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恶人的团宠》TXT全集下载_24
作者:度阑      更新:2023-06-20 11:57      字数:9787
  子奚屈指在桌上轻扣,“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这场选秀,思邪会留到最后。”“不是因为她幸运吗?”学尔反问道。“不,”子奚摇了摇头,“身边的人全数出了意外,只有她独善其身,会有这样的运气吗?”“她入宫是有人安排?”知愠皱紧眉宇,“但不会有人算到她会得宠。”“如果那人的目的,并不在于她得不得宠,而是想让江无寒知情呢?”学尔神情一震,“你是说?”“让我们想一想,倘若阁主计划顺利,朝廷先是失去叶振这个大将,随后江湖四分五裂,南疆陷入内乱,此时江无寒又怒发冲冠,皇位岌岌可危,而若是江无寒调查的属实,最后有君位登大宝。注意,是有君,”他指了指知愠,“不是你,不是我,偏生是有君。”“我怎么了?”有君有些不服。“你?”子奚挑高了眉,“我们中唯一一个万分敬重阁主,唯他马首是瞻,最后是谁赢得了天下?”学尔脑海中嗡的一声,只觉脊背发凉,知愠若有所思的望向有君,有君嘴里的苹果嚼了一半,被他快速咽了下去,面上不满道:“哼,净是胡说八道!我累了,先去睡了!”他蹬蹬蹬回到房间,倒入柔软的床铺,盯着床帐思绪万千。他现在对阁主的心情可谓十分复杂,就像是一个长久以来屹立不倒的信仰被逐渐冲击,他慢慢对七星阁所做所为的正确性产生了动摇,却还没有破除所有幻想,依然惯性的对其产生某种亲近。“接下去怎么办?”学尔撑起腮,“伯父还会来的。”“顺水推舟。”知愠凝向子奚,“若是他想的不错,那阁主也会推那家伙登上帝位。”“不错。”子奚张开眯成一道缝的眼睛,“阁主虽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但若是有君成了皇帝,真就能为他所用吗?”学尔赞同的点头,“不过你们是不是漏了一点,”她举起食指,“他说他不愿意哎,总不能强迫他吧。”子奚轻笑一声,“这便需要姐姐努力了。”“哎,我?”“不错,”知愠的脸上满是不爽,“你说什么他都会听。”“哎,不是,你们搞错了吧?”学尔皱眉,“我哪那么大能耐。”“姐姐不要妄自菲薄,”子奚朝前倾身,含笑逼近了她的脸,“你若是想让我做什么事,我也会乖乖听话。”她怔怔的望着他的瞳仁出神,翠奴也猛得坐起,一把抱住了她,蹭了蹭软绵的胸口,“我,我也很听你的话。”被翠奴一打断,她哈哈笑了起来,“好吧,那我明天试着劝劝有君。”知愠握紧了刀柄,慢慢抿紧了唇。哼,巧言令色!--第二天,学尔遇到了来吃早餐的子奚和知愠,听闻有君还在赖床,她索性借了厨房煮了碗面,端到了他的房间,“有君?”有君迷糊的下床,开门一瞧才发现是她,“你怎么来了?”她端起面,“吃面吗?”“咦?”有君眼前一亮,“难道今天是我生日?”“不是啦,你怎么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她无奈的把面端到桌上,“快糊了,赶紧吃吧。”有君舔了舔唇,坐下就猴急的举筷开吃,待见了底,他才眼珠一转,“不对,你为什么突然送面给我吃?有情况!”她双手托腮,手指在脸上弹起琴来,“是是是,你再猜一下。”“干嘛!”他环起臂思考,陡然抬头望向她,“哇,不是吧,你想让我跟着伯父搞事啊!”“是啊,”她大大方方的承认,“我想过了,你若是失败,我们陪着你,你要是能成功,那我们便是以一个国家之力在对抗七星阁。呐~”她凝望进他的眼睛,“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一把大的?”她的眼睛明亮又澄澈,担忧中又夹杂着希望,有君心中知道,恐怕就连她都不能确认这次会不会成功。万一失败,这可是要杀头的,而他是多么惜命的一个人啊!但她只是这样望着他,他便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要烧起来,他砰的站起,“玩!为什么不玩?”若是真当死了,四舍五入,也是和她同穴,又有什么可怕?--当江无寒第二次拜访的时候,他们达成了同盟,子奚亲手写下了这条消息,传给了阁主。阁主接到消息后便望向建木,赞道,“此子真是聪明绝顶。”建木沉默了会,“他少时便是如此,常常举一反三。”阁主唇角一翘,“如此,便配合他们吧。”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有君成为新帝的场面了,只要一想到宣布灭佛的皇室后裔却恰恰是虔诚的伽耶教徒,便觉得既讽刺又痛快。于是从这一天起,北部出现了一只罕见的大龟,背上竟有几个大字,乃是“天子失道,社稷将乱”,皇帝好不容易压下;过几日南边又捞上一条大鱼,鱼腹中同样是这几个字。百姓何其迷信,更何况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正当此时,有君又冒了出来,声称自己乃是先皇血统,现在的皇帝不仁不义,当年鸠杀了先皇,又想将他赶尽杀绝……江无寒暗中操作,登时人证物证俱在,人人皆认了有君的身份,百姓皆暗中窃窃,难道就是因为皇帝的这些举动导致他“失道”?结合之前北部的蝗灾,南部的饥荒瘟疫,此事一时间被传得有鼻子有眼,不少人自己说服了自己,错不了了,这还有假,不是皇帝的错又是谁的错呢?!不用有君呼喝,这些人便用脚投票进了他的阵营。而阁主和江无寒也同时发力,朝中既有伽耶神信徒,又有与皇帝政见不同,早有嫌隙的官员,这些人人数不少,也纷纷站到了有君这头。在皇帝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这边就已经陷入了颓势。他心烦意乱,摆驾去找思邪,“爱妃,爱妃……”思邪早便不耐烦与他周旋,见到这老匹夫又皱着一张脸来寻她,又想起之前风闻的那些事,忍不住挑眉,想起当初跟学尔说过的话。“皇上,你过来啊。”她朝他勾了勾手,他眉开眼笑的朝她跑了过来,“爱妃今日……”“噗”的一声,皇帝不敢置信的低头,望向插入腹中的那枚短刀,“你!为何杀我!”“想杀就杀,还要选日子吗?”她拔出刀柄,几滴血液飞溅到她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怜悯,望向他的眸光中只有冷酷,宛若玉面修罗,人间罗刹。皇帝呜咽了一声,不甘的倒在地上,思邪借着他的皇袍擦干净手,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开宫门,迎新皇!”作者:完结倒计时……感谢在2020-05-09 00:31:24~2020-05-10 01:3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兰影月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68章 沉船七星阁中,阁主撑着头侧卧在软榻上,建木呈来了有君即将登基的消息,他挥了挥手,攸然坐起。身上的黑袍如流水般落下软榻,他睁开细长的眼睛,凝向建木的方向。建木的头上已然出现几根华发,他拍拍身边的座位,“建木,过来与我同坐?”建木像是充耳不闻般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便站起身拱起了双手,“一晃眼,竟也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赤着足往前迈了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半转脸,“你是不是很恨我?”“建木不敢。”“不敢……”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若是以前的你会怎么回答?”建木沉默的垂下头。一阵疾风穿过窗户,于瞬间显露了他隐于袍下的瘦削身材,他闭上眼睛,有一瞬感到孤寂。莲赞还是建木虽是近在咫尺,与他却像是远如天涯,这让他感到一股透骨的冷意。他转动脸庞,望向头顶炽烈的太阳,眼前恍然出现多年前接受灌顶的那一幕。彼时他赤着上身,双手合十,唱着经盘坐在蒲团上。他周围围了一圈边行边唱经的僧人,而他面前则站着一个法师,“佛子,低下头来。”他依言俯低头颅,清凉的圣水洒在他的头顶,却犹如一汩滚烫的水,一把尖利的斧破开了他的头颅。他于刹那间开启了天眼,洞悉了无数真理,又像是穿越了五行三界,看破了自己的生生世世。当时他魂飞体外,自知已然轮回九世,此际功德圆满,正欲“飞升”,却觉足底如陷泥潭,竟是动弹不得。为何?他福至心灵,举起了自己的手,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嚎,这才想起来,他唯独在此生犯了杀孽。他的魂灵又附回自己的肉身,过往的种种神通重归他的掌心,周围的僧人齐齐跪地,尊称他为“活佛”,他的睫毛轻颤着睁开,彼时只有他一人知道,他身为佛子,已然堕入了修罗道。久远期待的一件事终于完成,他却奇异的感觉到一丝空虚,心更是空落落的,一点都没有落到实处。“建木,”他回转身体,“你随我一道,去亲眼目睹有君登基如何?”“……是。”--有君这天终于黄袍加身,被拱卫着登上王座。他以为自己会很高兴,没想到心头却像是压上一片乌云。身上的皇袍像是有千斤之重,他被拘着不能做大表情,只能恭顺而安静的端坐,这让他有一种不真实感。坐在这上面的人究竟是谁呢?是本朝的新帝,是皇族的后裔,是江无寒和阁主手下的提线木偶,却唯独不是真正的他。若是以他的本性,此时早便架起了腿瘫在椅子上,吊儿郎当的听着大臣们打机锋,然而他现在却得眼观鼻鼻观心,着实无趣。他忍不住下撇了唇,当皇帝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玩。他不由自主的转移视线,望向伪装成宫女的学尔,她先是踮着脚一脸新奇的四处张望,又在快被其他人发现的时候收回视线,毕恭毕敬的站直身体,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又做贼似的抬起头来,看得他忍不住翘起唇。幸好,幸好他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这里。等结束之后,他还未到后殿,便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走进一瞧,翠奴正甩开膀子大吃大喝,嘴边落下不少食物碎渣,脸颊也鼓鼓囊囊的装了不少吃食,一张嘴简直不够她用;思邪大马金刀的坐在座位,一边列数在后宫的诸多麻烦事,时不时抽上一记空鞭泄愤。知愠冷着脸擦刀,时不时烦闷的掏掏耳朵,眉尖皱得死紧,显然是觉得吵得厉害;子奚淡笑着喝茶,时不时翻上一页书,再吃一些旁边的零嘴,悠闲又惬意;学尔则撑着下巴,佯装感兴趣的应和着思邪,再时不时给翠奴递水,免得她咽到,也是很忙了。啊~这感觉还真是该死的熟悉!他跳着脚跑进去,身后的内侍大声嚷嚷着不合规矩,去你的规矩吧!他先是挤到翠奴旁边抢了个鸡腿,又用油乎乎的手夺过思邪的鞭子抚了抚,再扔还给她,然后踹了脚知愠,再泼湿了子奚的书页。学尔抬起头望向他,他摸摸鼻子,良心保证,“嘿嘿,放心,你最安全!”其他人皆危险的瞪起眼睛,“略略略!”他做了个鬼脸,腾的在桌上翘起了腿,“打不着,打不着!”“你找死!”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冷淡的响起,“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众人皆是一惊,立刻停战,齐齐跪倒,“见过阁主。”阁主望向有君,本以为大仇得报,心中该是很痛快肆意,然而他细细审视,却觉得心中一片平静,反而有一丝百无聊赖。他不禁望向天穹扪心自问,他还有什么不满足?不,或许他就是太满足了,原先那股支撑着他的强烈念想一旦消失,他的人生就变成了无尽的虚无。不,不对,他心念疾转,想起还有一事至今未能如愿,这个愿望像是一把火骤然在他心头燃烧,很快火势雄雄,像要燃尽他的生命。“有君,我要你去寻七七四十九个童男童女,将他们送到一艘船上。”“嗯,做什么?”有君一脸蒙。阁主振了振袖,“我要将他们活祭伽耶神!”众人皆惊了一跳,阁主凝望有君,“我给你十日。”接着便与建木无声无息的离开。几人站起等了一会,确认他们是真的走了,思邪这才冷嗤一声,“他还真是不管你的死活,只怕你皇位还未坐稳,就成了下一个‘失道’的皇帝。”子奚却是笑着摇头,清脆的拍掌,知愠闻声移来视线,“你又想到什么?”见其他人都望向他,子奚笑着拱手,“我们此前不是苦于没有证据证实伽耶神是邪教,此时正是大好的机会,可以趁机将伽耶神一网打尽。”有君困扰的挠了挠头,“什么意思?”“我们不妨顺水推舟,”子奚道,“只要我们在这些人死后放出消息,证明此事是阁主有意为之,举国震怒之下,朝廷再出手,必然可以剿灭伽耶神。”学尔眸光闪了闪,望向子奚,“你刚才说,等他们死后?”却说建木与阁主同行,同样犹疑的问道:“为什么要活祭?”阁主一脸的平静,“此法可助我飞升成仙,建木,你不同意?”建木埋下头去,拳头捏得死紧。他想起当初的和光虽是喜欢玩闹,但因佛子的身份,连只蚂蚁都不愿踩死,而眼前的这个人,却陌生到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阁主望向建木,而远在皇宫中的子奚在此时回望学尔,两人的口中吐出了一模一样的话,“只要能换来更大的利益,便不枉他们的牺牲。”“才不是!”学尔立时反驳,胸膛剧烈的起伏,“谁人不是父母的孩子,凭什么,凭什么要为了这样的事去死?”阁主仿若隔空回应似的,唇角翘起了一笑,“我是佛子,世人以我为尊,我让他们生便生,我让他们死便死。”建木闻言抿紧了唇。学尔愤慨道:“我们有什么权利去决定他人的生死!又有谁人真就愿意白白去死的!”子奚陡然一震,哪里不知道犯了她的忌讳,随即拱手向她道歉,“姐姐原谅我吧,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此事的确是阁主太过心急,我们可以借此发难。”“不过嘛,”他弯起眉眼,“此事,还要江伯父帮忙。”--新帝放出风声,说自己嗜好游玩,独爱逛画舫,引来不少世家贵族、豪绅名士的目光,他们惯会钻研人心,新帝此举是想拉拢谁呢?论投其所好,他们可是一把好手,有君才抛了个苗头,他们已经不淡定的开始大肆操办。毕竟新帝如今看就是一根金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于是一时间,名流间皆流行画舫聚会。不久后,新帝果真去了画舫私访,只不过闲聊了一句话,年轻人本该与年轻人一道,这么多老匹夫跟着玩做什么?此话一出,众人哪还有些不明白的,画舫上顿时只剩下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这一天注定非同一般,当暮色四合,新帝借机离开,船上的青年人仍未有所觉的吟诗作对,船舱忽然就进了水……半晌后,一个湿漉漉的人影出现在岸边,大声疾呼,“不好啦!不好啦!沉船啦!”岸边的人尤不相信,“这么大一艘船,怎是说沉就沉的?”“这船有古怪!之前船舱漏水,船上的人四处奔走疾呼,附近本有护卫,竟是一个都没有下水救援,若不是我水性好,只怕我也要被折在那里!”“怎会如此!”有几个下人本是在岸边歇脚兼等着少爷小姐,听到船工这话,早便吓得一身冷汗,“你可不能乱说话!”“我骗你作甚,同我一起去瞧瞧便知道真假!”当下便有好几人站了出来,撑了条小舟去瞧那画舫,画舫本是停在湖心,此时湖心一片漆黑,几人均知不妙,有一人忽得站起,遥指一处,“快看,那是什么!”几人连忙探眼,便见有一处泛起涟漪,中间却是一处尖角,再一细瞧,竟是船顶,登时便深信不疑。“沉了,真沉了!”这一夜注定是不少世家贵族的不眠之夜,他们当场召集了无数水性极佳的好汉下去捞人,只是这湖深不见底,哪里能捞出什么。这些人悲痛欲绝,却也不能迁怒新帝,毕竟画舫是他们出的,就连活动也是他们组织的,他们只能强忍着回家暗自神伤,但到第二日,情况便急转直下。原是突然有一个传言,这并非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这是一场人体活祭,因为新帝就是伽耶神的资深信徒。此话一出,世家名流先行炸开了锅。作者:好卡,太难写了……第69章 结章人好像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人也总是下意识回避自己犯下的错误。大错铸成,是相信因为自己才让子侄丧命,还是相信伽耶神导致了这场意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因为结果惨烈,他们本能的更倾向于让“伽耶神”承担他们犯错的后果。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子奚曾经袖手对学尔说过,“姐姐,尽管你说生命平等,但平民百姓的儿女死了便也死了,轻飘飘如纸一般,另一些人却不一样。”学尔深刻的知道这一个道理,比如此次“意外”就足以牵动朝中近半的中流砥柱,一旦这些人联合起来,就连天子都不得不敬畏三分。待有君上朝之时,就有数人上书要求彻查伽耶神庙,往日里发展的如火如荼的伽耶神几乎是在一夜间掉下神坛,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虽然此后不久,那艘画舫上的青年才俊们皆在另一条船上出现,对自己失踪一事都语焉不详,使得之前的沉船事件彻底成了一起玄案,但是皇令已下,查封伽耶神教就此成了本朝一等一的大事。阁主从前神通广大,也是因为有着无所不在的信众,但是如今整个朝廷皆凝成一把尖刀对准了他,不仅神庙被封,信众更是在不停流失。毕竟朝廷如今已是明令禁止,还有谁敢公开触皇帝的霉头。事到如今,阁主哪还不知道是谁在与他对着干,只是他今时不同往日,一旦失去信众,他也像是自断臂膀,陷入无人可用之地。当初他起事时身边仅有两个侍女,建木与莲赞,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世事浮沉,他身边能用的竟还是这几人。“混账!”阁主掀翻了棋盘,勃然大怒道,“好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他的计划已经被全盘破坏,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愤怒的发着颤,眼眸如同淬了毒的箭,“建木、莲赞,我要你们去杀了他们!”两人半跪着对视一眼,低低应是。--这一天刚落过小雨,空气中满是潮气,宫人点起了灯笼,微湿的青石板在月光下反射出一股温润的水光。几人正围坐在一起吃饭,学尔的眼皮不停的跳动,她莫名有些不安定。见她停箸,思邪分了一个眼神给她,“怎么了?”“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她皱紧眉,有些食不知味。“疑神疑鬼,”有君笑谑,“我看你是太顺,就想找点事操心。”话虽如此,他吃饭的劲头也并不高涨。几人中唯独翠奴心中没有挂碍,脸都快吃得埋进盘子里了,一点都没有受影响。子奚微敛起笑,“阁主睚眦必报,我怕他还留有后招。”知愠闻言,左手抚了下桌上放着的刀,右手举杯抿了一口茶,眼眸微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放心吧!”有君撇向学尔,笑眯眯的抹了下鼻尖,“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阁主想要对付也是先对付我们。天大地大,总是吃饭皇帝大!总之,我们先吃饱饭再说。”见几人都有些担心,学尔勉强放松精神,弯唇提起筷子,“都看着我干嘛,吃菜吃菜!”然而她才刚夹了一筷,翠奴突然脸色一变,唇边流下一道血线,砰的倒在桌上。“!”学尔登时脸色一变,立刻过去把她的脉,再将菜夹到鼻前嗅闻一番,转瞬扔了筷子,“不好,有毒!”几人顿时脸色大变,如临大敌般从座位站起,背对背围成了一圈,警惕的望着四周。学尔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拿出丹药喂给翠奴,“翠奴,你忍一忍。”翠奴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慢慢阖上了眼皮,学尔惊异的拍她的脸,“哇,你醒一醒,不要吓我啊!”翠奴迷糊的睁开的眼睛,“可我好困……zzz”哎?学尔赶紧再探她的脉,发现她刚才吃得多,体内的毒素也多,学尔刚才情急之下以毒攻毒,虽是不能完全解毒,却也能暂缓一阵,但这也形成了让她安睡的副作用。“呼~好,你先睡。”学尔把她平放到桌上,然后转向几人,“她没事。”此时四下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人,偌大的院子一时安静的可怕,陡然刮起一道轻风,屋檐上落下一枚青果,几人齐齐抬头,莲赞正坐在屋檐上,此时笑眯眯的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学尔,你发现的太慢了。”莲赞又扔了一枚青果,“若不是翠奴先行毒发,恐怕你们现在都被我毒倒了。”她翘起了一抹笑,摇了摇头,“历练一番,你怎么还退步了?”学尔额前流下一滴冷汗,紧张的问道:“师父,就你来了?”“你想问谁?”莲赞举起食指晃了晃,“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的食指对准了另一处檐顶,建木见双双暴露,便背着手乘风而下。几人的脸上皆表情凝重,他们的武功可全是建木传授,如今面对建木,不得不说压力极大。“阁主要杀你们,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建木的脸上一片冷凝,先是左腿朝前划了个半圆,再用左手做了个进攻的手势,“来吧。”几人面面相觑,皆有些想把翠奴弄醒的冲动。知道今日不出全力便要命丧于此,知愠微咬牙,锃的挥起刀,势如破竹般冲向建木,建木眸光一闪,在他砍过来之际先是闪身躲过,随后伸出两指啪的在他右肩一点,知愠手腕一麻,刹时连刀都握不住。子奚见知愠失利,当下频频屈指向建木弹射,有君见状骤然跳起,腾的跃到建木身后,如一块黏人的麻薯紧缠着建木不放,思邪趁机刷的甩鞭缠住建木的腿,建木一时动弹不得,身上又被点中几处麻穴,动作微微迟缓。知愠换了左手执刀,继续冲向建木劈砍,眼见这把刀将将要斩下建木的臂膀,莲赞哗的散下迷雾,几人登时都流出鼻血。学尔见状不妙,也不甘示弱的洒出药粉与莲赞斗法,然而莲赞已经替建木争取了时间,建木双臂一展,全身的真气登时外放,砰的一声就将围在周围的几人都震倒在地。几人摸了摸唇角的血,撑臂又从地上弹起,有君的眼中满是战意,不驯的梗着脖子,“拼了!”知愠握紧刀柄,已经全然不顾防守,只把自己也当成了刀的一部分,七星阁是压在他们身上的阴影,而他就要斩开一切!思邪机械式的挥鞭,眸中是熊熊的火光。而子奚的脸上不见笑意,满脑子都是计算建木的下一步动作。学尔一边警惕的望向莲赞,生怕她再出手,一边拼命的摇着沉睡的翠奴,“翠奴,你快醒醒!”翠奴如同一滩烂泥瘫在桌上,半点没有反应,学尔咬了咬牙,索性在手边划了道口子,如果她现在百毒不侵,那她的血是不是也有解毒的神效?比起她的紧张,莲赞却是半点不慌,反从屋檐爬下,悠哉的找了个矮凳坐下,闲适的看起这场乱斗来。然而姜还是老的辣,虽然几人全力以赴,然建木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不过几息间,建木已经一把抓住了滑溜如泥鳅的有君,咔嗒着卸了肩膀,有君顿时发出一声厉嚎软倒在地。知愠挥刀猛的斩向建木,建木不闪不避,生生受了一刀,知愠正吃惊,未料到建木一拳击中他的肚腹,他霎时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飞出了几米。思邪眯眸啪的重重甩出一鞭,却被建木单手握住,思邪的脸上微闪过惊慌,连忙回抽,两相角力之下,鞭子竟啪的断成了两半,思邪噗的坐地吐出一口污血,显然受了内伤。见几人连连失利,子奚停下动作,朝建木拱了拱手,“师父,我认输……”垂头之际,他当机立断的从怀中飞出一枚短刀,建木一个挥袖,短刀原路回返,子奚连忙闪避,却还是被刺中手臂,当场鲜血直流。建木摇了摇头,“子奚,我早知你的的性子,你这招对我可没有用。”正当几人以为这次必定要成待宰的羔羊,满心不甘之际,学尔见情势不妙,立时从座位跳起,几步拦在他们面前。建木冷冷的望了眼她,“让开,你不是我的对手。”她忍不住恐惧的轻颤起来,脸上却是一派轻松,“师叔,没有比过,你又怎么知道?”她一把洒出毒粉,建木将真气扩散到全身,霎时如一阵罡风将这些毒烟挥散,但她却还是固执的站在他们面前。“师叔,”或许是恐惧到了一定程度,她竟也不那么害怕,“你若要杀他们,不若先杀了我吧。”仔细想想,她这辈子还是白得的,怎么看都是血赚!几人此时倒是坦然了,若是难逃一死,他们又何必去争谁先死呢?建木抿紧了唇,“既如此,我成全你。”他挥起一掌重重朝她拍去,眼前却攸然一花,竟发现莲赞跑到了学尔面前。他惊愕的想收掌,但他此掌本就是蓄了十分力,此时贸然收回,还是留下三分,剩下的七分真气霸道的冲回自己体内,也让他霎时气血上涌,受了内伤。莲赞身无武功,就算他已然卸了力,却还是心肺受损,当下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建木愕然的问:“你为何如此?”学尔同样吓了一跳,像是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扶起莲赞,“师父!”莲赞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她叹了一口气,望向了自己的手,“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学医术吗?”建木恍然的想起,和光当年送过莲赞一只兔子,后面这兔子无故死了,莲赞感叹生命脆弱,不想再无助的面对死亡,这才发奋学医。“我只有一个徒弟,”莲赞的眼角渗出一滴透明的液体,“我已经为和光做了太多不愿意做的事了,建木,我真的好累了。”莲赞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你也不愿意,你可不可以停手?”建木的手指动了动,并没有说话,莲赞有些失望的闭上眼睛,“算啦,算啦,”她望向夜空,突然笑了,“我好想回到过去啊,只有我、你、和光,我们无忧无虑的骑着马,什么都离我们很遥远。”她的声音渐低,眼皮也沉重起来,最后握着他的手也垂了下去,建木沉默的抱起了她。“师叔!”学尔的眼睛里透出水光,“你要带师父去哪?”建木回头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我带她回家。”几人怔怔的坐在原地,一时间竟还有些不真实感,直到翠奴突然揉着眼睛苏醒,“哎,你们为什么都坐在地上?”几人这才意识到,建木居然真的走了……--建木形如鬼魅的回到了七星阁的据点,阁主闻声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满身血腥的他抱着闭着眼的莲赞。阁主腾的站起,几步上前,“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