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者:泠萸      更新:2023-06-19 22:48      字数:5261
  宇哥-_-||:我神经病大概也是随你。第29章 宇哥不是富二代此次来京学习交流的不止季灵霄一行,还有十几个省市的法医同仁应召来京了。人多事多就容易出纰漏,也不知是负责统计的单位漏了一张名单,还是负责接待的单位没有安排足够的房间,反正结果就是今天抵京的学习队全被临时拉到这边来了。季灵霄见情况这般,便将高爸爸下机前教得那套说辞说给接待人员听了,提出脱队出去住时还有些担心对方不同意。结果人家抹着额头上忙出来的汗连道了三声好的,看样子很高兴他自己解决住宿问题,不给组织添麻烦。这才是季灵霄没有办理入住的真相,和发现自己没那么坚强好慌后怕好想爸爸嘤嘤嘤没有半毛钱关系。高爸爸只能一边收碎了满地的美好幻想一边给想多的自己找借口,都怪下属单位办事不靠谱儿,居然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简直欠处分!拿回寄存在前台的箱子,出门看到婆婆的保镖和司机,被请上婆婆的座驾,才放松下来没一会儿的季灵霄又找回了刚接到电话时的紧张。他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吗?他知道我大你这么多岁吗?季叔叔一紧张,自卑的季鹿鹿就出现了,感觉自己哪里都不够好。高天宇顺理成章的代入高爸爸模式,握着季鹿鹿微凉的手安抚打气:你的工作很好啊,往大处说,帮受害者沉冤昭雪,匡扶正义。往小处说,国家公务员,一辈子的铁饭碗,老了有退休金拿。你年纪也没有很大啊,今年才三十六岁,长的又面少,说你二十六都有人信。更何况以你的事业成就来说,你简直不要太年轻有为了。不到四十岁的主任法医师,警务技术一级主管,国家一等院校特授的副教授。我一直想跟你说,不要再努力了宝贝儿,你现在开始混吃等死都够那些凡人拿你当大神仰视一辈子了。对自己的成功一无所知的季鹿鹿被逗笑了,可惜那抹被哄出来笑一闪又消逝了,然后继续他的紧张与担心:他真的不介意你带回来的是男朋友吗?我知道这是你最担心的一点,但这一点恰恰是你最不用担心的。我这么和你说吧,柳叔的青梅竹马是老高,他的初恋也是老高,跟他搭伙过了半辈子的还是老高。他俩偷摸谈恋爱那会儿才上高中,他俩出柜那年才二十,据说闹的乌烟瘴气,满城风雨。我爷爷拼了老命反对,也没能拆散他俩。顺便说一下,我十九就出柜了,比他俩还早,虽然没有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但经过我不屑的努力,终于让柳叔相信了,我不是在用这种方式气老高,也算成功出柜了。高天宇没有详述自己是如何努力的,但从他的眉毛可以看出,他对自己彼时的表现很满意,感觉自己棒棒哒,所以柳叔是不可能介意我带回来的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的,如果我带个女朋友回来,他说不定会以为,这是我气老高的新招数。先给老高打造一个娶儿媳抱孙子的美梦,再一棒子夯醒他,让他在巨大的落差里突发个心梗脑梗什么的。听他说了这么一堆的季鹿鹿总算安心了一点,然后换季叔叔心情复杂、欲言又止。你能控制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主要是眉毛)不要遗憾的这么明显吗?我知道你们关系不太融洽,可因为不能把自己的父亲气到脑梗心梗而遗憾万分,会不会有点太不孝了啊大宝宝?大宝宝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言谈和情绪有何不对,司机和保镖也是两脸淡然,一个若无其事的开车,一个若无其事的向老板汇报行程:少爷没出幺蛾子,已经接到季先生了,正在往回赶。季灵霄望着那个只因没出幺蛾子便令人觉得欣慰的少爷,已经可以想象出他平日的做派了。高天宇刷地一声拉上挡板,强行洗白:耿沉是个傻子,甭听他胡咧咧。季灵霄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人家傻不傻他不知道,但他可以确定自己挺傻的,居然把个混世魔王当成了有点任性有点霸道但还是很可爱的小狼狗,他不光傻,说不定还瞎。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这个混世魔王衬托着,季灵霄面对生人的沉闷寡言、不擅交际才变成婆婆眼里的朴实本分,不会为了功名利禄去趋炎附势,曲意逢迎。与年纪、相貌、事业成就相比,柳涵知更看中人品,一番不动声色的观察试探之后,得出了一个虽然老实太过,待人接物不甚灵活,但可以结交的结论。这餐好比面试的午饭结束后,始终温温和和看不出满意与否的柳涵知对季灵霄说:既然小季还有公务在身,柳叔就不请你去家里坐了。等忙完了再和天宇来家里吃饭,尝尝你高叔叔的手艺。这话在始终绷着神经不敢松懈半分的季灵霄听来变成了,初试就先这样了,你回去准备一下,等复试通知吧。因此柳涵知的车才开出去,季灵霄硬牵出来的微笑就垮掉了。高天宇张开怀抱,把人纳进怀里拍付安慰:鹿鹿不哭,有爸爸在呢,爸爸会保护你的。没在哭但确实有一点想哭的季鹿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扬起欲哭无泪的脸质问道:你不是说自己没爹没妈,从小跟冷哥相依为命吗?怎么回趟北京跑出来这么多家长?呃忽然被找后账的高天宇磕巴了下,随即抱紧感觉自己上当受骗试图挣脱的季鹿鹿好声解释,我没骗你,我确实没爹没妈。生我那人拿我当货,售出概不负责。重金求子那个不稀罕我这个混小子,我也不稀罕他那个老小子。柳叔虽然在我向不良少年发展的时候管过我几年,但也没有把我带回家,算不上我妈。我爷爷去世早,从我记事到现在,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只有冷哥。季灵霄怀疑他故意把自己说的很可怜,借此蒙混过关,于是小心的收敛着疼惜,没叫它们浮现出来:你真当我傻吗?冷哥再有灵性是也条狗,你说它陪你十年八年我信,从记事起就陪着你也太夸张了。可事实就是这样的,不信你跟我回家,我拿证据证给你看。冷哥的神不是空口白牙说出来能令人信服的,高天宇风风火火的拦下一辆出租车,行李往后备箱一丢,拉着季灵霄上了车,师傅,东四十条。季灵霄疑道:不是回家吗?你在备忘录里记的不是这个地址。高天宇宠溺的说:宝贝儿,你不傻,但你太认实了。我说我不是富二代,可我没说我不是富三代啊。你的富三代老公恰好又一位热衷置实业的爷爷,所以你老公名下最多的就是房产。季灵霄看了看前面开车的司机师傅,见对方很有涵养的听而不闻,这才收回视线询问自己的富三代老公:所以你给杨澈打工是为了体验生活吗?高天宇: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那种闲得蛋疼的公子哥儿。我给豺狗打工一方面是为了磨磨性子,一方面是不想老高奸计得逞。老高想招我进他公司,当我老板,对我颐指气使,我偏不如他意。你在和你父亲对着干的前提下磨性子能磨出来个什么呀?还有你父亲让你进他公司做事,只是为了做你老板对你颐指气使吗?这么幼稚无聊的事大概只有你想的到做的出吧?你还特地强调自己不是闲的那里疼,你那里真的不疼吗?季灵霄看着自鸣得意的高少爷,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年轻人所谓的槽多无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第30章 心疼不如行动东四十条的老宅子是高老爷子早年置下的,虽然只有一进小院,但修的颇为讲究。院门关一方清静,屋门开古拙之中亦有妍巧。高天宇也有心,为防荒草丛生,招引蛇鼠,特地请了一位阿姨看房子。阿姨虽不常住,但为人勤快尽心,无人督促也会定时过来。院里落了叶荚草籽就扫一扫,窗棱桌椅蒙了灰就擦洗擦洗,是以屋院里不见久无人居的荒凉萧条。即便如此,高天宇还是进门就忙活了起来。他怕南方水土养育的季灵霄受不住北方的干冷,忙着开空调,烧热水,四处踅摸不知被阿姨收在哪里的加湿器。翻箱倒柜间倒腾出来好多零七八碎,诸如高老太太的缠枝首饰盒,高老爷子的珐琅龙凤球,养蝈蝈的油葫芦叫罐,裹着香樟木的紫貂手捂子,其中最有趣儿的是一双小孩儿穿过的虎头鞋。季灵霄俯身捡起从盒子里滚出来的小鞋子,拖在手里打量。按说穿虎头鞋的孩子不是刚会走就是还在怀里抱着,鞋子不会有很严重的磨损,但穿这双鞋的孩子显然是个精力过剩的主儿,白棉布沿的鞋边踢起了毛,绣线缝出来的眉毛胡须也龇起来了,挺精巧的一双虎头鞋让他穿的跟毛边书似的。季灵霄看着手里伤痕累累的小鞋子,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毛头儿,路还走不稳当就满院跑,摔倒了也不要人扶,索性手脚并用蹭蹭开爬,追都追不上。至此季灵霄终于步了他家先生的后尘,被自己联想的画面萌得心颤,甚至不自觉的笑出了声音。还在翻箱倒柜的高天宇回头看看他,再看他手里的虎头鞋,隐约明白了什么,随即越过翻腾出来的零碎走过去,两手一张一收把人困在了怀里,贴着他的耳朵审问: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季灵霄托了托手里的虎头鞋:想你小时候一定调皮好动的让人头疼。高天宇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伸出去戳了戳踢毛的虎头,道:穿这鞋的时候我还不记事呢,不过证据面前不容狡辩。跟组织坦白,我小时候不是一般的调皮好动,我皮起来狗都头疼想死。季灵霄莞尔道:你不提差点忘了跟你回来干什么,证明你从小和冷哥相依为命的证据呢?拿出来给组织看看。组织稍等,我去拿。高天宇从刚才翻出来的杂七杂八里刨出一本旧相册,顺手拖过来一把灯挂椅,自己坐在椅子上,把组织放在腿上抱着。一边看组织翻看作为证据的旧相册,一边在旁解说,这是我爷爷,这是我奶奶,用后屁股对着镜头的是冷哥。它不喜欢拍照,能给个屁股已经很给面子了。季灵霄却不信他,笑说:你又诓我。照片里的高老爷子看着也就六十来岁,高老太太更是年轻。如果照片里那只成年体的黑狗是冷哥,那它老人家得多高寿啊?诓你干嘛?那个屁股就是冷哥。当时我还没出生,没人哭着闹着非跟它一起拍照不可,所以只有这么一张屁股入镜的半合照。高天宇接过相册哗啦哗啦的翻了几页,终于找到一张冷哥正脸出镜的合影,这是我四岁时候拍的,我也不太记事,听冷哥说我哭着闹着骑大马照相,它烦的没辙,就驮着我拍了一张。镜头下的冷哥狗脸拉得跟驴脸一样长,背上驮着个虎头虎脑的小小子。虽然孩子眉眼还未长开,但从他超高辨识度的眉毛和瑞凤眼可以看出,扯着狗耳朵笑的满脸是牙的小混球儿就是高少爷。这里有日期,这个做不了假。高天宇在季灵霄无声的错愕中指了指照片右下角,胶卷洗出来的老照片自带日期标码,按照上面的日期推算确实是高天宇四岁那年拍摄的。季灵霄呆呆道:冷哥到底多少岁了?高天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听老高说,冷哥是我爷爷用一匹纯种夏尔马跟人换的,那时候我爷爷还能骑马,冷哥还能比赛。我跟你说过吗?冷哥是一条赛狗,曾经叱咤澳门,场场大热门。有一场比赛特别等一下,我不想知道它当年创下的辉煌战绩,我只想知道它活了多少年。平素克制自持的季灵霄都凌乱了,它真的是狗吗?高天宇不甚确定地说:当前还是吧,谁知道呢?它没事儿就关着门自己待着,说是在修仙,让我别打扰它。我觉得它是年纪大了,嫌我闹的慌,找个借口躲清静。季灵霄凌乱了好一会儿才摇着头说:我很想相信你,但你今天说的这些超出我的认知范畴了,我还是相信你之前说的好了。季灵霄也养过狗,也曾因为孤单寂寞把狗当做朋友,对它说话。所以当他发现高天宇热衷于和冷哥聊天斗嘴的时候,他没有觉得很惊奇。即便冷哥被弄烦了也会叫上一两声,好像在让聒噪又闹腾的年轻人闭嘴一样,他也只当是冷哥聪明,比寻常的狗通人性。哪怕那一人一狗表现的就是,人晓兽语,狗通人言,一人一狗甚至不用做声也可以交流,可让一个深受唯物主义教育影响的法医相信,他家的狗非凡狗,他家的人也非凡人,实在太为难他了。高天宇歪头看着他道:我说过的话太多了,你指哪一句?季灵霄也偏头回视他,神情语气都很复杂:你说,我有神经病,认真你就输了。高天宇好想笑,可三观被颠覆的季医生、认知超范畴的季教授、内心凌乱不堪的季鹿鹿,三者合一呈现出来的效果当真是既可怜又可爱,高天宇哪还舍得用笑声刺激他,亲亲抱抱三百六十度安慰都嫌不够。鹿鹿乖,不纠结了。高天宇忍着笑亲亲抱抱外加言语安慰,我可能真的有病,不过应该不是神经病,柳叔带我看的是精神科。虽然医生没有当着我的面宣布诊断结果,但从那之后老高就不当我是透明的了,有段时间还很努力的想跟我打好关系来着。季灵霄心下一震:他为什么带你去看精神科?因为我不听老人言呗,冷哥都说了不能让人发现我俩能交流,我不当回事儿。我想着,就算我爷爷请的老管家退休了,保姆司机都换了,新来的人也是靠我吃饭的,用不着太防备他们。说起这些高天宇就有点痛心疾首了,怪那一年的自己太傻太天真,不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结果就被新管家打小报告了,虽然他的本意是,少爷好像脑子不太好,早点带他医院瞧瞧,说不定还能治过来,但随后就被柳叔拎去看精神科的我实在没法感激他。他们有没有强迫你接受治疗?虽然是已经过去很久的事了,高天宇讲述起来也很轻松,季灵霄还是不由自主的揪起了心。怎么强迫?把我绑进精神病院打针吃药?我能把精神病院炸了。高天宇抱着仅仅听他这么一说脸色就跟着变了的亲媳妇儿,笑的很败类,别光心疼啊宝贝儿,行动起来,用你的体温温暖我唔!季灵霄捂着他的嘴,无奈的斥道: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高天宇用那双很会表达情绪的眉毛说:我不要正经,我要跟你睡觉。作者有话要说:老高:我愧疚过,自责过,也试过好好补偿他,后来发现那个混小子除了爱追着狗臭贫也没什么不正常的表现,气我的时候脑瓜子不知道多好使,眼珠一转一个坏主意,一天气我八回都到不了天黑。老子没让他气死,全靠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