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 分节阅读 24
作者:莲子百合糖      更新:2023-06-19 22:23      字数:4830
  d,下一回又见到她,便没再管她。”楚叔点点头,说:“有道是,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我也不知先生倒底跟她说了什么,她既然不愿见人,现下便随她去吧,知道她在哪里便好。”卫淇点点头,捞起袍子顺着石阶踏上屋外场院,道:“也就只能如此。”说着,直了直房后的鸽舍,问楚叔:“我要去看看那鸽子带了什么消息回来,楚叔一同前去否说不定有张仪师兄与明镜师姐的消息。”楚叔抬手将长弓架在身上,道:“好,我离秦已有两月有多,不知张仪可会又出使别国去了,得知道他们的消息,好出谷后跟上去找到他们才好。”说着,两人走向那鸽舍,屋外架子上果真有只雪白信鸽立着,正咕咕咕地叫着。卫淇快步走过去,一把捏着信鸽,将信鸽脚上的竹管解下来放在架子旁,腾出手来用手指勾开鸽舍的竹制小格子门,将手中信鸽塞进去,这才回头来摸起竹管,扳开上头泥封,取出一张小小羊皮信来。楚叔见卫淇捏着那小小一张羊皮看了又看,越看,眉心皱得越紧,忍不住开口问:“何事如此慌神”卫淇抬起头来,将那羊皮纸条收在手心中,道:“秦王已崩,张仪师兄已被罢任秦相,现下已经逃出咸阳。”听到此处,楚叔亦大惊失色,“秦王正值盛年,怎么会如此信上还说了什么”卫淇却指向鬼谷子所在那间石屋,道:“秦国如今东出争霸,国君更迭事关重大,我得尽速去禀告老师,楚叔一同去吧”楚叔已觉得有理,二话不说,跟着卫淇往鬼谷子那处而去,让卫淇将信上内容尽数转告鬼谷子。小小一张羊皮纸,明镜用了鬼谷子所教的密语,将秦惠文王崩,太子荡即位,甘茂继任秦相,秦国意欲攻打韩国,夺城立威,一件件事都记了下来,传入鬼谷之中。卫淇说着,鬼谷子只垂着浑浊双眸,一言不发,便是等卫淇全都说完,也不见那张皱纹横布的脸上有任何变化,宛若坐化了一般。见鬼谷子如此,楚叔先是忍不住,开口道:“先生,可有何应对之策”鬼谷子沉重眼皮抬起半分,道:“昨日之非,今日之失。秦惠文王所受的,皆因他往日所作所为。当年我问卫鞅,今日出鬼谷,入秦国,他日五牛分尸,可惧否他答若能成就大业便无惧。之后孝公崩,惠文王加罪于他,他回封地欲反之前,不也曾来信问我有什么应对之策,我当日说的,你可还记得”楚叔听了,也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当日明镜与张仪离开鬼谷,他追随他们夫妇离开时,也听过鬼谷子如此这般对明镜与张仪说过,既然选了,便不可回头。今日鬼谷子再这般说,他也明白,张仪与明镜这一局,已经落下帷幕,秦惠文王一死,便再无余地可以转圜,能逃出秦国,不必像商鞅一样殒命,已经是大幸。鬼谷子眼皮开合,终是叹了口气道,“我纵横一家,只求名不求终,张仪这盘棋下得不错,算是不负他多年所学,你无需为他多叹息,倒是想想你自己该何去何从的好。”说罢,对卫淇问道:“墨家来的那个孩子,如今在何处”卫淇道:“在后头云梦潭,老师可要找她”鬼谷子点点头,“带她来见我,我有话与她说。”卫淇闻言,对着鬼谷子拱手一躬,便退了出去。楚叔亦抬起手来,正欲行礼退出去,却听鬼谷子道:“张仪为秦国奔走多年,如今离秦,该是归隐山林,躲避灾祸。你便是寻遍南北,恐难找到他们踪迹。我已经风烛残年,不久于世,卫淇虽年轻,却心细如尘。你离开鬼谷之日,将他一同带走,从此,莫再回鬼谷了。”楚叔定定看着鬼谷子,竟愣在原地,细细回想着鬼谷子的话不敢回应。在他心中,鬼谷子恍若是人世以外的存在,幽居这云梦山的鬼谷之中,门徒却个个是能在鬼谷之外搅动风云的俊杰鬼才,不禁叫楚叔觉得,这鬼谷子能在鬼谷之中,如山石一般存在,永不消逝。鬼谷子双眼似是无神,心中却是清明,似是猜中了楚叔所想,道:“世间万物有始便有终,你莫要太挂怀。你这一身武艺,该择良木而栖,莫要愚忠,张仪已然归隐,我也快要终于这鬼谷,都不是你的良木了。”楚叔不禁心中大恸,撩起身前衣袍,跪地朝鬼谷子一叩,道:“先生虽未收我为徒,但我敬重先生为师,谢先生教导之恩,定不辜负先生。”鬼谷子沉默半晌,徐徐抬起一只手,往前虚扶,道:“去吧。”楚叔一出石屋,正好看见卫淇带着蒋泊宁回来,一个愁眉不展,一个面如死灰。前头的蒋泊宁面上没有半分表情,只抬起眼皮来瞧了楚叔一眼。卫淇见楚叔眼中湿润,正想问,却见楚叔抬手擦了擦眼角,催促道:“快带她进去见先生罢,莫叫先生等急了。”卫淇心中虽疑惑,却也懂楚叔不愿言说,只颔首一点,领着蒋泊宁往内里走,将蒋泊宁往鬼谷子眼前一丢,便躬身退了出去。蒋泊宁人虽坐在鬼谷子身前,那双眼却比鬼谷子的眼睛还无神,飘忽着无焦点,仿佛灵魂出窍一般。鬼谷子伸手往旁一摸,抬起手来往身前一放,叮铃铃金属之声响起,一封铜管落在木案上。鬼谷子道:“孩子,开了这信,这信不是明镜给我的,是她给你的。”蒋泊宁渐渐抬起眼皮,双眼好容易聚焦,盯着鬼谷子,冷笑道:“她既然明知道我无法回家,注定要困在这战国,还将我如同猴子般戏耍,指点我来到鬼谷,叫我彻彻底底死心。又怎么还会留下书信给我取笑我不成”鬼谷子摇摇头,轻笑出声:“明镜行事自有她的道理,你这些时日如若行尸走肉,让你来到鬼谷再告知你实情,难道不是明镜为你打算的吗若你在秦王宫那样的漩涡之中崩溃,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麻烦来。你可知,秦王已崩,月前,太子荡即了位,成了新的秦王”蒋泊宁眉头微动,眼中这才有了些亮色,“怎么会如此快秦惠文王崩,明明该是五年后的事情”鬼谷子头颅轻点,将面前的铜管信往前推,“明镜与你,都是变数,二十年来,她循规蹈矩,便是害怕一个不慎,未来便再不可知。你初来乍到,行事鲁莽随意,已不知道触了何人的逆鳞,要早早解决了秦王,以免夜长梦多了。”蒋泊宁倒吸一口凉气,这下才觉得后怕起来,鬼谷子此话不假,战国乱世,国与国之间彼此牵扯不断,这秦惠文王死前五年虽无甚大事发生,可秦武王若是早了五年成为秦王,却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影响战国走向的事情。再者,背后黑手既然催了秦惠文王的命,保不齐如今得势,要将一干人等赶尽杀绝,一抬刀,砍不死芈八子那些后台硬的,便会先拿蒋泊宁这种小马仔开刀。这一想,如若醍醐灌顶,将蒋泊宁一瞬点醒,倘若她那时再呆在秦王宫,自己的性命给赔进去也是早晚的事情,幸亏明镜这个老司机领路,将她早早送了出秦国。蒋泊宁伸出手去,将那铜管信摸过来,开了上头泥封,一字不落地读起来。明镜所写,皆是简体小楷,一看,便叫蒋泊宁忍不住思念家乡,心中酸痛,几乎要落下泪来。蒋泊宁忍着泪看完羊皮信,抬手想要将信烧掉,却又舍不下那一个个简体小字,终究收起来放入衣襟里头。鬼谷子察觉,问道:“可想好了,何去何从”蒋泊宁停顿半晌,双手放在膝前,道:“想好了,我听明镜夫人的,去燕国,等我的良木靠山。”鬼谷子点点头,“既来之则安之,如明镜一般,也”“不”蒋泊宁摇头,朝鬼谷子伏身一拜,“恕晚辈不能听从先生教导。明镜夫人寻了二十年不能归家,我便寻三十年,四十年,战国乱世并非我家,我此生,一定要回家”作者有话要说:蒋泊宁:我不到黄河心不死各位乘客,前方到站,黄河。第33章青铜轺车布帘又一次扬起,车轮再次转动起来, 铛铛作响, 这一回,楚叔扯起缰绳,却是引着马头面向东北, 往燕国苦寒之地而去。布帘之内, 蒋泊宁已经拥起了皮裘, 正攥着一支用木炭做成的笔, 在一面木板上写写画画。轺车之内,除却那炭笔在木板上摩擦发出的嘶嘶点点声响,还有一人低低啜泣。蒋泊宁忍了又忍,终究忍不住抬起头来,道:“我说小哥哥,你又并不是出嫁,拜师终有一日要出师,你是鬼谷子的关门弟子, 当振作起来, 不辱鬼谷子门楣才是”卫淇贴着袖子擦擦眼角,道:“话虽如此说, 可我本来想侍奉老师终老的,如今被赶出来,也不知老师日后该如何。”蒋泊宁想了想,也觉得卫淇心善,倒问:“你父母兄弟可在”卫淇摇摇头, 道:“老师说,我父母是山中猎户,父亲狩猎身死,母亲要再嫁,便将我送到了鬼谷之中,因着母亲家乡在淇水旁,母亲便给我命名为淇。”蒋泊宁点点头,道:“鬼谷先生让你出来,也就有他的打量,既然是你的老师,也该是为你着想的,我们此去燕国,也许能遇上你的师兄苏秦,你去投奔他,也是好事。”卫淇叹了口气,道:“也是。”说着,卫淇往蒋泊宁身侧凑过去,问道:“你这写的是什么,怎么如同天书一般,甚是难懂”“不过是乱写打发时间的。”蒋泊宁低头看了看手上木板,上头炭笔笔迹尽是年份与人名,阿拉伯数字与简体字混杂,更加上炭笔字迹朦胧,卫淇看不懂是自然。炭笔在木板上头轻点,将“燕”与“316”圈了又圈,燕国的公元前316年,正是著名的“子之乱国”的开始,燕王哙被蛊惑,禅让王位给相国子之,导致长达4年的内乱,更引来齐国入侵,中山国亦过来分一杯羹。而这蛊惑燕王哙,支持燕相子之的人,有两个,一个叫鹿毛寿,另一个,便是苏代。蒋泊宁看着木板上的“苏代”二字,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她在巴蜀做的事情细微,苏代远走是必然,想来苏代的命运跟她所知道的历史并没有多少出入,离开巴蜀进入燕国,继承苏秦的政治遗产。如今蒋泊宁他们入燕国,等得靠山可是秦国公子稷,如今苏代恨秦入骨,蒋泊宁只怕,苏代这份恨,连那个不满十岁的孩童都难免被波及。蒋泊宁抬起头来,将手中木板丢开,膝行爬到轺车前头,撩开布帘,对楚叔问道:“楚叔,一国质子入他国,会先在哪里落脚”楚叔回头看了蒋泊宁一眼,抬手拍了拍身侧。蒋泊宁会意,向楚叔笑着道谢,将手中布帘挂好,挪到前头盘腿坐下。楚叔想了想道:“质子入国,该先去拜见国君,受到卿一样的礼遇,住宫中客殿的有,如同使者一般住在外头旅舍的也有,若是本国国力强盛的,国君畏惧,出资在外头置办房舍赠予质子的,也不是没有。”蒋泊宁想了想,道:“秦于楚呢该如何”楚叔道:“燕国是老牌诸侯国,第一任国君还是周武王的亲弟召公奭,秦国不同,祖上得势于商,便跟周不对付,后来又是牧马发家,西戎入侵后,从秦襄公开始才真真正正成为周的诸侯。一元老,一新贵,一守旧,一创新,你说呢”蒋泊宁低头思忖,若按照楚叔这般说,公子稷入燕,所受的待遇不会有多好。若是秦惠文王晚几年死,公子稷还赶不上苏代在燕国炙手可热的时候,如今正撞了个满怀,可想而知这条路该有多难。一想起那儒雅稳重的小小公子,蒋泊宁便觉得不是个滋味,苏代如何如何,她可以安慰自己,可公子稷早了这许多时日入燕,她倒真的脱不开关系了。楚叔道:“你这般算谋,是哪位秦国的公子要入燕国为质子了”蒋泊宁不假思索,“公子稷。”过了片刻,又道:“在秦国时,明镜夫人便与我说过,秦王易位,政局不稳,必定要送公子去当质子,芈八子娘娘与魏后不和,公子稷首当其冲。我思来想去,秦要攻打韩国,赵国被北胡弄得头疼不已,齐国与魏国正打得不可开交,楚国是又是芈八子母国,这样看来,魏后最想要的盟友,应该是燕国。”楚叔紧着手中缰绳往后一仰,支起一条腿靠着点头笑起来,道:“你这丫头脑筋动起来也是挺机灵的。好你想得不错,昨日我们路过邯郸时,我才听赵人说起,过几日秦国的使节车马便要借道邯郸,送质子入燕,送的便是芈八子的长子公子稷。”蒋泊宁双眼一亮,喜道:“楚叔,我们可否掉转车头,在邯郸等秦国的车马”楚叔思忖片刻,拧着眉头反问她道:“先不说秦国车马会否在邯郸停留,单是这如何靠近秦国使节,便是棘手,我手上虽有张仪与明镜的凭信,但如今太子荡与甘茂当道,这些早不能作数。依我看,你若想投奔公子稷,倒不如在燕国等到公子稷安定下来,两国使节交接间隙,你再寻机会与公子稷见上一面。我这边,送卫淇去燕国找先生的门生,与你顺路,不拖沓行程,也算便宜。”蒋泊宁还在思索,终究难以放下身后不远处的邯郸。楚叔见她如此,笑着扬了扬手中缰绳,道:“纵使我将你丢在邯郸,你自己数一数,你手里那几块秦币魏钱够你在邯郸等多久噢,是了,你还一块赵刀都不曾有呢”楚叔笑声爽朗,直叫蒋泊宁满脸通红。楚叔这话说得一点没错,如今蒋泊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