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营业的兄弟情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4
作者:玉一泽      更新:2023-06-20 11:08      字数:9785
  谢屿心疼得厉害,抬眼想看周巍的神色,“喂喂……”“别看我,”周巍伸出手,按住谢屿,压进胸膛,手指抚过发梢,“我现在的表情……不好看。”谢屿埋在他的怀里,回抱周巍的力量在缓缓加剧,无声许久后,谢屿沉沉地“嗯”了一声。“但还好,我来了。”周巍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没有让我不来,你也没有对我说你没事。”周巍说:“我那个时候怕你走不见了,现在也怕你哪一天没有征兆的走不见了,所以我只能握着你的手不松开。”周巍低声,郑重其事地唤道,“谢屿,你也别想着让我松开。”“不会的。”谢屿紧紧地回握着他的手指,“以后再也不会了。”谢屿这一段时间虽然没动过分手的念头,但确实是在有意无意地冷淡周巍。周巍心细,即便一开始不知道缘由,但联系林婷突然来到江城这事,再结合谢屿后来的离去,也能猜到一二分。这其中或多或少都和林女士沾了关系。周巍本来是做好了林女士反对他俩的打算,但没想到今早意外撞见,林女士对他的出现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和厌恶。周巍以为这是林女士的教养使然,直到和林女士一起出去转了一圈,又聊了一会儿家常,才发现林女士是真的不怎么反对他们。唯一可能有点不满的是,觉得他和谢屿现在还太年轻,应该是学业为重。中途好几次周巍以为林女士会刁难他,例如问他,现在拿什么和谢屿走到最后。回答这个问题,几乎不需要过多思考——爱。可是这么简单诚挚的答案,放在大人面前却又显得无比幼稚可笑。人们总会站在道德的最高点上批判,似乎因为有了太多的经验和阅历,所以得以使他们说出一句话“爱是这个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爱在挚爱时是永恒的,爱在厌倦时是限定的。爱是这个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金钱、信念这些都比爱要来得牢固和可靠。可是,少年时期的爱永远是最赤诚的、最热烈、最冲动、最直观的。没有什么多余的考量,没有什么杂乱的纷扰,坚定地认为可以靠着爱走到最后。这是谁都不能嘲笑和否定的。周巍明知道自己的答案在别人看来会很可笑,毕竟他完全可以再想出一个更完美的答案,更令人满意的答案,但是他还是想这样回答。好在的是林婷不是一个主观臆断别人的人,也不是一个爱问这种问题的人。她只简单问了一下周巍家里情况,以及周巍的父母是否知晓他和谢屿交往的事情,其余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都没有问。周巍一一回答了。林婷又问了一些谢屿在江城生活的琐事。林婷尽管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是对谢屿还是有着该有的关心。虽然这种关心不常在谢屿面前表现出来。周巍抱了谢屿一阵。京市入冬的早,早上的温度低,等他俩终于撒了手,早餐也凉透了,谢屿沾了一筷子,发现冷了索性就不吃了。“待会儿我们出去吃吧?”周巍把桌上的早餐收拾说道。谢屿“唔”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想出门?”周巍睨他。“嗯哼。”谢屿应了一声,起身走到沙发上,找了个有阳光的地方,往上一扑,懒洋洋地趴在上面道,“外面冷不想出去,我们订个外卖吧。”周巍走了过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把你懒的,就出个门都不愿意?”谢屿侧过脸看他,趴着的姿势没有变,脚倒是抬起来顺势勾了勾,在周巍腰腹那里故意蹭了两下,哼哼道:“待在家里不好吗?”周巍挑了挑眉,觑着谢屿脚踝露出的那一小截肌肤,眸光渐深。他稍稍俯身,手指搓了搓谢屿的后背,哑声道:“待在家干什么?”谢屿意志极其不坚定,这一点周巍也是不遑多让,两人都是经不起撩拨的人,偏偏总喜欢逗弄对方。谢屿被搓了两下,就有些扛不住了,到了后来索性一转身,蓦地一把扯过周巍,把人拉到沙发上,反客为主地把人压在下面。周巍撩起眼皮,仰头看他,伸手勾住他的后颈,把人往怀里一带,边带边意味不明地轻笑道:“你妈刚走。”谢屿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认真说道:“嗯,我们是见了家长的关系。”周巍忍不住失笑,抚着他的背说道:“可以啊,小男朋友。”谢屿用小腿顶了顶他,“赶紧,麻溜的。”9.7.9.9.0.2.2.3.周巍“诶”了一声,忍着笑意贴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角。在阳光下接吻是一个很美好的体验,周巍亲过谢屿数次,但绝大多数都是在黑灯瞎火的夜里,很难窥见少年情.动的神情。冬日的阳光温暖并不炙热,落在身上的温度却恰恰好。质地缱绻的柔光穿过发梢,切着棱角,晕开了一大片阴影。少年长长的睫毛覆了下来,在浮动的日光中微微颤动。谢屿情不自禁地捏紧了周巍的衣摆,随着周巍这个吻的加深,少年的耳廓漫上了一层浅浅的粉。周巍轻瞥,嘴角勾出浅笑的弧,缓缓扣紧了谢屿的后脑勺。·谢屿不想出门,但外公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早上和周巍闹了一阵后,就被吴元一通电话喊了过去。外公的后事主要是吴元他们家负责,这几天吴元他们家忙着联系各路亲戚参加葬礼,很多事情腾不开手,于是就把一些事交给了谢屿处理。吴元早上那通电话就是让谢屿去他们家,把剩余的事情处理了。谢屿出门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带周巍,但最后还是决定把人带上。吴元家离谢屿家不远,都在这一块区域。住这里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吴元他们家也不简单,吴家从政,谢家从商,两家关系沾亲带故,一直相互提携扶持,在京市提到吴家必然要提到谢家。隔老远,谢屿就看到吴元他家有很多人在进进出出,人群里,谢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谢晖。谢屿陡然滞住了脚步。周巍看他,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谢屿拧眉:“我看到了我爸。”“哪一个?”周巍问。谢屿抬手指了指一个人,“那个就是。”周巍眯了眯眼睛,“你爸怎么来了?”“不知道,大概是想要在人前装个样子,所以才特意来拜见一下前丈人吧。”谢屿轻嘲地扯了一下唇角。谢晖那点心思根本都不难猜。谢屿虽然与他相处时间不久,但对谢晖的了解,不比林女士少多少。谢晖这个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逐利商人。当年谢家和林家联姻,谢晖就是看中林家和吴家的政治背景,哪怕他一点都不爱林婷,他也可以照样娶了林婷。谢家如今能在京市做得这么大,的确可以说是得益于当年他的趋利避害和无情无义。谢屿有时觉得这个人真是薄凉得可以。明明谁都不爱,偏偏能把自己装得情深义重。只怕外公泉下有知自己把女儿嫁给了这么一个畜生,怕是恨不得掀了棺材板也要起来找他算账。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08 23:58:50~2020-01-14 16:3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潦离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5章谢屿不想和谢晖碰面, 就拉着周巍在吴元家附近的一个花坛那里站着, 想等谢晖走了后再过去。两人待了没多久,正巧撞上了去超市买东西回来的吴元。吴元拎着一大包东西路过,刚好看见了谢屿, 朝他喊了一声道:“谢屿你啥时候来的啊?怎么不进去?”“刚来没多久。”谢屿下巴冲吴元家方向扬了扬,道,“我爸来了。”吴元一愣,“我操, 啥时候的事儿?”“就刚刚,在我前一秒进的你家大门。”谢屿说。“操,我爸没把你爸轰出去?”吴元瞥了两眼自家门口。“没, ”谢屿倒是了解吴元他爸的作风,“你爸不会那么绝的。”“也是,毕竟都是场面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哪能真的闹得那么僵。”吴元想到家里那一帮子长辈就头疼, 索性杵在这儿了,懒得回去了。吴元瞄了眼周巍, “这位是……?”“我男朋友。”谢屿言简意赅道,“周巍。”吴元“啊”了一声,表情倒没太意外, 点了点头,啧啧了两声,说了句:“怪帅的。”周巍笑了一声, “客气了。”“男朋友不客气。”吴元没个正经回道。谢屿踹了他一脚,“我男朋友,你瞎喊啥呢。”“欸,”吴元说,“那喊啥?弟媳?妹夫?”“你可闭嘴吧。”谢屿说。吴元笑得停不下来。谢屿怕吴元嘴上没个把门,一嘴瓢就把这事给说出去了,提醒道:“你别在你爸妈面前说漏嘴了。“参加葬礼的都是些亲戚,谢屿出柜这事在家里闹得是挺大,但仅限于家里,出了自家,也就只有吴元知道。谢屿倒不是怕三姑六姨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他自个儿是不怕别人说的,但就怕这些亲戚在背后嘴碎林婷。这些年林婷的婚姻一直是家里亲戚茶余饭后的谈资。谢屿外公把林婷许给谢晖那会儿,谢晖还没像现在在京市占稳脚跟,头几年谢晖好歹还会在人前装个样子,后来随着外公身体愈发不好,从一线退了下来,谢晖就连样子都懒得装了。家里那些亲戚但凡有点眼色,或者听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风言风语,差不多都知道林婷和谢晖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林婷年轻的时候,长得漂亮,家世又好,十几年过去了,还是和从前一般好看,不仅如此,现在还事业有成——林婷自己经营的那家公司虽然比不上谢晖的公司,但好歹也在京市叫得上号。不管是事业还是家世林婷都实在太优越,免不了遭一些人妒忌。他们拿不了林婷的家世事业说事,就挑着她的婚姻说事。前几年外公身体不好,进了好几次院,那些流言蜚语被林婷勒令禁止,才没传到老人家耳里。但是林家家大业大,亲戚一大群,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除了一直被瞒在鼓里的外公。林婷这些年因为婚姻被人说三道四,谢屿不想林婷离婚后因为儿子出柜又被人评头论足。吴元做了一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拍着胸脯保证道:“知道了!你放心!”谢屿问他:“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谢屿这些天太忙,都没关心吴元回家这事,要不是早上吴元打了通电话让他来他家,他都不知道吴元已经回去了。“就前天。”吴元想到前天归家时的画面,心里还有点发怵,“说起前天回家,我到现在腿都还有点疼。”“怎么了?”谢屿看他。吴元弯腰搓了搓膝盖骨,“我那天在家门口跪了一天。”谢屿叹了口气,“是我来晚了。”吴元抬头看他,眼里说不出的感动。“错过了这场好戏。”谢屿把后半句话说完。“操。”吴元觉得他妈自己脑子刚刚是进了水,悲愤地嚎道,“有没有良心啊你?!”谢屿笑了两声,“后来呢,你爸没打你?”“哪能打啊,毕竟外公……”吴元顿了顿,道,“反正没动手,但跪着也没多好受。”“跪那么久,你爸是让你跪外公吧。”谢屿说。吴元“嗯”了一声,“外公过世了那么多天了,我才回来是有点混账。”吴元也知道他爸让他跪是为了跪外公,他一跑跑那么久,连外公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也该去跪跪老人家,送外公一程。“你这几个月跑哪去了?”话题有些沉重,谢屿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去隔壁市找了个工作做了。”吴元拎着一大包东西的手有些酸,把东西放到地上说道。“你不是说你吴境泽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做任何一份工作吗?”谢屿说。“吴境泽也怕饿死啊。”吴元说,“又是断粮又是居无定所,我不工作会死人的。”“你找了个什么工作?”谢屿问。“找了个服装加工厂做织坊男工。”吴元说。谢屿半天没说出话来,用又是佩服又是怜悯的目光看着他道:“你爸要知道你离家出走是去做这事,抽你一顿都是轻的。”“没法啊,”吴元回顾自己待在那加工厂的几个月,也想抽自己一顿,“我当初离家出走,怕我爸在京市找到我人,我连夜就跑到了隔壁市去了。”吴元本来以为出了家门后就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谁想到跃没跃起来、飞也没飞起来,在半路上折了腰。不仅钱没带够,卡也被限了。想得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没那谢屿及时出资的几千块钱,吴元只怕出师未捷身先死。“我看,你还是听你爸的,去当个兵吧。”谢屿说。“当兵是不可能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当。”吴元说。“你还说过‘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谢屿觉得吴元完去就是“真香定律”的真实写照,道,“我看你这次回来,再想走估计是难了。 ”“……欸,那我……”“小元,小屿?”后面忽然传来的男声,让谢屿一僵,也让吴元一下子卡了壳,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谢屿没扭头,盯着吴元。吴元被谢屿盯得头皮发麻,尴尬地看了一眼谢晖,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叔叔好。”鉴于林婷和谢晖正在办理离婚的关系,吴元没敢喊谢晖姨父。谢晖点了点头,视线又落回到谢屿的背影上,他出声问道:“和你说话的是谢屿?”“啊?”吴元瞄了一眼谢屿,谢屿抿着唇没吭声,他只好支支吾吾地回应道,“嗯……”谢晖皱了皱眉,似是对谢屿这样的态度很不满,冷着声音又唤了一遍:“小屿。”谢屿忽然有些反感起来,这么亲昵的称呼,由着谢晖念出口,竟让他觉得有些恶心。谢屿不想看他,也没打算转过身。谢晖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声音拔高了些,“你对你爸就是这态度?林婷是这么教你的?”谢屿本来打算不管谢晖说什么话,都把他的话当屁放了,结果当他提到了林婷,还是以这种方式提到林婷,谢屿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谢屿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道:“林女士没有这么教我,这样教我的是你。”“你说什……”谢晖话说一半,就被谢屿打断道:“对孩子不闻不问,对妻子不理不睬,这些都是你教我的。我这样对你又有什么错?”谢晖被谢屿这番话堵得涨红了脸,表情相当难看,说不出是愤怒多一点,还是被自己儿子当众落着脸面而感到羞恼不快多一点,谢晖粗重地呼吸着,仍摆着长辈的架子,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爸!”“很快就不是了。”谢屿冷淡地说道。“你……”虽然这是句实话,但听到耳里却叫人十分难堪,不出意外,谢晖被彻底激怒了,刚想挥手一巴掌打下去,被一旁的周巍挡了过去。吴元也赶紧挡在两人中间,好声好气地劝架道:“叔,打人就不对了。这人来人往都是熟人,被人看见了多不好。”谢晖到底是要面子的,生怕被人看见,有失身份。瞪了谢屿两眼,收了手。谢屿冷笑了一声。吴元脑袋都快炸了,怼了谢屿两膀子道:“你行了啊,别火上浇油了。”谢屿扯了扯嘴角,想说话,吴元看那谢屿戏谑的神色就猜到肯定没啥好话,赶紧抬手把他嘴捂住。“少说点,哥!求你了!”谢屿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出来,气呼呼地把脸掰过去,别说看谢晖了,吴元也没打算看。得咧,自己又把这个小祖宗得罪了。吴元在心里叹了口气。谢晖的气勉强消下去了一点,收手的时候,注意到他们这中间还有一个陌生人在,他拧着眉看了一眼周巍,朝吴元问道:“小元你朋友?”吴元愣了一下,猜到了怕是要谢屿说话,待会儿肯定是战火连天,他忙道:“对对对,我大学同学,跟我玩的挺好的一哥们儿。”谢晖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谢屿一猛地咬了吴元一口捂在他嘴上的手。“操操操操??!!!”吴元疼得嗷嗷直叫,“哥!!松口松口!!”谢屿充耳不闻,继续咬,吴元疼得眼泪都快飙出来。谢屿这一口咬的是真的狠,吴元感觉牙印都要戳进肉里。明明咬的这个过程很短暂,但吴元却觉得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样漫长。直到周巍唤了一声“谢屿”,谢屿才总算松开口。谢晖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在看到谢屿牵起周巍手的一瞬间,谢晖终于明白他们三人之间那种违和感是什么了。谢晖脸色霍然黑了,和之前夹杂着羞恼的愤怒不同,这一次他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除了震惊之外,还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丢人。是的,丢人。谢晖不仅脸上表现出来,还说了出来:“你在丢人现眼什么?!这就是你去江城读书的结果?给我读出了这么个玩意儿?!”谢屿脸色阴沉,一字一句艰难地从齿缝里迸出来,“什么叫‘这么个玩意儿’?”谢晖看向周巍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不是这么个玩意儿,你们怎么会鬼混到一起!?”谢屿气得手在发抖,他有一瞬间几乎快要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冲上去打谢晖。谢晖给他带来的不止是难堪,更是一种羞辱。他甚至不明白谢晖到底是站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去叱责他。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贬低他和周巍。只是因为谢晖是他的父亲吗?还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不可切割的血缘关系?就算法律层面上他们不再是父子,谢晖仍然永远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他所有的事情指手画脚。明明他连一个父亲该尽的义务都没有做到,却享尽了父亲对儿子的“教育”权利。谢屿觉得这一切有着说不出的讽刺和好笑。谢晖斥骂的声音还在继续,可这一瞬间谢屿觉得已经没有什么继续停下去的必要,耳朵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仿佛被过滤掉了,什么也听不到,只剩下一片嗡然的雷鸣声,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却没有溅起半点涟漪。在谢晖开口问吴元周巍是谁时,他有想过主动开口解释,可他临到嘴边的解释在谢晖一句“玩意儿”中摔得粉碎。似乎已经什么必要解释了。谢晖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对他们的厌恶。这算什么,算父爱吗?算是终于想起来该对自己多年来对不管不顾的儿子尽责吗?谢屿心中那微渺的奢望,这一刻终于湮灭了。他闭上眼睛,说出了这么多年一直想说的一句话:“我妈怎么嫁了你这么一个东西?”第76章谢屿带着周巍离开的时候, 没有去看谢晖的脸色, 或许是愤怒,或许是愧疚,又或许是被人撕破脸皮的难堪。但不管怎么样, 谢屿已经不在意了。他念想了这么多年,时至今日,也算是学会了一个道理——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不是因为你在奢望, 就能拥有。今天的京市难得是个大晴天,从吴元家门口到小区门口,一路上满地的金黄银杏叶铺就, 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清脆声响。周围没有什么行人,来来往往只有几辆私家车,阳光落在枝头,从银杏枝桠的缝隙里可以窥见散落的光晕, 湛蓝的天空上飘浮着绵白的云, 视野里每一处都是温暖的阳光。谢屿低着头,慢慢地走着, 心里说是装着事儿,但其实真没装多少。放从前,他或许还会因为谢晖的反应而感到失望和伤心, 但现在他除了平静还是平静。其实他内心早就有所预料,从他被退学开始,他就比谁都要明白谢晖这人不仅是私心得厉害, 也是偏心得很。谢晖心里有没有他,转学那一刻起,他就清楚地知道——谢晖心里根本就没有他,也从来不在乎他。谢晖对他的愤怒与其说是“不认同同性恋”,倒不如说是“我谢晖的儿子居然是同性恋”!前者是观念的问题,后者是自身脸皮的问题。谢晖人模人样了这么多年,哪怕他在外面养着小三,小三儿子都和谢屿一般大,他也要给人营造一种他和林婷相敬如宾的样子。说到底,其实谢晖他不在乎别人谁是同性恋,但他的儿子不能是同性恋。谢屿想扯一下嘴角,嘲讽地笑一声,可嘴角扬到一半,却又耷了下来。谢屿垂下眼睛,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指。他觉得很没意思。谢晖不在,他这样嘲讽的笑容给谁看。踩在地上的叶子沙沙作响,谢屿抬起头,看着满目的银杏叶子,亮堂堂的,萧瑟的秋景在这片澄黄里找不到一丝踪迹。恍然间,谢屿突然意识到,他从盛夏到深秋,他离开京市已经有大半年的光景了。这段日子不长不短,却也足够让他从叛逆和奢望中清醒过来。谢屿吐了一口白气,他奢望的父爱,说来说去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谁爱要就要吧。抛开这些糟心的事情,谢屿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他侧过脸,正想牵一下周巍的手,一扭头,却见一旁空无一人,顿时愣住了。周巍人给他走丢了??谢屿停住脚步的时候,周巍正跟在他的后面,也停了下来。一路上,周巍想谢屿可能需要自己待会儿,就没走太近,留了一定的空间给他。周巍看到谢屿在那儿傻不拉几地左顾右盼,就是没回头看,周巍嘴角忍不住浮起了一丝笑意,轻咳了一声,唤道:“怎么了?”谢屿听到声音从后面传来,这才反应过来,旋即转过身。“你怎么在我后面?”谢屿瞅着看他道。周巍笑笑,没回答,转而问道:“找我有事?”又不是正经事,说想牵手这话,谢屿说不出口,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周巍以为谢屿是有话要对他说,等了两秒,却见谢屿没有任何反应,倒是神色有些别别扭扭,周巍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猜到了一二,但又生出了想要逗弄谢屿的心思,故意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假模假样地再问了一遍。谢屿当然说不出口。谢屿不是一个惯于主动的人,就算是想牵手,也不会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只会偷偷摸摸地自己扒拉上去。现在被周巍这么一“盘问”,谢屿自然是不会不打自招。谢屿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心虚地挪开目光:“没什么。”说完,谢屿就把脖颈缩进衣领里面,像是怕被人抓包似的。周巍只能看见少年微紧的下颌线条和不太自然的眼神。周巍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抬手压下嘴角的笑意道:“到底什么事?”谢屿被周巍盯了一会儿,就有些不太自在了,觑见周巍嘴角的笑意,更是有些赧然,耳尖腾的一下就红了。谢屿咳了几声,挺直腰板,假装很硬气地质问道:“你在后面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周巍“啊”了一声,眼底的笑意更盛了。谢屿底气不足,但是装得很像是那么一回儿事,正想再“不可理喻”地发一次难,忽然,周巍牵起他的手,不由分说地把他的手连同他自己的手一起揣到了兜里,“手抖冻紫了,我给你捂捂。”“……”谢屿没话说了。周巍看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嗯?”谢屿把小脑瓜子埋进衣领里,支支吾吾道:“唔……是冻紫了。”周巍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谢屿憋红着脸,踹了他一脚。·周巍提前了三天来京市,第三天,他们二中参赛的大部队也到了。比赛时间定在后天,周巍打算先去和学校大部队碰个面,谢屿刚好那天没事,也跟着一起去了。这次作文大赛的比赛地点在上京高中,所以二中他们订的宾馆也就在上京高中附近。谢屿自六月办理转学手续后,就再也没回过上京高中。去上京高中的路上的时候,谢屿心里还带着一丝惶惶然。这种情绪说不清到底是紧张,还是烦躁。谢屿回京市以来一直在极力避免和以前的朋友相见,当初他打了他爸那个私生子后,在上京高中遭受的流言蜚语不少,不止老师还有同学都对他颇有偏见。谢屿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扎堆玩的性子,在上京高中玩得来的也就那几个。不过他们这些好学生,所谓的“玩”都是抱有目的性的,尤其是在上京高中这样一流高中里,大家把“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个道理贯彻的明明白白。成绩好的只和成绩好的玩,成绩差的和成绩差的玩。其实这种现象在二中也有,但是没有上京高中这么明显。这也不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毕竟只要是人都会有攀比心理,在上京高中这样的环境下,成绩的高低更是尤为重要。他们上京高中前十名的分数其实差距不大,虽然排名有先后,但是分值的差距也就只在一两分、三四分之间。这就造成他们年级前十之间,竞争非常激烈。有竞争,自然不可能相处的如表面上那么融洽。每次大考小考都会在私底下较劲。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一点上学霸的嘴也不遑多让。嘴上说着“我没怎么复习”,半夜不知道是哪些牛鬼蛇神熬到凌晨一两点。这种事上京高中有,江城二中有,哪个学校都有。就拿当初犯事的许媛来讲,躲在厕所里抽烟或许是其次,真正其实是在背着别人学习。那些举报她的人真的不知道她是在学习吗?肯定是有人知道的,但是他们不会说出来。因为他们不在乎许媛是否在学习,他们只在乎许媛的成绩会不会动摇他们的名次。这话说得有些势利,但是这就是这个阶段的学生的人性,无可厚非。他们会在意别人成绩一点提高,会小心翼翼地打听别的学习情况,会故作无所谓地说出“成绩不重要”,但实际上,成绩比什么都重要。所以说,有些“针对”不是没有缘由的。谢屿之所以后来出了打人那档子事儿后,大家都对他避而远之,说到底,都是大家的私心在作祟。最明显的就是,谢屿玩得好的几个人都在第一时间撇开了他。谢屿现在想来,觉得自己对“玩得好”三个字的定义不太准确。曾经的那些人顶多只能算是泛泛之交,论交情都还没有才认识半个学期的陈阳赵志华他们来得深厚。可即便只是泛泛之交、可有可无的存在,谢屿现在也不太想见到他们。所幸的是这个时间点上京高中还在上课,谢屿想遇见也难。二中这次参赛的有十来个人,领队的老师是年级主任老曹。谢屿看到老曹还挺意外的,他以为会是老邹领队,毕竟之前和老邹聊天的时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会来京市。“怎么是老曹,不是老邹?”谢屿向周巍问道。周巍冲人群那边扬了扬下巴,“林初盛来了。”谢屿循着方向一看,还真有林初盛,“啧,老曹的宝贝疙瘩啊,难怪了。”周巍不置可否。谢屿怕周巍弱小的心灵受到打击,特意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没事,你是我的宝贝疙瘩。”周巍哪有那么脆弱,就看谢屿在那儿演,自己也跟着纵容地笑着“欸”了一声。谢屿发现自己这慢慢养成的戏精毛病,都是周巍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