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作者:讨酒的叫花子      更新:2023-06-20 01:19      字数:5071
  楚云甫一偏头,瞥见她抿紧薄唇不做声,到底没再像昨晚一样,想想家里那两个小的,有时候做事还不如贺西宁呢,至少现在知道哄着自己。她不想被吃得死死的,故意稍微离远一点不让贺西宁挨着,拿到遥控器换到中央六台看深夜电影栏目,装作不在乎地随口问道:最近在做些什么?准备期中考试,每天要去齐老师那里做汇报。贺西宁说,顺手倒了杯温水给她。楚云接了却不喝,说:你们老师对你挺好的,这么照顾。大学里的老师大致分为三种,混时间领工资的,认真负责的,以及奉献型人民教师,不论专科还是本科,真正的好老师一向可遇不可求,楚云虽然只见过这位年高德劭的齐老师两三次,但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位尽职尽责的老前辈。贺西宁点点头,问道:你呢?忙火锅店那边,周易没空过来。楚云说,不由自主再看看这人,只能看见贺西宁瘦削分明的侧脸轮廓。她有点动容,想起这一阵子,想起陈君华,想起她俩其实已经两三个月没有怎么接触过,吵架闹矛盾本来就没必要,这种时候更应该好好相处才是。半晌,她拿起水杯喝了口,用余光瞥着贺西宁。贺西宁早就在看她,趁机凑了上来,楚云是想躲开的,结果被看穿,反而被对方顺势揽进怀里。她抵在她颈间,薄唇挨到她的耳后,微热的气息,以及熟悉的令人悸动的薄荷香袭来,楚云没出息地有些想念这种感觉,以至于没有挣扎。贺西宁劲儿大,跟怕她跑了一样,压住了不让开。电视机里正在插播广告,声音有点大。客厅里的灯是关了的,只有电视机屏幕散发的光照着,楚云在下面看不清对方的脸,身上的重量让她无法忽视,贺西宁突然伏低下来,在她下巴上亲了亲,再逐渐往下。她不自禁地扬了扬白皙的脖颈,感受着这人突如而来的汹涌爱意。贺西宁又开始说爱她,语气里满带柔情,声音低而压抑。楚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头一次回应地问:你要怎么爱我?说爱多轻易简单,嘴皮子一张一闭就行了,这段时间让她变得有些患得患失,所以就这么问了。这种问题就是为难人,怎么爱,物质,或者精神?活像一个哲学问题。可贺西宁却说:用一辈子爱,只爱你。明明是肉麻至极的话,却说得一点不轻浮,跟在向她进行承诺一般,楚云霎时怔住,因为贺西宁不是那种会说甜言蜜语的人,闷到都不会安慰她两句,说出这种话必然是放了真的。这种誓言性的话最为打动人,从贺西宁口中说出来,简直不寻常。楚云从来没说过喜欢啊爱啊之类的话,可却爱听,尤其是贺西宁这样冷淡性子的人说。她抬手去触碰贺西宁的侧脸,轻轻抚了抚,摸到这人的唇角,贺西宁不知从哪儿学的,抓住她的手腕,再次偏头挨着她的手掌,然后亲了下掌心处,又慢慢移到指节上,再是圆滑的指尖。楚云看着没动,然后指尖传来湿润的热意,她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抽开手,差点没控制住把人推开,耳尖变红,羞耻而热i.烫。这样的贺西宁犹如要吃人的大水,看似平静温柔,却随时要掀起浪潮吞噬掉她。楚云觉得脸热,小声道:快让开,重死了。差点就被几句话给哄住。贺西宁倒听话,说让开就让开,还把毯子给她牵到腿上盖着。楚云太久没经历过这些,竟生出不自在的感觉,再看了会儿电视,就先进了房间。贺西宁洗漱完毕跟进来,不用说就跟着掀开被子进来,冷天两个人一起睡觉暖和。外面的雨恼人,没完没了地下着。贺西宁也烦,抱着她说着有的没的,大致就是在解释,把之前和最近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通,她鲜少有这么温柔深情的时候,行为举止又老实,虽然挨得紧紧的,但不会乱来。楚云不大想听这些,但不得不听。说开了也好,以后才不会有那么多误会。我很想你贺西宁轻声道,老是凑到她耳畔低语。楚云心头热热的,不过没立即就应答,而是过了许久,才抓住她环在自己腰间的小臂,往后抵着,矜娇地说:明天不上课么,早点睡。贺西宁没应声。随即,她颈后传来湿热的触感,腰间的手也收紧了。她一愣,当湿热的触感再次传来时,她翻了个身,贺西宁凑上来,应该是要吻她,但没有立马亲,而是用一只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感觉到贺西宁愈发越距,楚云抓住了她的手。别这样贺西宁没听。她很不好意思,脸上跟火烧似的,最后还是把人给推开了。去客厅睡。打开灯,她说道,都没看贺西宁一眼,小小年纪不知跟谁学的。贺西宁身上就剩一件皱巴的里衣,唇色在柔白的灯光下显得很红,差点做出那样的事,她神色却清冷正经,一只手撑在楚云腰侧。楚云知羞地侧开,抵开她,又说:不去就老实点,躺着别动。贺西宁自然不走,给她掖了掖被子。嗯。这才消停了。楚云裹着一边的被子,侧躺着没再理这人。这一晚上她心里都乱糟糟的,僵持了一天多气早消了大半,现在贺西宁态度又那么端正,倒搞得她有些无理了。下夜里她醒了一次,被子里暖烘烘的,她睁开眼看了看旁边,贺西宁朝她这边躺着,呼吸匀称。这人把大半的被子都给了她,自己只勉强把背后盖住,大概是想靠过来些,但又堪堪止在枕头最边上的位置。楚云轻手轻脚把被子搭过去些,可能是动作有点大惊到了对方,贺西宁抬手搂住了她,不过却没睁眼睛。被子盖得少,背后难免漏风,这人身上一点不暖和,反而手脚冰凉。楚云也没那么矫情,任由她搂着,还凑过去些,给某人暖暖。因为晚上盖被子盖得少,贺西宁翌日直接着凉了,早晨起床楚云还没看出来有问题,直到晚些时候看到贺西宁倒水吃药才知道。贺西宁回来时还给她买了吃的和玫瑰花,简直像突然开了窍。楚云原本打算这两天应该装装样子,不该那么轻易就翻篇,结果看到这人病了,心里的气立时消了个七七八八。平时穿那么少,天又冷,你不着凉谁着凉。她说道,摸了摸贺西宁的额头,还好没发烧,带厚衣服过来了吗?带了。贺西宁说,楚云的衣服她穿不了,只能回廊桥院子拿自己的过来。说不在乎肯定是假的,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也把楚云搞乱了,何况外面还下着冷寂的雨,这种昏沉的天气容易让人感触心软。楚云让她回房间床上躺着,贺西宁却说:没事。她直接把人拉进去,结果刚进门,却被对方抱起来。耳后有润湿的微热的触感。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发文迟了半个小时,本章发99个红包,么么第79章 温柔应该是着凉的缘故,贺西宁的呼吸尤其灼人,让楚云无法忽略,冬季的雨夜寒冷,强势的怀抱却温暖,令她有些着迷。房间里没开灯,但不至于黑到什么都看不见,贺西宁抱着她走到床边。几乎是一挨到床,楚云就把拖鞋蹬掉了,身上一沉,她也没挣扎,而是放任对方。寒意贴着如玉的肌肤,冻得她直往贺西宁那里拱,哪里暖就朝哪里凑。她想把空调打开,但房间里太黑看不见遥控器在哪儿,便放弃了,干脆紧紧搂着贺西宁。床上垫着软和的毛毯,尤其舒适,两人都不说话,抵在一处接吻。太久没有亲密过,楚云都快忘了那种感觉,这两三个月是如此漫长煎熬,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空落落的,想起之前那些日子便控制不住地想念对方,现在空缺的地方终于被温柔地填满,满腔的蜜意都快要溢出来。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俩都陷入了困局之中,愧疚的伊始难免自责,一时无法面对,但当度过了最懊悔的时期,就会想通许多事情。失去的不再回来,哪怕拼了命也无用,贺西宁这辈子欠陈君华的已经无法再偿还,她不想又经历一回,现在还有楚云,她便将这束光死死抓住了,绝对不放开。楚云是这暗无天日的沉重现实里,唯一的明亮了。楚姨贺西宁轻喊道。楚云像冬春交替时节的猫,为淡淡的薄荷香沉迷,起先的时候还会有意识地应两声,到后面就不应了。可贺西宁还是要这么叫。楚云摸了摸她的脸侧,缓缓呼吸。有没有不舒服?她低声问。贺西宁抓住了她的手腕,回道:还好,没什么感觉。贺西宁身体素质比楚云强,小小的着凉还是能承受住,不至于像楚云那般恼火。她像刚刚在客厅那样,去追逐楚云的细白的手指。温热,暧i.昧,如同汹涌翻腾的浪潮,拍打着楚云的心。她极力往后缩,但连手都抽不出来,只能任贺西宁造次,幸亏没开灯,她耳尖都快红得滴血,整个人像被泡在热烫的水中,身心都热烘烘的。她想说别折腾,毕竟贺西宁已经着凉了,天气这么冷,指不定明天起来会更严重,然而一时卡住了说不出话,玻璃窗外的雨愈下愈大,滴滴答答个没完没了。夜雨扰得楚云心乱,这些日子太沉郁压抑了,都快压得人喘不过气,当贺西宁终于放开的时候,她抬手抱住了这人。她其实是很在乎贺西宁的,不然早就回北京了,感情里做不到绝对地公平,有时候总有一个人要多付出一点,她选择留在c市陪着贺西宁读书,以后都不会再离开。汹汹的爱意来袭,楚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修长白皙的脖颈扬了扬,连呼吸都重了两分。贺西宁摸到遥控器,把空调打开,调高温度。房间里愈加暖和,源源不断地热气往床上吹,与窗外冷冽的风雨全然不同,雨打在窗户玻璃上,倏地落下,留下一道道水痕。一夜的雨,像是积攒了多日,一直下个不停。楚云时睡时醒,先是抵在贺西宁怀里,后来就把这人揽在自己身上靠着。贺西宁真的太瘦了,这阵子都不知道怎么过的,她有些心疼,偏头亲了下对方的脸,柔声问道:累吗?贺西宁抬抬眼,随口道:什么?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含义。她肯定是累的,累到颓废,每天不找点事情做就止不住要胡思乱想,刚开始那会儿都不敢摸手机,怕忍不住要给楚云打电话。她迈不过那道坎,对不起陈君华又舍不得楚云,便这样僵持着,最后终于想通了。楚云挨着她的脸,抚慰地蹭了蹭。贺西宁在楚云脸上啄了口,掌住她的颈侧,凑上去亲吻。楚云抓紧了早已皱巴凌乱的床单,忍不住地笑了笑。她喜欢贺西宁对自己一如既往地呵护,喜欢这种被缱.i.绻爱意包裹的感觉,于是抬手环住了贺西宁的肩。这一回后,直到天亮楚云都在沉睡。清晨的太阳刺眼而强烈,窗帘没拉完全,白光从窗帘缝里泄出,投落在地上床上。贺西宁还有课,她叫了楚云一声,楚云睡眼惺忪地应答,眼睛都睁不开。临走前,贺西宁退进被子里,给了她早安礼物。楚云在床上赖到大中午才起来,之后简单洗漱,随便将就一顿。下午的时候她回了一趟廊桥院子,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暂时打包,然后将几间房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陈君华的房间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一点变动都没有,她的遗像挂在房间左侧的墙壁中间,旁边是贺爸爸,墙下放着一张桌子,房间的布置简洁而温馨,没有丝毫的清冷怖意,楚云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打扫完关上门出去。院墙下的海棠花早就凋谢,连原本高大繁盛的黄桷树也变得光秃秃的,街坊邻居们都上班去了,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冷寂的氛围,沉闷萧肃。楚云提着东西下楼,在大门口遇见帮着料理陈君华后事的那个婆婆,她俩聊了一会儿。婆婆关切地问:怎么那么久都没见到你了,你是搬到别的地方去了吗?楚云柔柔笑了笑,回道:工作的原因,暂时要在新时代大街那边呆一阵。婆婆连着说工作重要,亦笑笑,又问:以后还回来么?要回来的,忙完了就回来。楚云说,以后肯定还是要过来的,毕竟这个房子是贺家留给贺西宁的,是一家人生活过的留念。但现在肯定不回,陈君华才去世不久,住进这里她于心不安。同婆婆告别后,她打车离开回小公寓。晚上放学后,贺西宁也朝这边来,在这方面两人都默契,先在小公寓住着。贺西宁又买了一大束红玫瑰,楚云看到花,嘴上一句话不夸,心里止不住高兴,恋人的鲜花怎么会不爱。放房间里。她说,客厅里已经摆了一束,这一束放房间正好,进进出出都能看见亮眼热烈的鲜红。贺西宁照做。楚云系着围裙进厨房做饭,见她进来,支使道:帮我把青菜洗了,不要用刀切,用手撕,呆会儿煮汤用。贺西宁嗯声,拧开水龙头,突然说:今天师姐来学校了。特意说给楚云听,哪怕楚云压根没看见过。她已经说过几遍自己和江照溪没关系,又解释过之前的那些事,楚云虽然不再提这些,但始终很在意江照溪对她无缘无故的好,譬如各种帮衬,让她带路,特地坐一辆大巴。站在常人的角度来看,这些其实都没多大的问题,就普通的交往而已,但在另一方眼中看到的却不一样。楚云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抿抿红唇,只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来找齐老师,贺西宁又说,看了她一眼,我们下午有课。意思就是不是找她的。楚云没应声,搅了搅煨在砂锅里的汤,却止不住扬起嘴角。说来说去,多大点事啊,都是无关紧要的。爱情就是这样的,磨合过后就是甜蜜,会更为对方着想。她舀了小勺白白的汤汁起来,吹一吹,转身递向贺西宁,佯作自己压根不在意地说:尝尝味道够不够,好像有点咸。贺西宁便尝了一口,还好,差不多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