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作者:七哥有酒窝      更新:2023-06-20 07:56      字数:4825
  何似和吕廷昕的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哪一次不是刀光剑影?可是......没关系,有些事你不是已经和她说了吗?她是你从一开始就认定的人,什么性子你肯定明白,是非恩怨,她有的衡量标准,别担心。话说到这个份上,叶以疏只得答应下来,好,我去叫她。何七七在叶以疏要走之前拉住她,一脸坏笑,小叶子,我有办法让何似乖乖听话哦。叶以疏兴趣盎然,什么办法?你过来。何七七贼头贼脑地勾手。叶以疏凑过去,听见了何七七的馊主意你凶她,吓唬她,她肯定就听你话了。叶以疏疑惑,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何似是在意她,但远不是何七七说的这样吓吓就完了,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把自己气到。何似......小脾气摸不透。何七七白净的小脸皱成一团,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反正你要相信我,何似超级怕你生气,她一会儿来了,不管做什么你都要装做不高兴的样子,这样她肯定就乖乖听话了。叶以疏将信将疑地照做,没想到,效果出奇得好。何似有苦说不出来,还一直妥协的模样让人莫名想欺负。七七,你为什么会知道何似怕我?电梯口,叶以疏再次追问何七七。何七七背着手走进去,小脸严肃,不是怕你,是怕你生气。何似说我很坏,只有她能管,欣妈妈说何似很坏,只有你能管,她说何似很怕你生气。欣妈妈在哪里说的?何七七大力摇头,不能说,不然你肯定要生气的,我不想何似挨骂,也不想何似哭。小叶子,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啊。叶以疏笑笑没说话,靠着扶手等电梯闭合。也许,她知道卓欣在哪里说了。何七七给她电脑时,那个没关闭的文档不就是卓欣记录的她不知道的那个何似?病房里,何似看着紧闭的房门小声嘟囔,阴晴不定的女人。何似的声音非常小,但碍于病房里太过安静,再怎么小声也会被人听见。吕廷昕紧抿的唇角被牵动,冷淡的表情柔和了几分。何似。吕廷昕主动开口。何似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握拳,转身后,表情非常之欠,你别误会,是小叶子逼我留下的,不是自愿。吕廷昕不予置否,撑着身体想坐起来一点。何似看到,三两步跑过去按着肩膀把人狠狠按了回去,折腾什么折腾?!嫌死得不够快啊?!吕廷昕先是一愣,随即淡然,还是你适合她。何似臭屁,这话用你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以后少打她的注意,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打到你长记性为止!吕廷昕但笑不语。何似看得心肝疼,她怎么这么讨厌这种喜欢装高深的女人?何似。吕廷昕突然开口,不管以,不管叶以疏和你说过什么,我做过的承诺都不会反悔。何似的呼吸停了几秒,随后冷着脸问,承诺什么?吕廷昕,承诺用活着的每一天为我做过的事忏悔。你做过什么?何似语气微沉,她说你只错了一件,让我不要恨你,可你的承诺远重于这个错误,吕廷昕,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说吗?何似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她,等着她继续为你开脱?那是我的女人,没义务总为你解释。吕廷昕平和的目光和何似对峙。良久,吕廷昕移开了视线,我做错了六件事。第一件,拿走了她留给她妈妈的纸条,让你落单发生意外,最后被迫回到叔叔家;第二件,一时冲动跑去找她哥哥,留下她一个人被戚昂的谣言肆意伤害;第三件,去得太远,回来得太晚,错过了最佳的解释机会,让她永远背上同性恋的骂名;第四件,心不够坚定,路塌了车过不去,可只要不怕死,人总还能找到路走过去,我却没有坚持。何似,如果我那时候坚持走过去就能找到小哥,他就不会因为添油加醋的谣传急匆匆赶回来,在半路发生意外。他不死就会戴上我买的戒指,会娶我,会成为反驳戚昂最好的证据。他不死......她就不会总怪自己。这是何似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听吕廷昕说话,她的语气淡得何似无端生出一种不被俗世接受的疏离感。吕廷昕,小叶子没说错,你只错了第一件。何似说。坚定的语气没有一丝敌意。吕廷昕摇摇头,脸上的笑异常苍白,第五件,因为一时痛快,和戚昂订下婚约,背叛了小哥;第六件......把最宝贵的第一次给了一个不知名的女人。第90章第六件事是什么?见吕廷昕不说话,何似问道。吕廷昕摇摇头, 避而不答, 有些事, 你们觉得没错, 可在我这里, 它们错得离谱。你想太多了,凡事得过且过才能活得轻松自在。何似和吕廷昕一直针锋相对, 现在突然和平相处,甚至安慰人, 何似怎么着都觉得别扭, 以至于说话腔调格外诡异,你们这些人就是心思太重了, 明明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非要藏着掖着,搞到最后谁都不会痛快, 有意思?折腾起来最痛苦的还不是自己和喜欢的人?不要嫌我说话难听,你们就是毛病太深, 太自以为是了。吕廷昕侧过头看向一连嫌弃的何似, 干涩唇色微微上扬,你和她也是这么说的?何似理直气壮, 当然不是,和她只能拐弯抹角,除非不得已或是气糊涂。你......还真是会心疼她。吕廷昕真心评价。清凉笑容压不住苦涩。何似还没习惯和吕廷昕对视,自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变化, 只是顺着她的话颇为骄傲地说:那是自然,我老婆我不心疼谁心疼?反正早就知道她是什么德性,现在气也气了,骂也骂了,欺负也欺负了,她自己也知道错了,还不好好过日子难道要等到下辈子继续折腾?纯粹扯淡都没这么不靠谱!你比我想象的豁达。吕廷昕缓声说着,心口像被人用利刃千刀万剐。如果不是当年一时冲动失言,她现在应该也能像何似一样骄傲地说着叶以疏的好或不好,而她,也会把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记得清楚。朋友。吕廷昕其实很喜欢这个词,可她好像一直离它很远。吕廷昕。何似敛起表情,沉下声音,探究的目光里交织着矛盾,你和戚昂吵架时说的话,我听到了。吕廷昕淡薄的视线晃了下,随即了然,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知道我曾经对她的龌龊想法,才对我有那么深的敌意,原来......原来我单纯当你是害得她失去光环,失去哥哥的人渣?何似反问。即使真相已经浮出水面,她还是无法理解吕廷昕当时的话。吕廷昕与戚昂解除婚约那天,和他昂了很多话,何似没听到开头,却听到了结尾。戚昂,我一开始的目的是想借叶以疏和她父母的关系让自己少努力几年,所以,我接近她,讨好她,让她的心向我靠拢。可她太清高了,不要说是让我这个外人借她父母的便利,就连她自己都不会用,既然这条路走不通,我又何必在她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不过还好,同性恋的谣言帮了我,而我,只需要顺水推舟。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说喜欢她哥?那个注定一辈子守在边疆的瘸子?一面之缘而已,我都不记得他的样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可我越是说喜欢他,他们越相信谣言,不是吗?你们都羡慕她,可都比不上她,好不容易有机会看她笑话了,有几个人会放弃?戚昂,我有落井下石,你们也没有多干净,不过,最后得利的只有我一个。叶以疏被人踩死了,我顺位顶上,拿走唯一一个北上的名额,你说,是不是连老天都在帮我?我就是在欺骗感情,践踏感情,甚至在叶以疏哥哥无辜枉死后心安理得的霸占原本该属于她的东西。我的眼里只有前途,只想改变命运,能在这条路上帮到我的人,我会不择手段地抓住,无用的,我会不假思索地丢掉,这就是我,你见过过去的我过得什么生活,应该能明白现在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和你结婚?呵,你还不明白?因为你现在的发展比我好。你也不过是我人生路上的一块跳板,利用完了就可以踢开了。感情?如果真的有,也只是我和叶以疏似真似假的那几年,你算什么东西?戚昂,我的心从来就不在你身上。......这些话不论被哪个不知情的人听到,都会以为是吕廷昕忘恩负义,利用了叶以疏,最后还残忍的落井下石。何似自然也毫不犹豫地信了,一直信到今天。哪曾想,这其中的隐情与事实截然相反。吕廷昕,明明是戚昂散播的谣言,为什么我听到的却是你承认这件事是你主导?还有,你明明喜欢的是叶以疏的哥哥,和她根本没有感情牵扯,为什么要承认你就是想利用她的感情?还说你喜欢她?何似百思不解。要不是吕廷昕当时那么清楚地承认,何似可能还会起分辨真假的心思,可她太坚定了,还说得毫无悔意......吕廷昕沉默。她与戚昂那段被人津津乐道的交集,只要一想起就觉得恶心想吐。何似能感受到吕廷昕的情绪的起伏,不想做揭人伤疤的事,但疑问总憋在心里她永远不能做到真正的原谅。小叶子说你和戚昂在一起时为了她哥哥?何似试探着问,你那么说是想让戚昂觉得你真的没有一点感情?他对你动真心,你却把他当成踏脚石,这很伤人,尤其是当他知道对谁都不会动心的你,把仅有的一点感情给了女人,这对男人的尊严来说绝对致命。吕廷昕,你很会骗人。何似说话的声音很轻,说完后病房里一片死寂。吕廷昕一动不动地躺着,看透一切后空荡荡的眼神在略显燥热的空气里停留。沉默僵持得太久,就在何似以为吕廷昕肯定不会回答她的时候,吕廷昕开口了,是,你不觉得这些话和轻飘飘一句分手比起来,更能激起他的愤怒吗?我只是不想看他好过,一分一秒都不想。吕廷昕的声音轻轻飘出,重重落地,在何似不平静的心里掀起风浪。何必把自己说的那么一文不值?跟人渣比起来,你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何似压下嗓子里的异样感,语气轻松,况且,你这人虽然没我招人喜欢,不过也不是差到见不得人的那种,努力努力还是可以挽救的,以后不要自暴自弃了啊,说点自己的好,有人相信。何似别扭的宽慰让吕廷昕哑然失笑,何似,我们还是保持以前的状态吧,你现在这样,我很不习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何似登时冷了脸,狗咬吕洞宾。吕廷昕但笑不语。她不是不识好人心,是不想用那些事理所应当的事博取同情。对话结束,病房里静得诡异。何似寻摸了下口袋,得,手机又扔车上了,连个掩饰尴尬的东西没有。过去那六年,手机对何似来说基本等于摆设,时间久了就没了带手机的习惯,现在回来,何似还是保持原状,手机不是忘记充电,就是时不时失踪。这是毛病,今天回去就改。吕廷昕能体会到何似纠结的心情,主动给她台阶下,何似,我没什么事了,你先去忙吧。何似哼一声撇过头,下巴能翘到天上,你以为我乐意在这里和你大眼瞪小眼?我那是为了讨小叶子的欢心好吗?别不识好歹了你。吕廷昕哭笑不得,她纯粹是好心,怎么被何似一解读就成不识好歹了?她啊,果然还是理解不了小孩子的世界,叶以疏......从小就知道怎么和何似相处。那么我可以睡一会儿吗?吕廷昕问。过去这几个月,吕廷昕几乎没睡过一天安稳觉,睁眼闭眼都是枪炮声和凄厉的叫喊。明知道死亡的脚步凭她一己之力挡不住,可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看不淡,看不开。回国那天,唯一一个敢和吕廷昕开玩笑的小徒弟死在了她怀里。她说:师傅,我回来了。您说得对,祖国的天比那里蓝,比那里和平。师傅,我想在这里睡个安稳觉,您不要叫我......师傅......您以后要多笑,笑了天就晴了......从学校毕业以后,这个小徒弟就一直跟着吕廷昕,不管她怎么严厉,小徒弟总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好像人的忧伤烦恼在她这里都不足为惧。只要天还会亮,她就还有精力用笑容迎接下一个黎明。吕廷昕以为自己能保护好这个小徒弟,能等到她学有所成,接替心已经行将就木的自己守卫祖国疆土的那一天,她以为现在的自己谁都能保护。然而,现实的战争告诉她,死亡只有你能不能接受,如何接受,并不会给你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吕廷昕的话问得很突兀。何似又不是她的谁,她想睡就睡,想醒就醒,何必问外人意见?反应了好一会儿,何似莫名其妙地嗯了一声。此时,病床上吕廷昕已经陷入沉睡。睡梦里的她依然不得安宁。我们一定能回去。师傅不会骗你,你睁开眼睛看一眼,就一眼。小栗,师傅送你回家。小哥,同学矛盾这么处理不对吗?那你教我怎么做。小哥,我还是忘不了过去,你跟我说说话,听见你的声音我就不会再想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