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的都是错的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
作者:沈明笑      更新:2023-06-20 11:36      字数:9917
  文案:又名《阿弗洛狄忒的奇迹》中意混血儿思莱是个万人迷,他有调酒师、画家、设计师、模特等n种身份。他是威尼斯豪门之女的“意外”之子,也是个极度的爱情悲观主义者。然后他遇见了周南俞,一个如同雕塑般英俊的冰山偶像,给了他一张限时爱情体验卡:“要不要跟我谈三十天的恋爱?”——如果我未来真的喜欢上谁,我会让他在三十天之内爱上我,然后我们再谈三十天的恋爱,在第六十一天的时候分手。因为在遇见的最初才是最美好的。在最喜欢的时候分开,才能让他记住我一辈子。思莱向来独立,潇洒,偶尔还会露出顶级猫科动物的戾气。可他一遇上周南俞就变成了胆小鬼,爱哭鬼。“……我需要你。”细若蚊喃的声音,周南俞听见了。“好。”马上就来。周南俞 x 王思莱/kingsley*不懂爱x不相信爱*问题爱情观的【互相救赎】,非常规【破镜重圆】*【什么是爱?】攻 x【我爱你可我必须要分手】受*1v1 he——“你就像大海一样,周南。”像大海一样撑起我心中的威尼斯。潮涨潮落,威尼斯依你而存在,或因你而消亡。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娱乐圈搜索关键字:主角:周南俞(攻),思莱kingsley ┃ 配角:楚笑飞,陈简,lexi等 ┃ 其它:互相救赎一句话简介:爱你如同重获自由第1章 酒色从机舱小窗俯视,水中之城的夜景并不繁华,占据绝大部分视线的还是夜幕下黑色的海水。主岛上星星点点的灯火映在周南俞的瞳中,他摁了摁太阳穴,手撑着额角等待降落。欧洲中部时间2019年7月24日凌晨,周南俞抵达威尼斯,顺利通过海关,走向行李转盘。没有什么太过热情的粉丝来围堵,行装低调的他摘掉了一线偶像男团队长的光环,站在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中央,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英俊但普通的亚洲青年。说真的,他本人可能还没他的行李箱显眼。银色行李箱咣一声落在转盘上,正红色的字母logo显现了与他本人气质相反的张扬。这是去年的一线潮牌奢侈品联名限量款,如今有价无市。他拖着它走出机场,一路上收获了不少识货者的目光。半个小时后,这一波乘客已经在码头边散开。水天一色,夜幕是浓重的黑,周南俞由船载着,逐渐靠近这个能让天使坠落的城市*。登上主岛后需要再乘一段船,船夫沉声哼着他听不懂的歌谣,画里的建筑就在眼前,而这一切是昏暗的,静谧的,犹如在梦中。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周南俞辗转抵达酒店。他办理好入住来到自己将要入住一整月的房间,长途飞行带来的疲倦使感官滞后,他还如踩在船头,脚步都是漂浮的。是该赶紧冲个热水澡然后睡觉了,他把行李箱平放在一边,将手伸向密码盘。然后在准备开锁的那一瞬间,他顿住了。楚笑飞将箱子给他的时候特地设好了密码让他猜,那时候他转了三四个数字就碰对了,答案是0823,他们组合出道的日子。而现在他眼前的锁,分明停留在起始密码0000上。他愣愣地拉开了箱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叠衣服,有薄有厚……反正不是他的衣服。周南俞猛地反应过来,扯过把手那儿的标签一看,姓名那栏上分明印着一个黑体加粗的英文名:kingsley nelo嘭一声,他赶紧把箱子合上。……真没想到啊,有朝一日他周南俞也会闹出这种乌龙。怪他拿箱子的时候没仔细确认,但这种撞箱的几率的确小之又小。没有再多闲情来感叹他和这位异国友人的缘分,他立刻搜索起了机场的电话,拨通后语调平和地和工作人员描述着状况。机场人员纪录下了他的航班信息和个人联系方式,请他稍作等待。等待的过程总显得漫长,周南俞把面前半人高的行李箱拉到腿间,百无聊赖地转了转。若单凭他自己,要在四百多平方公里的城市里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而行李箱底部的小小贴纸早已等候多时,待周南俞的目光发现它,承载无数可能性的指针摇摇摆摆,终于哒一声定格在了某个指向。周南俞再次把箱子翻了个面平放下来,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看这个刚才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东西:半个掌心大的圆形贴纸,底色是与箱子颜色相似的银灰,几道水纹一样的线条叠在一起,正中央是“renata”的字样,其中的“t”字被设计成了高脚酒杯。这个图案他总觉得有点……有点眼熟?周南俞想了想,于心里默念了抱歉,再次打开了箱子。最上面的一件叠好的衬衣胸口,赫然印着一模一样的图案。他盯着这个logo看了一会,打开地图把renata输了进去。一个步行7分钟可抵达的坐标在屏幕上亮起。看起来威尼斯好像并不是真的要为难他。-思莱刚推开renata的门就听见吧台那边就传来一阵哄笑,他的视线越过三五个棕色的脑袋,与撑着下巴坐在一边的lexi对上了视线。她朝他扬起了酒杯,很快就有视线聚焦到他身上,还有熟客吹起了口哨。不管男人们吹口哨的意味如何,青年无所谓地笑了笑,几步走到吧台前踩上空木椅的脚撑,右手一撑翻到了吧台后面。“在聊什么,笑得这么欢?”“欢迎回家。”lexi给他开了一瓶莫雷蒂,揶揄地朝他挑眉,“我们在聊你的上一任男友呢。”思莱眨了眨那双透亮的琥珀色眼睛,接过酒瓶碰了一下lexi手中的杯子。“我上一任男友,哪位?安德里亚还是法兰克?”这是renata每晚的经典演出:扎着马尾的女酒保lexi斜斜地靠在吧台后,身穿黑背心工装裤,从后肩到整个右臂的皮肤上露出一大片荆棘玫瑰刺青。还有和她走得很近的,总是会吸引很多目光的思莱。无论是清醒的,醉醺醺的,刚打过架嘴角还青了一块的,这个年轻人总会走进全场的目光中心,笑嘻嘻地加入任何对话,哪怕话题的中心就是他自己。无论好的或是坏的传闻,他都能听得津津有味。——反正只是传闻。思莱跟lexi说过,当你莫名其妙变成了都市传说,你就会觉得很有意思,这种有意思的程度使你没必要再多做澄清。“是马里诺,”有位已经喝得面带醉意的男性客人说道,“据说他被你甩了之后郁闷了好久?”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思莱,盯着他略大的深青色衬衫衣领,盯着他白皙的肩颈。就算头顶就是昏黄的灯光,他的肤色依旧显得很白,白到让人想象不到他其实有一半的亚洲血统。他的头发染成了最轻佻的亚麻金色,左耳耳骨上扣着两道银色的细环,修长的手指活跃于酒瓶酒杯间,右手小指上戴着枚素银尾戒——这些都是视线的聚焦点,每个人都会或长或短地打量他,想知道这个据说交过二十个男朋友的小鬼到底有什么魅力。而答案往往都是,他真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的魅力。“怎么,你听起来在幸灾乐祸,我记得马里诺是你的同事?”思莱不知道从哪抽出一张纸,铺在台面上叠了起来,三下两下就叠成了一个纸船,他把它丢进了面前男客人的杯子里。对方回应一句暧昧的调笑,“看起来下一个机会该留给我了?”打量的目光经常会演变成色眯眯的窥视,思莱遇上过无数以眼睛就把他扒光了窥视他裸身的人,哪怕他知道他在这些人脑海中已经张开双腿躺在床上,他还是不生气。思莱露出虎牙痞痞地笑,霓灯酒色中的眼瞳湿漉漉的。他朝客人笑道:“给我一个能让我记住你名字的理由?”当然对方并不能编出什么足够动听的句子,意大利男人的浪漫细胞没那么发达,别被传闻骗了。思莱给自己倒满第二杯莫雷蒂,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块,很快把人骗得喝了一杯又一杯,账单加了老长一截。在醉醺醺的男人被同伴架走后,lexi再度朝思莱举杯,“恭喜,等他走出了这扇门,明天你又会多一个新男友。或者今晚?估计他现在正打电话给马里诺,夸你床上功夫多厉害呢。”“无所谓。”思莱搬了个凳子坐下来,头往后一仰靠在了lexi的花臂上。在一旁没走的两位年轻女客人听了他们的对话,难掩疑惑和好奇。“所以……”其中一位长相甜美的女孩问道,“思莱并没有交过那么多男朋友?”lexi笑而不语。而思莱侧过脸望向她们,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我并不相信爱情。”“展开来说是——”lexi模仿着思莱的语气解码道,“我没有与谁交往的意愿,没有谈恋爱的心情,我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普通追求的我看不上,想硬来的都被我揍跑了。”俩姑娘都扬声笑起来。半杯酒的功夫后她们看思莱的眼神里又多了点什么,像是在为他的神秘和淡漠而着迷。lexi简直要笑出声,看吧,就是这种氛围。对于她的这位友人,女人欣赏他,男人想睡他,赞誉者无法描述他的魅力,厌恶者的脑中都会有他的裸体。“我觉得你会遇到的,”年轻的女孩不想放弃浪漫,她指了指思莱,“越是这么说,你就越会遇到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那……”思莱歪了歪脑袋,不假思索道:“如果我未来真的喜欢上谁,我会让他在三十天之内爱上我,然后我们再谈三十天的恋爱,在第六十一天的时候分手。”“唉?为什么?”思莱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们靠过来,自己也将脑袋凑到她们中间。他抿了抿泛着水光的嘴唇,轻声地,带着笑意地说了两句话,像是在讲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因为在遇见的最初才是最美好的。”“在最喜欢的时候分开,才能让他记住我一辈子。”一般十个人里面有六个人会被思莱的漂亮话蒙骗,三个会疑惑他在说什么鬼东西,只有最后一个人能分辨他话中的真假和深浅。这一个人是lexi。此时思莱是在认真说这番话的,lexi听出来了,于是她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女客人还在追问,“思莱会比较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木质酒架顶灯光晕下的人顿了两秒,环视了一圈,随意地指向了门口。“就他那样的吧。”明显敷衍的回答并不能让姑娘们满意,唏嘘声打趣声中,lexi的目光倒是追了过去。门口站着一位略显无措的青年,亚洲人面孔,手边立着个银色的行李箱。仿佛对于目光十分敏感似的,那个人在下一秒就回应了她的视线。他眉间微微皱起,五官的线条冷冽,整个人看起来从容而淡漠,就这么笔直地在一片嘈杂声中站了半晌。lexi再看思莱,思莱的视线的确落在对方身上,并且把两位女客人的视线也引了过去。看到帅哥,女人们总是有兴趣的。“韩国人吗?”“唉,他过来了。”思莱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垂下眼睛笑了起来。“他是来找我的。”他说,然后换来了姑娘们的嘘声。“这样说你就太自恋了吧?”“真的。”思莱无辜道,“要赌吗?”姑娘们输了20欧元,这整个过程中她们都是满眼惊讶的:“欢迎来到威尼斯,”流利的中文冷不丁地从思莱口中吐了出来,他朝走到吧台前的青年笑道,“看起来你需要帮助。”对方比高挑的思莱还要稍稍再高一些,他依旧笔挺地站着,显然也对思莱使用的语言而感到有些惊讶。“请问,”他犹豫了几秒,说了英语,毕竟大概率世界通用,“kingsley nelo是在这里工作吗?”“你可以说中文的,”思莱站起身给他倒了杯柃檬水,然后回答他的问题,“是啊,他是在这里工作。怎么称呼?”看着人家手边的行李箱和口中念出的名字,lexi大概猜出来发生了什么。虽然听不懂思莱的回答,但她知道他又要使坏了。她给这位不幸的客人换了一杯斯皮特。青年顿了两秒,吐出了一个字:“周。”“起码给两个字吧?”他那张冷清的脸在思莱看来太僵硬了,思莱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再喝了这杯酒,我就告诉你kingsley在哪,怎么样?”思莱把lexi调好的斯皮特推到他手边,狡黠的眼睛弯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度,“这杯我请。”然而这位亚洲冰山帅哥顿了好一会都没喝那杯酒,不是不给面子,而是他的神色中真的闪过了为难。“周南。”他说出了这个名字。“不好意思,我不沾酒。”——无趣。如果让思莱评价的话,他对周南的第一印象就是:刻板,正经,无趣。lexi看着觉得差不多了,便指了指思莱,好意用英语提醒对方,“他就是kingsley。”“喂!”思莱立刻拿胳膊肘撞了下lexi,“你干嘛!”再看面前的人,对方也为如此轻易就找到了要找的人而错愕了两秒。思莱端起那杯斯皮特咕嘟咕嘟喝掉,带着笑意的眼瞳比酒色澄澈。他朝他吹了个口哨。“走吧帅哥,跟我回家。”作者有话要说:*说法出自约翰·柏兰特纪实小说《天使坠落的城市》*renata源于拉丁文,意思是在洗礼中再生。*文中各种语言的对话全部转为中文语态,仅会有少量外文词出现。lexi作为主要配角保留名字的英文写法。第2章 独木舟对于眼前完全陌生的城市,周南俞没有什么方向感,只能跟着眼前的人往夜色深处走。地表也浮着层潮气,街边晚灯照得路面发亮,一圈一圈的光晕尽头就是流动的水。水把楼分开,建筑物底部都有着长年被水泡过的痕迹,青苔长在木桩避光那面,细小的叶子随着水流无声摇摆。他跟着他,一步,一步,视线垂着,视线漫无目的地锁在那一对细瘦的脚踝上,直到对方停在某圈光晕中央,清脆的金属在他手上碰撞了几下,铁门吱哑一声拉开,他偏过头看他,嘴唇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周南。周——南。“周南!”周南俞猛地回过神来。“你没事吧?”青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神游到哪里去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又转而理解道,“飞长途是挺累的。”周南俞低声嗯了一下,把手边的箱子往前推,轮子滚了滚,行李箱靠上铁门。“我在这里等,麻烦了。”话都这么说了,自然是不想有任何“进去坐坐”的可能性。青年握住自己的行李箱拉杆,没有立刻挪动步子,而是歪了歪脑袋看他。混血儿的长相总是韵味十足,周南俞眼前这张脸乍一看有欧洲血统的深邃轮廓,但近距离对视能发现,他整张脸其实很小巧,双眼皮尾部有一道上翘的弧度,鼻梁下边是薄唇,唇尾有一颗黑痣。他嘴唇一抿眼睛一眯,让人莫名想到了东方的黑猫。猫这种生物周南俞养过,可是养不太熟。他们一会儿粘人一会儿冷漠,毛发再软也有尖锐的爪,剪了再长,用力抓一下定出血痕。周南俞长年累月形成的保守脾性让他潜意识抗拒这种生物,以及类似的人。直觉准不准那都是第一印象的事,青年拨了拨细碎的额发,凑近了看他,语调轻缓,尾音拉长:“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这如果是句单纯的搭讪也太过庸俗,但思莱是真的觉得周南面熟。不过他肯定是在对方口中听不到什么答案了,一个钟头不到的相处足以让他得出结论,跟这哥说什么都是自讨没趣。“……那你等我一下。”思莱把行李箱拉过铁门走回家,门打开就是周南的行李箱。他从机场回来箱子随便一丢就去了renata,压根没发现拿错了。看周南茫然地拖着个箱子站在酒馆门口,他才反应过来。周南的箱子的确比他的新,没有边角的划痕,没有renata的贴纸,只能说他们从未想过会拿错是因为撞箱几率确实小。但是这不就撞上了吗?“用东方的话来说,这叫缘分吧。”思莱把箱子还给周南,朝他自我介绍道,“我的中文名是王思莱,叫我思莱或者是sley就可以了。这三个字是根据kingsley翻译过来的,但我父亲正好就姓王,很巧吧?”周南接过箱子,对方口中吐出的流利中文让他感到亲切,可他还是没有什么想说,只道了一句,“嗯。谢谢。”“你知道怎么回去吗?”思莱瞟了眼周南手机地图上的酒店,毫不意外看到一个昂贵招牌,“啊,不是很远,我送你回去吧。”周南俞张口就要谢绝,像是摸透了他的性子,思莱也可以张口就来:“这里晚上挺容易迷路的,就算有地图导航也可能走错。而——且,这个点遇到抢劫的几率高,流浪汉和酒鬼出来晃悠也没有人管。”从周南冰封不动的表情上窥察到厌恶和倦怠,思莱把自己说笑了。“走吧,大少爷,我送你。”像那句“走吧帅哥跟我回家”一样,周南俞犹豫了几秒,没有说好,也没有说拒绝,只是拖着箱子就走。他脚步不快不慢,虽然困倦但背也挺得笔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个子高人也好看,他拉着个潮牌行李箱就像是在走t台拍海报,风度翩翩,是富养出来的气质。思莱跟上去,给这块冰山贴了个富二代的标签。他走在他身侧,没了找话题闲聊的兴致,只能踩他的影子,听风和水的声音。谁能想到从初次见面这晚开始,他就学着陪伴他独处。周南俞看了眼时间,这么一折腾已经快凌晨两点了,无论生物钟定格在哪国的时间里他都迫切地需要睡眠。本以为可能会有些聒噪的人一路陪自己走来却意外地安静,他拿余光瞥他,发现对方也在揉眼睛,小指尾端的银戒一闪而过。“就到这里就可以了。”周南俞在路灯下站住,“真的谢谢你。”而思莱抬起眼后,视线却越过他投向不远处的街角。老旧的小酒馆门口,两个喝得面颊通红的男人朝他们看过来,其中一个说了什么,另一个人跟着捧腹大笑。思莱啧了一声,周南俞也回过头,见那两人竟拎着酒瓶朝他们走来,边走边招呼着他听不懂的语句。思莱拽着他就走。见他们不予理睬,对方的语态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像是从哄笑变成谩骂了。周南俞是不会理会酒鬼的,然而威尼斯可以步行的路大多都窄,避免不了两步就到面前。他皱着眉退后避开那充满酒精味的吐息,可没等醉汉靠过来,身边人突然从嗓子里爆发出清亮的骂声。“fatti i cazzi tuoi!!”“vai a cagare!”——同样,周南俞听不懂,但他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在骂人,且一定骂得很凶。明明好好说话会是清澈好听的声音,思莱扯着嗓子吼过去的模样就跟一切美好的形容不沾边了。亚麻金发的年轻人冷笑了声,吧啦吧啦疯狂输出了一阵,周南俞都给他喷愣住了,困倦的脑袋清醒了几分。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在他泛着水色的唇,还有那颗跃动的黑痣。他真的好白,路灯下面光落在他脸颊上,白到发光。如果说他现在像是个小痞子,他大概会是威尼斯最好看最干净的小痞子。以往他估计也是这样,骂人声音又大又不讲道理,欺软怕硬的都被他骂走,真跟他杠上的就约桥头打一架。不然他为什么额角有点青紫痕迹,在光下暴露无遗。酒鬼悻悻地朝反方向走了,难免还是在骂骂咧咧,周南俞有种思莱下一秒就要跳起来朝他们扔鞋子的奇妙错觉,在那种画面真的发生之前,他拉了一下他。“好了,走吧。”手掌贴住小臂,亲密过一秒再分离。思莱真的噤了声。他转向他,眨了眨眼睛,倏地抬手探上他的额头。周南俞茫然地看着他,言语和目光都迟缓,只见眼前人无奈地叹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发烧?”他确实不知道。周南俞想要躲闪的时候思莱的手已经放了下来,拽过他的箱子朝酒店的方向走去。“——服了你了。”聚光灯下的那个ab5的队长周南,从前常常因为赶通告赶演唱会一天二十个小时运作,感到累是再正常不过的体验,而夏歇期他无事可做时反而觉得不适应,此时站在异国的酒店大堂,他默默看着热心的“有缘人”在跟前台沟通,他猜测对方是在帮他要退烧药,他想说这种程度我自己来也可以的,但是思莱随后看向他的目光分明写着:这么大人了不知道照顾自己身体不是作就是傻。叫停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拽过成为一切起因的行李箱,走到电梯间的入口处,等着思莱把前台小姐聊的眉开眼笑再三承诺会照顾好这位客人之后,来到他面前说告别。周南俞不擅长与陌生人打交道。但他好歹是颇有成就的艺人,演绎课没白上。他朝思莱点了点头,扬起一抹礼貌的淡笑,“谢谢,占用你时间了。”看到他笑,思莱反而面露嫌弃,就差没把“别这么假啊”写在脸上。“你这人除了谢谢以外不会说别的了吗?”周南俞想了想,“我……叫,周南俞,全名。”思莱的眼睛亮了亮,“哈,我知道,看到你行李箱标牌了,哪几个字?”“南北的南,俞是……痊愈的愈,没有心。”思莱盯着他,嘴上在笑,看起来有被他的名字取悦,周南俞并不知道只是得到一个名字为什么会开心,他见他好像还有话要说于是便站在原地等,等到下一个问题:“‘俞’是什么意思?”周南俞被问住了。他还真的不知道俞是什么意思。这几年已经很少有人叫他这个名字了,关系最好的朋友都叫他的艺名周南,再多关于他本人的内核都随着名字被藏起来,连他自己都不敢碰。见他又愣住,思莱摆了摆手,“算了,不为难病号了,拜拜。”他退后两步,周南俞在这晚最后看见的就是他眼尾狡黠的笑意。他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所以,“俞”到底是什么意思?思莱没有再回renata,往后酒馆里的闲话中又要加上他和亚洲帅哥一夜春宵的闲话,想来他也觉得好笑,对方长了一副英俊皮相,可惜又冷又木。他在威尼斯生活好几年了,见多了海,泡过太阳底下被晒得发烫的水。但周南俞心里的海一望无际,捂不热的水呈现忧郁的深蓝,温度再低些就凝成冰山。可是他还是觉得跟这山海有缘,或许是因为面熟,或许是因为好奇,他把周南俞三个字输进了搜索栏。网页顿了半秒,然后加载出铺天盖地的新闻和图屏。画面上的周南俞还是这副冰冷的样子,但是妆容服饰和光线衬得他如同完美的雕像,供人欣赏拍照,供人喜爱幻想。“哇塞。”这家伙居然是当红偶像男团的队长,这样会觉得面熟也理所应当。他每年夏天都会去一次中国,大街小巷里广告牌上的对方应该同他擦肩而过了许多次。周南——他默念着这个艺名,又回到了那个问题——周南俞?他搜了搜“俞”,看到这样一则释义:俞,独木舟,见《说文》:“俞,空中木为舟也。从亼,从舟,从巜。巜,水也。”-周南俞一觉睡醒之后已经是第二日傍晚了,他拉开窗帘看到夕阳,将窗户打开让自然风吹进房间。海水的味道迎面扑来,他终于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睡前吃的酒店提供的退烧药十分管用,他出汗并且退热了,冲个澡出来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只有空腹感在作恶。对着镜子理好衬衣的领口,周南俞走出了酒店。他的旅行其实没有什么详细计划可言,走到哪里算哪里。卸下偶像包袱的人随意到不行,他在街角买了个热狗垫肚子,然后便朝着太阳西沉的方向走。旅游胜地的外壳并不都华美,威尼斯的建筑多是老旧残破,而油漆脱落的外墙在落日余晖中显得柔和,比精致的东西所带来的锐意让他更加青睐。他走过拱形的门廊,门廊顶端有金色的壁画,长廊一侧全是商铺,人群之外就是白鸽。他踏上了一片很低的陆地,抬眼一望就是海。成群的鸽子扑闪着翅膀,比攒动的人头都多,而它们的确才是这里的主角。白色羽毛间隙里是刺眼的海面,漂亮女子的长裙摆动,裙摆下有一只猫叼着游客投喂鸽子的面包,飞速地从他脚边跑过。长胡子老爷爷的风琴声里,周南俞的视线转到了一小圈游客围着的地方。青年亚麻色的发丝被海风吹起,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色的茧。他背对着他,左手拿着画笔,右手端着调色板,面前画架上摆着一幅快要完成的画。画里也有他人眼中的海和天,可是海面上没有载着游客的巴士,只有一条独木舟。独木舟仅存在于他眼中,而他被定格在游客的镜头里,变成琥珀里永恒的艺术。昨晚太过浑浑噩噩,记忆变得像无限逼近不真实的梦境,眼前的场景因为太浪漫美丽,竟也仿若梦境。周南俞远远地盯着那个背影,连同风景一起看,没有想移开视线。转了一圈的猫又回到他脚边,喵地一叫。第3章 小野猫“我可以和你合张影吗?”思莱闻声回过头,两位亚洲女孩握着手机,正期待地望着他。他这才注意到身后的目光,有对他的画的赞赏,也有对他本人的赞赏。“okay.”他放下画笔,两个姑娘捋了捋头发把三人的脸框进镜头。画布上的蓝与远处的海天相接,独木舟露了一个角。“你画得真好看,我可以买下它吗?”“抱歉,非卖品。”姑娘们表示遗憾,他朝她们展颜一笑,“这幅不行,以后有机会碰见我的话,我送给你们别的画。”“那太好了……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思莱神秘地眨了眨眼睛。“下次见面再告诉你。”几句话就把小姑娘哄的脸红心跳,思莱一边无奈一边觉得无趣。无奈是他可能又不小心证明了“意大利的男人都很浪漫”这个伪命题,无趣是因为旁人大多都还是喜欢表象的美丽。他就不一样了,他喜欢renata老旧的阁楼,喜欢完美躯壳背后的缺失。昨晚阴差阳错邂逅的家伙就很符合他胃口,可惜他在这重逢几率最高的地方呆到晚上,也没能与他再见。思莱在独木舟的尾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收起了颜料和画笔。和圣马可广场上其他街头艺人不同,他没有可供投币的琴盒或帽子,没有面向观众的演出,向着海岸边的鸽群撒了把面包屑就算是谢幕了。——无聊无聊无聊。思莱背着画架回家,今晚renata没有排他的班,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可做。他想着回去打两把游戏再煮通心粉,结果没走多久就撞了墙。“墙”寸头花脖,站在思莱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朝他吹起了口哨。“哟~这是谁啊。”“……gavin.”思莱对待游客的和善表情已经不见一点儿踪影,他挑起眼皮看着面前的人,似笑非笑道,“你知不知道中国有句话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