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过众人，便又多了分桀骜。这样看着，很容易让严盖想起一些有的没的。比如白桦奖那次，不止是第一次合影，也是他第一次见陆狩。也的确，都是一个时间段里的流量，行程有重合是在所难免，碰面也是常事，只是不认识而已。白桦奖的颁奖晚会上，严盖拿下了一个不大的奖项，但也举行了庆功宴，顺便和其他导演一起吃了一顿饭。不久之后的商业活动上，他又遇到了陆狩。观众席就在下面，都是些流量或大咖，严盖受任上去颁了一次奖。在台上的时候，他可以感觉到万千目光。只是有一道，不知为何，似乎格外与众不同。于是严盖一边颁奖，很不专心地趁着镜头没拍他的时候，在台下匆匆扫了一眼。谁知道这一眼瞥过去，就把那道目光抓了个正着，还不小心横冲直撞的闯了进去。也可能怪在陆狩家大权大势大，就坐在第一排，和一堆年纪不小的大咖一起，十分好找。这种情况本来也很尴尬。大家都看着台上，你却把目光锁定在台上的一个人身上，还被人家发觉了。常人可能会选择躲避，可是这个人没有。坐在台下的陆狩，理直气壮地微微抬起下巴，唇角微微起了涟漪，一双眸子宛如一泓清泉，透彻见底。严盖不曾想到还有这样的，不由自主地在台上晃神，幸亏反应的很快，还记得自己是来颁奖的，及时收回了目光。兴许是心理反应，下台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往哪里看去，想看看对方还有没有再看自己。果不其然，这两道目光又撞了上去。险些变成车祸。陆狩全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饶有兴致。仿佛他正大光明的看，就是合情合理、毫无顾忌。严盖不同。那时候他脸皮还薄，也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圈内人盯着看这么久。有些促狭地将目光收回到眼前后，心里产生更多的是莫名其妙。后来这件事情也的确慢慢变成了理所当然一般。只要一有什么活动、颁奖晚会，或者是在一些地方偶遇对方毫无例外的，每一次都会将双目锁定到他身上。对视多次之后依然毫无作用，严盖也不可能走到对方面前，去对他说别看我，我羞涩吧。不过严盖起初不适应，到后来的无可奈何中，脸皮也在这个圈子里混厚了。他可以不在意陆狩的目光了。再之后，就出事了，他没有颁奖晚会，也没有商业活动，半年里除了在广告上之外，再也没见过陆狩。可是，严盖也可以确定。他这个人长到现在，一向洁身自好，乱搞和风流债肯定是不存在的，因为他连女朋友都没有。而钱他如今虽然落魄，但也没负债，更遑论当初。所以讨债不可能。然后，就算对方对他感兴趣或者有意思什么的，也不至于这么明显这么不要脸的回回都盯着他看吧？而且严盖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可以吸引这位。所以这个也不可能。他本来以为这就是结果，可是没想到，半年不见，陆狩还是看着他，不分场合的，无论是在厕所还是在片场，除非去做事儿去了，否则不可能移开。到进了组之后，像是便注定了。他似乎还要和陆狩继续对视千千万万次，比比谁脸皮厚，谁先忍不住先移开目光。相看两不厌，只有对视中。每一次见到陆狩，每一次即将要对视的时候严盖都感觉，对方像是在挑衅着对他说：来呀，对视呀，谁先移开谁是狗，反正看谁脸皮厚。他回过神来，前面已经开始休息了。严盖下意识地看过去，陆狩束起了一只手的袖子，正在喝水。大概是心灵感应，一边喝着水，头也就这样转了过来。不知道隔了多少仪器和人，反正就像是带着定位系统，往往只要一眼，就能看到对方的眼底。多次交锋之后，严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云淡风轻了。他将剧本放在腿上，看着陆狩喝水，关上瓶盖，又进入下一场戏。期间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他亦是。片刻，严盖忽然低下头，重新打开了微信。先会儿他关手机关的匆忙，差点忘了与对方商业互吹。刚才再补回去，应该也不为过。然而那样没羞没躁的话他还是说不出来。严盖：谢谢，你也是。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川槿宝贝儿的地雷~忽地笑、li两位宝贝儿的营养液~么么么，也谢谢其他宝贝儿的支持~今天，也是大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营业的一天呢。第9章 小板凳的主权小板凳的主权《无意成仙》开机的照片很快发了出去，并且@了大部分演员，严盖转发后就下微博，到晚上的时候，才得知他又上热搜了。这次原因很多，有《无意成仙》书的热度，也有剧组里各个流量带来的热度，顺带提起严盖一把，再加上之前几天的积累，上去不算难事儿。而这次七路却没了动静。严盖不解是不解，但也没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结犹豫。他都在片场蹲守着，但因为没有他的戏，也不会呆太久，至多一两个小时。没过多少天之后，严盖在不经意间得到了一个消息。小板凳成了他的专属。这个小板凳，严盖坐了很多次，矮矮地、小小地，却神奇地承受起了成人的重量。可不是，剧组一共就那么几个小板凳，其他的都是折叠椅或者别的椅子，偏偏还有两个小板凳被某个不知名的人直接强占了。一个小板凳背后贴着严盖的名字，另外一个用膝盖想大概也知道，陆狩。加粗的宋体字，原本小板凳就这么大个，那张字条几乎占据了整个椅背，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两个小椅子已经有人了似的。赵导看着，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日日叫工作人员将两个小板凳搬到片场里去，并且随着拍摄场地转移，生怕就把这两小椅子给落下了。导演亲自下令，工作人员也不敢多说多问，于是每天的道具车上，就多了两个小板凳。小板凳被放在最顶上，招摇过横店，椅背上字迹赫然，张牙舞爪的意味很重。但看到陆狩两个字的时候，大家也只得背过身去说上两句。没办法，人家家大势大，咱明面上不敢说，也不敢问，问了就是陆少有情趣，合着在剧组里玩过家家。严盖得知此时后，第三天来剧组。隔着老远，他就看见了那两张打印纸，以及相依的小板凳。他扫了那两个紧挨着的小板凳一眼，默默地将有他名字的小板凳拖到一边，坐下了。陆狩毫无心理障碍的也坐下了。偶尔习惯性对视上一两眼，接着就是埋头，各看各的剧本。偶然有一次，何馨姌先下台，刚吊完威亚，实在累的不行，助理临时有事儿不在，没人给她搬椅子，片场也没有其他休息的地方了。陆狩还在继续拍，何馨姌扫了眼现场后，就开始盯着陆狩的小板凳就开始双眼冒光。严盖那会儿正做着笔记，刚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带满鬼祟神情的脸。那个那个何馨姌怎么也笑的出来，指着他身边的小椅子，问：我能坐坐吗？助理小吴看着这一段过了，迎上去就给自家boss送水。奈何boss根本不领情，一边自行卷起宽大的衣袖，头也不回地往前直走。面无表情这次连笑意都没有。小吴拿着水，跟在后面。他被搞的莫名其妙，想着这场戏拍的挺顺利的呀，自家boss到底是怎么着了，心情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差。直到他看见前方不远处的人头，顿时明了。何馨姌就坐在他家boss心心念念视为珍宝的小板凳上，还正看着剧本。小吴感觉自己周围的温度又冷了几分，boss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去给何小姐搬个椅子。陆狩回过头，神色淡淡，如是说。他家boss一向宽容大方，与人交往随意，和何馨姌的关系也算的上是圈内不错的，所以这个也的确算不了什么。小吴开始以为只是拍戏累了，再加上这事儿，所以boss有了一瞬间的面无表情。但刚才看来，显然不是这样的。随后好几秒的时间，依旧没有笑，而且用的称呼，是何小姐。好了好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小吴心里暗戳戳地想着，不敢再往枪口前蹦迪，忙不迭的跑去给何馨姌找椅子了。严盖看着剧本，发现纸上倏然多出了一道阴影。果不其然，他一抬头，就对上了陆狩的脸。只是这次对方没有再看他，双眼盯着何馨姌，嘴角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倒是没有平时好看。何小姐，我这椅子坐着还舒服？陆狩脸上笑意也浅，单手还在继续卷袖子。何馨姌匆忙抬头，讪笑两声，刚要开口狡辩，但见他模样不对劲，分明是宣示主权的样子，于是又起身：那还不是帮咱们陆少给守着椅子，拍戏辛苦呀。我让小吴给你搬椅子。陆狩轻描淡写的将这件事带过，伸手将她肩按了下去：等他搬过来了，你再起来。何馨姌扯了扯唇角，倒也依着他的话重新坐下了，不客气道：看来咱们陆少还是个好心人嘛。陆狩笑了声，没再理会她。察觉到对方目光有意无意掠过自己时，严盖合上了剧本。他站起身来：你先坐我这儿。陆狩更意外了，站着居然怔下，盯着他，没有任何反应。见状，严盖顺便开口补充：我准备走了。言外之意是，我不是因为你站着才让的，而是因为我要走了，才让你的。陆狩：显然严盖的反应更快，在他没接上来的这几秒之间，已经给大家说了再见，转身离开了。小吴把椅子搬过来的时候，没看到严盖，只见自家boss坐在小椅子上，正和何馨姌说着话。我当时问他，可以在这里坐下吗？然后他直接回我：陆狩的。我记得以前他走的高冷人设啊，其实还真挺高冷的陆狩听着，嘴角勾的更深：是吗？问归问，却又在自己这一边否决了：还好吧。其实挺会说话，至少没挂勾。小吴不好打断，只得趁机将椅子放到边上，对何馨姌道：何姐，椅子。他没打断，但这一段谈话也就此结束了，何馨姌笑着道谢，而后起身，坐在了另一个椅子上，随后朝陆狩道：陆少，守椅子的任务我已完成，您回来坐着吧。不了。剧本被陆狩往后翻了一页，前面只剩下一行，在这一响，也被他给看完了。嗯？何馨姌和小吴异口同声。陆狩轻轻摇着头，颇为惬意地靠在背后贴有严盖名字的小板凳上，手指在剧本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懒懒地答：就坐这儿，很好。作者有话要说：狩狩：谢谢忽地笑宝贝儿的营养液，川槿宝贝儿的地雷~也谢谢其他宝贝儿们的支持，么么么~北林大疯，一个规规矩矩营业，靠基友的地雷活下来的写手。第10章 突然起来的电话突然起来的电话严盖这么多天以来都是和向复电话沟通，今天还是整个春天里的头一回见面。向复坐在他对面，挺累，双眼凹陷，胡子也好久没刮，看上去像是平白无故老了十岁一般。又想起他之前说的，严盖觉得，他们俩之间，还是向复更像吸毒的一点。对方只要了一杯咖啡，连半口都没喝到，就直接开门见山问他：准备去哪家公司？他问这句话，当然是有原因的。严盖才出道多久？还没有自己开工作室的那个能力，到眼下，只能先依靠经纪公司来慢慢成长，而能否选到一家适合自己、优秀的经纪公司，就是很关键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