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患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6
作者:少年宫      更新:2023-06-20 11:34      字数:9909
  即使在那样浑噩的时候,杨平耀还有些良心,直到走投无路都没把这幢旧屋卖出去,也颇有预见性的把土地证和钥匙寄放在了程焕这里,说是作为之前欠程焕钱的抵押,可程焕心里敞亮,他是怕自己赌瘾上头,最后走投无路只得把这座旧屋都抵押出去!边没头苍蝇似的找边神思不定,也就没注意脚下起伏不平的石子路,注意到的时候脚下已然是一个趔趄要往后栽,惊险一刻还是杨宣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小心点。”太阳晒得烈,将平时几乎晒不见太阳的程焕脸颊烘得泛红,也不知是因为猛地受了惊吓还是太阳晒的,他鼻梁上沁出了薄薄一层汗,细密的汗珠被阳光照耀着,衬得底下白皙的皮肤都熠熠生辉似的。杨宣无意扫过,眼睛像被胶水粘牢了,一眨也不眨。他兴许是被太阳晒昏了头,视线挪不开,脑袋里纷乱的一团,迅速闪过小时候程焕抱自己去医院的场景,他那时候觉得那是全世界最有安全感的怀抱,温暖而有力,是他无数次幻想中的父亲的热度。但是那么强大的男人,居然也会哭么?他觉得匪夷所思,忍不住去瞄程焕的眼睛,这双眼睛之前红红的,还滴落了一滴眼泪在他手背上,他尝过,是咸的。程焕鼻梁上的汗也会是咸的吗?他觉得干渴,盯着那细密的汗珠,喉咙里像被火烧过荒原一样极度缺水,但这是不正常的,他肖想的该是水,而不是其他什么。心里这么想着,诚实而响亮的吞咽声却没给他面子,程焕听见了,扭头看他,这才注意到杨宣不对劲儿,脸色发红嘴唇干裂,走路打晃,明显是要中暑了。几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程焕,这个时候脑袋终于清楚了一些,也才想起来不仅仅是自己,杨宣也一上午没吃过东西喝过水了!匆忙回到停车的路边,程焕载着人开车去了最近的街道,这里十年前还只是个窄小的胡同,如今胡同拓宽,已然变成了个宽敞富足的街。他顺路找到一家超市买了瓶盐汽水给杨宣喝下,见他再没出现什么异样的症状才放下心,转而没好气地骂:“你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不舒服你不会跟我说?”杨宣舔舔干涩起皮的嘴唇,笑着回:“我真没感觉,就感觉你总在晃,走在后面想接着你。”程焕气笑了,打着方向盘拐进一条车少的巷子,停车下车,顺手给某祖宗拉开了车门,“我在晃?我看你走路都要打跌,你自己没感觉?”“你不是也没感觉?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我早上至少还吃了块面包。”程焕自知理亏,立马不做声了,走在前面进了家餐馆,杨宣随后跟进来,就见程焕正跟柜台后面的一个老妇人热络地攀谈。走近了,那老妇人也注意到了杨宣,视线落在杨宣脸上,因为年老而显得苍老无神的眼里盈上了泪花。“是阿耀的孩子吧?真像......真像啊!我有多少年没见过他,想不到孩子都这么大了。”第17章 33~34三十三、周阿婆今年六十七,原本跟杨爷爷是邻居,关系不错,早些时候还一块儿踩三轮车去菜市场卖菜,直到后来儿子儿媳赚了钱在镇上买了新房开了餐馆,她这才从老区搬过来,原本种菜卖菜的活儿也不干了,家里那一亩三分地连同着老房子都租给了别人。程焕在餐馆里点了几个菜,掌勺的是周阿婆的儿子儿媳。儿子叫冯海瑞,长得五大三粗一脸老实相,跟程焕是老相识,儿媳叫徐晶晶,程焕离开c市之前冯海瑞才跟她结婚,所以印象不算太深,印象深的是这一家子人都格外热情友善,那时候程焕一家还没搬家的时候就总要送些自家种的蔬菜去他家,从来没跟程焕家要过钱。老人多唠叨,吃饭之前周阿婆拉着程焕和杨宣絮絮叨叨好长时间,大多是些琐碎事情,譬如原本她和杨爷爷卖菜的那家菜市场前两年就被推倒重建,城管眼里乱糟糟的“东街菜市场”如今变成了“万华财富商场”,又譬如原本住的老区半年后要拆迁,谈到这里,周阿婆想起杨爷爷和杨平耀,静了些时候,然后轻轻叹口气。“老杨走了之后阿耀就垮了,人也大变样,以前多好的一个孩子啊,性格好学习又好......但谁能怪得了他?他这世上就老杨这么一个亲人哪。”程焕眼皮泛酸,拿余光去瞄杨宣的脸,他心里有多后悔莫及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有多担忧痛苦也只有他自己体会得到。杨宣也就杨平耀那么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而他间接死在了自己手上,他会没半点儿怨气吗?就算现在还懵懂,等他真正长大懂事,那时候再回想起来这一桩事情,恐怕不单单是怨他了。谈话谈得人胸口犯堵,临到最后程焕才说明来意,央周阿婆请些以前的老邻居一块来参加杨平耀葬礼。周阿婆满口应下,程焕道了谢,周阿婆儿媳儿子端上了热菜,周阿婆便又去柜台后面给人结账。两人都是好几天没怎么吃好喝好,程焕前两天吃不下,这下终于没能耗得住,整整三碗白米饭下肚,冯海瑞在他对桌坐着,体贴的给他舀了碗汤凉着,边连连叹气。“有一句话我是一定要问出来了,你当年到底跟你爸妈闹了什么别扭?我总觉得不对劲儿,你说你工作的地方离家远不能常回来我也能信,但天下哪个儿女会像你这样那么多年都不着家的?反正我是从没见你回来过。”这话一出,杨宣和一旁的徐晶晶就都看向了程焕,程焕反倒像是没半点儿不自在,冲冯海瑞点点头。“是闹了些不开心,但都是些不值一提的旧事了,冯哥你别操心,我这次回来是要回去看看我爸妈。”他这么说,冯海瑞也放了心,便没再多问,隔了几秒,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哎对了,你应该知道你爸妈又搬家了吧?就在原先老城区云梨路那块地方,我真没想到,那里好几年前还没什么人影儿的,如今房价居然炒得那么高,造的全都是高档......”后面的话被他老婆徐晶晶拿手肘捣回了肚子里。程焕脸色不对,勉勉强强挤出一个笑。“我不知道他们搬了家,我爸妈......他们没告诉过我。”他这脸色灰沉沉的,声音也不对劲儿,细听起来有些发哽的意思,冯海瑞反应过来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跟徐晶晶对视一眼,再没了话。他这样像要哭出来一样。杨宣打量他脸色,只一眼,心里就像被人拿橡皮筋死死勒住,勒进血肉一般。他挪着椅子跟程焕靠得近了一些,探着手过去,小心翼翼握住程焕垂在桌底的那只温热的,止不住打颤的右手。“叔叔,你还有我。”三十四、再有多难受程焕也没打消去探望的主意,当天在冯海瑞家吃完午饭,程焕下午就开车载着杨宣照着冯海瑞给的地址摸去了他爸妈的新住址。去之前未免让他爸妈受到惊吓,提前还打了个电话,难得的是这几年来他爸的手机号还没换,接通以后程焕还愣怔了一下,直到那头开口询问他身份。半个小时的车程仿佛开了大半天,副驾驶的杨宣和程焕搭话,程焕也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还能像平时那样吊儿郎当地开玩笑逗杨宣,等车子开到了小区门口,程焕没下去,开窗抽了半根烟,在车窗缝里摁灭了,然后把剩下半根顺手扔进了外面的垃圾桶。“待会儿我带你去见人,你乖乖的,记得叫奶奶和爷爷。”杨宣愣住,睡觉没睡醒似的表情,程焕眼睛看着窗外,继续说:“我还有个小我两岁的亲弟弟,叫程栋,你也要记得叫二叔。”转过头,程焕见杨宣还在发愣,心头一酸,本就不算成功的伪装瞬间溃不成军,他伸手紧紧搂住杨宣,声音颤抖得不像话。“对不对,对不起,对不起......是叔叔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往后我还把你养着,养你一生一世。”程焕太难过了,这让杨宣的心脏几乎碎成两瓣。他是想说些什么的,想跟程焕说没事,想跟他说不完全是你的错,还想说我没有特别难过。未免冷血,但除却一开始听到消息的空洞茫然,看到他爸杨平耀尸体的片刻悲痛,那之后,他确实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可他还顾忌着其他,怕程焕觉得他不好,觉得他冷血无情,这次程焕的情绪失控让他几乎要把话说出来,直到他听到最后一句。——养你一生一世。一生一世?他沉默着,紧紧回抱住程焕,出于某种自己都说不清的私心,他把那些话咽回了肚子里。一路上了电梯敲开门,开门的是明显已经老了不少的程松潭,背已经微微佝偻了,头发也白了一些,透过眼镜打量他俩的时候,程焕明显能看出来他眼睛没有以前那么有神了。杨宣聪明,一眼就看出来开门的是谁,乖巧地喊了声爷爷好,喊得程松潭瞪大眼睛一愣,隔了两秒才想起来招呼两人换鞋进来,拿鞋的时候止不住打量杨宣,一边还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孩子都那么大啦?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不早跟我们说?”“这次回来就是要跟你们说这件事,他是阿耀的儿子,阿耀前些天......出了事,死了,我打算收养他。”说这话的程焕脸上没什么表情,换上鞋,示意杨宣找个地方坐下,继续说:“这几天就要去民政局开申请,但是我离法律规定能收养的年龄还差两岁,我想让妈在民政局的朋友帮个忙,通融一下。”说话间,卧室里有人走出来,打量完程焕又打量杨宣,冷笑。“我还当你是改了那毛病才有脸回来找我们,你倒好,一回来就给我找事情,当年我就不让你跟那个不学好的杨平耀混在一块,怎么样?当年高考考得一塌糊涂你满意了?同事问起来我都没脸说你没能考得上,现在你还要收养这个......”到底还是顾着人民教师的身份涵养,也顾着有外人在场,孙巧云没再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但她看程焕一脸无动于衷的漠然,心里的怒气简直要到达顶峰。“我不会帮你,你有本事你自己......”“妈,十年了。”程焕突然打断他,“十年了,我以为你至少......会理解我一点。”“理解你?理解什么?理解你有病吗?”孙巧云简直忍无可忍,她忍受不了半点忤逆,而程焕不仅不知悔改,还一而再再而三触怒她。十年前?十年前的事情她本来都打算揭过去,只要程焕回来以后听她的话,安安分分找个身家清白的姑娘结婚生子,她完全可以当做从未发生,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凭什么要接纳他?又凭什么容忍自己的儿子收养一个外人?程焕清楚没办法跟孙巧云再谈下去,这么多年的教师生涯似乎让她的个性变得越来越偏执自私强势,相比于程焕的内心感受,她似乎更在乎表面上别人能看到的东西。早该料到的,他不信邪,还存了最后一丝幻想,如今幻想被戳破,他心里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带着杨宣离开之前,程焕听见了一声细弱却清脆的叫声,转头一看,靠阳台的卧室外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怀里抱着小孩儿,正转动着一双乌黑水灵的眼,怯生生看着自己。男的身材发福,踮起脚艰难地冲程焕招手,嘴一张一合做着什么嘴型,程焕看懂了。——哥,你在楼下等我一会儿。程焕下楼半个小时之后程栋才下来,程焕这回认真打量过他,不禁诧异地问:“你现在发福发得这么厉害?”程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天天坐办公室,回来以后妈还让露露煲汤给我喝,说我上班辛苦要补,可我哪里辛苦啊?工作大部分不需要我做,我只负责跟同事聊天就行,餐厅就在隔壁,我不胖谁胖?”露露是程栋老婆,前几年他们结婚,程栋通知过程焕,程焕没去,但是托人偷偷送去一份礼。程焕笑了笑,问:“我记得你高一那会儿说想学考古?”程栋也笑,“哥你还记得啊......”然后神情一黯,苦笑,“妈说考古学出来没前途没出息,你也知道的,决定权都在她手上,你走了之后,我这么多年,走的每一步都是她精心给我铺好的路。”后面这话在字面上看是个要感恩戴德的意思,听起来却没那个意思了,反而是掺杂了讽刺和埋怨。程焕听出来了,叹口气,拍了拍他肩。“实在不行,让露露和你女儿搬出来住吧。”程栋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苦笑。第18章 35~36三十五、收养的事情最后还是程栋给解决的,孙巧云认识的民政局朋友也跟程栋熟识,他私下给人送了些礼提前打点好了,没几天程焕就把杨宣的收养手续给办了下来。在这期间另外一件要紧事就是杨平耀的葬礼,办在老房的南面,周阿婆找到的相熟的老邻居统共没超过十个人,上桌吃饭最多能凑两桌,但程焕已经很满意了,他不知道杨平耀死后还能不能看得见,如果能看得见的话,应该是会很开心的。四天时间办完所有要紧事情,程焕来得匆匆,公司那头是临时请了假的,不能也没必要多留,给杨平耀下完葬的当天下午就带了杨宣回家,一路风尘仆仆开车到家已经是夜里九点半,肚里没半点存粮,冰箱里的存货大多都不能吃了,这时候翻箱倒柜找到几袋泡面都当稀罕玩意儿。程焕热了锅,往泡面里打了两个鸡蛋,下锅煮软了,然后端上桌,叔侄俩面对着面大口吃泡面,吃完程焕先去洗了澡,洗完澡出来杨宣已经把厨房餐桌都收拾好,正站在微波炉边上热牛奶。“还没过期?”“没,还有好几天才过期。”程焕点了点头,“对了,今天的水温好像有点儿高,你进去洗澡的时候记得把温度调低。”‘叮’的一声响,牛奶热好了,杨宣端出来倒了两杯,递给程焕的时候低头看见他睡袍系带松了,想提醒的,眼神不知怎么就盯到了里面去,蛇一样,黏黏糊糊爬过他泛红的脖子和锁骨,窥视似的隐晦又小心,又往里探到胸膛。程焕不知情,喝了一口牛奶烫得嘴唇和舌尖发疼,手握住杯沿,嫌弃地推到桌子中间晾着,话说不太利索地跟杨宣聊天。“你决定好了是去实验高中?”“是,我成绩就该划在那儿,况且a市也没有比实高更好的学校了吧?”“有啊,东区那所私立的高中,升学率跟实高差不多,离家也......”他话没说完就被杨宣打断。“那里每年要交的学费太贵,既然差不多,在实高念不是更划算一些吗?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家有些远。”实高的地方偏,早些时候周围还是些农田旧瓦房,政府近几年才想起来开发这里的地段,公交地铁这些交通工具通往这里的路线不太多,杨宣放学乘车还得转好几站,算起来也要将近一个小时才能到家。谈话的片刻,牛奶差不多凉下去了,程焕犯了困,一口气喝完就要回房睡觉,刚走两步被杨宣拽住手臂,声音气恼。“你怎么又忘了?”程焕是真忘了,‘哎呀’喊了声,拍了下脑门,边嘟囔着抱怨边把嘴凑过去,“你看看你都几岁了,还要晚安吻......”困意是有的,持续到爬上床的那一秒,程焕刚一躺下熄了床头灯,眼睛一闭,身体是疲累的,大脑却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清醒又振奋,翻身翻了半个多小时,程焕睁眼一瞪天花板,终于妥协。也没开灯,程焕下了床,赤着脚走到衣柜靠里的一个不太起眼的抽屉边上摸索了一阵,翻到根按摩棒,又轻手轻脚爬上床。夏天的夜晚燥热沉闷,即使屋里开了冷气,那股子沉闷劲儿依然让人有些喘不过气。被褥下面的男人把自己弄出了浑身的汗,实在受不了,他把被褥踹到脚边,睡袍的系带也解了,裸露出胸膛和下半身,双腿大张,绷紧了身体将那根舔湿了的按摩棒往两股之间的穴缝里送。‘吻痕事件’之后,程焕就再没跟齐许生约过,那几天工作上的事情多,他也没那个时间跟人约,这处地方好久没被弄过,如今已经有些干涩了,按摩棒挤进去一个头就再进去不了半分,弄了好半天,程焕额上都出了汗,他干脆翻过身,双膝跪在床上,臀部翘起,一口牙死死咬住枕巾,握着按摩棒的手猛地一抽送,那东西竟被吞进去了大半根。毕竟不是什么好承受的事情,咬住了东西,程焕都差点儿惊叫出声,好歹给忍住了,身子微微颤抖着软倒在一旁,等那激烈的快感平息了,他才开始插弄那逐渐湿软起来的地方。一直弄到大半夜,程焕射了精,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像深海的水,挤压着淹没了他,昏昏沉沉的,他终于睡了过去。三十六、一夜无梦,忽略床单上那一滩污迹,程焕醒来之后还算是神清气爽的。他起得早,这个时间窗外连开过的车声都听不见,只有鸟儿在叫,门外也没动静,杨宣应该还没醒,他撤了床单团成一团拿在手里,正放轻脚步要往阳台洗衣机边走,刚经过杨宣的房门,那门‘咔嚓’一声响,冒出杨宣那张明显没怎么睡得好的脸。眼底的淤青浓重,头发乱糟糟像个小鸡窝似的,程焕看到了才想起来自己好久没带他去剪头发了,大概两个多月,自己没想起来他也没主动提。杨宣看见程焕也一愣,估计没想到程焕今天会起那么早,要知道平时上班他都起不了那么早,这会儿天才蒙蒙亮呢。程焕有些心虚,把手里抓着的床单团得更紧,眼一尖瞧见杨宣手里也拿着床单,嘴一张就问:“你尿床啦?”杨宣脸色不对,红红白白的像立马就要发脾气,这是稀罕事,程焕话说出口自己也后悔了,杨宣这个年纪正是爱面子的时候,这种玩笑很伤自尊的。又僵硬地改口,“哈哈,叔叔开玩笑的,洗床单吗?正好我也要换床单,顺便帮你一起洗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洗。”杨宣躲避的动作多少让程焕有些受伤,悻悻收回手的时候,程焕注意到杨宣白白嫩嫩的脸蛋上有些不明显的红,眼神躲闪,总不敢直视自己,远离青少年时期好多年的‘老男人’程焕,脑袋里混混沌沌的,终于后知后觉地咂摸出一些意思来。小孩儿遗精了?也不小了,十五了,再有三岁就成年了,这时候遗精能算得上什么怪事吗?当然不算。程焕努力让自己摆出个正常的样子,他做到了,脑袋里还是忍不住想:昨天还会尿床的小孩儿今天怎么就能遗精了呢?各怀心思的叔侄俩搓完床单就一道出去晨练了,这一项活动原本不存在于这个懒散的二人之家,全归功于杨宣,几次生病去医院程焕总要被医生批评一通,责怪程焕不注意杨宣的饮食健康和日常锻炼。后来程焕记在了心上,有时候看杨宣起得早就催他出去跑跑步,杨宣不乐意,说程焕体质也弱,为什么不陪自己一块跑?结果当然是程焕陪着一块锻炼身体了。清晨的公园里大多是老人,打太极遛鸟遛狗的都有,叔侄俩绕着公园后山跑了一圈,程焕渐渐落在了后面,瞪着杨宣后脑勺还都在想:他什么时候长那么高了?好像都快比自己高了。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树边的金毛犬汪汪地叫,前面杨宣说了句什么,程焕没太听清,快跑了几步跟上,问他刚刚说了句什么。“我说,叔叔,我高中想住校。”杨宣处的地方逆着晨光,这让他看不清杨宣的表情,反正不是在笑,程焕懵懵懂懂地应了声什么,他自己都忘记了,只清晰地记得自己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个念头心平气和:大概真长大了,觉得跟我有代沟聊不起来,我早上开个玩笑他都那么生气。还有一个念头在嚷:爱住哪儿住哪儿,谁想管你那么多。最后一个念头不吵不闹,藏在幽暗的角落里,却像刺进肉里的针一样存在感强烈:其实是因为杨平耀吧。“好的,那趁着今天我还有空,下午先带你去理发,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些日用品,住校就住校吧,实高离家那么远,住校也方便点儿。”第19章 37~38三十七、跟杨宣相处的时候,程焕大多数时候都算平和,甚至惯着他的时候比较多,对旁人一贯的坏脾气基本都收敛着,况且杨宣从来都乖,这么些年没养成什么骄纵的坏毛病,再不高兴也就是像个小姑娘似的闹别扭甩脸色,印象最深是有一回杨宣放学带回来一个水晶球,梦幻少女系,五彩斑斓的亮片充作的雪花背景,程焕觉得有趣才拿起来观摩,细看瞧见里面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小人,但也就瞧清了这个,下一秒他手一滑,水晶球在木地板上摔了个惨不忍睹。其实本来也没什么,杨宣当时没表现出来什么小情绪,是程焕觉得尴尬,摸着鼻子开玩笑,说你买的这个东西也太幼稚了吧,小姑娘才喜欢玩这个,叔叔回头给你买变形金刚。话说完,杨宣当场脸色就变了,蹲下来在那一堆东西里扒拉出那两个塑料小人,然后摔上门,‘噔噔’跑回了房间,剩下一滩水一堆亮片和碎玻璃留给程焕收拾。后来是程焕拉下面子去求和,当天晚上带着杨宣去了一趟精品店挑水晶球,尽管到最后也没挑出来一模一样的。再过分也没有了,那一次是最厉害,敢在程焕面前摔门甩脸色,但大多数时候,杨宣甩脸色都甩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眼神不对真惹了他叔叔不高兴,当然,程焕也不是不讲理,哪里能真记恨什么,他相信杨宣也一样,朝夕相处的感情当然不能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相提并论,他看得出来,杨宣依赖他这个叔叔,导致程焕从没想过有一天杨宣会主动离开他选择去住校,虽然这件事情本身并不是什么值得他一遍一遍去思虑的严重问题。但等他以后上了大学呢?也许离家十万八千里,他会嫌麻烦,一学期甚至是一年才回来看看他,想得更长远,他以后还要谈朋友要成家立业,谁会那么有空总陪着他这个不沾亲不带故的叔叔呀?以前从未深想过的问题这会儿被程焕一片片剥下来琢磨一遍,打心底升腾起来的焦躁不安让他一下午都心事重重,车停在了理发店门口堵了人家的路,后面那车按了好几回喇叭他才反应过来,把车开到路边等杨宣理完发。等了没几分钟,一个电话进来了,程焕接起来一听,是齐许生,问他是不是出门了,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杨宣理发理得挺快,程焕刚挂完电话就见他从理发店出来,视线转了一圈,找到程焕的车,直直走过去。理发师把他头发剪短了,显得他整个人精神很多,乍一看那张还没完全长开的脸也有了些冷硬的棱角,这是一个男孩往男人过渡的迹象,跟植物会发芽开花结果一样,人会长大也是必然要发生的事件,谁有那个办法去阻止?到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买了菜回来的,两人提了东西上电梯,程焕问杨宣晚上想吃糖醋排骨还是山药炖排骨,杨宣还没回答,电梯门开了,门外站着齐许生。“山药炖排骨吧,山药养脾胃,健康养生。”程焕眼皮一跳。“你怎么来了?”齐许生冲他微笑,“你好多日子没出现,我来看看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怎么,我们不是朋友吗?关心关心你都不可以吗?”程焕点了头,要掏钥匙开门,可他两手都拿着东西不方便,刚想把左手拎着的菜挪到右手,杨宣靠过来了,“哪里?”他问的是钥匙,程焕说左边,杨宣就把手伸进他左边的口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程焕有些尴尬,“那就在右边,你别摸了,我腿上痒。”杨宣一愣,笑了,露出半个酒窝,肩膀都在抖,程焕气笑了,拿手肘去捣他肚子,“哎,你故意的吧?就一个空口袋你也能找那么久?快找钥匙开门。”果然在右边口袋里,程焕看杨宣把钥匙摸出来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把钥匙丢在了菜市场,杨宣钥匙在家,要是真丢在了菜市场他们还得再跑一趟。杨宣先进了门,进去找了双拖鞋给齐许生,齐许生说谢谢,边换鞋边跟他搭话,“最近身体如何?”杨宣回:“挺好的。”齐许生看了眼拎着菜往厨房走的程焕,“你程叔叔很疼你,跟我在一块的时候经常问怎么帮你调养身体。”他跟杨宣面对面站着,说话的语气和落在程焕身上的眼神都有些让人琢磨不透的隐晦意思,杨宣巴着‘在一快’和‘经常’这两个词,心中莫名不太愉快,没表现在脸上,只客客气气说:“我去厨房帮忙。”厨房里的味道有些呛人,是程焕在炒宫爆鸡丁,刚放进去青椒和新买的辣酱,程焕还忘了开排风,边炒边捂着嘴咳,杨宣上来帮他把排风开了,见程焕捂着口鼻呢,眼泪都呛出来了,忍不住问他,“这道菜会不会特别辣啊?”程焕艰难地回:“会!太特么辣了!我以为是青椒籽没洗干净,结果不是,刚刚尝了一口辣酱,差点没把我辣出毛病,你别扯我手,我嘴疼,肿了!”闷住口鼻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可杨宣听懂了,仍去扯他的手,扯下来一看,倒也还好,肿是肿了,但肿得没那么厉害,就是红,比昨晚他梦里跟他接吻的唇还要红。杨宣僵住,被烫红的火星子溅着了似的,一下就把手松开了。“冰箱里有冰块,我去帮你拿出来,你敷一敷消消肿。”给程焕递完冰块杨宣就出去了,说是快要开学了,他去整理整理要带到学校的东西,程焕说好,边敷冰块边熬汤,熬到一半有人贴上来,搂住他腰凑在他耳边说话。“没有要跟我解释的?我等了你这么多天,你连个电话都不记得打给我。”没等程焕发作,齐许生识趣的主动退开两步,靠在桌边肆无忌惮打量他,打趣道:“我还以为从来只有别人给你做饭的份,我今天算是有口福了?”想了想,又补了句,“托你侄子的福。”三十八、程焕怎么听齐许生后面那话怎么觉得奇怪,但他只以为自己是多想,齐许生有时候说话是这样,让人听起来觉得不对味儿。毕竟理亏,他怕杨宣真发现什么,想着避一避风头,就没敢再跟齐许生约,解释倒也解释清楚了,但‘侄子不乐意叔叔有性生活’这个理由听起来十分没有牵强且没有道理,齐许生打趣程焕好几次,次数多了程焕也就懒得理他了,没想到人今天直接找来了家。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这是程焕较为满意的,当初松口答应开始这段关系也是因为程焕被死缠烂打久了,逐渐发现这人看起来不着调,实则做事说话很有分寸,调情、上床、路上偶然碰见,他总能把握好那个度,从没让程焕觉得反感。一直到后来齐许生说想跟程焕来真的,程焕有时候想起来都觉得能答应,为什么不能答应?他从不让程焕觉得不舒服不高兴,相处那么久没见他有过其他暧昧关系,两人相处和平安稳,他床上的活儿也能打个挺高的分......可程焕仍一直没松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还在考虑吗?”正想着这一桩事的时候,齐许生走到他边上低声问了,程焕切西红柿的手一僵,沉默之后,他声音里罕见的带了些讨饶的意思,“抱歉,让我再考虑考虑好不好?”齐许生笑了笑,定眼望住程焕嘴唇,靠过去迅速亲了一下,又回到两人之间的合理距离,快得程焕都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