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者:郎总      更新:2023-06-20 09:17      字数:5101
  如今一见,果然一枝独秀。沈雅文笑道,我讲了很多东西,而且已经近一个小时的内容,你能记录多少?即使手指头不会麻肿胀,记忆力也好不到那种地步吧。秀秀,你坐下。沈雅文点手示意。曾楼迦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被敷衍,他推开戴远征的刻意阻拦,从第七排大步流星地走上讲台。阶梯教室里的人开始纷纷交头接耳。沈雅文简直惊呆了,觉得对方来势汹汹,搞不好要揍自己一拳,可是等曾楼迦真的走入自己眼帘的时候,蓦然发现自己怦然心动得厉害。这个细腻得如同骨瓷一般的男孩,固执得打开手机界面,请您看一眼。态度十分明确。沈雅文淡淡一笑,目光从曾楼迦认真的侧脸转移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上,大概扫了几眼,俨然万分震惊,拿手指头上下拨动几下。近万字的讲义,里面的要点要素被曾楼迦用wps记录个七七八八。记忆力真的十分惊人。沈雅文的目光由错愕变得赞许,大家都抱着电脑做笔记,只有你用手机,所以我才以为你在玩。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抱歉吧。他哪知道曾楼迦怎么会有闲钱买笔记本电脑,得亏曾楼迦的人脑更好使唤,再加上假期给别人打工做会议记录员,十根手指头灵活到飞起。不过下次再有类似情况,请下课以后再找我说。沈雅文诙谐地平复了阶梯教室内嘈杂的交谈声,毕竟我的私人时间更加充裕。可是我下课以后的时间有些缺欠,而且出现误会就应该尽快解决。曾楼迦小小声说了一句,让沈教授能听清楚就行了,而后拿着自己的手机又折回座位。戴远征老远跟他立起大拇指。曾楼迦背了两个充电宝,记录了一下午的笔记,差不多就废掉一个。戴远征瞧他那手机烫得惊人,管不住嘴好心提醒着,你再这么胡用电子设备,当心哪天爆炸了不可。曾楼迦勉强笑了一下,你这提议不错,我应该考虑给自己买一份意外保险。戴远征还想说点什么,曾楼迦背起书包,准备从教室里往出走。哎,曾楼迦!戴远征挡着他的去路,走啊,一起去食堂吃饭哪,难道今天你又不吃饭了?曾楼迦耸耸肩,今晚没有课,我正好赶回去有事。有一部分原因,他可不想再遇见赵铳而已。跟戴远征道别后,曾楼迦戴上耳机,随手打开手机里早就储存好的建筑史txt文件,选择了最舒服的语音速度,一边往出租屋里徒步赶去,一边跟着语音巩固知识。他的记忆力虽然好,但是不循环巩固的知识,就会像没有地基的高楼,说塌便塌。何况他的时间真的是海绵里的水,需要不停挤不停挤不停挤。沿途他特意去了趟五金材料店,买了点石英玻璃,uhu胶水,木板、和led灯。等到赶去出租屋的时候,天色已晚,出租屋家家户户都冒出香喷喷的饭菜清香。曾楼迦暗咒赵铳这个死东西,竟浪费他的午餐还不给他饭吃,饥肠辘辘地提着两大包材料往自己屋门口走。出租屋外面并没有多余的照明设施,昏暗不明的环境像影藏着怪兽的口袋,把曾楼迦修长的身影蓦地吞入黑魆魆的道路深处。曾楼迦放下两大包材料,已是气喘吁吁,反手取出家门钥匙,旧式的铁皮包门上隐约复制着他的黑影,一切皆是万籁俱寂,只有钥匙叮叮当当的声音。这一摸,才发现门把手上拴了个黑色垃圾袋。曾楼迦左右张望了一下,他的两个邻居家门口似乎没有挂东西,莫非是谁犯懒把垃圾挂他家来了。唉,微微叹口气,曾楼迦解开垃圾袋,大敞的口袋里涌出一股异常的香氛,不属于花草水果香气,而是一种类似于乳胶里添加过香精的味道。是什么东西!曾楼迦大胆伸手进去摸了一把,里面满满当当装了几十个拆了塑封的安全.套,应该是没有使用过,但是润滑粘腻的手感分外变态,引得他心里一阵恶心,迅速取出自己的手,转身把那袋子玩意儿丢到公共垃圾桶去。门打开后,曾楼迦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他感觉自己浑身都被某种病菌侵染过,不停地用凉水搓洗着,直到皮肤变得粉红,才肯罢休。他首先想到了赵铳,理智随后又提醒自己不可能那么凑巧,何况赵铳这段时间应该在学校,不可能出来搞恶作剧,而且,赵铳还不至于恶劣至此。其次,就是周围的某个人干的。联想至此,曾楼迦浑身寒颤不止,他一个穷苦学生远在异地求学,要钱没钱,要色略有,平常说话的人根本没有几个,更不可能去开罪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人要恶整他?曾楼迦简直被气糊涂了,加上又洗了凉水澡,肚子还饿着,如今更是晕晕乎乎地坐在书桌前自顾自得气恼。他的书桌很大,一部分用来摆放学习资料,另一部分可以随机使用,拐角上摆着一座二层楼房的精致模型,全是用最好的材料拼贴而成,左侧做了一架秋千,右侧则是全手工磨制的独木拱桥,下面是鹅卵石堆叠的锦鲤池塘,几尾塑胶小鱼在颜料画出的水面栩栩浮游。曾楼迦羞恼交加的大眼睛蓦地柔情起来。反正,有些生活不就是要一忍再忍吗?他的手指轻轻打开按钮。楼房模型里的每一扇窗子,都散发出淡橘的光,像真正的万千灯火一般,醉人而温暖。打开了活动的房顶,模型里的每一间屋子都按照真实比例制作,其中有间屋子里摆着一个水晶八音盒。曾楼迦打开了八音盒,里面静静躺着的一张白纸刺痛了他的神经,他快速地从兜里掏出那枚沾血的蓝钻耳钉。赵铳亲手给他打的耳洞。赵铳亲手给他戴上的耳钉。赵铳说,迦迦,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了,就把这枚耳钉丢了,我若看见,就会知道。所以赵铳细细含着他耳肉的时候,故意把耳堵咬坏。永远不会取下来。永远都喜欢他一个人。橘黄色的光在曾楼迦湿润的眼眶里弹了许久,直到他翩长而浓密的睫毛下,凝出一些闪烁而剔透的星点。他把耳钉和那张白纸重新封回了八音盒,埋藏进了他的小房子。咚咚咚一串不规律的敲门声,在门头催命般响起。第7章 每次想起你都想喷鼻血曾楼迦眼神一紧,走到床旁边摸出仿真警棍,这个时候敢来作恶的就是找死,把家伙儿藏在身体后面,冷冰冰地打开大门。张小严一张笑嘻嘻的表情出现在大门口。迦哥,我今天发工资了。摇摇手里提着的肉和菜,跟抽到了大奖一样开心,他倒是没有注意曾楼迦的波动情绪,自顾自走进来,今天小弟就拿出看家的本领,给你烧一桌子好菜,保准叫你闻到味儿就流口水。曾楼迦趁他不注意,仿真警棍悄悄搁在门背后的黑缝里,换了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那真是太好了。落地柜子里翻出来四听罐装啤酒,你这学厨也近一年了,烧菜的手艺精进,过不了多久就能掌大勺了吧?张小严跟曾楼迦同岁,不过小几个月,自然就成了小弟的等级。他的身高也略低些,才一米七刚出头,天生的矮身材娃娃脸叫他在打工路上吃了不少苦头,拒绝的理由无外乎看着像童工,不敢非法录用。不一会,屋子里就浮出了炒菜的香气。张小严手脚麻利得像只开挂的猴子,炒好两菜一汤只用了十分钟,曾楼迦把书桌上铺了张报纸,两个人撸起袖子直接开吃。将啤酒打开递上,张小严这才有空接着曾楼迦的话往下聊,老板怎么可能让我掌勺,尤其我们那个主厨,就那个大胖猪,他最会看人下菜单了,知道我不是本地人,不过一个无根的浮萍,使劲欺负我们外乡人呢。曾楼迦拣起菜的筷子停住,担忧地瞅了一眼。张小严连忙叫他快吃,迦哥,你别担心呀,这种等级的欺负比咱们以前忍受的可好受多了!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又转移话题道,总之你别担心我,我近几天没见你,怎么觉得你又瘦了,是不是为了省钱不好好吃饭啊!曾楼迦笑,我又不是励志故事里的苦情男主角,省什么钱,再说几天不见你就觉得我瘦,也太夸张了,我又不是得糖尿病。随后,他温柔地摸摸张小严的头发,但是省钱是认真的,咱们两个都稍微节省着点,等我四年毕业之后,就租个店面给你开小餐馆。张小严学习不太好,高中没考上就在社会上闲混几年,曾楼迦总觉得人即使没有接受良好的教育,也该掌握一门过硬的技术。这个梦想中的小饭馆,就是两个人坚守的全部信念。张小严往嘴里吃了点菜,偷偷问了一句,迦哥,你攒多少啦?曾楼迦抿嘴低笑,立起两根手指。这么巧,我也有这么多!张小严笑得异常开心,略显稚嫩的脸庞透出淡红色的晕,可这两千我攒了好久,感觉每次快要把它们花在零食大礼包上的时候,贫穷又紧紧地扯住了我肚子里的馋虫。噗嗤!曾楼迦一把拍在他想入非非的脑门上,喂,醒醒,我说的可是两万,好吗!两万块~~张小严一把紧搂着曾楼迦,一脸陶醉道,哥哥,你好有钱啊,包养我好不好,我身娇体软易推倒~曾楼迦果然推都推不开。嘻嘻笑笑间,所有的不快和艰难,也便一笑而过。九月的城市里依旧保持了炎夏残留下的热度,n大的主操场上,近千名新生身着军绿色迷彩服,正在酷热的暴晒下,与铁面教官做着最残酷的斗争。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每个系同学们的口号喊得一个比一个洪亮。负责训练建筑系的教官对某些歪歪扭扭站不直的家伙最后警告道,你们这些娇小姐大少爷就是家里惯的,娇养是坏,溺爱是害,然后伸手指了指站得笔直的赵铳。可瞧瞧人家,站了十几分钟一动不动,有毅力有耐心,多么有男子汉气概!队列里的人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瞅一瞅,站在队列后面的大帅哥。赵铳的军帽压得极低,单看一张性感的嘴唇抿作一线,脸颊的线条益发棱角坚毅,他的站姿十分标准,肩开背挺,自然垂落的双臂连着合拢的五指,严丝合缝地紧贴裤缝。宽大如麻袋一般的迷彩服在微风吹拂下鼓得像个大包,唯有在他身上看不出任何丑态。人长的帅,连披条麻袋都是贵族气质的标杆,时髦浪尖的弄潮儿。大家想:赵铳还挺像模像样的。赵铳想:昨晚迦迦跑哪儿去了。他本来刻意打听过曾楼迦的班级,到门口堵人直至自习室里最后一对儿情侣吵架离开,结果连根毛都没见到。赵铳又想:今早迦迦跑哪儿去了。他端着餐盘在建筑大楼附近的每一个分食堂都逛了一圈,收获了美女暗送的秋菠无数把,丘比特的利箭无数道,唯独找不见最想见的那一张脸。以前在十九中的时候,他培养的明线暗线哨兵猎犬走狗,早把曾楼迦的一切去向摸个清楚明白,甚至曾楼迦课间去了几趟厕所,有哪几个王八蛋在茫茫人海中多看了迦迦几眼,赵铳都了如指掌。如今到了n大,新的地界里,恐怕不能硬攻,唯有智取。赵铳直勾勾的眼神总算有一丝丝松动,他侧一睨眼,对面乌压压站得一群人里面有几个女生胆子挺大,居然远远地就敢给自己递出信息量巨大的脉然眼神,和含情微笑。其中一个女生不但漂亮,而且肌肤挺白净的。赵铳想:反正谁都比不上迦迦在他心底的白,更不要提脸蛋或是身材。他的肉.体与意识在某种程度下进行了剥离,珍藏的记忆流动如潮。记得刚上高中时,开学也是要军训的,可惜那天赵铳起床晚了,主要是因为无聊的事情跟其他学校的老大干了一架,所以第二天觉得上不上学都是无所谓的事情。等他摇摇晃晃翻墙爬进学校操场后,居然被班主任老张逮个正着,在十几个班的面前一顿猛虎教育。赵铳觉得超级丢脸,拧着脖子完全无视班主任狂喷的口水,轻蔑地扫视了一眼所有面无表情的学习机器们。麻木,僵硬。唯独,有个小白脸就莫名笑了,七分冷漠夹杂三分傲慢。这个胆敢嘲笑他的小白脸,就是曾楼迦。刚开始两个人并无情感纠葛,赵铳仅仅是无所不用其极,想着法来折磨这个叫曾楼迦的小白脸。直到对方忍无可忍跟自己约战。赵铳总记得当时曾楼迦说要跟自己比拼耐力,然后两个人在八百米一圈的操场上不停奔跑。一向日天日地的赵傲天竟然败下阵来。比耐力,他从来不是曾楼迦的对手。曾楼迦其实也快跑断气,掀起自己的校服下摆不停地擦拭着脸颊上的汗滴,气喘吁吁道,赵铳,我赢了,以后你离我远点,当心我踹死你!赵铳躺在茵茵绿草地间,仰视着曾楼迦平坦又细腻的腹处,若隐若现的红豆让他的想象力不停地高涨。奶油大雪糕有曾楼迦这么白,这么滑,这么香吗?一切的怦然心动都来自于见色起意。那一秒钟内,赵铳极速得成熟了。他再也不想日天日地地胡作非为。他要日到曾楼迦。一股股热涌从赵铳最幸福的记忆里奋勇前进,前进,不断翻滚又激昂。有人叫起来:教官,教官,赵铳喷鼻血了!一个女生掏出来两包纸巾,另一个女生把纸巾折成两个纸卷塞进赵铳两个不停喷血的鼻孔。他的脸红得骇人,连气息都不正常地喘动不休。围着赵铳的人瞧他不太正常,纷纷说着,教官,赵铳他似乎中暑了,快把人送去医务室吧。四五个人,也顾不得手忙脚乱,把赵铳前后左右夹起来,一起往系医务室送了过去。校医给赵铳做了全面的处理,取出两支藿香正气水,叫赵铳安静喝了,顺便也收拾了脸上的血渍,他这边还没弄完,建筑设计班的人又风风火火地送来了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