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盛夏》TXT全集下载_11
作者:麓麓远知      更新:2023-06-20 11:25      字数:9722
  “就叫炽荒呗!”林向西挺兴奋,“原汁原味!”连宋寒都因为原汁原味四个字无语地望了过去,但用炽荒做队名还是可以的,很狂,毕竟连向谨如都没直接拿这两个字当队名。扫了一圈,都没意见,于是就这么定下了。“再来一遍。”……结束时已是深夜,景繁做好了在这里常住的打算,带来了不少日用品,洗漱完后正坐在书桌前写卷子,门被敲响了。“有事?这么晚了。”开门见是宋寒,于是也就不加客套。“看你房间亮着灯,来看看学霸不睡觉干嘛呢?”“学霸当然是学习,做卷子呢。”宋寒皱了皱眉,“一点了,你每天能休息够吗?这样太费体力了……”宋寒本来就不太同意她两边一手抓,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坚持,但这样的作息显然是不健康的。“我没事,哪个高三学生不是熬到半夜。”景繁打断她,“我还年轻,宋老板不能拿自己每天的休息时长要求我。”“……”伶牙俐齿,戳人痛处,卑鄙!“我也不老,二十四岁,正值壮年。”宋寒咬着牙反驳。景繁笑了,“那宋老板赶紧去顾你的生意呗,我还要为了稳固我的第一而努力呢。”“行吧,”宋寒见自己也劝不动她,也就不多说,“早点睡。”“嗯,晚安。”景繁说着就要关门,宋寒却突然又转过身来。“怎么了?”景繁问。“明天早点想吃什么?”“啊?”景繁握着门把,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后才回答:“……煎饼,有吗?”宋寒只笑了一下,转身下了楼。景繁关门,坐到书桌前,看着做了一半的生物遗传题,突然没了思路,书桌旁,放着一个金灿灿的奖杯:宋寒同学摘得xx生物竞赛一等奖。景繁盯着看了一会,伸手把它转了个面,低头继续做题。第28章 大雨第二天景繁收拾好后拿到了宋寒递过来地煎饼,热的,脆的,加足了料的,煎饼。她看着那个被白色塑料袋包裹着的大煎饼,又看看桌上的热腾腾的银耳汤和几样小菜,一点儿都没觉得感动。“学姐,吃不惯谈忱做的早饭吗?”贝小池疑惑地看着她手里的煎饼,问。“啧,”宋寒瞥她一眼,笑得极为欠揍,“我特意跑了五十米去街口给你买的煎饼,可别浪费啊。”“不浪费。”景繁打开袋子,瞪了宋寒一眼,用力咬了下去。宋寒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忍着怒气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姐你笑什么?”“没什么,吃你的。”“怎么,今天心情很好?”看到景繁唰唰唰刷完三张综合卷,最后满意地合上笔盖,贺乘出声问道。“嗯?没有啊,怎么?”景繁说着,把做完的卷子放到贺乘面前。贺乘一边接过景繁递来的答案来帮她批卷子,一边回答:“你哪回做卷子不是跟打怪似的,做完一张是一张,今天一连刷完三张,还笑着。”“音乐的力量。”景繁笑笑,看着贺乘对着答案看了两遍,最后无奈地打上一个大大的对号。“不给人活路啊——”贺乘叹了口气,他最近忙成狗,做题愣是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长的脑子,同样两头抓,却能次次全对。以前活在景轩的光环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活在景繁的光环下,这两兄妹,简直不是人。“谢谢。”优雅地拈回试卷,折了折放到一边,开始刷下一科。贺乘咬咬牙,看着她笑意未散的眉目,觉得这人的天性已经快掩藏不住了。宋寒做了一个梦,她其实很久没做过梦了,就算做了也大多记不住,醒来就忘,这回却没有。梦里下了很大的雪,整个三区被漫天的白色填满,夜里各色光影交杂,相互映衬,给这本来就充斥着酒色的地方更添一笔奇异的美感。宋寒轻车熟路地走进炽荒的大门,迎面而来一股音浪,几乎要把房顶掀翻。梦里不知身是客。看着台上大汗淋漓,披散头发,用力挥动鼓棒的人,竟然觉得一切理应如此。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喜欢吗?”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仿佛周遭一切都隔了开来,只剩哪一句,轻飘飘落到耳边的:“喜欢吗?”她再抬头往前看,大雪遮住了视野,台上没有人,狂野张扬的女人不见了,再转头,旁边也没有任何人。她弄丢了什么,她知道,但她找不到了,那么清楚地知道,她找不到了。大雪覆盖了目力所及的所有地方,不停歇,纷纷扬扬。一道惊雷落下,宋寒在突如其来的颤栗里醒来,打了个哆嗦。“嘶——”冷风飕飕地从没关紧的窗户往进钻,快十月份里下一场大雨对于靖川这个北方城市而言,降温是必然的,她两把把掉到地上的被子扯起来,起身去关了窗。转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她随便扒拉了两下头发下了楼。外面雨下得很大,谈忱在吧台也睡不安稳,宋寒给自己倒了杯酒,坐下,让谈忱上楼补觉。那是她刚来到炽荒不久,十一二岁吧,向谨如把她带到一楼,放到宋钦旁边。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那样的场面,音乐,欢呼,架子鼓。她到现在都记得当时仿佛全身都被点燃的感觉,向谨如化着暗黑系的妆,坐在架子鼓后,鼓棒与鼓面的每一次接触,都好似要将空间撕裂,她脸上浸着汗,却也带着笑,整个人根本不是一个狂字能描述的。宋寒当时就呆了,挪不开眼,直到宋钦在她耳边问:“喜欢吗。”她的架子鼓是向谨如亲手教的,十几岁的孩子,被圈在臂膀与架子鼓之间,第一次落下鼓棒的颤栗感,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喜不喜欢?当然喜欢。她试过很多乐器,最终还是选择了鼓,放弃了很多东西,忘记了很多东西,却唯独没有丢下它。只是到底也没有办法和那人pk一场。窗外又来一道雷,看着这空旷的地方,终于有了些物是人非的感受。暴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学校下了通知,全体学生没有家长来接,不得私自离校。高三生倒是没什么感觉,他们本来也要补课,但高一高二就不爽了,好不容易盼来了周国庆假期,却没法回家,一个个都愁眉苦脸,急着给家长打电话。贝小池因为专业课的安排中午就请假回了炽荒,走到窗边看了看雨势,回头问宋寒:“学姐今天还过来吗?雨好大。”“不知道。”不来就不来吧,她今天兴致也不高,可能会影响发挥。景繁本来就不是很想在学校待,而且看这架势一会估计还要停电,就他们学校那老旧的电路,依照经验,绝对撑不过八点,一想就更不愿意待在这儿了。“今天不去炽荒了吧,一会儿跟我走吧,让张叔联系老师。”贺乘提议。景繁一个好字还没出口,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宋寒:今天过来吗“等等再说吧。”她回应贺乘。贺乘点头。景繁:学校不许学生独自回家,要家长来接这学校还是一如既往的负责啊,宋寒想,想当年她上学那会这学校就是这规矩。但还不待她开始打字,景繁的消息又来了。景繁:我没有家长来接一瞬间心里有什么地方动了一动,嗯,有点儿心疼。虽然不知道景繁和父母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但一个女孩子一个人生活,一个人上高三就已经够惨了,还在这种大雨天,因为没有家长接回不了家,宋寒脑中浮现出一个爹不疼娘不爱,流落在外受尽委屈的小姑娘形象,顿时母爱泛滥。宋寒:我来接你景繁看着这条消息,嘴角扬起一抹笑。景繁:好自习值班的是数学老师,景繁把她电话发过去没多久就听前面传来了手机铃声。老师出去接了电话,进来叫景繁,“景繁你家长来接你了,回去吧,路上小心点。”“谢谢老师,那我先走了。”贺乘一脸迷惑地看她收拾书包,“你哪来的家长?”“宋寒。”景繁留下个名字,抬腿就走。宋寒在门口等了没多久,就看见了景繁双手挡在头顶朝这边跑过来的身影,今天校服穿的整齐,跑过来时脸上还带着笑,此时大雨瓢泼,天光尽散,那一抹笑却无一点阴霾。她推开车门出去,撑着伞快跑几步到景繁身边,“怎么没借把伞?”景繁拿校服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忘了。”两人隔得近,周遭倾盆大雨,头顶劈啪作响,景繁眼里还有没褪尽的欣喜,宋寒低头她抬头,目光一瞬的触碰,宋寒坦坦荡荡一笑。“站在原地打个电话我就过去了,淋一身水……”宋寒替她打开副驾驶的门,自己转到驾驶座,收了伞。“够麻烦你了。”本来就是她任性,害宋寒跑这一趟,再让宋寒去教室接就太得寸进尺了。“我们说好了的,”宋寒系好安全带,又示意景繁也系好,“包吃包住包接包送。”“谢谢。”景繁低头系好安全带,只当她顺口说说。宋寒又不爽了,“商量个事情。”她发动车子。“嗯?”“以后,别跟我说谢谢了。”这话里的情绪太过真实,景繁疑惑:“啊?”她这一声啊得宋寒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了,摸了下鼻子,“咱俩什么关系啊,说谢谢多客套。”“什么关系?”“……”宋寒觉得自己刚刚因为母爱泛滥而产生的坦荡一扫而光,尴尬再度来临。她转头看了景繁一眼:“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的队友关系。”“哦,”景繁察觉到了她的那一点不自然,心里好笑,宋老板好像总是在把自己往坑里送。但她还是从善如流地接下了话:“好。”车子一路淌着水驶到了三区,两人撑着一把伞,跑进了炽荒里。“回房间洗个澡,小心着凉。”宋寒一边说,一边把人推到房门口。住了几天,这间空了许久的屋子已经带上了它独特的味道,并不完全属于景繁,却能让她感到一种归属感。这很奇怪,有一些地方不管你待再久,它们也无法获得这种特质,就像那间出租屋。宋寒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刚走到客厅,谈忱上来了,“老板,有人找。”“谁?”“不认识。”炽荒白天也开着门是为了那些来排练的乐队,来找人的其实很少,谈忱不认识的就更少了。正好贝小池下来,宋寒嘱咐她一声一会把热水给景繁送进去,就下了楼。看到吧台前坐着的女人,宋寒眸色深了深,她不想见她。那人穿着一身裁剪得当的衬衣,腕戴着的表不需细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她长发恰到好处地夹到耳后,整个人就是大写的精致。宋寒不想见她,她却好像没有半点自觉,看到宋寒走过来,脸上顿时浮起灿烂笑意。“好久不见啊。”第29章 乘月宋寒没好气地走过去,“来干嘛?”对面的人笑了笑,她本来就生的带几分媚意,平日里严肃起来还好,一笑起来,简直就是一身正装也掩盖不住的骚气。两人往这儿一站,就是两极分化。“来看看我侄女,不行啊?”宋寒见她这样儿,就不想说话,翻了个白眼,“说话小心点儿啊。”“嗯——”宋乘月略微倾身,伸手撩起她一缕头发,“人家想你了嘛。”宋寒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啪啪往下掉,一把拍开她的手,“你别碰我。”宋乘月在人前是个人,明盛总裁,女强人,不苟言笑,可极少有人知道她私底下是这幅骚断腿的样子。她男女不忌,换情人仿佛换衣服,这事儿少有人知道,而很不幸的是,宋寒就是少有的之情人之一。宋乘月是宋钦的表妹,和宋寒十几岁时认识,那时她就是这么个样子,几年没见,没想到现在一点没变还变本加厉,真是见了鬼了。宋乘月被她打开手并没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怎么还是这么凶?”宋寒瞥她一眼,“你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宋乘月这下反而不说话了,喝了口酒,单手撑着脑袋看着宋寒。宋寒简直无语,这眼神比她上次逗林向西时露骨了十倍不止,哪怕她早就有准备,还是被看得浑身难受。她咬牙切齿道:“宋,乘,月。”“嗯,怎么?”宋乘月毫不收敛。宋寒想打人,“你有病吧!”“噗——”宋乘月笑了,转开眼去,“怎么这么不禁逗?”“你再把我当成你身边那些小姑娘小伙子,当心我揍你,别以为我不敢。”“哎哎哎,”宋乘月摆了摆手,知道自己不能玩太过,“我道歉,行吗?”宋寒也就不再跟她废话,“到底来干嘛?”“不干嘛就不能来?咱俩多久没见了?不能来叙叙旧啊。”“黄鼠狼给鸡拜年。”宋寒回凌安之后就没跟宋家有一点交集,宋乘月这个时候跑来,能安什么好心。宋乘月叹口气,“不愧是大哥的女儿,什么都瞒不过你。”宋寒一个白眼甩过去,“你的总裁当不下去了?还是情人组成联盟来报复你了?”“猜的真准。”宋乘月看着她,不再笑。宋寒倒酒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她,想也不可能是后者,可要是前者的话,那可就有些麻烦了。“所以来这儿买醉?”“宋寒,”宋乘月盯着她,属于明盛总裁的眼神与她对上,“你……就没想过回明盛?”“回?你这个字用的不严谨。”宋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你手上有明盛百分之十的股份,来明盛不比你待在这里好?”“我不喜欢明盛,不喜欢工作,最重要的是,我不是宋家人,我只是宋钦的女儿而已。”这话她七年前从宋家走出去的时候就说过,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回去过,宋乘月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那些股份是宋钦留给她的,她估计早就找机会脱手了。“哥他是想过培养你的。”宋乘月说。想那时宋寒才十四五岁,就被贺乘带到办公室待着,那意思很明显了。宋寒丝毫不为所动,“别拿死人说事儿,我不想干的事儿,谁也逼不了我。”宋乘月是见过向谨如的,自然知道她这个样子像谁。“行吧。”“张家那一群合伙给我找事,闹了很久了,搞得人心烦。”宋寒对明盛并没兴趣,但不证明别人没有,贺延来喝酒时会提起这些,谈到过张家的动作。如果说宋钦想过要培养宋寒,那对于宋乘月,就是正儿八经地教了,公司里多少事情都是宋钦手把手交到宋乘月手里的,她说难办,那估计形势确实不容乐观。“那你找我有什么用。”她不可能去明盛,也不可能回宋家。“你手里握着百分之十的股份,找你能没用吗?”宋乘月反问。“别给我找事儿啊。”宋寒威胁到,她一点儿都不想插手宋家的事。“能不找我当然不找,”毕竟宋寒不想插手的态度很明显,她也不想宋寒干太违心的事,“可真到了那个时候,还是希望你站在我这边。”宋寒沉默,她早知道这股份拿着就是个烫手山芋,宋钦留给她的,不只是未来的保障,还是个不定时炸.弹般的难题。“你搞不定?”“不,可以搞的定,但这个‘可以’肯定会给你找麻烦。”宋寒知道她的意思,她手里有股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当然不会只有宋乘月想来招揽,张家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理,那到时候,炽荒可就热闹了。光想想就头疼,她皱着眉:“宋乘月你真的很烦。”宋乘月看她这个样子反而笑了,“别皱眉,小心长皱纹哦。”说着抬手就去抚她眉间。宋寒正烦着,只瞪了她一眼,懒得再抬手了。景繁不知道宋寒来见客人,她不过是想下楼逛逛,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一个长发女人一脸温柔地伸手抚向宋寒的脸,而宋寒却没躲,反而略微抬眼看了对方一眼,对方笑意朦胧,放下了手。那一刻的震惊大于好奇,第一反应就是,宋寒她……不是直的?联想到之前宋寒的表现,从一开始她就没对自己的性向有任何反面态度,反而每次都刻意保持距离,难道并不是因为心细?理智下一秒回笼,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谬,正想转身避开时那女人也起身了。宋乘月提着包朝门口走去,无意间瞥到了楼梯口的景繁,看到这么好看的小姑娘,顿时眼前一亮,“这位是……”宋寒回头,看见景繁后赶紧转向宋乘月:“小心揍你!”宋乘月看了眼宋寒,明白了什么似的拖长声音“哦~”了一声,转头冲景繁眨了下眼睛,那眼中的万种风情让景繁不禁头顶一麻,半天没回过神来。“你喜欢这样的?”宋寒的声音猛地在耳边响起,景繁差点吓得原地蹦起来。“不喜欢!”她瞪过去,一脸戾气。这么排斥?宋寒想想宋乘月那个样儿,的确讨人厌,可好歹是为了她来的,她总得道个歉,“她就这样儿,你别介意啊。”“没。”景繁回过神来,也被自己刚刚突如其来的脾气弄得有点尴尬,别人撩她,她冲宋寒发脾气干什么,于是咳了一声,转而问道:“宋老板喜欢这样的?”“啊?”宋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没什么。”景繁转身上楼,“开始排练吗?”宋寒觉得有哪不对,可看着景繁上楼的背影,又有点不明所以。都是宋乘月那个祸害!“今天少练几遍吧,听贝小池说你们明天考试。”“好。”第二天考试时景繁有些不在状态,她昨晚想了想,觉得那人是宋寒女朋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进而开始想宋寒会不会是弯的,最后一个炸雷把她轰醒,一看时间发现已经两点了,意识到自己思考关于宋寒的问题超过了三个小时,于是烦躁地揉了两把枕头,戴着耳机找了几首白噪音,才缓缓睡去。中午吃饭时贺乘发现了她的反常,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没什么。”景繁扒拉着碗里的饭,“你今天没买牛奶?”贺乘轻笑一声,“你总是什么都知道。”景繁沉默一阵,“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时周宇他们一群凑过来对答案,贺乘也就没问下去。什么都不知道的景神这天晚自习要考试,不能去炽荒了,日理万机的宋老板于是只能坐在吧台前看着山呼海啸的人群。“看什么呢?”贺延从人群里挤出来,坐到宋寒对面。“你最近很忙?”宋寒示意旁边的侍应生给他倒酒,“来的很少啊。”贺延拿起酒杯,“忙,忙着捡明盛的漏。”“明盛的事情很麻烦?”“外人看来而已吧,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宋乘月的手段不是吹出来的,否则张家也不会闹了这么多年到现在才呲出点水花,谁知道她这回又布什么局呢。宋寒不爽地皱了皱眉,“招人烦。”“你要是真想帮宋乘月,现在就带着你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去明盛,效果绝对立竿见影。”“没那个闲心。”宋寒提高了音量回答。“拿着人家的钱,不替人家办事儿,真没心肝啊。”宋寒轻笑一声不做理会。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妹妹?我妹妹多着呢……”眼看着话题又不正经起来,宋寒连忙打断,“表妹。”“表妹?”贺延疑问,“你问这个干什么?”宋寒也不好说景繁在自己这里都快安了家了,于是只能扯个理由:“贝小池和她一个学校,说那是她女神,想起来你好像提过她的名字,问问而已。”“是吗?”他倒不记得了。“是,叫景繁的。”宋寒毫无压力地编着瞎话。“哦,那可能是,”贺延点点头,“那丫头也是让人头疼,脾气爆得,一碰就炸,两年前自己一个人从国外跑回来,愣是没再回过家,”贺延回想起来,“说起来,还真有几分你当年的风采啊。”“景繁?”宋寒简直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贺延说的是景繁?“是,怎么?”“贝小池天天说她女神温柔大方美丽动人……你说她脾气爆?”“是吗,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贺乘跟她走的比较近,可能……女大十八变吧。”第30章 放假高三的国庆假期从十月三号开始,十月六号结束。三号下午,众人带着被试卷摧残的一身疲惫离开校园。景繁走到咖啡店对面,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宋寒,她正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尚浓密的梧桐投下斑驳树影,摇摇晃晃落在玻璃墙上,轻笼着嘴角微微带笑的人。“同学。”旁边有人出声,她才发现自己看着对面在发呆。“嗯?”她回头看,是个手里拿着一叠传单的小哥。小哥见她没有不耐烦,就笑着递过去一张传单,“笑城小吃街今天国庆活动,有兴趣可以来看一下。”“哦,好,谢谢。”景繁接过传单,并没细看。小哥还挺少遇见这么礼貌的路人,临走时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咖啡店门口的铃铛一响宋寒就抬起头来,“考完了?先坐会儿,这会儿车流量太大,路上堵。”“嗯。”景繁把传单放到桌上,脱了书包坐下。宋寒随手把传单拿起来,“笑城?”景繁看她好像挺感兴趣,问道:“怎么?”“这活动还在搞呢?”宋寒勾着嘴角把传单翻了个面,“都多少年了?”抬头一看景繁疑惑的表情,她倒有些惊讶,“你不知道?”景繁摇摇头。“笑城是个夜市,离三中近,每年国庆都有活动,整个国庆假期整夜不歇业。那可是三中学生的天堂啊,你没去过?”这活动从他们那时候就开始了,前些年听说那一片要拆迁,没想到居然还没拆。景繁这两年忙着闭关学习,学校的活动都参加得少,这种活动她当然不会知道,她所有假期都是和高考模拟卷作伴的。“没去过,学霸忙着呢。”宋寒轻笑,“学霸真辛苦。”两人瞎聊了一会儿,路上的灯光开始亮起来时才走出咖啡馆,车子披着淡淡暮色驶向炽荒。贝小池正坐在客厅里,刷着手机,眉头轻皱。“小池怎么了?”景繁放下书包随口问了一句。“啊!学姐!”贝小池这才发现她们回来了,被这一声吓得不轻。“看什么呢?”宋寒看她局促的样子,走过去敲了下她的头。“没……”贝小池犹豫了一下,趴在椅背上,望向宋寒,“姐,我能出去一下吗?”“嗯?”平常贝小池要去哪宋寒不会管,可今天怎么总觉着有鬼呢,“你去哪儿啊?”景繁正好打开手机,一条消息弹了出来。贺乘:你们今晚是不是要排练?景繁没回她,按灭手机望向宋寒她们,贝小池还在支支吾吾跟宋寒磨。“宋老板,我今天考了一天试,有点累,能不排练了吗?”宋寒不再跟贝小池扯,转头看向景繁,几乎没怎么思考:“行。休息一天。”贝小池看着自己姐姐在线双标,顿时有点儿怀疑人生。“姐……”宋寒挥了挥手,“玩你的去吧,我下楼去了。”贝小池:“……”贺乘见消息迟迟不回,刚想再发一条催催,手机就响了。景繁:已经出门了贺乘笑起来,发了条语音,“谢了。”景繁随手回了个客气。她乐得帮贺乘,而且她本来也是真累了,回房间洗了澡换了宽松的衣服,从书架上随手拿了本散文看。一本英文原文书,看着看着就睡意全无,一个单词在眼前飘飘忽忽进不了脑子里,莫名就想起了以前。五岁之前,她都只会说英文,景父景母都是华国人,但她记忆里,几乎没有和父母教她读书或写字的印象,家里的保姆佣人全是z国人,景轩那时也不大,妹妹不会说中文,他自己也没耐心教,于是和她的交流都是英文。她的中文还是五岁那年在贺乘家学会的,贺乘的父母都是很温和的人,明明都是商人,却比自家的两个教授还要通情达理,特别是贺乘的母亲,和自己的妹妹,也就是景繁的母亲,完全是两种人,她会为了每一个小小的进步给家里的小孩儿准备礼物,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在家时永远带着笑容且充满耐心。而自家那位戚教授,从来都是理性而冷漠,她四岁生日,戚教授送她一本人体学绘本,六岁那年,她在学校和别的小朋友打架,戚教授把她揍了一顿,然后问她疼不疼,她到现在都记得那句话:“你打别人,别人不疼吗?”景繁其实从小脾气就不好,只是这点没有人知道,她当时打架,原因也特别幼稚,那个小男生问她散打课学了些什么,她就跟人演示了一下,谁知道回去就是一顿打,六岁的小女孩儿哭的懵了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不过从那一次开始,她就知道了不能和人打架,不能和发脾气,但并不是因为明白了什么道理,而是单纯屈服于戚教授的淫威之下。十二岁之前,她努力地当一个乖宝宝,幸而她脾气不好,忍耐力却很好,母亲和父亲的两个特点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每次想发脾气的时候她都尽力忍着,从没暴露过,十二岁,是一个转折点。父母每年只有一个月假期,她越大,他们着家的时间就越短,在被连续错过第五次家长会之后,她没法再忍自己的脾气。也是那天,她遇见了吉他。冬天的z国街头,路过的人步履匆匆,围巾或口罩,遮住半张脸,她站在光秃秃的梧桐树下,听一个街头艺人弹了一个小时的吉他。那是一个白人小哥,脸在冬风里冻得通红,却根本压不下嘴角的弧度,那眼里飞扬的色彩她至今记忆犹新,她当时根本没有心情听音乐,但她越是低落,那小哥手下的旋律就越是欢快,直到她没忍住笑出声来。她那时并不懂,跟着他学了一个月之后才知道自己师傅是什么段位,yt的前任吉他手,多少人想挖都挖不去的天才吉他手,就戴着个大围巾,坐在街边教她弹小星星。景繁后来问他为什么。james告诉她,他觉得吉他是能让开心起来,让人变得真实的乐器,他第一眼看到景繁,就觉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不该充满忧愁,他觉得,吉他很适合她。但真实是要付出代价的,接下来的那四年,只要和父母待在同一空间里,就没有不争吵的时候。母亲的要强,她的倔强,让彼此的关系不断恶化,除了景轩,她不愿意和任何一个人好好说话。戚教授在无数次争吵后仿佛一夜之间想通了,对她采取了放养型教育,十三岁起,每一句“你自己看着办”,都像一把刀戳在景繁心上,她不过是在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凭什么被放弃?“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如果你觉得我给你的自由还不够,告诉我你还想要什么!”“你哥哥你爸爸,甚至我,什么都由着你,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