袖施了个除尘诀就想往床上躺,被嫌弃她不干净的栖白抱下了床。红袖知道他洁癖发作,半睁着眼,恍惚道:“那我换个屋子睡。”反正城堡大得很。栖白硬是抱着她一起泡了个澡,期间因为她的极度不配合,差一点就发生了某种不可描述的事,洗到一半的时候,她实在是困极,埋在栖白的肩上,就睡了过去。醒来后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娃也没见到,娃他爹也没见到。披上衣服绕了城堡一圈,才发现一大一小站在种满鲜花的露天庭院里,面色严肃的谈着话,小小年纪的嘟嘟还没有栖白的膝盖高,不知是什么时候学会了站立,同栖白面对面,唔,也不是面对面,嘟嘟伸长脖子也只能望到栖白的下巴。说是谈话也不尽然,主要是一个说,一个听。红袖隔着玻璃门,偷听了一会儿。栖白说:“上半夜你可以留在床上,等你娘睡着了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睡。”嘟嘟回:“噗噗?”栖白:“我当然是跟她一起睡。”嘟嘟:“噗噗!”栖白:“你的意见无效,在这个家里,你没有发言权。”嘟嘟:“噗噗......”栖白:“装委屈卖萌都没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我低头,那个人显然不是你。”嘟嘟:“......”红袖:“......”你们是怎么沟通的?怎么比我这个娘亲还熟练啊!注意到她的存在,栖白单手抱着娃推开门,问道:“不再睡一会儿了?”红袖面色凝重道:“我怕再睡一会儿就见不到儿子了。”栖白好像没听见一样,将嘟嘟塞进她怀里,“走了,吃点东西去。”城堡里还真没什么可以吃的,红袖透过玻璃镶嵌窗,看到了海里面发光的鱼,彩色的光线在幽暗的水底里折射出一种斑驳离奇的美丽,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一刻钟后,几条炙烤过的鱼串出现在了她的餐桌上。色泽焦黄,喷香浓郁。红袖看了看鱼,又看了看栖白,神色不是一般的惊讶。“你还会烤鱼?”栖白不露声色的颔首,红袖分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抹名为期待的光彩。看来是第一次。红袖拿起一串卖相最好的鱼,吹了吹,塞进了嘟嘟的嘴里。她才不做这第一个尝鲜的人呢。鱼肉入口,嘟嘟稀疏的眉毛肉眼可见的挤弄在了一起,当她认定这滋味不太美妙的时候,嘟嘟的喉咙一动,将嘴里的鱼肉咽了下去,随即又张了张口。难道很好吃?红袖又塞了一串给他,自己也尝了尝,肉质鲜嫩,入口即化,丝毫没有鱼腥味,外表一层微焦的皮更是嚼劲十足,香脆可口。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煞有介事道:“不错不错,就任命你为城堡的特级厨师,负责本大王的日常饮食。”栖白替她抹去嘴角的油渍,认真地问:“特级厨师有什么奖励?”这小暧昧小情趣玩的,还凑那么近说话,拇指放在她唇边摩挲,勾勒着唇形,像是描绘一幅精致的仕女图。红袖朝他抛了个媚眼,嗓音诱惑,“就奖励你......替本大王暖床好了。”一个“你”字被她刻意拖长了声线,拉的百转千回的,勾得人心痒无比。“嗝——”气氛正好的时候,嘟嘟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你侬我侬的被生生掐断,红袖总算能够理解栖白的心理了。她揉了把嘟嘟的头发,软软的,发质也随她,嘴里感叹道:“儿子你长大了,有必要自己一个人吃饭睡觉了。”栖白深以为然,将被她揉乱的头发再次理顺了。嘟嘟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两只小短手抱着鱼串,啃的更香了。望着他那一双圆溜溜的漆黑眼睛,红袖手抚着几面,仿佛陷入了某种思绪。栖白静静地望着她,眼神包容而宽厚。红袖考虑再三,终于开口,“在嘟嘟出生之前,我是这天地间仅存的蛟龙一族的后裔,和他一样,我刚一出生就化成了人形,无父无母,只身游荡在妖域中,学会了各种各样的天赋传承,镇妖塔中我曾经用在你身上的迷魂就是赤狐一族的天赋传承,直到成年那一日我才觉醒了蛟龙一族的天赋传承龙之诅咒,可我的传承记忆里并没有关于家族的只言片语,同其他群居的妖兽不一样,蛟龙一族似乎天生就是孤独的,走遍了整个妖域,我都没有找到第二个。”红袖顿了一顿,这些话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包括跟她亲近的方橙等人,栖白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或许正是因为她的身世,才能体会到栖白的孤独吧。就像她总保持着海底城堡的光照,何尝不是为了更接近光明,即便曾经盛满了整座城堡的虾兵蟹将们也无法排解她心中的寂寞。天地悠悠,为何只有蛟龙一族没有同伴呢?“嘟嘟跟我还不一样,他这么小就已经掌握了龙之诅咒,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近日总感到有些心神不宁。”栖白略略沉吟,挨到她身旁坐下。红袖自然地靠在了他搂着自己的臂膀之上,听着他的声音说,“我不是你的族人,却是你最亲近的人,所有的事情不用你一人去抗,可以试着依靠我。”听着他胸口沉稳的心跳,红袖仿佛也跟着平静下来。她仰面朝他道:“我打算去见一个人。”就像栖白说的那样,她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了,为了嘟嘟,为了栖白,她愿意接受任何挑战。第87章红袖去见的这个人确切来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半妖,生活在妖域极东之地,临近火翼府的一片沼泽地里。泥炭累积的湿润土地,草甸丛生,空气稀薄,是一个妖兽鲜少前往的地方,在许多年以前,红袖与黄鹤相争,误入此地,见到了沼泽地的主人,半妖沼泽鹧鸪。后来她才知道是黄鹤故意将她逼往沼泽,为的就是借此地主人之手除掉她。沼泽的主人阴郁而凶戾,因为半妖的身份被同族厌弃,隐匿于妖兽罕至的沼泽地,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打扰,红袖出现的那一次,闯进了他的捕食现场,将他煞费苦心捉住的妖兽给放跑了,气得他追了半个沼泽地来打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妖域中还有这样一号高手,实力完全不输黄鹤,她负伤在身,差一点就死在沼泽地里。沼泽鹧鸪实力虽强,却并无争斗的野心,隐居在此,连黄鹤都拿他没有办法。将她引入沼泽地,黄鹤盼的是两败俱伤,可惜没能如他的愿,红袖也知道了沼泽鹧鸪的真实身份,一个年龄过万岁的半妖,大概是妖域最老的妖兽,身上的秘密多的像天上的星辰,红袖唯一能够确认的事,是他在暴走之后活了下来,并没有失去理智成为凶兽。“咕咕?”沼泽鹧鸪没有名字,红袖就给他取了一个。栖白眺望前方的泥泞,语带犹疑:“你不是说没有族人么?”红袖食指轻摇,红唇微启:“此咕咕非彼姑姑,他脾气差得很,一会动手的时候,你离远一点。”栖白目光微微一动,“动手的事情交给我。”红袖唇边露出笑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那可不行,他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英俊潇洒的美男子,万一被拐跑了去,我岂不是哭都哭不出来。”不待他说话,红袖将双手放在唇边,扩音大喊:“咕咕你在吗?我是红袖我来拜访您老人家了!”灰扑扑的沼泽地里冒出了几个咕嘟咕嘟的气泡,有什么东西渐渐从泥滩里浮现出来。鸡一样尖尖的脑袋下方是一双怒火冲天的眸子。“又是你这个讨人厌的娃娃擅闯我的沼泽地!”声音高昂却很清亮,带着特殊的音调,骂人的话都被他喊得如歌声一般美妙。红袖望着他又细又长的腿,笑脸相迎,“我给您老人家带好东西来了。”伸手将袋子一扔,数不清的蚂蚱蟋蟀等小昆虫从里面爬了出来,这是鹧鸪一族的食物,却不是他沼泽之王的食物,咕咕继续用他那美妙的歌喉骂道:“看我这次非打死你不可!”红袖示意栖白按兵不动,自己则冲了出去迎击。老鹧鸪确实厉害,红袖的实力尚未恢复到巅峰,并不是他的对手。老鹧鸪打着打着也发现了,停下来瞅她一样,眼神充满不屑:“早听说你死了,如今苟活着实力却削弱至此,还不如死了呢,至少留下一个凶名。”红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昂首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反正今天一定是你输。”老鹧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红袖朝他挤了挤眉毛,老鹧鸪一怔,陡觉灵台爬上一抹冰冷,危急时刻下意识地闪避一步,躲过了致命一击。回过头,白衣翩然的俊美青年正冷冷注视着他。老鹧鸪眼底蕴了深意,打量着栖白及他怀中的孩子,默默的又将视线转移到了红袖的身上。“人类?”红袖微笑着应了一声。嘟嘟身上的熟悉气息令老鹧鸪拧起了眉头,“你明知道半妖受人歧视,还是选择与人类结合?”红袖脸上的笑意不减,对上老鹧鸪诘问的视线,缓缓开口:“我的孩子,不需要取得所有妖兽的认同,也不需要依靠暴力的手段来对抗人类,他可以永远做他自己,在这世上至少有我和他的父亲深爱着他,愿意替他撑腰。”老鹧鸪背上灰褐相间的羽毛被风吹皱,北极星般明亮的双眸刺痛了他的心。被同类排斥,孤僻又暴躁的生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他害怕被打扰,只是因为不想见到那些充满恶意的目光。红袖见他神情恍惚,不动声色地朝他靠近了些,“我相信长大后的嘟嘟了解到自己的身世时,一定会感到骄傲和自豪,因为我今天来找你了。”脚步停驻在老鹧鸪面前的三寸之地,红袖垂着头,表现得恭恭敬敬,“还请前辈告诉我控制体内血脉反噬的方法。”一只水鸭闯进了沼泽地里,拍打着翅膀落入泥潭,越陷越深的时候,老鹧鸪挥手将它掀了出去,呱呱的叫声打破了一片静悄悄的空气。半晌,老鹧鸪终于抬起头,不情不愿地朝沼泽深处走去。红袖喜笑颜开地招呼栖白跟了上去,这是答应告诉她的意思。老鹧鸪嗜酒,执起长几上的青瓷酒壶,对着细长的壶嘴闷了一口酒,眯着眼看红袖,“你说他已经觉醒了天赋传承?”红袖点点头,学着他洇了一口酒,辣的喉咙烧灼起来,脸色通红,栖白将她面前的酒壶拿走了。老鹧鸪单手敲击着长几,似在慢慢斟酌言辞。“让我亲眼瞧瞧。”老鹧鸪活得久,见多识广,眼看着一只肥硕的松毛虫在嘟嘟的龙之诅咒下挣扎而亡,连地上的草都枯黄了,他渐渐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蛟龙一族的诅咒,让我联想到了不太美好的事情。”“嗯?”红袖觉得有点意外,老鹧鸪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类似恐惧的表情。“万年前的修真界出现了一个实力强横的魔头,魔头拥有一种恐怖的功法,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靠近他的所有生命体都会化为灰烬,无人知晓他的来历,非人非妖,世人称之为天魔。”冷漠的目光胶着在老鹧鸪的脸上,他神情一动,调转方向,有些忌惮身前的这个人类男子。红袖却没有察觉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是觉得“天魔”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许久,她一拍长几,青瓷酒壶倒下来,琼浆玉液顺着壶口流淌,惊的老鹧鸪眼皮一跳,“我想起来了!不就是天魔宗么?”她扭头看栖白,“天魔宗的第一任宗主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身为现任宗主不了解宗门的发展历史,栖白脸上居然还是四平八稳的,似乎没有感到丁点的不好意思。红袖脑海里飞快闪过些什么,天魔宗,离音殿,器阁......记忆停在一卷破旧的书卷上,她当着众人的面,将被遗忘许久的东西取了出来。《天魔宗异闻录》栖白似乎没有见过这卷书,对她突然的举动产生了几分不解。红袖翻了翻,第一页上只有两个字:祈天。还有一句令她印象深刻的话:诅咒之地,灭世之人,死不足惜。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老鹧鸪口中的天魔呢?“后来那个天魔怎么样了?”老鹧鸪摇了摇头,声音十分微妙,“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还活着,一万年过去了,世上知道这个名号的人越来越少了。”老鹧鸪的话还是给红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单单是“诅咒”二字就让她很在意,难道蛟龙一族的天赋传承同老鹧鸪口中的天魔有什么关系吗?话题扯远了,老鹧鸪又回到了嘟嘟的身上。“你二人的血脉之力相近,生下的孩子天赋卓绝,早早觉醒未必会是一件坏事。”他拈拈身上的毛,道:“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教你一套控制血脉反噬的口诀。”红袖一双眼睛亮了起来,直起背,诚恳道:“请前辈赐教。”老鹧鸪却装模作样地轻扣长几,拿乔道:“当然不是白教给你的,我有一个要求。”求人办事提点要求自然不算什么,红袖早有预料,笑得跟花儿似的:“前辈请说。”老鹧鸪手指点了点栖白的方向,“要他留下来陪我。”红袖:“?”这老不羞的居然觊觎她男人的美色!月色洒落在栖白那张清俊的容颜上,瞧着有些暗沉,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答应把栖白留下来啊。红袖坚定地拒绝了,“还请前辈换一个要求吧,天下美男子这么多,何必揪住我家的不放。”余光里瞥见栖白的脸色温和了些。老鹧鸪愣了一下,恼羞成怒道:“没别的要求,你要是不答应就走吧。”眼瞅着栖白的脾气上来了就要动手,红袖脚踏飞沙步,拽着老鹧鸪的羽毛将他带离了数丈远。她凑到老鹧鸪的耳旁,轻声细语道,“实不相瞒,我男人会一点搜魂之术,你就是不愿意说,我们也能知道,只是等他动手的时候可就不好受了。”老鹧鸪抬起头,朝她怒目而视:“你威胁我?”红袖撩了撩耳畔的发丝,慢条斯理道:“不敢不敢,别的要求晚辈都会尽量满足您的。”一口一个晚辈的却听不出来一点谦卑,老鹧鸪看了一眼栖白,依旧有点不死心。栖白冷眼旁观着二人说悄悄话,神情越来越不耐烦,怀里的嘟嘟都感觉到了他爹不悦的气场,嘴里吐泡泡的声音也弱了不少。半是威胁半是利诱的,老鹧鸪总算答应换一个要求了。他沉吟数秒,然后说道:“那就给我几滴你的血吧。”这么简单?以老鹧鸪的性格之狡诈,红袖甚至怀疑他另有目的,“你打算拿我的血做什么?”老鹧鸪对她翻了个白眼,“蛟龙一族的天赋传承令我有几分好奇,取几滴血研究研究而已,又不会要了你的命。”红袖想了想,压低声音道:“那得等我男人离开之后,要是被他看到你取我的血,他会打死你的。”老鹧鸪轻哼一声,甩了袖子背对着她。搞定了一个,红袖正要松口气的时候,沼泽地的天空上方突然传来了几道破风之声。“天脉府主驾临火翼府,怎么也没派手下给我递个信呢。”粗粝的嗓音透着一股子嚣张的意味,红袖扬了扬眉,原来是手下败将到了。老鹧鸪的面色已是沉了下来,沼泽地不属于火翼府,黄鹤这些年来看他不顺眼,总是以各种借口来找他的茬,几次无功而返后原以为他会放弃,不想今日又出现了。黄鹤此人出场总是带着一群数目庞大的手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火翼府之主一样。此刻的沼泽地都被他的手下们占满了,惊飞了泥潭里的水鸭,芦苇和苔草等植物也被踩踏的歪斜一片,将好好的生态系统破坏的淋漓尽致,老鹧鸪气得就要上去削他。红袖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安抚道:“前辈您就好好教我口诀,打打杀杀的事就交给我男人。”正好趁着栖白分神的时候取血给老鹧鸪。黄鹤的实力远远不如巅峰期的红袖,更不是栖白的对手,她放心的很,朝栖白使了个眼色,他便将嘟嘟递给她。红袖看也没看黄鹤一眼,拉着老鹧鸪就走了。黄鹤的小眼睛里几乎要飞出刀子了,曾经输给红袖是他一生中最耻辱的事,听闻她高调回归天脉府的时候,黄鹤就派手下盯着她的行踪,时刻禀报,没想到居然来了这沼泽之地,正好将那个老家伙也一并收拾了。打定主意,黄鹤命令手下们追上去,面前却出现了一个男人。称霸妖域多年的威风并没有磨灭他对危险的感知度,黄鹤眯了眯眼睛,“阁下何人?”栖白的回答是照着他的脸抽了下去。实实在在的,不依靠任何法器的一抽,将黄鹤整个人掀翻了,狼狈地在沼泽地里滚了三圈,身上沾满了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