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作者:禾火书书      更新:2023-06-20 03:55      字数:4671
  关辰远坐到椅子上,不能尤桓说什么,就继续道:当初我年轻的时候可是承蒙你父亲照顾许多,你现在竟然对我给你的一点点盘缠斤斤计较,这不是看不起我吗?这么一座大山压下来,尤桓手里的钱不知道是该伸出去还是该缩回来,但是那是您和家父之间的交情行了,关辰远摆摆手,其他的也别说了,就这么定了。如果还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就去找你表弟说说话,我听说你最近在教书,如果你能把你表弟教导得像你这么懂事我就放心多了。恰好有人过来通报,说是有人击鼓鸣冤,关辰远就离开了。而尤桓就被下人带着去内院的书房。关辰远为官清廉,家中的一应用具虽然齐全,却没有半点富贵的模样。小厮在前面带路,少爷正在书房读书,正好读道为难的地方,如果尤先生能教导一番那正是最好不过的了。尤桓上次来的时候,也远远见过这个小少爷,不过也仅限于有一面之缘而已。名字好像是关臻?走到书房前,窗户处坐着一个十岁大的小男孩儿,手里握着毛笔,正在奋笔疾书。尤桓走近了,发现是在抄书,抄了约莫五六张了,手底下还在抄。关臻抬头看向尤桓,表情里透着冷淡,你是谁?那小厮连忙附在关臻耳边低语,应该是在解释尤桓的身份。听完小厮的解释,关臻脸上的表情更冷了,你也是来找我爹要银两的?尤桓看了关臻一眼,走到书桌前,经常有人找你们要银两吗?关臻嗤了一声,翻了一页纸,继续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心思,不就是仗着我爹心善,又重视人才吗?不然也不会这么猖狂。尤桓笑了笑,没有解释,反而是做了几个月的先生,见到关臻在抄书,忍不住问起他:你为什么抄书?关臻把自己抄的书团了团,从窗户边扔了出去,不关你的事!尤桓没有生气,看着男孩儿微微抖动的手,叹了口气,抄了很久吧?都说了!不关你的事!尤桓算是明白了,如果不把话说明白,估计这个小子是不会理他的。于是他从怀里掏出刚刚关辰远没有要的银两,你爹不收,你来收着吧。关臻看了眼尤桓手里明显装了不少的银两,黑黢黢的眸子盯着尤桓看,你是来还钱的?嗯,不过关叔叔不肯要。他不要是他傻!关臻迅速拿过尤桓手里的银两,塞进自己衣袖里,我才没这么傻。这时候,一道女声从门口传来,一个端着碗的妇人匆匆走来:把银两还回去!不待关臻有什么动作,妇人就已经从关臻怀里把荷包拿了出来,这银两我们不能收。又把银两还给了尤桓。尤桓看着又回到自己手里的银两,微微叹气。关臻年纪小,见有人来还银两,自然高兴。但是关夫人知道依照关辰远的性格,是断然不可能收回这笔钱的,自然不会要。尤桓心下思量,又开了口道:夫人,不知道您可还记得尤桓?关夫人对尤桓的记忆还是很深刻的,毕竟这么小年纪就能考上秀才的人可不多,记得,但是尤贤侄,这银两我们当真不能收。老爷将这些银两送出去的时候,绝对没有贪图过报答之意,只是出于惜才这我也知道,尤桓露出淡笑,语气也温和得像是要说道人心里去,不过,这些银两不是我还给关叔的,是用来给以后的才子做盘缠用。关夫人松了口气,脸上却仍旧疑惑,以后的盘缠?没错,尤桓把银两放在桌子上,我虽然年少,经历的事情也少,但是死关叔叔助我一臂之力,赠予盘缠的恩惠绝不敢忘。现在晚生有了些许谋生的手段,当初关叔叔助人的想法正是晚生现在的想法,我也希望能够为那些有才华的人贡献一番绵薄之力只是这银两很少,只能说是我的拳拳之心,而不堪大用。当初关辰远没有给他太多,也知道读书人大多清高,不愿意多收。他现在来还金银,自然也考虑到了关辰远的性格,拟好了对策。果然,听到尤桓这么说以后,关夫人沉默了:如果有了这银两,他们手头稍微也能宽裕一点,这两年,不少好事之徒抱着这样的借口来借钱,老爷虽然知道有的是假的,但是唯恐这之中有真的落难之人,于是也从不吝啬他们的日子当真应了两袖清风这几个字尤桓笑了笑,拿过笔在纸上写了刚刚关臻写的几个字,末了对他说:光是抄书可不行,你得把你想要写的东西写到你心里去。说罢离开,背影潇洒。关臻看着宣纸上飘逸的几行字,连忙扭头,目光追随着尤桓的背影。那人白衣潇洒,穿过石板路的时候,身后枯黄的树叶随着突然扬起的大风翻飞着。风也扬起尤桓不染纤尘的衣袂,他的头发整整齐齐竖在头顶,用一根玉簪固定。那玉簪通体雪白,尾端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关臻不觉望得痴了,就在这痴傻的视线中,那只簪尾的狐狸似乎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关臻就觉得身体一片冰冷,脊背发寒。第72章 身为小书生6乔奕指尖轻点,收回了妖力。他的视线落在尤桓身上,这小家伙还挺招人的,竟然把一个小屁孩迷住了。若是尤桓听见,定要反驳。可惜乔奕现在是神魂状态,别人看不见也感知不到。尤桓本想告辞了关辰远就离开,但是等了不小时间,关辰远仍旧没有回来。尤桓就叫小厮给关辰远带个口信,自己就不多待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尤桓在路过公堂的时候,看见一个被押进来的人,正是昨天晚上他在驿站碰到的刀疤男。看见刀疤男的时候,尤桓下意识的停了脚步,屏住呼吸。但是好在那人一点也没有注意他。尤桓走到人群后,看见公堂里跪着一个男子,男子身边是盖着白布的尸体,再加上刚刚进去的壮汉,一共是三个人。尤桓问身边的老人,这里面是犯了什么事啊?老人看了尤桓一眼,说道: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是,我是邻镇的。老人语气惋惜,又说:在公堂里跪着的那个,是我们这有名的江秀才,去年乡试的时候,差一点就考上了,大家都说后年的乡试他一定能上。但是可惜了,前一段时间,不知道那江秀才的妻子汪氏不知怎么回事,丢了一封书信就离开了。老人又叹了口气,今早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汪氏的尸体竟然出现在江秀才的家里,实在是天意难测啊。尤桓顺着老人的意思揣测道:难道是江秀才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吗?老人摇摇头,嘴里啧啧两声,说不准,这不,咱们上谷县的清水正在审啊。关辰远,因为他做官十分清廉,所以这十里八乡的人给他起了个浑称:关清水。尤桓大致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杀害那汪氏的是那个刀疤脸,不是江秀才。尤桓也为自己的记性捏了把汗,差一点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刀疤脸被带了上来,关辰远看着台下的人,问:你就是李屠户?刀疤脸点点头,脸上横穿整张脸的刀疤倒是没有那么恐怖,整个人身上显露出怯懦的气质来,是。这江秀才说你和他的妻子汪氏通奸的事情,可否是真?李屠户有点犹豫,没有立马应下来。关辰远一拍惊堂木,说实话!李屠户一惊,立马说:是,不过是那汪氏先行勾引之事你胡说!江秀才满脸悲痛,眼睛通红,我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是不是那样的人,她没有和你说?李屠户对上江秀才倒是显得有恃无恐。江秀才被这一句话堵了回来,我汪氏离开前的确说过,是对他厌弃了。行了,公堂之上禁止喧哗。关辰远看了眼屠户又看了眼秀才,李屠户,你把你昨晚在秀才屋前看到的事情说出来。是。李屠户恭恭敬敬道,我和汪氏真心相爱,虽然已经私自奔逃,但是汪氏心里始终对江秀才心存愧疚。再加上为了让我们二人能够安心在一起,汪氏就想着去给江秀才道歉,顺便拿了休书再走。当时我正在门口等着,李屠户说道,我也担心汪氏会有不测,不过想着江秀才是读书人,也不会做什么坏事才对却没想到没想到那晚的烛光的确照出了江秀才举着长凳将汪氏砸死的模样!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关辰远看向身边的仵作,如何?仵作答道:伤口中有少量木屑,与江秀才家中的长凳形状也吻合。这时候,最后一个证人也到了。是昨晚大晚上仍旧在外面溜达的一个醉汉。醉汉是醉汉,但是昨晚上他却罕见地被吓醒了酒。小的昨天晚上喝完酒朝家里走,的确看见了江秀才的影子。醉汉鼻尖泛着常年醉酒之人才有的红色鼻头,浑浊的眼睛在面前的地面上扫视,不过不过是不是秀才也不能确定醉汉的含糊之词让关辰远心里的怀疑更深,他顺着醉汉的话逼问:那你到底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醉汉额上生出豆大的汗滴来,这草民就在醉汉拼命回想,想要从记忆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时,一只颤巍巍白嫩嫩的手从人群中举了出来。关辰远定睛看过去,面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多姿多彩起来:他虽然对这个后辈喜爱有加,但是还没有到允许对方在一个审问命案的地方瞎胡闹。但是见尤桓面色坚定,一双黑黢黢的眼睛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朗声问:何人在捣乱?官差出去把尤桓带了进来。尤桓站在醉汉旁边,拱手行了一礼,道:草民有话要说。关辰远更加狐疑了,什么话?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可是要将你按照扰乱公堂的罪名打二十大板。尤桓点点头,吞了口口水,其实、其实草民昨晚在十里外的破旧驿站歇脚,看见了这个屠夫杀害那位秀才夫人!这话一出,满堂哗然。关辰远瞥了眼台下神情迥异的几人,问尤桓:你说的可是真的?千真万确!屠夫已经慌了神,但是眼中闪过狠劲儿,本来是想要抵死不承认,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在听见关辰远问他的时候,他却突然像是着了魔一般,嘴里噼里啪啦把昨晚上所有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尤桓还是有点害怕,手指的骨节都握得发白。但是一股暖流却从衣服中流了出来,暖了他的全身。屠夫将自己如何诱骗汪氏,如何要挟对方并杀害对方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本来是想要把事情嫁祸给江秀才,自己一走了之。而江秀才也终于明白了妻子的苦楚,了却了心里的一段心酸往事。和关辰远道别以后,尤桓就回了自己的石头镇。回到家的时候,恰好是晚上。按照往常一般,尤桓脱下狐狸大仙变成的衣裳,和狐狸大仙说着话。说是说话,但却只是尤桓在说而已。这位狐狸大仙除了那天冒出来的一句,从来没有说过话。尤桓也不在乎,自顾自说得欢快。简单洗漱了以后,尤桓坐到床上。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滴打在瓦片上的声音噼里啪啦,尤桓低着头,鼻尖突然染上了一滴雨水。尤桓愣了愣。自从狐狸大仙来了以后,我们家明明已经不漏雨了。又伸手去摸身侧的衣服。凉的。这件衣服明明一直都是温温的。狐狸大仙?尤桓如溪水般好听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却没有第二个人听见。狐狸大仙,走了。第73章 身为小书生7秋天和冬天的交接总是不那么明显。尤桓走出张员外家的小门,对张管家道了别。快要到春节,孩子们都放假回去了,而他也把这里的一切都打点好,可以回家安安心心放个假。但是一个人过年,又没什么滋味。狐狸大仙狐狸大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半点音讯也无,本来以为今年过年不会再是一个人呢。尤桓看着人烟稀少的小巷,攥紧了自己肩膀上的包袱,一个人过年,也要好好过!尤小秀才在为何事烦恼?一道儒雅的声音从尤桓身后传来。循声望去,是前一阵子在秋月楼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他生了一双顾盼风流的凤眼,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无限多情又缥缈不实。但他并不削瘦,身材又极高,即便脸长得十分漂亮,却并不会让人以为是女子。见尤桓目露疑惑,男子微微躬身,自成一派风流,我叫司雨,是卫老门下之徒。尤桓也抱拳行了书生礼,是卫老找我?是,司雨答道,不过在下当日有幸目睹尤秀才的风采,心中也属实景仰。今日打听到尤秀才下了学,估计您有时间了,不知可否去秋月楼一聚?尤桓见司雨一口一个尤秀才,言语之间颇为谦虚,不由得有些羞赧,他挠挠头,连忙摆手,你就叫我尤桓吧,我看你年纪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司雨颔首,水艳艳的眸子带了些波动,不知是尤桓那句话让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不过他没有挑明,顺着尤桓的话继续说:那不知尤桓什么时候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