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作者:无德无能      更新:2023-06-20 05:37      字数:3379
  香九:呵,人心。阿姐教诲她,人活一世,不争馒头争口气。失宠就失宠,她好早日离宫打怪。所以她在井喜的陪伴下,闲晃到深夜,在眼皮打架的驱动力之下,回了太监所。井喜也不好劝她回养心殿,伺候她洗漱安歇后,去向木苏娆复命。彼时的木苏娆将将沐浴完毕,在榻上衣衫半解,以香艳的姿势等待香九的宠幸,发誓要让香九此生难忘她今晚的热情。忽闻香九在太监所歇了,那心情,好比黄河决堤、火山喷发、狂风暴雨。简直哔了狗!!!她抓扯住枕头一角,手背青筋暴跳,发出独属于帝王的咆哮:谁准她去太监所的!朕还等她剧烈运动呢!井喜在碧纱橱外哆哆嗦嗦,仿若树尖上最后一片枯黄老叶。南叶在旁骂他,你个不成器的东西。.香九急不可耐的想知道井喜叫她去东暖阁做甚。揣着好奇心,一晚上睡得迷迷糊糊,天边刚跃出一丝亮光就醒了。准时准点的进了养心殿,发现井喜竟然在院里罚跪。她从后绕过去,惊讶于他核桃般大的黑眼圈,哟呵,这是跪了一宿吧。她问井喜:咋啦?井喜哭丧着脸道:您昨晚不回来,皇主子发了好大一通火殃及了我这只池鱼。呜呜呜呜井喜抱着她的腿,放肆哭泣。香九由着他,待他控制住情绪,遂问起他正事。井喜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四肢撑地颤巍巍地爬起身,一手扶住失去知觉的膝盖,一手扶住酸软的腰杆。香九贴心地扶他,去了东暖阁,在他的指挥下,在书橱最下层的角落里,找出一黑黢黢的盒子,盒身很长,却很窄。她眼风滑向井喜:是它?井喜笃定道:就是它,您赶紧看,再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奴才先出去继续跪着。太敬业了。香九不吝夸赞,目送他一瘸一拐的离去。一低头,像是魔怔了,凝视抱在怀中的东西,久久不动。会是什么呢?她柔嫩手掌覆上盒身,触感略显粗糙,沿着线条来回摩挲,发出窸窸窣窣的响音。使得香九心痒难耐。盒盖打开了,里面是一画卷,规规矩矩的卷着,像是藏着不为外人道的秘密,香九取出画,步到靠窗的木炕旁。她把画搁在小几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翻飞,解开画轴中央的红绳。腕上再一使力,画卷轴头滑溜溜的朝左右滚出去。画展开,画中央的人暴露在晨光之下,分外眼熟,是她自己。香九怔怔的,从发梢到头皮,再到下颌、脖颈、胸膛直至脚底,一点点一寸寸的发麻发酥。短暂的停顿,甚至忘记了呼吸,明明一个弹指,却好似一生那么长。她眼底有些烫,这五年来,是她误会木苏娆了。斗嘴木苏娆破天荒觉得, 朝堂上那一干老不死就跟五千只鸭子嘎嘎叫似的,没完没了, 叫得人头昏脑胀。她端坐在龙椅上, 足足深呼吸了九十九次,才勉强维持住父皇教诲她的那句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唯有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捏出了水来。当然, 主要原因还是昨夜独守空闺,欲望难纾。加之天一亮还要应付这帮比泼妇还难缠的老顽固,自是心力交瘁。南叶离她最近,不时溜去个余光瞧她,也不知过了多久,见木苏娆冲他挑了挑眉,成功传递出救我的讯息。南叶侧对丹陛下的众人,挤了下眼, 表示收到, 然后学那孙悟空,鼓起火眼金睛,耳朵也高高竖着, 像是在等待某个机会。终于, 他等到了。在兵部侍郎刚刚退回, 内阁大臣李鹤年即将跨步而出的空挡,猛嚎一嗓子:退朝!众大臣:????所谓时不待我,木苏娆赶紧搭着南叶递来的胳膊, 扬长而去。众大臣发出心的呼唤皇主子留步啊!皇上,微臣有本启奏。他们的话音雄浑,绕梁三日而不绝,成功让木苏娆加快了脚下速度。南叶上了年纪,外加老寒腿不中用,饶是有些跟不上。木苏娆回头催他。南叶喘不过气来,老脸惨白,用视死如归的语气道:皇主子你快走!不用管我!木苏娆:木苏娆果然没管他,由一帮太监宫女簇拥着,踩着汉白玉石阶,下了那三层须弥座,踏上了回养心殿的路。南叶遥望他们逐渐远去的身影,悲从中来,默默吟诵那句最是无情帝王家。何止是无情,简直是铁石心肠。呜呜呜,他捂住老脸,将眼泪生生忍回眼眶。.香九把画原封不动的放回了书橱,内心是又惊又喜,还有三分惭愧。扪心自问,木苏娆虽是不可一世的性子,但在她面前从没摆过谱,活脱脱的小女人,要她哄要她抱。平日是有些无理取闹,也都介于调情和情趣之间,倒是她自己,吵架时把话说得太重了些。要不道个歉。唔,太难为情了。香九灵机一动,决定去向井喜请教,他在养心殿伺候多年,对帝王的喜好该是有几分心得。皇主子喜欢啥?井喜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对。井喜眼珠上翻,陷入沉思,许久才犹豫的张开了口,后又想了想,冲香九招了下手,示意将耳朵凑过来。香九与他朝夕相处,也算了解他的为人,坦荡不做作,是个君子,当即往下腰,侧着脸:快说。井喜小声道:皇主子生性多疑,从不让人知道她的喜好和厌恶。此话等同于放屁,除了臭,一无是处。香九恨得牙根痒痒,用活该你罚跪的眼神看他。无巧不成书,木苏娆正好赶在这个时候穿过遵义门,一拐弯,就见香九弯着腰,跪在地上的井喜扬着下巴,两只黑圆圆的脑袋挨得死紧死紧。也不知井喜同香九说了什么,香九竟然给了他一个半嗔半怒的眼神。朕都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眼神!木苏娆化身柠檬精,酸了。忽而又觉得头顶有一绿油油的帽子,好气!咳。她不自然的清清嗓子,成功引起了两只狗太监的注意,端平双肩,姿态蹁跹的走向二人。香九和井喜,一个心虚一个心慌,整齐划一的打千问安。木苏娆的双脚,未有一丝停顿,清风一般,从二人面前拂过。然而两只狗太监却察觉到一丝杀气,同时缩起发凉的脖子。井喜朝殿内察看一眼,确保木苏娆进了暖阁后,扯住香九的衣摆求情道:香小主看在奴才忠心耿耿的份上,您可得帮奴才美言几句。他心说,自从当了你的跟班,我工作的危险系数就直线攀升。香九不禁怯场道:我不成木苏娆当下面色不善,她若去哄她,不是往枪口上撞嘛。井喜为她加油打气:夫妻没有隔夜仇。此话很俗,却是老祖宗代代相传的智慧,香九无从反驳,甚至有点小小的动心。井喜再接再厉:床头吵架床尾和。香九小小的动心变为大大的动心。鼓鼓腮帮子,理理衣襟,再正正绦带,顷刻间就恢复成昔日那个唇红齿白,迷死满宫女人的当红太监。潇洒!井喜竖起大拇指,催促她可以上路了。香九用力拍了下他的肩头,修长有力的手掌摁在上头,久久没有收回。他们四目相对,读懂了彼此眼底的深意保重。香九收回手握成拳,在胸口前捶了几捶,转身走了,背影上刻有一句话,不成功便成仁。木苏娆在木炕上生闷气,独自一人,顾影自怜,不由得后悔把南叶一个人丢下,这老胖子要在多好啊,她还能踹他屁股撒口气。失算呐。思绪飘渺间,猛不防门帘边多了个影子,正悄无声息的往她这方挪,眼见着其覆上了自己的影子。木苏娆循着痕迹抬眸,香九那张贱兮兮的小白脸晃花了她的眼。她有一瞬的恍惚,心头空空的,脑袋乱乱的,不知该如何应对,避开身子,一步一跺脚的去到书橱边上,柔荑搭上轮梯的扶手,就要往顶上去。这是要跑啊。香九怕赶不及,直接上了手,胳膊从后圈住她的腰,作势要抱她下来。木苏娆不允,在她胳膊上掐住一团肉,狠狠拧了一圈半。啊香九发出鬼哭般的惨叫。她松开木苏娆,学着受伤的小狮子舔舐伤口,低声骂道,最毒妇人心。吵架归吵架,每次你都动手。要么拧她,要么小粉拳打她,还喜欢揪她耳朵。家暴只有零次无数次的区别,必须给予严厉批评。木苏娆已然登到轮梯顶上去,裙摆一晃,翩翩落坐,这回可是真正的高高在上了:谁让你每次都惹朕不痛快,要换了旁人,都是抄家灭族摘脑袋,你挨两下疼就嚷嚷着受不了了?她三言两语,把话题搬回正轨。香九两米八的气场矮了半截,柔软道:我这不是来哄你了吗。哄这个字博大精深,延伸一下就是赔礼道歉。香九高抬起小jiojio,踩着轮梯而上,被木苏娆用警告语气给逼停了,人站在中间,不能上又不想下,显得不尴不尬的。幸而付出总有回报,她现在和木苏娆距离缩短不少,咸猪手试探着搭在木苏娆的膝头,摇了摇。苏苏~~滚!好咧。香九果断往上滚了两阶。木苏娆:木苏娆骂她无赖:朕让你滚出去。未免香九再故意曲解,她抬手,指出了滚的正确方向。香九把无赖精神贯彻到底:我没听清,你大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