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歌 分节阅读 339
作者:三戒大师      更新:2023-06-19 20:00      字数:4773
  d已经调整好心情,何况陆云如此疼爱七七,也让他心下大定,脸上自然又堆满了亲热的笑容。“贤婿只管回京,这里有老夫看顾,保准不会出任何岔子的。”商赟拍着胸脯对陆云保证道。“有老泰山在,小婿没什么好担心的。”陆云笑笑,给商赟端了杯茶。商赟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茶盏,轻轻抿一口,笑容愈发真挚道:“这几日没有打扰贤婿,你可知京里已经变天了。”“虽未耳闻,却也能猜到七八分。”陆云轻轻一叹,天师府那块碑一立起来,皇权就倒下了,这是瞎子都能看到的结果。“不错,就在前日,授予大冢宰职权的制书终于下来,将三省、三军的权力尽收大冢宰府,梅侍中当天便挂冠而去,梅阀一系的官员也集体辞官了。”商赟叹息的道:“如今这朝堂彻底变成夏侯霸的一言堂了,下一步应该就是立储了,然后估计皇帝就该离奇驾崩了。”“应该是这个套路,皇甫彧也该彻底没有幻想了。”陆云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动着杯中浮沫道:“估计回京后,他便会跟我谈动手的事情了。”“那感情好,殿下苦心谋划这么久,等得不就是这一刻吗”商赟激动的直搓手道:“有什么用得着商家的,殿下只管吩咐就是。”“还是那件事,我要在发动之前,先除掉朱秀衣。”只听陆云沉声说道:“我反复想过,此人的目的是乱中取利,而不是纯粹为了搅乱天下而已,故而他虽然会故意给夏侯阀树敌,却绝对不会坐视夏侯霸被我们提前除掉。”“嗯,这事儿我也想过了。确实,夏侯霸是他的恩主,是夏侯阀最信任他的人。”商赟点头赞同道:“如果夏侯霸死了,他非但要承担谋划不利的责任,还会失去夏侯阀的信任。以他区区南朝余孽的身份,如果没了夏侯阀这张大旗,他拿什么包在身上当虎皮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们注定是敌人。”“既然如此,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了。”陆云轻轻一拳捶在桌上道:“趁着他毫无防备,出其不意,胜算最大”“明白了,我这就安排下去,用不了几天他就要倒大霉了。”商赟显然已经推敲过无数遍关节,微一皱眉道:“只是要除掉他,单凭我商家恐怕力有不逮。”“我不是在推辞,实在是担心万一失手,坏了殿下的大事。”他唯恐陆云误会,忙又解释道:“朱秀衣此人狡诈多端,我知道他还有自己的一条线,只猜测应该是跟白猿社有关,但他们牵扯有多深,就不得而知了。”“嗯。”陆云却不以为意道:“你只要将他撵出夏侯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就成。”“好。”商赟干脆应下。第六百七十五章 图穷匕见惊天谋陆云当天回的洛都,连家门都没进,便被陆信拉着进宫见驾去了。路上,陆信先问了问商珞珈和七七的情况,又告诉陆云,今日大冢宰府已经下达了第一条钧令,命礼部按照协议内容,准备为大皇子安排封王事宜。夏侯霸还特别交代,必须在一个月内完成封王就藩的全部流程。如果一个月内,皇甫轩还没离京,就撤了陆信这个礼部尚书。马车摇摇晃晃,陆云也跟着微微摇头,听完陆信又好气又好笑的讲述,他不由哂笑道:“大冢宰真是好威风,看来父亲也没法再跟他硬扛了。”“扛不动啦。原先他是中书令,管不着尚书省的事儿,我自然可以不怕他。可现在人家是大冢宰了,百官去留一言决之,就连梅侍中都没法抗衡,我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又怎么是他的对手呢”陆信自嘲的笑笑道。“父亲正好可以去办那件事了。”陆云轻声说道。“唔,我找机会跟皇帝提一提。”陆云虽然没明说,陆信却知道他说的是高祖宝库的事。“看来我那位皇叔,终于忍不住了。”陆云透过车帘,看向高高在上的紫微宫。“嗯。”陆信点头道:“立储之事马上就会提上日程,现在大殿下已经出局,剩下的立哪个都无所谓了。也没什么好争执的了,很快就会定下来。”说着他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立储大典一举行,咱们的陛下就该担心他自己的性命了。”。父子俩一进长乐殿,便明显感觉到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初始帝坐在皇帝宝座上,专心的用块鹿皮擦拭着手中的天子剑,两人进来他也置若罔闻。陆信父子知道,皇帝着急唤他们入宫,肯定是有大事要宣布,便耐心候在阶下。果然,片刻后皇甫丕显和左延庆也陆续进殿。见人来齐了,杜晦关上殿门。初始帝这才站起身来,凛冽的目光扫过阶下五人,一剑将御案斩为两段对四人沉声宣布道:“寡人已经下定决心,诛杀夏侯霸,除此国贼”“为臣终于等到陛下这句话了。”陆云闻言喜极而泣道:“臣愿甘为先驱,为陛下取老匹夫项上人头”陆信、皇甫丕显、左延庆和杜晦也分别表态,愿以死为陛下解忧“嗯。”初始帝满意的点点头,沉声道:“寡人和小陆卿家之前聊过大体的方略,但具体怎么动手,还需要诸位仔细的推敲,此事攸关大玄的生死存亡,各位务必万分谨慎,不能出一丝差池”“是”五人齐声应道。“众卿家,寡人的祖宗社稷就交在你们手里了,此事不成,则我等共赴黄泉。若是成功,则诸位皆是我皇甫家的恩人,只要大玄在一天,就与诸位共享荣华富贵”初始帝动情的说一句,然后便带着众人走到了御书房中。书房里,摆着个偌大的洛都城模型,这是当年高祖建筑洛阳城时的小样,一直封存在内库之中。“陆云,你先为他们介绍一下咱们计划,再让诸位畅所欲言。”初始帝拄着天子剑立在模型前,目光森然的看着紫微宫的位置。“是”陆云应一声,便向众人沉声解说道:“从去岁起,陛下就已经布置对夏侯霸的杀局了。国本之争也好,大冢宰事件也罢,都是陛下虚虚实实的疑兵之计,目的是让夏侯霸相信,陛下已经彻底没有办法,只能任他摆布了。”众人默默点头,都知道陆云这话不可尽信,大半其实还是在给初始帝脸上贴金。“如今,盟约誓碑已经立在了天师府,夏侯霸也实封大冢宰,梅侍中辞官,我父亲也要很快离开朝堂了。”陆云沉声说道:“夏侯霸此时可谓志得意满、风光无限,我们就是要在他以为最不可能的时候”陆云说着重重一挥手道:“给他致命的一击”“具体什么时候”左延庆神情阴沉的问道。“立储大典上。”陆云沉声说道:“整个洛都城,紫微宫是唯一具备动手条件的地方。而夏侯霸将大冢宰府设在夏侯坊内,就是想尽可能的避免入宫。能同时满足夏侯霸入宫,和大规模人员调动这两个条件的,只有立储大典那天。”“立储大典”杜晦不禁吃惊的看一眼初始帝。“呵呵,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立他外孙当太子又如何”初始帝却不在意的冷笑一声道:“寡人这两日就下旨,让夏侯霸喜欢哪个外孙就立哪个。”“老太师肯定是不会拒绝的。”左延庆眉头紧锁,提出疑问道:“但到时候老匹夫携各位阀主,公顷百官一同入宫,我们如何动手啊”“确实,到时候可能会不可收拾的局面。”皇甫丕显赞同道。“简单,再加上一条,大典上,太子要同时向皇帝和大冢宰跪拜,保准夏侯霸早早就来宫里等着。”陆云却早已想好全部关节,不慌不忙的说道。“好主意,小陆大人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左延庆问抚掌赞道:“这样夏侯霸的身份就从观礼者,变成了仪式的参与者,必须要提前入宫准备。这样届时会少很多的麻烦。”“可以,反正都是不会发生的事情,只要能赚夏侯霸提前入宫,就是让他坐寡人的龙椅又如何”初始帝这次是彻底豁出去了。“陛下,如果这样下旨,只怕夏侯霸觉得占得便宜太大,反而会起疑心。”陆信又见机说道。“唔,有道理。”初始帝闻言重重点头道:“老匹夫生性多疑,寡人若不提任何要求,他反而会怀疑其中有诈的。”说着略一迟疑道:“那寡人该提什么要求呢”“事情不能太小,但也体现出陛下已经心灰意冷,只为自己将来的去处做打算。”陆云便出谋划策道。“嗯,不如便让为臣担任山陵使,为陛下修皇陵去吧。”陆信和陆云不着痕迹的一唱一和道。第六百七十六章 朱秀衣的底细长乐殿、御书房中。“这个主意不错。”听了陆信父子的提议,初始帝眼前一亮道:“既能体现出,寡人已经彻底放弃和他争斗,只求后事安生。又可以将陆卿家调出洛都,彻底让夏侯霸放心。”“这笔买卖看似公平,但夏侯霸既赚了面子又赚了里子,应该会答应的。”左延庆自然也从旁帮腔道。在场最聪明的四个人都说好,杜晦和皇甫丕显自然也不会反对了。“那寡人近日便下旨知会夏侯霸此事。”初始帝拍板道。“陛下,在除掉一个人之前,还不能图穷匕见。”陆云却忽然泼了盆冷水。“哦你指的是谁”初始帝目光一凛。“夏侯霸的军师朱秀衣聪明过人,多智近妖。此人不除,只怕咱们的谋划还是会被看穿。”便听陆云幽幽说道。“哎呀,寡人怎么把他给忘了”初始帝重重一拍额头,深以为然道:“此獠当得起陆云如此看重,当初报恩寺之变,他就是幕后的谋主。区区一个寒族书生,却将整个大玄掀了个底朝天。更可怕的是,事后却没几个知道他的存在”“启奏陛下,此人虽然深居简出,几乎不与外人联络,但缉事府这些年从没放松对他的追查。已经大概查明此人的底细。”左延庆便按照陆云事先提供的情报,点出了朱秀衣的身份:“他应该是东齐的余孽,二十多年前便潜伏到夏侯霸身边”“什么他一个东齐的皇子,怎么会帮大玄攻下乾朝他应该帮着乾朝抵抗大玄才是啊”初始帝闻言难以置信。他知道朱秀衣是在乾朝覆灭之前,就成为了夏侯霸的谋士,协助他攻破南朝时立下了大功尤其是用离间计将南朝一柱桓道济下狱,彻底扫清了大玄军队南下的最后障碍,自然得到了夏侯霸的信任。“当时南朝虽还凭着长江天堑苟延残喘,但有识之士都能看出,他们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了。以朱秀衣的智慧,自然不会上一条行将沉没的破船。相反,他以桓道济为投名状,彻底赢得夏侯霸的信任,并非不可想象。”左延庆幽幽说道:“当然这都是从蛛丝马迹推测而来,苦于没有实证,故而还未禀报陛下。”“现在说也不晚”初始帝兴奋的一拍桌案道:“管他真的假的,把这个秘密泄露给夏侯霸,以那老匹夫的操心,定然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陛下真是神秘妙算啊”陆云马上奉上马屁。虽然这本就是他的谋划,不过是为了避嫌,才借着左延庆之口,引到初始帝说出来罢了。被蒙在鼓里的初始帝自然龙颜大悦,很为自己的灵光一闪而自得。“就算夏侯霸一时不杀他,却也决计不会再听他的了。而且到时候夏侯阀肯定要大乱一场,正好便于我们暗中准备。果然是君以此兴、必以此亡,让夏侯霸和朱秀衣也尝尝离间计的厉害吧”说着他沉声吩咐左延庆和陆信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两个负责,要尽快除掉朱秀衣这个祸害”“遵旨”两人齐声应道。。夏侯坊。新建的大冢宰府还未破土动工,夏侯霸暂时在自己的阀主院中办公。朝廷三省三军各衙门全都派了佐贰官,常驻夏侯坊随时听候大冢宰的差遣。从第一天开始,前来办事的、送礼的、观风的、跑腿的官员、士族子弟便把个偌大的夏侯坊塞了个满满当当,大街上从早到晚堵得水泄不通,就连凌云堂前的大坪上都挤满了车马轿子。这么多牲口一起在祠堂外拉屎拉尿,天又闷热难当,自然是臭气熏天。远远的在阀主院中都能闻到那股不好的味道,也不知凌云堂中的夏侯阀列祖列宗有没有被臭晕过去。夏侯霸却不反感那股异味,他觉得这是人气,是夏侯阀崛起的象征。故而否决了夏侯雳关于禁止官员各阀子弟骑马乘车入坊的提议。“就是要造成这样的场面。”夏侯霸一边在那里奋笔疾书,一边对夏侯雳说道:“这样外头那些人,才知道什么叫炙手可热、什么叫大势所归”“那,好吧。”夏侯雳苦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甜甜的。这些天,他这位夏侯阀的大长老也着实风光无限,求他办事的人踏破了门槛,送来的礼物堆满了库房。他手中的权势已经完全超过了其他阀的阀主,就算崔晏那个尚书令,也没法跟他相提并论了。其实何止夏侯雳整个夏侯阀都沉浸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巨大幸福中。就连那些无权无势的族人,也开始钻营着谋个一官半职,好从中分一杯羹,更别说那些原本就有差事、有官帽的夏侯阀族人了,直接都成了各自的衙门里的红人,长官哄着,同僚捧着、下头孝敬着,这日子那叫一个妙不可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