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者:九韶仙音      更新:2023-06-20 07:00      字数:4559
  香香有气无力叫了一声,眼皮子往上翻去,琥珀色的眸中映出阮玉震惊而又失措的脸。渐渐地,这双原本盛满万千星辉的眼睛褪去所有色彩,再也没有一丝生气。阮玉绝对没有想到,才短短数日的时间,他竟然要亲手为香香收尸。阮玉怔怔地跪于火狐身边,小心翼翼地给它清理伤口,又给他穿上小寿衣,盖上寿被。在火化之时,面无表情的入殓师站起身,向躺在冰棺内的火狐深深鞠了一躬。有病吧衣衫不整的祝家四少咬牙切齿骂了声。方才妖怪在他房中出现,还好楚沥及时出现,将妖怪赶了出来。想起方才被妖怪迷惑的情形,祝家四少的双腿还像筛糠似的瑟瑟发抖。一只畜生,死就死了,用得着这样吗祝府一大群人在身后叽叽喳喳议论,阮玉听着只觉聒噪。就在这时,阿宝却走了过来,朝火狐郑重鞠了三躬。两个都有病围观的人群议论着,渐渐散去,只剩下阮玉和阿宝久久伫立原地。传说在阿修罗界有一座妖城,叫廌(zhi)城。廌城中无种族之分,无贵贱之别,凡生前行善者,无论出生贵贱,只要烧了接引符,便有使者大人前来接引。据说那虽是个妖城,但民风淳朴,鸡鸣犬吠,路不拾遗阿宝说着,递给阮玉一张接引符道,虽然只是个传说,不过阮先生大可一试。廌,似牛,一角,古者决讼,令触不直。又从水,喻其平如水。千年前,麒麟国太子阮玉助起义的羌灵族建立了廌国,意喻国民平等,无分贵贱。可是在短短数月内,被麒麟国国君出兵镇压。廌国被灭,太子阮玉禁足凤鸣殿,一心修炼,再不得与外界接触。没想到原主一直想做却没做到的事情却被这个妖城做到了。阮玉接过符纸,照着阿宝所说的方法,在符纸上写上香香的名字,随着火狐尸体一起火化。楚沥在祝府设下的结界被龙怒毁去大半,妖怪趁机逃了出去。虽然没能杀死妖怪,但是妖怪遭受天龙之怒的重创,短期内掀不起什么大浪。楚沥又将祝府的结界修补了一番,以防妖怪再进祝府。虽然妖怪跑了,但府中妖气未除,今夜我和师兄会留下来开坛做法净化府中妖气。济沅对祝老爷道。如此便有劳两位仙君了。祝老爷连连道谢。阮玉刚至下榻处,便见济沅正板着脸站在门口。哟,是什么风将大美人吹到我这边来了阮玉眉梢一挑,吹了吹鬓前两绺长发,一双桃花眼微眯,勾唇道:莫非分别在即,舍不得在下了?说话间,一柄寒芒四射的宝剑便已然抵至阮玉咽喉处。说,你给楚沥师兄下了什么药?眼前的剑锋因为主人激动的情绪而微微有些颤抖,楚沥师兄一直很讨厌你,可这几日却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昨日竟济沅挣扎片刻,忽凌厉的视线狠狠瞪着眼前之人,如钢刀一般要在阮玉身上捅出几个洞,道:竟在梦中唤你的名字是啊,我承认,我对他用了点手段。没想到阮玉回答得如此干脆,济沅似乎有些愣住了。阮玉趁机往后退几步,避开济沅的剑锋道:楚沥师兄心无旁骛一心向道,又岂会耽于风月之事,若不耍点手段,又岂会对人轻易动情你无耻济沅一剑又往前劈来,还好阮玉早有提防,堪堪躲过了这一剑。难道你对楚沥师兄就没有这种无耻之念吗?我们俩其实不过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被说中心事,济沅气急败坏,发狂了般拎着剑追着阮玉砍,虽然阮玉已极力躲避,手臂上还是被砍了一剑,鲜血直流。你先别急着杀我,我们谈笔交易,如何?情急中,阮玉捂着手臂对济沅道。跟你,没什么好谈。若我可以帮你得到楚沥师兄呢?朝他砍来的剑堪堪停在半空中,只听得济沅奚落的声音道:你会这么好心?实话告诉你吧,最近我瞧上其他人了,所以楚沥师兄我倒是乐意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你,不过阮玉说着,一双眼睛瞟了瞟济沅腰间的那个暗金刺绣麒麟香囊道:我要它。济沅蹙了蹙眉,却没作声。感觉到济沅有些心动,阮玉便继续添油加醋道:这香囊不过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护身法器,比这个更高阶的护身法器多如繁星,凭殿下你的背景实力,要得一两件又有何难处?若是你的方法无效呢?济沅似乎极为认真地思考起这笔交易的可能性。殿下是何等身份,在下心里清楚,自然不敢欺瞒这香囊乃是千年前家父所赠,予我是一种念想,于殿下,却无多大用处,就算白给了我,殿下也亏不到哪里去啊。什么方法?济沅倒也是干脆之人,二话不说便解了腰间的香囊递给阮玉。这两瓶圣水,红的一瓶给他服下,蓝的一瓶你自己服下,今晚自会达成心愿。济沅一脸警戒,迟疑着不肯接下阮玉手中那两瓶药水。放心,殿下已是仙人之体百毒不侵,况且若殿下喝了药后出现什么三长两短,我这条小命还能活吗?若是发现你有所欺瞒,本殿下绝不放过你。济沅抢下阮玉手中的药瓶,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傻瓜,什么圣水,不过一瓶春/药和一瓶安眠药。望着济沅的背影,阮玉唇角勾起一抹戏谑,再看看手臂,那道剑伤竟已经悄然愈合。透过远方如血的残阳,阮玉仿佛看到了千年前,夕阳照丹墀,万众瞩目下,原主高举双手接过麒麟国主所赐香囊的那一幕紧握麒麟香囊的左手微微颤抖着,眼角却已然润湿。父君体内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哽咽。不好了,四少爷,四少爷出事了就在这时,突然传来祝家四少的贴身丫鬟玉雪惊慌失措的哭声。怎么回事,莫非是妖怪去而复返?阮玉正想着,却见祝老爷领着祝家上下往四少爷的卧房匆匆而去。第10章 祝家收尸(七)祝家四少死了,光着身子,赤.裸.裸躺在地上,脸上带着惊愕的表情。祝家四少的死法与他前两位哥哥大为不同,身上并无其他伤痕,只于心口处被人用匕首一刀毙命。没有妖气,凶手是人。楚沥蹙了蹙眉道。人谁是谁!连失三子,祝老爷子虽历尽人世浮沉却终究还是承受不住,本就已经苍老的面容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眼眶赤红,额上青筋暴突,听到是人为,激动得更是连站都站不稳。祝夫人早已哭得晕了过去,听到楚沥说不是妖怪做的,又醒了过来,撕心裂肺干嚎几声,又昏死过去。我我想起来了玉雪眼角含泪,情绪激动道,方才四少爷叫了阿宝过来,是他,一定是他害了四少爷阿宝人呢,叫他过来祝老爷子话音未落,却见阿宝低着头走了进来。说,鹰儿的死否与你有关?祝老爷视线落在阿宝身上,气得全身发抖。对,是我阿宝抬头,第一次直面祝老爷的眼睛,用丝毫没有起伏的语气说道。这还是他们认识地那个阿宝吗?那个任人如何打骂欺负始终低着头默默沉受的羌灵少年?他怎么敢这样跟老爷说话,难道是被妖怪附身了。是你,原来是你杀了我儿子,我杀了你祝夫人突然又诈尸般醒了过来,披散着头发朝阿宝扑去。阿宝却伸手挡了挡,祝夫人脚下本就虚脱无力,顺势竟倒在地上。阿宝走到祝夫人跟前,居高临下,勾了勾唇道:不止是祝飞鹰,他的两位哥哥也是我请妖怪杀的。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原来之前闹得祝府鸡犬不宁的妖怪,竟然是这个低贱的羌灵请来的。你你这个逆子!祝老爷气得老眼一翻,竟生生吐出一口鲜血。逆子?阿宝挑了挑眉,反问祝老爷道,祝老爷可有将自己当成我的亲爹?你这个卑贱肮脏的羌灵,跟你娘那贱货一样,都是丑陋不堪的污秽东西,我真后悔当初没在你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掐死你祝夫人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边破口大骂。肮脏下贱?污秽不堪?是不是要我将你和你那死鬼儿子做的肮脏勾当一一说出来阿宝一步一步逼近祝夫人,那张平日如小绵羊一般温顺的脸此时却像个索命阎罗。下贱东西,这是要反了不成,竟敢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家主母说话。祝夫人虽说着,脚下却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往后退去。我已经连杀了三位少主,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就因为是羌灵,所以我一出生就要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就因为是羌灵,我娘就可以在光天化日下任人糟践至死,就因为是羌灵,我们死后连一席葬身之地都没有只能被扔在乱葬岗上。对,我们是羌灵,可是我们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承受比天罚还要残酷的人间至刑。因为一个清朗淡漠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都将目光转向开口说话的楚沥,羌灵,戴罪之族,世世代代承受天罚,生而低贱,死则消散,湮灭六界之中。呵呵听了楚沥的话,阿宝突然大笑起来,瘦骨如柴的身体剧烈颤抖着,笑得眼角都挂上了泪花,淡淡琥珀色的眸子极具讽刺意味地望了楚沥一眼道,都说羌灵是戴罪之族,敢问仙君我们羌灵到底犯了何等罪过,竟然遭至这样残酷的天罚?虽然《上古志》提到了羌灵之罪,可只是一笔带过,具体来龙去脉,楚沥也是不知,一时竟被阿宝问得语塞。就算要报复那些欺负你的人,可二少爷不止没欺负你,而且对你照顾有加,为何你还痛下杀手?祝飞鸾的侍女阿若泣不成声,双眼望着阿宝,恨不得将他身上戳出一个洞。二少爷说到祝飞鸾,阿宝眸中闪过几分痛楚,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又睁开,琥珀色的眸子盛满了泪水却始终没有溢出来,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你拿错了琉璃枕,当时死的就是大少爷。难怪那夜在院中,阿宝为祝飞鸾的死深深自责,原来竟是如此。阮玉正想着,却听得阿宝的声音唤他道:阮先生。嗯?阮玉望向阿宝。对不起,让您失望了阿宝突然伸手捶了捶左边胸口,神情默然道,我这颗心,也不是干净的。被欺负成这样,傻瓜才不还手,可是这样的报复方式,似乎又过于残忍。一时间,阮玉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噗就在这时,阿宝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身体却缓缓倒下。原来,一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阿宝是个羌灵,又犯下了如此滔天罪孽,连给他抬尸体的羌灵都找不到。还好有阮玉替他入殓。阮先生,如有来世,阿宝一定要像您说的那样,做个心灵纯净,真正尊贵的人。阿宝死前说的这句话始终萦绕阮玉耳边久久不散。是什么生生将一个一心向善之人活活逼成了一个对至亲之人痛下杀手的恶魔。可若不抗争,他又何辜。一张写着阿宝名字的符纸被火舌吞噬,渐渐变成灰烬。阿宝,若是真有传说中的廌城,那我祝你在那里能够按照自己的本心真正地活一回。郑重提醒宿主,您的任务时间已不足一个时辰,请宿主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到了亥时,脑海中那个又甜又酥的声音便如复读机般一遍一遍提醒着阮玉。已经到了最后一刻,也只能用那种下三滥手段了,就算死缠烂打也要将楚沥拿下。夜深人静,阮玉咽了咽口水,做贼似地溜进楚沥和济沅的下榻之处。祝府为他二人准备的住处果然非同一般,不仅有个单独的小院落,里面的家具什物也是应有尽有,极为周全。绕过前厅,便来到一处宽敞的卧室,门未关,可见里面正睡着一人。是济沅,看来他的安眠药发挥作用了。却不知服了催.情.之药的楚沥现在如何了。想着,阮玉心跳竟隐隐有些加速,毕竟这是第一次和男人做这种事,心情相当忐忑啊。离了济沅的卧室,还未走几步,便听得几声极力压制地呻.吟是楚沥。阮玉眉头一跳,硬着头皮走到声音的源头处。远远地,便瞧见一白衣人盘腿坐于床上,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像是在打坐。阮玉大着胆子走近了些,发现楚沥额上冒着一层细细汗珠,身体微微颤抖着,双颊也有些微红。楚沥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阮玉故意试探性地问。听到阮玉的声音,楚沥打了个激灵般弹开了眼睛,那平日里孤傲清冷的双眸此时却被欲.火灼烧着。你出去楚沥开口,声音多了几分急促。楚沥师兄,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阮玉故意又往前走了几步,伸手便去摸楚沥的脸。指尖才触及的脸上的肌肤,却见楚沥身体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