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作者:七哥有酒窝      更新:2023-06-20 07:57      字数:4715
  受不了心里的猫爪子四处乱挠,何似偷偷睁开了眼睛。床前,叶以疏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神很淡,何似看不出来叶以疏在生气,亦或者,气到某个点反而平静了。小叶子。何似弱弱地叫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引起家暴。叶以疏动了。慢慢走到床前,坐在何似身边。小叶子,我......我说了。叶以疏打断了何似的话。何似懵逼。生气绝对不该是这个反应?还是......!完蛋了!叶以疏肯定是气得不得了才会有这种异常反应的!何似紧闭上眼睛,动用了当年吃奶的劲儿,小叶子,我错了!何似一通吼结束,房间里比刚才还静。静到极致时,一声轻软的笑突然响起。何似蹭一下睁开眼睛,惊悚地盯着面前笑颜如花的叶以疏。她别是把小叶子气疯了吧!就在何似越想越紧张,准备再次表诚意的时候,叶以疏说话了。阿似,虽然早了点,时机也不太对,但我还是忍不住想把心里话告诉他们。你不能怪我冲动,是他们非要要个理由,我不得已才拖你下水。你就算生气,也要忍着,不然,我也会生气你今天的做法。我们都冲动了一次,两两相抵,谁都不能怪谁。以后,我要好好想个办法,让你乖乖听我的话。......何似脑子一片空白。事态发展超出了智商范围了怎么办?小叶子,你还好吗?何似战战兢兢地问。叶以疏莞尔,为什么不好呢?不止好,还很轻松,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轻松,不考虑前途,不担惊受怕,阿似,我很喜欢现在的状态。何似沉下嘴角,你这个名医马上要被病人抛弃了,去大医院看病的很多都是有钱人,有钱人眼睛长在头顶,他们不会让一个同性恋给自己看病。不看算了,我刚好也厌烦每天为能不能凑够任务量烦恼的工作,医生是治病救人的,不该为了条条框框分心。可你不是说要做一辈子医生吗?嗯,做一辈子。工作都丢了,你还怎么做?何似委屈巴巴地想。叶以疏不在意,古时候不是有种职业叫走方郎中吗?我想学学他们,背起药箱,去你去过的那些穷困地方看一看。你用照片把他们的困境带出大山,我想循着你照片里的路一步一步走进去。何似眼睛发亮,不久,暗了下去,那条路特别难走。有些地方没水,有些地方少电,有些地方,没有路。叶以疏望着何似,轻轻一笑,没关系,再难走那也是你走过的路,跟着你,走不对,总也不会错到哪里去。何似定定地看着叶以疏的眼睛,心逐渐被什么胀满。只是,没有收入,存款少得可怜的我恐怕真要靠你养活了。何似抬起手,手背覆着眼睛,......求之不得啊。第110章何似做事总是后知后觉,起初的打算或许是出于好意, 或许是一时冲动, 等到事发才惊觉自己当时的决定不是最佳选择, 就像今天, 她只顾吕廷昕和叶以疏, 完全没想到自己因此受伤她们两个会是什么反应,更没有想到可能她们想要的只是她平安无事。小叶子, 你干嘛不骂我啊?何似闷闷地问,鼻腔里像是堵了团棉花, 难受得厉害。叶以疏看着何似掌心的纹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轻笑了声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刚看到新闻那会儿不止想骂你,还想打你来着,后来......话留一半最是考验人的耐性, 尤其是何似这种理亏的。何似岔开手指,从指缝里偷看叶以疏的表情。对方脸上挂着淡笑, 怎么看都不像生气。那你后来为什么改主意了?何似干巴巴地问, 生怕叶以疏说着说着就跟她翻脸。叶以疏单单嗯了声就不再说话,搞得何似想抓耳挠腮都没有门路。坦白讲, 叶以疏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在哪个瞬间改变决定的,至少,在她进家门之前依然非常生气何似今天的做法。即使何似理由再充足也不足以让叶以疏接受她用伤害自己换取别人对她和吕廷昕的手下留情,可她想不通为什么, 一开口心软得厉害,那些原本模棱两可的决定也跟着清晰了,已经准备放弃的,未来打算坚守的近得好像就在眼前,而她,格外向往靠信念和理想支撑着的,自由自在、问心无愧的生活。那是何似在过去六年里独自远行的缩影,它们没有叶以疏的参与,她想用未来半生一一弥补。得不到明确答案,何似急得火烧火燎,偏偏什么都不敢问,不敢做,拧巴着的表情看起来异常可怜。叶以疏只顾自己沉思,没注意到何似的变化,直到吕廷昕出现在门口,她才恍然大悟般拍了拍何似的额头笑着说:这次真不骂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何似欲言又止,心不甘情不愿地目送叶以疏离开。房门关上,彻底隔了何似的视线。何似握着拳头龇牙咧嘴地在空中乱打,一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掉,心里却和抹了蜜糖一样,招蜂引蝶,好不开心。门外,客厅中央,叶母冷着脸,声音被压得很低,何似人呢?没等叶以疏说话,何七七风一样扑过来抱住了她的大腿,哭哭啼啼地问,小叶子,何似是不是死了?叶以疏不高兴了,你怎么总说何似死了呀?何七七抽咽一声,吹爆了一个鼻涕泡,那她到底死没死?没死,活得好好地。我要去看她!不给看!你让开!不让!......一大一小两人站在客厅中央,当着三位观众的面儿进行毫无水平可言的对话。在何七七凭借矮子优势马上要冲破叶以疏的防线之际,叶母火了,你们两个给我站好!叶以疏条件反射地收回手脚站定,先前被她拦住的何七七没了支撑吧唧一声扑倒在地,摔得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叶母心疼地要命,急忙跑过去扶起何七七表示关心,跟外婆说哪儿摔疼了?外婆揉揉。何七七神情呆滞,鼻子疼。话落,两道鼻血悄然流下。叶母一手托着何七七的下巴,一手按住额头,命令道,脑袋朝后仰!何七七立马照做,脑壳直指后背。就着这个姿势,何七七被叶母拖进了卫生间,一时间,客厅里的气氛缓和不少。叶父走到叶以疏身边,满眼心疼,以疏,为什么不跟爸妈说?来的路上,他们把叶以疏对记者说的话反复看了好几遍,每多一遍对刘钊的恨就多一分,同时,他们也后悔自己对这个女儿疏忽。整整六年,他们竟然没有一次察觉到叶以疏在被刘钊威胁。喜欢的人远走,亲人尽在眼前却没有交集,她还要独自一个人承受刘钊的威胁,一个人担惊受怕,眼下光是说一说就觉得心绞痛得难以接受,过去那几年的面叶父更是想都不敢想。反观身在其中的叶以疏,直直站着,表情淡淡,很快就过去了。叶父叹气,怎么过去?就算刘钊的事能解决,你和何似呢?你们以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还怎么生活?叶以疏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当下最关心的问题,您觉得丢脸吗?叶父犹豫片刻,说道,你是我女儿,我自然了解你的脾气秉性,知道你是非她不可才会这么义无反顾,感情啊,说不清,到那个份上了就走到一起了,谁能分得清对错?所以,说丢脸,可能是我们这些老顽固的思想更丢脸,但我和你妈传统了一辈子,你想让我们在一夕之间接受同......接受你和何似的感情也实在强人所难。以疏,你在这种事上吃过一次亏,明白众口铄金有多可怕。爸妈不求你以后飞黄腾达,光耀门楣,只希望你好好的,有个安稳的工作,找个能相互扶持的人共度余生,何似......爸妈知道她是个好孩子,但是,但是......后半段的但是叶父说不下去,棒打鸳鸯疼的也是他们这些为人父母的。停顿了一会儿,叶父苦笑着摇摇头,你们好自为之,好坏自己掂量明白了就不要后悔,也不要害怕,爸妈现在接受不了,以后会慢慢适应多个媳妇的事实。爸......叶以疏无法形容自己和何似被亲人理解,接受的心情,酸甜苦辣搅成一团,明明各有滋味,她却只尝到了越来越浓郁的甜。叶父没有应声,继续说着自己窝在心里窝了好几天的话,你们以后要是在外面受委屈了就回家来,爸妈没办法堵住别人的嘴,但能给你们一个不被人打扰的干净环境。爸呢,手艺好,可以给你们做饭吃,你妈呢,刀子嘴豆腐心,自己闺女和她喜欢的人真受委屈了哄哄不成问题。叶以疏动容,千言万语涌上心有只剩下一句,爸,谢谢您。叶父拍拍女儿垂下的肩头,笑得温和,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跟爸有什么好谢的。叶以疏望着叶父说不出话。的确,他们是一家人。久违的三个字一经提起比任何感情都来得猛烈。卫生间,叶母捏着何七七的鼻子站在门口慢慢露出笑容。他们年轻的时候尚且拧不过这几个有主见的孩子,现在上年纪了就更没了胜算,不如退一步,看看她们所谓的幸福到底是什么样子。唔!何七七被捏住鼻子好久,气得跺脚。叶母低头,和蔼可亲的来回又捏了几把,你的何似是别人家媳妇,你急什么急?何七七,!!!!叶母火上浇油,以后小叶子和何似要过二人世界了,知道什么是二人世界吗?就是你掺和不进去的世界。......何七七悲愤了,突然好想她的花。叶母咳嗽两声作为预警,估摸着外面的人差不多绷紧皮了,拎起何七七走了出来。何七七低着头,怏怏不乐。叶以疏看了眼叶父,见他撇头示意,忙躲去了他身侧。叶母瞧见叶以疏这动作,差点笑出声,她家这姑娘,少年老成,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小孩子家家的行为,不过,情绪经过脑子过度到脸上依旧冷冰冰的,非常不好说话。我听说你把对面的房子也买下了?叶母突然发问,和叶以疏心里备选的几个开头差了好远,她反应半晌才点了点头,买了。嗯。叶母把随时要瘫软下去的何七七拎起来,低声训斥,站直了!何七七伤得重,挺不起胸膛,直不起腰。勉强稳住何七七左摇右晃的身体,叶母再次开口,我和你爸这两天搬过来住,真有人上门骚扰我和你爸这两把老骨头能顶点用。叶以疏难以置信,......???叶母进卫生间前还冷冷一张脸,怎么转眼就站在她这边了?叶母不解释,兀自拎着何七七往出走,顺便不容反驳地下命令,马上到饭点,老叶你跟我去买菜,廷昕去对面歇着,知道自己有伤还见天往出跑,一会儿吃饭不准吃肉!叶父茫然。吕廷昕同样。三人不解的目光对到一起,短暂交流后,叶父和吕廷昕跟了出去。叶以疏揉揉鼻子,笑容再也藏不住了。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柔和。叶以疏晚了几步跟上去,从门口的鞋柜上拿过钥匙塞给走在最后的吕廷昕。吕廷昕回头,用口型说:放心。叶以疏,好。目送几人进门,叶以疏转身回家。手才握住门把,姜骊像是掐准时间一样从自家门里走了出来。叶以疏听见门锁的声音转头。不远处,姜骊穿着单薄衣衫,身形消瘦得厉害。骊姐......叶以疏不知道怎么劝慰姜骊想开点,阴阳相隔的距离谁都打不破。姜骊关上门走过来,眼窝深陷,嘴唇干裂,一开口嗓子涩得能刮疼耳朵,新闻我看到了,刘钊这次被抓是个契机,一定要让他进得去出不来。我明白。这几天小心点,虽然刘钊人在里面,外面也未必安全,刘钊的关系树大根深,不是一朝一夕能扳倒的。嗯。等刘钊的事情解决了来我家吃饭,先前跟何似约好的,不要忘记。不会忘。好。姜骊将垂在脸侧的头发夹到耳后,露出失去光泽的侧脸,我已经订好机票了,吃完饭第二天就走。叶以疏惊讶,姜骊明知道她想找的人已经没了,怎么还要走?姜骊看得出叶以疏的疑问,主动解释道,只是远远看一眼。看完还回来吗?回来,不过,不住这里。那住哪里?小时候一起住的胡同里。姜骊揉揉僵硬的脸颊,笑得牵强却认真,我们以前住隔壁,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玩,一起疯,一起长大,那里回忆很多,我住在那里不至于因为想不起来她的样子整夜失眠。......叶以疏动动嘴没发出声音。整天想起应该才会失眠吧,就像当年的她。何似刚离开那会儿,叶以疏走到哪里都会看见何似的影子,她兴奋的去抓,去抱,次次满心欢喜,次次希望落空,每每摔得头破血流后才恍然惊觉何似已经不在了,被她用移情别恋那个荒唐的理由逼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