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作者:晏昕空      更新:2023-06-20 05:13      字数:5048
  翁芷抬头,看向即便易了容,还是被她一眼看穿的菩萨狱护法,笑中带泪道:好,回家。鹅毛一般的大雪越刮越大,渐渐的,让人的视界都模糊了起来。当有人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和同为正道的人士交起了手,立马停了下来。兄弟?怎么是你?雪衣刺客呢,哪里去了?!一旦有人停下来,接二连三的,越来越多的人也慢慢放下了兵器。吴子钺捂住血流的左臂,再想寻找钱恒的身影已经无处可寻。他注视着地上的一具雪衣人的尸体,从被人刺破的胳膊上臂处看到了四象居中属于玄武楼的水字。耳边还停留着低沉且略带沙哑的嗓音:钱恒既然已不是摧魂门教主,就只是一介普通的江湖人。想尽一切办法,不要让正道对钱恒再下手,如他一直平平安安的,作为回报,此后武林盟主之位,你便可以坐到不想坐为止,再不会有一人能与你相争。慈眉善目果然是隐藏在了人群中。盟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既然许逸濯就是钱恒,钱恒又暴露了他的脸,不如江湖追杀慢着。吴子钺收起鸳鸯钺,看向受伤不少,却没死多少人的正道群英,此次的那些雪衣人都是四象居的人,说不定也是有人的计谋。所谓许逸濯是青面獠牙一事,有谁可以完全确定?仅是凭已经死了的柳打鬼,还是已经消失不见的席垣一面之词?可许逸濯亲口承认自己是那魔头了!大家都知道,北剑与南竹感情甚笃,甚至还认了南竹母亲为义母,如若是有人以顾家之人的性命要挟许逸濯承认自己是青面獠牙呢?吴子钺看着一双双有了动摇的眼睛,义薄云天道:我们应该搞搞调查此事,切勿被一些小人的言语迷惑心神,以致亵渎了正道的名声。翁前辈才不是什么小人,他是君子,我们谁的话都可以不信,总不能不信他的话吧?发声者看向死去的翁天,声音悲戚。君子之风的柳打鬼,只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沉着冷静的中年男人声音响起。风雪渐停,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响起,谢开荆从谢淳身旁往前走了一步。这是他此次第二次出了声,又一次引起一片哗然。于是,接下来,谢开荆将从翁芷那里知道的,关于翁天所做的那些事一一告诉了在场的武林人。或许仍有人不相信,但这些话从雾里看花谢开荆的口中说出来,却比从任何一个人口中道出更有说服力,让人不相信也止不住起了怀疑。谢淳曾经问过父亲,为何他与母亲都会对翁芷那般好,谢开荆只说过一句,翁姑娘是个可怜人。这一日,当他听说翁芷曾有过怎么样的遭遇后,内心也升起了无限的心疼。这一届的武林大会最终还是进行了下来,可几乎人人都心不在焉,结果是日月乾坤剑吴子钺不负众望的继任了盟主之位。未时四刻,下山的途中,谢淳犹犹豫豫地问道:爹,这些事芷姐姐她风雪停下后,顾许二人也不见踪影,不知何时早已离开。而后,谢开荆说到翁天时,他才意识到翁芷不见了,而自称子涧,长得和大哥一模一样的紫衣男人也不见了。谢开荆叹了一口气,道:翁姑娘离开前告诉我,如果大家质疑翁天的为人,就将她的事告诉他们吧。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待在青楼,茫然无措,只知泣泪的女子了。她现在有可以回去的家,此后,也不会再出江湖了。这一夜,对于栖仙山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而言,是个不眠之夜。而对于宿月心而言,即便有美人如影凝云相伴,在床上也还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第二日,宿家用膳之时,宿水蓉没有等来父亲和师父,便和哥哥一起去了宿月心房门前,敲门无人应声,推门而入!心惊胆裂的宿水蓉连声音都发不出,她的眼睛被身后的兄长一把捂住,但却已然来不及了,紧闭的眼中潸然泪下。兄妹俩都看到了。他们以为只不过是门客的影凝云竟然爬上了宿月心的床。此时此刻,宿月心与影凝云衣衫不整靠在一起,两人的身体已经被分成四段,汩汩鲜血从被切割的缝隙间流出,大片流淌在床榻之上,大片流至地面,形成一滩血水,映照着尸身,可怖非常。不久之后,恶者狂刀白戮将双刀侠客宿月心杀死的事传遍江湖,而这时不知是谁传出摧魂门也是白戮屠戮的,他的下一个目标便是青面獠牙钱恒。说回当时离开了栖仙山的聂钱二人。聂池暗中让栾辛带着摧魂门的人回去了,他一路跟随钱恒,想要调整心态,重新做回顾纵英,可心情总是起伏不定,加上系统也在他脑海里说话,让他毫不烦躁不已。[我可以回答合作者先前关于原男主对合作者的脸叫出兄长的疑问。]系统机械的声音缓缓道:[虽说男主遇到的许逸濯的容貌与你不同,但原著中,许逸濯其实是聂池易容而伪造的身份。而这本就是一本小说,男主对于许逸濯容貌的认知便是聂池,而当合作者你成为了聂池,数据模拟的原男主大哥的容貌也就成了你,这可以说是数据的失误,但我也在合作者发现这个问题后,将之作为彩蛋奖励弥补给你了。至于许逸濯,因合作者需要身兼慈眉善目与男主两个身份,太过忙碌,所以我将许逸濯这个身份交给了钱恒。][你还真是聪明机智。]聂池的声音极近冰冷,但系统根本感觉不出来,还让他牙痒痒的回了一句:[多谢夸奖。不过,钱恒与你一样,我也与他也签订了一份契约]这一路上,他被钱恒搂在怀里,从山上被蒙面刺客们护送回山下,又风驰电掣疾行了一个时辰之后,被带到了一处山林后才停了下来。蒙面刺客们将昏死过去的席垣悄无声息地带离,只剩下他与钱恒两人面面相觑,相对而立。阳光穿透枝叶的缝隙落在对面之人的脸上,大部分时候都自带风流的目光里露出忐忑,好似害怕他会马上离开似的。作为顾纵英,他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吞吞吐吐起来:你我阿英,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钱恒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掩去了神色间的踌躇,对他做出了邀请。顾纵英嗯了一声,主动握住了对方冰凉的手指。他们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了一个漫山遍野种满了各种花草的地方,蝴蝶和蜜蜂飞舞在花草之间,将这处地方更显得多了几分美好与祥和。花草的正中央建有一幢木屋,不远处还有潺潺流动的水声。钱恒与顾纵英并肩而立,言语温柔:这里便是随珠小筑。因为这里四时之气,常如初春,寒止于凉,暑止于温[1],极其适合种植各种草药毒物,所以当年师父选择了长住于此。他扭头看向顾纵英,阿英要与我走近一点看看吗?从回到钱恒的身份之后,眼前的人在对待他时,每句话每个字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这让聂池不禁又想到顾纵英碰上青面獠牙时,对方一些动作之间的怪异之处。那时,这人是否也是想要对他温柔一些,但却怕被他发现身份,碍于这一点才会对他那么粗鲁。还有那一吻中,被迫服下的情毒,被他揭开面具前眼中一闪而逝的痛苦。他为了顾纵英连命都可以舍弃,甚至也不在乎可以得到的重生机会。什么合同,什么友情值,就如他对小许一般,都是做不得假的。这人是真的喜欢顾纵英,且最后还以许逸濯之口,告诉了顾纵英钱恒的心。顾纵英可真是幸运啊。如此想着,他抬起手,摸上了钱恒的脸。系统说了,钱恒吃下了它给的药,它也细微的调整了钱恒五官的细节,但大差不差,也差不多是这样的面貌了。曾经在山洞中,自毁容貌之下的钱恒是有多狠,他先前不曾有任何怜惜,如今倒是有些心疼起来。顾纵英对有些不安的钱恒微微一笑,说道:大哥,你不用如此小心翼翼地与我说话,再去那里之前,我想做一件事。他都跟着到这里了,还有什么无法接受呢。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选择,他还在犹豫什么呢。这个人被系统控制了一次又一次,在读者看来只是一个小说中的人物,了对他而言早就不是了。他爱上的是许逸濯,也是钱恒。聂池早就在车祸中丧生了,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他第二次生命了,何其有幸,还遇到了这么一个事事为他着想,对他如此掏心掏肺的人。应该满足了不是吗?系统说钱恒可以获得离开第三世界,前往现实的机会。钱恒本就已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所以应该得到体验全新人生的机会,而不再是一个被书中剧情操/控的角色。所以,他不杀钱恒了。然而,他又该杀谁呢。是了,他能杀的只剩下在山明水秀的林间,有蝴蝶盘旋在两人的周身。顾纵英踮起脚尖,双手搂住钱恒的脖子,吻在了钱恒有些冰凉的唇上。钱恒双手有些颤抖地回抱住他,加深了少年给予他的这个吻。聂池感受着自己被紧紧拥抱,带着相拥之人珍而重之的情感如数传递到他的心上。一吻作罢,他轻啄对方的嘴唇,然后与钱恒一起笑了。钱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聂池想,他能杀的只剩下只剩下顾纵英了。第49章 死亡顾纵英看得出这个随珠小筑经常有人看顾,问了钱恒。钱恒说, 他偶尔无事的便会从秦岭前往这里, 待上几日, 他喜欢待在这种安静的地方, 仿佛整颗浮躁的心都会被抚平一般。而最近和四象居有了联络后, 也特地让他们找人每过七天都打扫一次。等看完了一圈周边的花圃之后,钱恒带他去了木屋的后方。一个崭新的坟包出现在聂池的眼前。即便木牌上空空荡荡,无名无氏, 聂池也知道这便是叶和璧的墓。钱恒牵着他的手,来到了坟墓前:师父, 我带阿英回随珠小筑了。他说着, 便看向了顾纵英。此时此刻,似乎永远穿行在黑暗中的青年眉目柔和, 脸上的神情有别于许逸濯十足的洒脱,又有别于青面獠牙全然的冷厉, 就像是历经世事之后, 终于找到了遍寻几世的依托,言语中的欣喜犹带习惯性的克制, 却又知道再不需要克制, 该是让对方知道的,该是让对方感受到的, 惑人的桃花眼中情意流转, 只叫人深陷其中, 不可自拔。少年的眼中忽然再次升腾起水雾。钱恒连忙抬起手蹭在顾纵英的眼角, 有些慌张地问道:怎么了?聂池并不讨厌自己这种放纵的软弱,因为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会放任自己尽情地笑闹,尽情地哭泣。况且,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他却是到了伤心处。他抽了抽鼻子,还未回答,便听钱恒自以为猜到了顾纵英的心情,眼中闪过一抹沉郁之色,说道:阿英是否还是在意我的身份这个确实没法不在意。顾纵英抓住钱恒的手,将自己的眼泪蹭在对方的袖口处,他望着钱恒对于他这个行为愣怔了一瞬的样子,心想自己还真是喜欢这人偶尔流露的这种表情啊,在知道了对方真实身份是青面獠牙后,更觉得可爱了。他没有让钱恒多加揣测和心慌,接着道:毕竟大哥确实是江湖中让人闻风丧胆的青面獠牙嘛,可我已是青面獠牙的弟子,又和青面獠牙成了结拜兄弟,能有这样的成就,估计百八十年,也就只有我南竹一人了吧。越说脸上的笑意渐浓,起初很难以置信但我想到,你为我做的一切,那些恐惧、惊慌、担忧便立即烟消云散了。一开始为了不戳破自己的真实身份,大哥还真假参半的说自己的故事,后来,开始假借许逸濯的口说起了青面獠牙的过去这些种种,我都理解。钱恒沉默地听着他说话,当他眼中的水雾逐渐消失,摩挲着他眼角的指尖慢慢移到了他的脸颊处。夕阳西沉,晚霞染红了西边的天空,将几缕霞光映照在这片山林间,映照在侧靠西边的一身白衣的钱恒身上,多了几分如梦如梦幻之感。这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述说着钱恒对顾纵英的情谊。顾纵英蹭了蹭覆在自己脸上的手掌,眯起眼睛,话语中带着叹息:老实说,我现在很心疼大哥。钱恒的心软得不能再软了:阿英不问我为什么要扮作许逸濯的身份吗?顾纵英反问道:大哥会告诉我吗?我很想告诉你,但有一些顾纵英并起食指中指放在了钱恒的唇上,让他不用再说。如果不想说的话,不用勉强告诉我。聂池知道顾纵英的脸露出天真微笑时有多么无懈可击,而对钱恒而言,更是极有杀伤力。他双手捧住钱恒的手,笑道:我只要知道你对我是真心实意就够了。这一晚,顾纵英和钱恒住在了随珠小筑。木屋内有两间房,一间是叶和璧的,一间便是钱恒的。钱恒带他去了自己的房间,里面除了一张床和一副桌椅之外别无他物,简洁的没有一丝人气。但如果以往都是这个人偶尔来这里住一些时日的话,便更显寂寥与落寞了。但至少今夜不会了。两人躺在床上,以前很多次都是顾纵英来让钱恒体验到如临仙境的感觉,这一次,钱恒主动钻进了被窝里,听到少年逐渐高亢的声音后,便格外卖力起来。顾纵英起先抓住被褥两边,等到最后一刻,他一把掀开了被子。钱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颧骨两边浮现两抹红。而这抬眼望向顾纵英的这一眼,成了临门一脚,更叫他难以自持了。顾纵英颤抖着,将一块帕子递给钱恒。钱恒愣了愣,心中却是一暖,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少年竟然还能想到这些。他一只手接过帕子,当感觉到喉咙口涌入了陌生的味道后,并没有用到帕子,却是吞了下去。少年脸颊通红地喘息着,似乎对于他这个举动无比震惊。原先在外人面前清冷的模样变成了只有他可以见到的羞赧,支支吾吾道:大哥,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