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该是个浪漫时刻的。只是傅真嘴快惯了, 小表情生动, 问：“有窗户么？”她能这样, 代表她心里自在，周骥乐见其成, 认真回答：“别说窗户了，窗户缝都没有，焊得死死的。”傅真心里甜丝丝的，她弯起的唇就没落下来过，说：“我应该录音的。”“要不我重新说给你录？”周骥迁就她, 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好像很愿意做这件事。傅真便也真的拿出手机, 打开录音功能，下巴微微一昂, 示意：“你说。”周骥煞有其事清清嗓子，他轻咳一声：“我周骥发誓，这辈子不可能和傅真分手，死都不可能分手。”“呸呸呸，死什么死, 多不吉利呀。”傅真连忙学董亚华的方法教他反悔, “赶紧呸呸呸。”周骥为了表示决心，他摇头, 抽走她手里的手机说：“我不。录好了没？”他按下保存, 正要听一遍，董亚华的来电跳出来，他还给她：“催命符来了。”傅真横他一眼, 你才催命符。两人一只手还紧紧扣着，她不可避免心虚，董亚华还未开口，她便主动说：“马上就回来了。”挂了电话，周骥牵她下楼，确认：“明晚一起放烟花？”傅真说好，“如果我出得了门。”楼梯快走完时，她要他放开，周骥不肯，意有所指，“有些事不用说出来。”确实。陈灵锐看到他们手牵着手，惊：“你们！”“叫姐夫。”周骥好不得意，对李自俞道，“你也叫声姐夫来听听。”“你适可而止吧。”傅真拍他手臂一下。陈灵锐反应过来，打算敲他一笔：“叫你姐夫可以，我有什么好处？”李自俞陪她唱双簧：“别忘了你们还要靠我锐妹打掩护，改口费和掩护费，一起算清楚。”周骥干脆问：“想要什么？”“她偶像七月在首都开演唱会，所有费用由你报销。”李自俞一点不心黑。“成交。”周骥气定神闲看他们，“快叫。”傅真想提醒陈灵锐不要被忽悠已经来不及。陈灵锐得了好处一点没犹豫，脆生生道：“姐夫。”李自俞跟得爽快：“姐夫。”周骥装模作样点头：“嗯。”傅真：“……”那晚后来和周骥分开，傅真低声批评陈灵锐： “你未免也太好收买了吧。”陈灵锐笑嘻嘻的说：“我姐夫出手真大方，阔绰。”傅真好气又好笑：“我开始担心有一天你被李自俞卖了还要帮他数钱了。”“不可能。”陈灵锐斩钉截铁。傅真以为她会为自己的智商辩解，哪想到这姑娘说：“你放心，没有那一天的，小李不可能卖我。”傅真扶额，无话可说。陈灵锐津津有味八卦：“其实你们去天台我就有预感你们可能会成，小李还跟我打赌。周骥怎么跟你表白的？”“堵注是什么？”“不重要。你别转移话题，快跟我说说，我好奇死了。我当初可是什么细节都告诉你了的。”傅真想到她描述出来的李自俞告白的肉麻场面，笑：“我们可没你们那么精彩。”“哎呀。”陈灵锐跺脚。“他没有表白，你信吗？”“啊！？”傅真简单概括：“他说不是游戏，我说是别人我就玩不起了，然后就这样了。”陈灵锐瞪眼睛：“什么叫就这样了？他没说喜欢你？”傅真说：“他问我是不是也喜欢他。”“然后你说喜欢？”陈灵锐急。“没有。”傅真笑了，“我表扬他‘也’字用得好。”陈灵锐等了两秒，确认她说完了：“没了？”“没了。”陈灵锐消化了一会儿，叹为观止：“你们是我知道的最没仪式感的一对。”她恨铁不成钢，“你应该吊一吊他的，也太便宜他了。”傅真提醒：“你叫姐夫的时候，可没觉得人便宜。”“……”说话间已经到了院子门前，傅真不忘嘱咐：“笑收一收，别露我馅。”第二日晚饭后，傅真趁董亚华洗碗的空挡，匆忙换了靴子就要往外溜。傅惠寒假放得长，她还在家里，抓到妹妹现行，问：“去哪儿？”“出去玩玩。”“你一个人？”傅真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傅惠不逗她了：“别玩太久，早点回来。”“那咱爸咱妈问起，姐你帮我兜着哦，爱你噢。”她调皮比了个心，高高兴兴出门。周骥买好了烟花棒，等在巷子外。见到她便直起身子，握她手。傅真撇开了，警告：“害怕没人看见是不是？”“害怕。”周骥嘴上耍贫，到底有分寸，没有再去牵她。两人不走正街，专挑偏僻的路，七绕八绕才出了云镇。周骥拉过傅真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里。他太自然了，好似并不是第一天当她的男朋友。傅真这样想。又想，她自己也适应得挺快。这晚傅真玩得过瘾，周骥买得多，稍纵即逝的火花，竟也在空旷寂静的黑夜里燃了半个小时。这里离街远，那些灯笼照不过来，最后一根烟花棒烧到尽头的时候，四周暗了下来。周骥就是在这时开口的：“昨天晚上的一分钟，现在补回来，好不好？”傅真反应了一下，脸红了：“这种事为什么要问。”“不问也可以？”周骥狭促笑了一声。“不可以。”傅真摇头。她话音刚落，他伸手绕过来，扣住她后颈，人倾过去，轻轻含了她唇。他像吮一颗糖那样吻她。傅真眼睛瞪了片刻，晕晕乎乎阖上，纤细的指抓着他肩膀。他的嘴唇刚开始是凉的，渐渐烫了起来，温柔与她纠缠。吻了一会儿，周骥停下来看她，少女双眼紧闭着，鸦羽一样的睫毛微颤，要与黑色融为一体了。傅真以为结束了，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他又欺了过来，多了些鲁莽。她被动与他一起生涩探究，再分开时，两人唇都是湿的。她整张脸发烧，伏在他颈边，蹭着他软和的毛衣领擦了擦嘴。周骥假装没发现她嫌弃的小动作，心还荡漾着，下巴抵着她额头叹息：“怎么还不开学呢？”傅真小声说：“还有半个月呢。”正月在家的时间少，他们偷偷摸摸也没约上两次会。以往巴不得寒假放两个月，这一年日子变长了，倒似煎熬。元宵过后，终于快返校。出了节，傅晋新一年的木版年画复刻工作提上日程，傅真依旧跑腿为父亲取画纸。那天周骥不在，她一个人骑自行车去宋泽家。宋泽家里有客，小孩子笑哈哈满院跑，见到傅真也不认生，好奇看她。傅真外套口袋里刚好有一把花生糖，她摸出来分给他们。宋泽在旁边笑着教：“说谢谢姐姐。”小朋友们都听他话，一迭声的谢。宋泽在首都待半年，皮肤比以前白了，清隽气质更盛。上次聚会倒没发现，这会儿和他站在一起，发觉他好像长高一点。“你是不是长个子了？”傅真问。“好像是，但我没有具体量过。”宋泽垂眸，她没怎么变，看他的时候眼里有笑，目光清清澈澈的，他心里动乱。“你怎么还长身高啊，我高二过后就不长了。”傅真羡慕。她想了下，周骥好像也长了两厘米。“你再长恐怕就要哭了。”宋泽一本正经说。傅真笑起来：“没那么夸张吧。”宋泽妈妈难得在家，听见声音出来，笑着招呼傅真：“真真越来越漂亮了。”宋泽妈妈短发利落，她个子高，穿一件卡其色的长风衣，职场范儿。傅真上一次见她还是去年春节，她甜甜回答：“阿姨你越来越年轻了。”她被拉进屋吃瓜子，里面还有其他她不认识的人，礼貌坐了一会儿就要离开，听见有人问：“二外公这么大年纪了，不能做纸了吧？”宋泽妈妈笑：“他哪儿闲得下来。你弟弟在外面读书，他一个人在家里，有事情打发时间也好，免得寂寞。”“我看二外公身体还挺好的。”那人说。这时宋爷爷拿了画纸出来给傅真，他接话：“我身体可以，每年都去医院检查，什么毛病都没有。”“健康好，以后还能带带孙子。”“等到以后有孙子带了，我就不做纸了。” 宋从福笑眯眯的。宋泽家的亲戚便开宋泽玩笑：“阿泽听见没，你爷爷给你下目标了，大学赶紧找女朋友，毕业就带两个回家。”傅真不解，两个？后来回家路上她才恍然大悟，女朋友肚子里装一个，就是两个。她将这事说给周骥听，周骥嘴坏，不正经说：“他能不能带两个回家不好说，我努把力还是可以实现这个目标的。”傅真脸红过后啐他一口：“好大的本事。”周骥谦虚道：“哪里，我一个人没有本事，需要你配合才行。”傅真气得打他。周骥不仅不躲，反而凑过去挨了几下，挨完打他漫不经心问：“阿泽就没有祝福我们两句？”傅真没立即回，顿了一下才说：“他叫我们有时间去首都玩，他带我们爬长城。”其实宋泽提都没提他们在一起的事。那会儿宋泽送她出院子，傅真随口说：“我还没去过首都呢。”宋泽对她说：“要不今年暑假你过来玩吧，我带你去爬长城。”傅真答应：“好啊，如果有时间，我和周骥一起来。”宋泽隔了一秒点头，笑：“你不提醒我差点把他忘了。”周骥眉听了，眉一挑，说：“好啊。”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torm、今天周6 3瓶；花开无声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