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者:郎总      更新:2023-06-20 09:18      字数:4881
  曾楼迦,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把自己辛苦撰写的论文直接全稿发在了论坛上?而且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欢迎针对这次论文竞赛事宜有异议的同学,今天下午或晚自习时间来四班共同探讨。还有这句同样欢迎能对本次论文内容提出建设性意见的同学,前来协同完善论文的缺漏以及细节补充。戴远征的脸上不无担忧,你想引战吗?你一向是一个成熟的人,怎么可以把参赛论文直接发布在公共论坛上?曾楼迦掏出手机,中午吃饭之前,因为听了那几个人的闲言碎语,所以他也到论坛区里转了转,尤其是本系的话题专栏区里。已经有十几个帖子在吐槽他未经任何评选,就代表n大建筑系去参加全国性的论文比赛及答辩。如果是少数,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转帖的数量以及回复的次数居然在一定数量之上,虽然有本班的同学实名证明,仍然有人在里面大放厥词,说他曾贿赂沈教授。针对一个人的名誉问题,怎么可以做到熟视无睹,充耳不闻?曾楼迦并没有回答几个人的连环追问,而是走到班级的最前面,对所有在班里的同学抱歉道,今天我可能要征用咱们班这块干净地了,事后请大家喝奶茶。等到吃过晚饭,陆陆续续有人进班上夜自习的时候,陆陆续续一群二十几个人前后进了四班。曾楼迦正在画建筑透视图,其他的同学把画架自主地移到墙边,腾出空间来容纳突然闯进来的人群。戴远征踩在凳子上冷冷地盯着动静,四班的班长连忙走出来做和事佬,大家今天以文会友,都不要冲动啊,最好有什么问题敞亮说清楚,毕竟以后不是同学,还是同行,心里不要掖着火,积着愁,废了咱们同校的感情。哈哈哈,呵呵呵。进来的人里推出个头子,代表大家说话,本来吧,我们也没想搞事,论坛里那些王八蛋话是谁说的,谁心里有数,当场把人叫出来也怪丢面子。我们就是单纯的看不惯曾楼迦这种嚣张态度,既然沈教授都偷偷叫你参加比赛了,大家背后抱怨两声有什么不可以,你至于把事情搞这么多吗?你是不是表演型选手啊?!曾楼迦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来,他记得那天在楼梯间里调侃的声音,也偷窥了那几个人的脸,有些在这群人里凑热闹,有些不敢来。我的论文你们看了吗?感觉写得如何?他冷静地正视着十几双眼睛熊熊地烧在自己身上,铿锵有力地回复道,而且针对此事,我为什么要沉默?我因为平常看起来有些不善言谈,或许让人对我有些误解,觉得我是个可以忍气吞声的人。抱歉,其实我很执拗,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妥协,包括默默承受论坛上的语言暴力,尤其这些污言秽语来自与同一幢建筑之内。如果你们当中有人质疑我的能力,那就去看我的论文,若是有人能写得比我更出色,这次的论文大赛我会主动弃权。假如你们当中有人质疑我的人品,这就非得说个清楚明白,我怎么跟沈教授有一腿,或者是行贿他?如果不讲清楚,我在n大还有两年的学习生活,难道我得在两年里忍受来自各个背地里的质疑和嘲讽?”我并非完人,但不代表我活该被诋毁!!”班级的门突然被人踹开,所有人心慌慌地张望向门口,就见赵铳领着大一的一群学生走进了教室。他惊慌地微笑着,抱歉,抱歉,打扰了,我们是来学习画图的,怎么今天班里好多人在?我们没打扰你们的正事吧?他的脸上虽是笑意横生,却杀气腾腾,一层无形的压迫感自高大的身躯间强烈的散发出来,总令人无端心慌神乱。曾楼迦说:今天没空教你们,回自己班里去吧。潜台词叫他别凑热闹。赵铳的人已经坐在讲桌上,伸手抓了一根锋利的铅笔,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一个系统的,听一听,涨涨见识呗!好了,别废话了曾楼迦,领头发言的人一脸不耐烦,你的论文我们都看了,确实完美至极,在能力上我们确实比不过你,毕竟你每年的综合成绩都在a。可是你的人品问题就乏善可陈,据说你为了挣钱,把自己的笔记本借给同学还收取一定的复印费,而且帮助别人改图制图,也要收钱。难道帮助同学做这些事情不应该是免费的吗?你样样都要收取费用报酬,甚至听说你还帮助别人顶铺来赚取蝇头小利。如此类推,说你是个一心向钱看齐的人,应该不为过吧?就是,就是下面的人一片附和之声。领头的人继续说,据闻这次的论文大赛是有奖金可以拿的,至于多少钱应该不会太低,而你,曾楼迦,你那么需要钱,又有人说看见你贿赂沈教授,综上所述你的人品能高到哪里去?就是,就是一群人里,有一个身穿白色卫衣的家伙突然说着,因为他穷呗!你们没见他基本上就穿着一种蓝衬衣,身边连台电脑都没有只会去蹭别人的,每次讲座记笔记都用手机,还背两个充电宝,也不怕把自己给炸死了,还连累别人。赵铳手里翻腾的笔,蓦地攥入掌心,手背青筋暴起,仿佛攥着蛮狠。戴远征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过来,摁着他的肩膀,对他摇头示意。曾楼迦的五官毫无喜怒的征兆,喉头滚了几滚,大大方方承认着,没错,我就是传说中那种必须自立自强才能活下去的穷鬼。咱们绘画课的一支笔要285,尤其是针管笔绘制两幅图的墨线二十元就没了,素描色彩水墨渲染工具整套要2400,一系列尺规加拷贝板,a3a4各种类型用纸,建筑模型的各种材料。我在外面租着房子,大半年要7000。学建筑设计究竟有多烧钱,你们难道比我还不清楚?可是我有跟谁开口借过一分钱吗?因为必须跑校,我根本是没有任何资格获取奖学金,甚至连助学金我都没有申请。假期我连打五份工但是从来没跟任何人抱怨过辛苦,我的衣服是不很多,但是领口袖口总是洗得干净,熨得笔贴,穿在身上我从不觉得自己的会比任何人更加贫瘠。课堂笔记是我钻研的智慧结晶,出卖自己的智慧成果,我完全不会有一丝羞耻。就像你说的,我都穷成这怂样了,怎么还会有钱给沈教授买礼物?并不是所有杀不死我的因素,都会使我更加强大,我禁受得起一切贫寒交迫,囹圄困堵,就是不准有人对我的认真生活指手画脚。一席话出自肺腑,压抑得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甚至有几个班里的女生红了眼眶。沉默维持了一瞬,骤而又爆发起来。有人道,那那又如何,话都是你自己说的,谁知道你有没有给自己操一个穷苦励志大学生的人设!曾楼迦直面着面前众人,既然质疑尚存,他是不可能最先溃败下来,一伸手,证据呢?叫那个看见我贿赂沈教授的人出来,我们可以当面对峙!领头的人取出手机,点击开校园网的论坛,在闲话家常的专栏里翻找着那天过节时建筑系发的联谊活动照片,他的手指不断地划拨,最终定格在一张照片上。双击敲大。你们看,蛛丝马迹就在这张照片上!一众人围着照片细细琢磨,在照片的左下角,很显眼的位置,曾楼迦把一个方形的小礼物盒递给沈雅文,两个人仿佛熟络面带会意的微笑。照片中的光线,应该正是主持人报幕的空档中最亮的时候,所以里面的人物景都十分清晰,证明拍照的手机像素很高。你们大家都看明白了吗?拍这张照片的人,因为不好意思露面,但也不愿意po在论坛上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发微信给我,叫我代为帮忙,给今天在场的各位鉴定,到底是不是真的贿赂!曾楼迦瞧一眼照片,立马回忆起来,那个礼物并不是贿赂,而是回答问题后得到的奖励品。有人直言不讳地质疑着,你胡说,那天的奖品很多人都得了,没有一个是用盒子精致包装的。确实是奖励品,曾楼迦面不改色,组委会里那个派奖的小姑娘,应该是大一的,她可以替我作证。听了此话,赵铳一个蹦子从讲桌上跃下,我去叫。如果需要,他可以去女生宿舍楼里翻人。那不必了,寻事的人里有一个长得又瘦又高的平头男生,谁不知道你总缠着曾楼迦,你俩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你找来的女生被你买通,她说什么还可信吗?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赵铳瞪着眼睛,长指远远指着对方错愕的脸,把你的名字给我报上来,咱们一会儿再聊。怎么,你想打我?高个子男生撸起袖管,露出不堪一折的孱弱胳膊,有本事你把我打成三级残废啊?赵铳双手合握成拳头,进大学以后他还真怎么没打过人,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嚣张厉害,赤手空拳就能把这白痴捏成粉碎性骨折,何必残废那么轻松。远远的,他看见曾楼迦摇晃了眼神。不要。只好作罢重新坐在讲桌上。事态进入白热化地步,有人开始倾向于曾楼迦贿赂沈教授的一方,毕竟那张照片是最有力的证据。曾楼迦再拿不出证据,即将名誉扫地。说时迟,那时快。沈雅文居然驾车从自己的家里赶回了学校,第一时间进入了四班。他见一群人正围着曾楼迦一个,各个露出或轻蔑或嘲讽的极致表情,儒雅的语调旋即降了八度,你们都在做什么,你们是大学生还是流氓集会?!快都让开来!不然就去请你们的班导过来!!领头的人立马嘻嘻哈哈地换了表情,什么风竟然能把沈教授从家里催来。他意有所指地望了望面色苍白的曾楼迦。现在,谁若说这两个人之间没点什么诡异,怕很难服众的说。是我在来之前,看见了论坛里曾学长的战贴,提前给沈教授打的电话。赵铳算是把这个领头的记到心底,也偷问了此人名叫徐穆,家里贴钱才上的二本,大型莽夫草包一个,听说在班里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沈雅文接到电话以后,随手也看了曾楼迦的帖子,走到他身边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何必多此一举,还是太年轻,受不了委屈!曾楼迦紧紧咬着嘴唇,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大过小过都可以。闭嘴,少说少错。沈雅文之所以赶来,肯定是站在曾楼迦这边的,聆音察理,鉴貌辨色。他的敏锐目光扫视了面前一堆不成气候的歪瓜裂枣,轻飘飘笑着,既然曾楼迦的论文已经公布于众,你们二年级的,三年级的,包括四年级的,有谁能挑战一下,六天内写一个同等水平的出来吗?!没人说话。饭可以乱吃,牛皮不能乱吹。既然没有那个精钢钻,你们凭什么在论坛上瞎造谣,谁给你们的胆子?拿着父母辛苦劳作的血汗钱,学着在大学里兴风作浪吗?沈雅文就不想提两个人有一腿这种谬论了,伸手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你们所说的贿赂品,我仔细回忆也就这一个,顺手就带来了。请看清楚了,这包装我并没有拆。你来拆!沈雅文把礼物丢给徐穆。徐穆瘪嘴,拆就拆,又不是拆手榴弹。三八两下把纸盒子徒手撕烂,所有人的脖子均伸得极长,像被人捏着脖子的鹅。结果里面竟然塞着一串儿精致的男士手链儿,还外加一封情书。徐穆打开后直接朗诵起来,亲爱的曾楼迦学长,这都什么年代了,表白居然还用信纸,哈哈哈哈他还想继续往下念,顺便把送情书的女生名字也念出来。做人要厚道,况且你没有资格来读这封信。曾楼迦眼疾手快,一把将情书扯了过来,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审判着他的卑劣行径,耀眼的光芒刺得徐穆肢体在瞬间冻结成冰。徐穆想伸手去抢,赵铳手里的铅笔使劲地斜飞出去,他打得又狠又准,擦着徐穆的手背滑了过去,残留下深深的黑印子。好痛!徐穆原本不太大的眼睛,反向回瞪一旁带笑的赵铳。混蛋玩意!赵铳朝他立起大拇指,转向比划在下面。脓包,赵爷爷待会儿让你下地狱!两人的肢体语言,隔着空气微一比划。都住手,沈雅文适时打断略显紧张的氛围,道,既然误会解除了,我也想趁机说几句。其实今天能来这里找曾楼迦的人,我反而敬佩你们,不管你们有没有在论坛上非议他人,起码有主动站出来解决问题的骨气,总比躲在屏幕后面乱嚼舌头的人强一万倍。建议你们回去以后,也要把今天的事情客观公正地转述出去,我们这里是高等学府,是创造人才的地方,不是把你们引导成键盘侠和祖安人。如果你们真觉得不解气,想要一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今年到年底有的是机会,到时你们哪个也逃不掉,全部榜上有名!沈教授说话讲一半,留一半,搞的在场的学生都像在心底安放了无数条毛毛虫,既痒又怕。他唯独对曾楼迦说,下次遇见问题,不要想着自己扛,你也不过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你扛不起,也扛不动,试着相信别人,懂吗?探手安慰性地拍拍对方的肩膀,但是起码证明我的眼光不错,所以论文大赛好好加油。曾楼迦重重点点头。那就到此为止,都散了吧!沈教授临出门的时候指了赵铳一下,懂得搬救兵很好,但请注意态度。如果没记错,沈雅文接起电话的时候,感觉像被暴怒的将军命令着的士兵。谁给他这么大的火气,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