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作者:师子洋      更新:2023-06-19 23:11      字数:4902
  若刺客之事乃是北狄所谋,那其目的便是里间大祁和丹奴,既如此,当大祁的援军因此而撤出丹奴时,他们必回趁机攻打丹奴。而若刺杀乃是丹奴和北狄两国一起谋划,那两国便会同时进攻大祁。届时,大祁派人丹奴境内的增兵夹在北狄和丹奴之间腹背受敌,必然危矣。与其再废时间和兵力去营救,不由直捣黄龙,趁北狄不备从后方偷袭,令其也尝尝腹背受敌的滋味。如此,也可拖延北狄的进攻步伐,令大祁有更多的应对时机。因为皇帝发的是密旨,京中的朝臣和诸皇子等人都不知道这些,直到一个月之后宁城传来战报,北狄未曾进攻大祁,而是在寇世均收回丹奴的援兵之后就直接大军再次攻进了丹奴境内,并且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打到了丹奴王城之下。眼下丹奴即将覆灭,而就在这个时候,寇世均在派兵偷袭北狄后方的同时,见北狄的目标的确是丹奴,而并非丹奴和北狄合谋算计大祁,便再次出兵增援丹奴,令北狄前后同时受到了攻击。但虽然如此,北狄在耗了这么多时间,折损了许多兵力之下,也难以甘愿就此撤兵放弃,是以依旧抗衡着,最终还是攻破了丹奴王城。但丹奴人早已弃城而逃,他们也只是得到了一座空城,最后还是不得不撤回了北狄。将近一个月的交战,最后的结果是北狄战败损兵折将,而丹奴虽然保全了下来,但也损失惨重,数年内难以恢复元气。大祁军队虽然受到了一定的折损,但和北狄以及丹奴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以丹奴所奉上的数百箱珍宝和牛羊马匹便足以弥补。而除了那些珍宝以及牲畜,经此一战,丹奴自不用说,北狄在未来的几年内也再无起兵生事之力,大祁边境也将迎来数年的和平和安宁。得到了这些消息,朝堂之上自是一片哗然,病愈重登朝堂的皇帝也在这个时候才说出了密旨之事,朝臣们自是又纷纷跪倒,直呼圣上圣明。刺杀之案至此也算是有了了解,既然此事并非丹奴所为,自事发后就被关押起来的丹奴婵雅公主也就被放了出来,后还被接入宫中,封为了雅妃。同时的,江成瀚也被放了出来。不过他到底有着疏忽失察之责,最后被罚打了五十板子,军阶也被降了两级,从将军又变回校尉了。板子也是在稽查司里打得,因为穆崇衍的关系,行刑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五十板子含含糊糊就过去了,只是降级这事是从兵部明面上走法令文书的,不说穆崇衍,就是身为兵部尚书的安国公也不能做什么。江成瀚被放出来的当日,提前接到消息的颜静书就来接人了。虽然板子打得不重,但也不能让人看出来,所以最后江成瀚还是被人抬出来的。颜静书不知,一看眼睛就红了,最后还是江成瀚被抬上马车后,赶紧麻利的坐起来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才知道江成瀚之前都是在装样子。虽才一个月不见,和之前在宁城驻守天明关根本没法比,但江成瀚还是对自己的小夫郎想念的厉害,心里想,身体也想。虽然在马车上不好做什么,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便将人压在车厢上,狠狠地亲了个够。虽然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隔着一层木质的车厢还能听到外头传来的行人说话和小贩的叫卖声,但颜静书此刻却升不起丝毫推开江成瀚的力气,甚至被江成瀚的气息笼罩熏蒸着,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直到江成瀚估摸着应该快到安国公府了,才将人放开,而颜静书已经是双眸湿润,面上满是情动的潮红,手脚虚软无力的靠在江成瀚的肩头不住地喘着。江成瀚也微微喘着,一手将人揽在怀里,一手轻轻抹去颜静书唇边的湿痕,柔声道:快到国公府了,还好吗?颜静书没说话,只垂眸轻轻地点了点头,眼角泛起的红晕,衬着他如玉的面容,越发的生动好看。马车终是停住了,颜静书又缓了缓,确定自己应该不会被看出什么,才先下了马车。随后又命人将重新趴好的江成瀚抬进了国公府里。江成瀚是直接被抬到颜静书所住的明轩里的,颜老夫人和安国公以及大嫂沈氏接到消息都赶来看望。这次江成瀚没动,只装成真的被打了的模样。看望问候了一番,又放下了一些伤药补品,沈氏便先离开了。江成瀚这才起了身,让颜老夫人和安国公得知自己无碍。颜老夫人和安国公虽是意外,但也彻底放了心,很快也就离开了。走的时候,颜老夫人还将嘉嘉和小皇孙也一起带走了,留颜静书和江成瀚独处的时间。江成瀚好好的洗了一个澡,颜静书本来是想帮他理下胡须,但衣裳却被江成瀚玩闹着弄湿了,之后人更是被江成瀚直接捞进了浴桶里,一起洗了一个鸳鸯浴,并且一洗就是一个时辰。最后等两人从浴房里出来的时候,颜静书浑身酸软,是被江成瀚抱进卧房里的。卧房的床榻之上,颜静书靠在江成瀚身上,江成瀚靠着床头,边把玩着颜静书纤长莹白的手指,边听颜静书给他说他在牢里的这一个月外头的事情,尤其是宁城的战事。江成瀚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颜静书说得差不多了,他突然问道:静书,你喜欢宁城吗?颜静书不知道江成瀚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有些莫名,便道:还好。怎么了?江成瀚想了想,又问:那你是更喜欢在宁城的生活,还是京城?颜静书听出了什么,忍不住直起身抬头看向江成瀚,带着几分认真道:宁城也好,京城也好,或者是其他的任何一个地方也好,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只要和家人,和你在一起,在哪里生活我都喜欢。我知道了。江成瀚笑了,低头在颜静书唇上亲了一下。颜静书不知道江成瀚为什么要同他说这些,但没等他问出来,江成瀚先一步开口,又说起了别的,道:那个楚湘王,听说是舅舅少时的朋友?江成瀚的话题转的太快,颜静书一时没跟上,听到江成瀚这么说,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江成瀚就又问:我在牢里,也打听不到什么,你还知道关于楚湘王的其他的事吗?颜静书这时已经被江成瀚带的忘了自己刚刚要问的事,闻言想了想,便道:我那时知道你被带到稽查司的时候就去打听楚湘王了,不过那时人人都说楚湘王威严冷漠不好接触,但后来舅舅带着我真的见到楚湘王,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外头那些人说得那样。楚湘王明明很温和,说话也很和善,可能是因着舅舅的关系吧。不过我听说楚湘王也是一个专情之人呢听到这,江成瀚来了点兴趣,不由道:专情?怎么说?颜静书便道:楚湘王妃很早就去了,听说是在与楚湘王成婚后不过三个月人就得了急病没得。但楚湘王对楚湘王妃一往情深,楚湘王妃薨逝之后,他不但没有再娶,身边也一个妾室都没有收,将近二十年来都是孤身一人。听说曾经一次朝廷选秀时,皇帝特意招了楚湘王过去,让他在所有待选的闺秀中任意挑选,无论挑中了谁,挑中了多少,都全部赐给他,但楚湘王却丝毫不为所动,直接拒绝了颜静书的语气中带着浓浓地感慨和喟叹,江成瀚此时心里却想着,算算时间,颜静书今年二十岁,差不多正是楚湘王娶妻之后不久出生的,而那个时候,正好是谢焕离京的时间。想到昨日楚湘王特意命人将自己从监牢中带出,又屏退了其他人私下同自己说得那些话,江成瀚觉得,他还是得先同谢焕谈一谈,再做决定。第65章 仇家第65章江成瀚没有立刻去找谢焕,而是在国公府里住了几日,待养好了伤,一家搬回他们自己的宅子时,才寻了个空独自将谢焕约到了一家茶楼之中。说吧,想要问我什么?谢焕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江成瀚,他还没有忘记,当初就是江成瀚的几句话才让自己对颜静书的身世起了疑心,并因此而得知颜静书就是自己的亲骨肉,虽然自己最后并没有坦白出真相,但他总觉得江成瀚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信了他的话。江成瀚却没有立刻就问出来,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道:有件事我觉得舅舅可能是想知道的,就在我被放出稽查司的前一日,楚湘王曾派人将我带出牢房,私下里同我说了一些话谢焕心头一跳,放在茶桌上的手不自觉的抓紧,带着些许紧张的语气追问道:他同你说了什么?江成瀚便道:楚湘王告诉我,就在他将我从刑部大牢带走的当天,大牢里先是给囚犯的饭菜被人投毒,紧接着大牢中更是失了火,其中曾经关押我的那间牢房火势最大,几乎被烧了个干净不想江成瀚说得竟是这些,谢焕有些意外,但很快又蹙起了没,道:这是有人要害你?江成瀚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按楚湘王派人所调查的,下毒之人乃是被镇国公世子所收买,他曾与我有过旧怨,应是冲我来的,但火烧牢房的,却是朝中四皇子康王的人我不过是第二次来到京中,从未见过康王,实在想不起是哪里得罪了他。当然,火烧牢房的目标未必是我也说不定谢焕静静地听着,满是凝重之色的脸上时不时露出深思的模样,待江成瀚说完,才缓缓道:不过来京一趟,竟生出这么多事端,我看这京城实在不宜多待,眼下你既已养好了伤,还是早日收拾东西返回宁城吧。江成瀚却笑了笑,道:这正是我今日要问舅舅的事。谢焕面露不解,等着江成瀚的下文。江成瀚便道:楚湘王殿下说,这次我侥幸逃脱,害我的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所以除了告诉我这些事外,他也给了我一个选择,他说他可以将我调入禁军之中,或是加入稽查司,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让我可以留在京城里彻底解决此事。其实楚湘王不只是说了这些,他还说,若是江成瀚有所顾忌也可以拒绝他,反正他只要躲回了宁城,在寇世均的庇护下,也不用再怕京城这边的报复了。楚湘王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若是江成瀚拒绝了他的提议,那江成瀚就是一个胆小如鼠只知逃避的无能之徒。如此,但凡有一点血气的男人都不可能愿意被人这样说,也就不会拒绝楚湘王。但江成瀚不是意气用事之人,比起镇国公世子和不知是敌是友的康王,他更好奇的是,他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和楚湘王更是没有任何的关系,楚湘王为什么这样费尽心思地想要让他留在京城里?而若楚湘王是真的想要将他留在京城里,那楚湘王说得那些话焉知不是为了留下他而故意所为?还有楚湘王留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是他,还是他身边的别的什么人?江成瀚想不透,而他身边唯一和楚湘王有些关系,也最为了解楚湘王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谢焕,所以他便直接将自己所有的疑惑告知了谢焕,希望谢焕能给自己一个回答。舅舅,楚湘王其人我并不了解,虽然我很感谢他曾对我的照顾,但留在京城里毕竟是一件大事,在完全弄清楚这些疑惑,弄清楚楚湘王的目的之前,我实在无法做出决定。静书说你和楚湘王是故交,应该比我更熟悉他,您觉得他说得那些都是真的,我该答应他,留在京城里吗?谢焕张了张嘴,但却没能说出什么来,因为他也不知道。他不敢脸大的说,楚湘王此举就是为了留下自己,但他又很清楚,楚湘王本就不是什么热心纯良之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去帮人,除了自己,他想不出楚湘王还有什么理由这么费尽心思的想法子游说江成瀚留京。只是他若说出楚湘王此举乃是因着自己,那以江成瀚的敏锐,势必能够猜出自己和楚湘王的关系不同一般,甚至还能猜出更多,这让谢焕很是不安。静默半晌,在江成瀚看似温和却难掩执着的目光中,谢焕只得道:我与楚湘王多年未见,对他如今已不慎了解,不过这件事的确不好轻易决定,也罢,我去见楚湘王一面,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再说。平心而论,谢焕是不想留在京城里的,但如今知道了颜静书是他的孩子,他又无论如何不会再离开他,自然颜静书在哪他就在哪。楚湘王虽然还不知颜静书和他的关系,但想来或许也看出了他对颜静书重视,才会有这一番举动。既如此,那他就再去见一次楚湘王,同他把话说清楚就是。也好。江成瀚点点头,没有什么异议。他也知不可能直接将谢焕的实话问出来,那就慢慢来就是。从茶楼里出来,谢焕没有片刻的耽误就去了楚湘王府。他到时穆崇衍并不在王府里,但他依然被得了老长史吩咐的守门侍卫直接放了进去。待略坐了坐,喝了半杯茶后,就见穆崇衍手里还拿着马鞭,大步流星从正门的方向而来,明显是被人特意叫了回来的。真的是你!听下人来报,我还有些不敢信。见到谢焕,穆崇衍显然很是高兴,笑声爽朗而透着开怀。谢焕放下茶杯没说话,过去的这段时间,他虽然因为不好拒绝穆崇衍偶尔同他见过几次面,但再没有来过楚湘王府,这还是除了江成瀚被关入稽查司那次之后的第一次。正好昨个宫里刚送来了一些南边进贡来的鲜荔枝,我记得你小时候可爱吃这个,我都给你留着呢。穆崇衍说着,就吩咐下人,将荔枝端上来。谢焕神色微动,但想到自己的来意,抿了抿唇,还是直言问道:真的有人要害江成瀚吗?穆崇衍似并不意外谢焕知道这事,只是笑了下,道:那小子倒是精乖,知道同你说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