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作者:栀栀仔      更新:2023-06-20 03:50      字数:4346
  无论是陈哥哥还是澍哥,这样的称呼从林听雨的口中说出来, 总有那么几分旖旎的暧昧。陈澍忽然间觉得浑身血液同一时间向某处冲去。他一把抱住林听雨。不洗了?林听雨抬眸看陈澍,抬手勾他脖子,笑得散漫。洗。陈澍表情镇定,等会儿。活力四射的年轻男孩就是喜欢瞎折腾。什么餐前甜点啊, 什么宇宙漫游啊,一会儿又是看星星一会儿又是看月亮的,奇思妙想还不少。对于林听雨而言, 凡是必须做尽兴了,绝不能浅尝辄止。后半夜。林听雨实在骚不动了,后悔得脸都绿了。他趴在被子里,死死抱着枕头不撒手,连连求饶:你是1,你是1行了吧,不用证明给我看了,算我求你了哥。啧。陈澍从后面搂着他,用一个简简单单的语气词诠释了自己的态度。林听雨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陈澍略快的心跳。很安心也很满足的感觉。你要挤死我了。林听雨闭上眼,勾着唇。身后的陈澍嗯了一声。林听雨只感到压在身后的重量忽然一轻,紧挨脊背的温度瞬间剥离。陈澍翻过身,在他旁边平躺下来。接着,陈澍把一条胳膊伸过来,从林听雨和床之间的缝隙穿过去。再稍微一用力,林听雨整个人都被翻了过来,又被陈澍搂进了怀里。林听雨的心跳倏地加快了些。他睁开眼,陈澍线条冷峻的侧脸映入眼帘。陈澍闭着眼,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搂在林听雨腰上的那只手却收得很紧。林听雨也闭上了眼睛。没多久,他忽然感觉到陈澍动了一下,好像伸手从床头柜上拿了什么东西。接着,陈澍牵过他的手,拿着什么东西往他手腕上套。干嘛呢?林听雨忍不住睁开眼看陈澍。本来打算以后留着当传家宝的。陈澍仍然保持着将他搂在怀里的姿势,一只手拿起他的左手,另一只手拿着自己那串小叶紫檀手链,一圈一圈地往林听雨的手腕上缠,现在给你了。把你套住,你就是我的了。别人不能抢,也抢不了。林听雨的心跳变得更快了。陈澍一直戴着那串小叶紫檀,除了洗澡睡觉,从来没离过身。现在,他把它给了林听雨。五中醋王。林听雨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陈澍的脸,你干脆给我定做个铭牌,刻上陈澍的狗,往我脖子上一挂得了。什么铭牌,狗牌吧。陈澍看他,还不如直接在你脸上纹一行字,陈澍专属。靠,你好毒。林听雨笑起来,炮烙之刑就是你这种人发明的吧?毕竟五中醋王么。陈澍面无表情,却准确地抓住了林听雨话语中的关键点,你还懂炮烙?文综总分几十分的人,也是挺不容易的。我操?林听雨盯着陈澍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好一会儿,林听雨才想到反击的话语,终于憋出一句:啧,不是要自由吗,不是宁愿不要爱情也不能失去自由吗?你还挺记仇。这回轮到陈澍无奈了。不然呢?你知道那会儿因为你这句话我有多伤心吗?林听雨来劲儿了,不依不饶。对不起。陈澍诚恳道歉,现在我是你的囚徒,自由谁爱他妈要谁要去,反正我不要。林听雨这才满意了。陈澍已经帮他戴好了那串小叶紫檀,林听雨把左胳膊举到眼前,对着房间里的灯光仔细打量。手串很长,小小一枚的珠子圆润光滑,绕着林听雨的手腕缠了四圈。很漂亮。林听雨盯着自己的左手腕看了一会儿,我的手也很漂亮。我果然是个艺术家。嗯。陈澍亲了亲林听雨的手背,夸赞他,放下画笔能把人揍成傻逼的大艺术家。我以前是有一块玉的,从小就一直戴在脖子上。林听雨扭过头,盯着陈澍修长的颈线,是我出生之前我爸特地去城里买的。本来可以送给你,跟你交换的,可惜后来摔碎了。陈澍的呼吸蓦地一顿。他蹙眉,瞬间想起那一天,他人生中最可怕的场景。林听雨脖子上那根红绳,那天从教学楼走廊边纵身跳下去的林听雨,双眼通红满脸绝望的林听雨,从他手中滑下去的林听雨,抢救室外面走廊天花板顶上刺眼到令人眩晕的白炽灯,还有吴女士手中那块一分为二的圆形玉佩真是糟糕的回忆。陈澍闭上眼,喉结滚动。还好。都过去了。没事。过了一会儿,陈澍又睁开眼,低头去亲林听雨的眉毛,你给的,我已经收到了。你这人,明明看着挺冷酷的啊。林听雨看他一眼,怎么在床上这么涩情?可能跟你在一块儿待久了,陈澍笑了笑,耳濡目染。对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去那什么堂姑家吗?林听雨忽然想起正事,那我呢?我在酒店等你?我带上你。陈澍看他。林听雨就笑了:去亲戚家串门也带上我?我去干吗?给你当打手?每年都带,直到我翅膀足够硬到不需要再去串门为止。陈澍语气变淡,也许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就是我摆脱一切的时候。林听雨一怔。忽然有些心疼起来。他要保护陈澍,绝对不能让陈澍被那些亲戚们欺负。林听雨想。谁敢欺负陈澍,他就把谁剁了。睡觉吧。瞎搞了一晚上,困死我了。林听雨转移了话题,大年初一可不能赖床。好。陈澍低下眼看他,晚安。晚安了陈哥哥,明早见。林听雨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上的小叶紫檀摘下来,放到床头柜上。他用手肘撑着床褥,支起上半身去关床头灯,又躺回去,盖上被子。正想睡觉,已经躺好的陈澍却又转过身来,把他搂到怀里,低下头去碰他的嘴唇。说来也怪。除夕这一天里他们做尽了混乱的情.事,仿佛除了接吻和呼吸,其他什么都不会了。想想还是觉得挺荒唐的。偏偏凌晨这个纯粹简单的吻,却让林听雨印象深刻,记了很久很久。这大概是林听雨睡得最安稳的一个夜晚。梦里有广阔无垠的宇宙,还有漫天璀璨的行星。躺在陈澍身边的时候,林听雨觉得,自己好像是健康的。没有失眠,也没有神经衰弱。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天微微亮的时候,林听雨醒了过来。他睁着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清醒过来,又转过头。陈澍躺在他身边,闭着眼,呼吸很轻。从被子边缘露出的肩膀和手臂的肌肉线条很漂亮,是属于十八岁少年独有的年轻气息。属于他的。林听雨闭上眼,牵了牵唇角,继续安心地入睡。虽然凌晨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大年初一不睡懒觉,但第二天还是睡到下午,林听雨才慢吞吞地起床。他揉着眼睛裹着被子坐起来的时候,陈澍早就洗漱完毕,坐在房间里的办公桌前,用ipad刷题目。早啊澍哥。林听雨打着哈欠,新年好。陈澍从屏幕前抬眼看他:睡得好吗?特别好。林听雨笑了。那,起床?陈澍眼中也有笑,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带你去市中心转转,到点了我们就出发。好。林听雨掀开被子,懒洋洋地地爬起来。出门前,陈澍忽然把一个胀鼓鼓的红色封包递过来。给你的。这什么?刚系好鞋带站起来的林听雨愣了一下,接了过来。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百元大钞。过夜费?林听雨抬头看陈澍,犹疑地问。新年红包!陈澍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都被气笑了,雨崽,新年好。那是陈澍昨天来找林听雨的时候就事先准备好的,一直等着机会拿出来给他。雨崽这是大年二十九那晚吃饭时,夏途南给林听雨起的昵称,还在饭桌上叫了好几次。除了夏途南,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林听雨。换作在小破县城里,哪有人敢这么叫林听雨。荆市那些人吧,叫他疯狗的也有,叫他太子爷的也有。叫他什么雨哥、阿听的也不少,但更多的还是叫他听爷。雨崽这个昵称从陈澍口中叫出来,总觉得谢谢你啦澍哥,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林听雨笑起来,把陈澍给他的红包收起来,好像叫小孩儿一样。我是你崽崽吗?林听雨家不过年。他也很久很久很久没有收到过别人给的红包了。心里有点儿酸溜溜的,更多的是温热的感动。你不就是我的小男孩儿吗。陈澍眼中冷淡的神色蓦地变得柔软。林听雨的心咚地撞了一下。这人讲起情话来怎么一套一套的那我长大怎么办?明明被感动到了,可林听雨硬要跟陈澍抬杠,不是小孩了呢?变成油腻的秃顶中年男子,或者穿着白汗衫大短裤在公园里打太极的老头儿了呢?我的男孩在我怀里可以永远十七岁。陈澍低眼,去牵他的手,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坚强、勇敢和独立,不要太过于依赖我。这样的话,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希望你一个人也能继续勇敢地走下去。明明前一秒,林听雨还被陈澍的前半句话感动得心脏抽抽搭搭的。下一秒,后半句话就让他皱起眉:离开你?我?我才不会。我知道你不会。陈澍见他急了,笑了笑,从主观上来说是不会,但人生总是充满意外的。可能哪天我得了不治之症,或者出了意外呢?这些都是不可控制的客观因素。你不要瞎说。林听雨眉头皱得更紧,大过年的不吉利。总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客观存在的事情不是你不提它就会消失的。陈澍把他的手揣进口袋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勇敢坚强地继续生活。不要乱讲!林听雨生气了,没有这种事!没有!嗯。陈澍低下眼看他,语气淡淡,只有死神才能把我们分开。林听雨忽然停下来。陈澍也跟着停了下来。林听雨盯着陈澍看了一会儿。陈澍也看着他。陈澍,林听雨开口,声音有点干涩,是我先喜欢你的。我永远喜欢你,直到你不喜欢我了,我也还是喜欢你。陈澍的眼神闪了闪。从你说喜欢我的那一刻,我已经把你种在了心里。你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我心脏里的每一根血管都是你盘根错节的树根。林听雨看着陈澍的眼睛,接着说,如果硬要将你从我的心里连根拔起,那么那些树根将连着肉,带着血,把我的心脏整个毁掉,永不愈合。陈澍看着他,表情软了下来。死神也不能让我离开你。林听雨笑了笑,他只能在把你带走的时候,把我也顺带捎上。反正我也不是没死过。别乱说。这回轮到陈澍蹙眉,大过年不许说死。不过年也不许说。知道生气了?林听雨扬眉,是你先说的。是。陈澍叹了口气,是我先瞎说的,我不好。该掌嘴。林听雨说。来。陈澍冲他仰了仰脸。林听雨盯了陈澍一眼,抬起手朝陈澍的脸伸过去。却在陈澍做好挨揍的心理准备时,一把勾住了他的颈,然后亲了上去。以后可别瞎说了啊。林听雨贴着陈澍的唇,低声说,今年过年我很开心。我很久没有体会过过年的滋味了。嗯。陈澍搂了搂林听雨的腰,听你的。磨磨蹭蹭地出了门。按照计划,吃饭,逛街。大年初一的市中心人山人海,他们被裹挟在人群里,就像挤在罐头里的沙丁鱼。但是到处张灯结彩,街道两侧的商店门口贴着春联,地上还有红色的鞭炮残骸,空气里弥漫着爆竹燃尽后的硫磺味。有点好闻。周遭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热闹得很。年味啊。第一个有陈澍的新年。林听雨想着,心情也跟着扬了起来。到了时间,他们打车去了陈澍的堂姑家。陈澍提前跟孙兰打了招呼,说跟林听雨一起去,所以他们和孙兰分两路出发。至于陈胜华会不会去,陈澍并不关心。两人在陈澍堂姑住的那个小区附近下了车。林听雨站在路边,不知怎么,突然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