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歌 分节阅读 94
作者:三戒大师      更新:2023-06-19 19:49      字数:4780
  d是个人治的地方,所谓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只要有人保你,族规国法之类,全都可以无视。尤其是陆俭这样在族中根深蒂固、人脉深厚的财神爷,不知有多少人愿意替他说话,他犯了多大的错,都会有人帮他文过饰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陆云想要动他,几乎是不可能,除非陆俭犯了什么全族不容的天条谋害亲族就是这样的天条。在以血脉关系组成的门阀中,同族不说互亲互爱,至少绝不能互相伤害。否则,人人自危、互相猜疑,族中还有什么凝聚力可言,门阀也就离崩溃不远了。更不要说,谋害阀中精英子弟了,这简直是断送全族的未来希望,自然是族人绝对不能容忍的。。陆云断定,陆俭只要报复,矛头首先就会指向自己。因为陆信是地阶宗师,不出动天阶大宗师,很难将其杀害。陆俭就是再有本事,也请不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宗师,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将目标定在自己身上。从感情角度,陆俭肯定也想让陆信尝一尝丧子之痛。何况陆云占有了陆枫空出来的名额,如今更是风生水起,竟成为天阶大宗师的弟子。站在陆俭的立场上,是一定要将自己干掉的。否则假以时日,自己成了气候,他非但干不掉自己,反而会被自己干掉。所以陆云笃定陆俭会对自己动手,一直命人紧盯着陆俭一伙人,就算那天没有在东市碰见张管家,保叔的手下也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陆俭雇佣白猿社的企图。起先陆云还不太相信,白猿社会冒得罪陆阀的风险,对自己这个本阀核心子弟动手。但随后的日子里,暗中保护他的保叔等人,发现开始不断有人在从善坊窥视,显然白猿社不知何故,居然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陆云和陆信反复分析,认定了陆俭一定给了白猿社极有力的保证,可以让白猿社不担心后患,只管放心出手。于是,一个大胆的计划,便在陆云的脑海中成型了,他要将计就计围猎白猿社,逼其交出陆俭买凶的罪证来既然是围猎,当然要在自己选定的猎场,在猎物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对其突然动手了。所以,陆云平日里与陆信出双入对,从不到处乱跑,不给白猿社下手的机会。直到接到谢波的战书,他才宣布会在今天,在城外十里坡,在没有旁观者的情况下,与谢波比试。今天是大朝的日子,按说陆信和一众陆阀宗师,都要到紫微城上朝,所以应该不会有宗师保护陆云出城。城外人烟稀少,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双方的比试又不允许旁观,所以也不会有一帮亲朋好友跟随助阵。对白猿社来说,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陆云就不信他们能错过这个天赐良机。当然,这个机会不是老天所赐,而是陆云给白猿社的。一旦白猿社上钩,那些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就全都变成要命的陷阱了不过还有一点,就算白猿社上钩,凭陆云表现出来的力量,也绝对吃不下这条大鱼。所以必须要请阀主帮忙。前日,陆信将陆云的计划向陆尚和盘托出,当然,陆信不会暴露陆云,依旧默默背起了这个黑锅。陆尚听完陆信的禀报,沉默半晌,只问了他一句:“你确定”“侄儿确定。”陆信重重点头。其实他也根本不确定,只是全然信赖陆云的判断而已。陆尚便叹了口气道:“自作孽不可活,就按你说的办吧。”老狐狸自始至终都没问陆信,陆俭对你哪来这么大仇,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要买凶杀你儿子陆尚很清楚,这里头肯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恩怨勾当,但自己没必要问个清楚,至少眼下没这个必要。当时陆修和陆伟也在场,陆尚又让两人分头去找陆侠和陆侃,这两位一个是负责惩处不法的绳愆执事,一个是负责监察族人、刺探情报的观风执事,抛开私人关系不说,此事乃他们职责所在,于情于理都该让他们知道,他们也推托不得。今日一早,陆信出门之后,在白猿社眼线的注视下,过洛水桥登上了陆伟等人的马车,然后众人直奔紫微城而去。马车到了禁卫森严的紫微城前,白猿社自然没法再盯梢,陆信、陆修、陆伟便悄悄换乘另一辆马车,绕到紫微城北面,从北门直接出了京城。陆侃和陆侠本来就不上朝,而且白猿社也没想到,他们会掺和进此事中。两人一合计,由身高肤色和陆云相近的陆侠来假扮陆云,陆侃则一路暗中跟随,若有变故,也好立即出手相救。万一陆侠在白猿社高手的围攻下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太不值了。所以,今日一早,陆侠直接藏身于派给陆云的马车上,等陆云被家人送上马车,便将那醒目的连帽披风,交给陆侠穿上。陆云则在马车经过闹市时,悄悄溜下了马车,消失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借着车厢的掩护,那些盯梢的眼线根本没看到有人下车等马车到了十里坡,白猿社发动之后,他们看到那件连帽披风,根本就没怀疑披风下的人已经调了包。白猿社两位当家便被陆侠引到了枫林深处,陆阀的四位宗师,已经在那里恭候了。。大功告成之后,陆信和四位执事便带着白猿社的二当家,乘船返回洛京,停在陆阀码头上。顾名思义,陆阀码头由陆阀独享。阀主早已下令,今日所有船只不得停靠,码头上也派了部曲警戒。陆信等人一到码头,就见陆尚已经等在那里,众人赶忙向阀主行礼。陆尚一身朝服,显然是下朝直奔码头而来,可见他对此事的重视程度。“都免礼吧,一切顺利吗”陆尚微笑着问道,其实不用问,单看众人的神情,也能猜到结果。“幸不辱使命。”陆侠沉声答道:“人证物证俱在。”“很好”陆尚颔首道:“上车再说。”这时部曲将大船缆绳系好,安上了踏板,五位宗师便裹挟着那古奇,从船上下来,登上了停在岸边的几辆马车。那些刺客的尸首也被抬下车来,整齐的码放进最后一辆马车中。车队便在部曲的扈从下,向不远处的陆坊驶去。一路上,族人们议论纷纷,不知道族中出了什么大事,居然如此兴师动众。阀主的马车上,陆修和陆信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禀报了陆尚。陆尚拿着陆俭亲笔所写的那份保书,听得十分认真,还不时打断二人,询问他们没讲清楚的细节。第一百六十六章 击鼓将详细经过了解清楚后,陆尚沉吟半晌,方轻声问道:“白猿社除了供出陆俭,还有没有牵扯出其他人”“没有。”陆修二人摇摇头。“怎么可能”陆尚眉头一皱。如今陆云非但是陆阀的核心子弟,而且还在一众高层的见证下,成为了陆仙的弟子。就算白猿社做的再干净利索,刺杀他的后果也十分严重,非但会遭到自己这个阀主的严厉打击,还要面对陆仙的雷霆震怒。陆俭一个人是万万顶不住的,必须得有长老会撑腰,才有可能将此事遮掩过去。所以陆尚这次全力以赴,就是存了拔起萝卜带出泥的念头,想要将大长老也牵扯进去“我们在船上,已经审问过那古奇了,但他一口咬死,只跟陆俭打过交道,其他的一概不知。”陆修无奈道:“也不敢真把他逼急了,万一他自断筋脉而死,就弄巧成拙了。”“嗯”陆尚失望的叹了口气,旋即自嘲的笑道:“是我太心急了。”车厢里一阵沉默,眼见到了陆阀坊门前,陆信问出一个关键的问题道:“阀主,陆俭现在何处”“我吩咐陆俦,以对账的名义,跟他寸步不离。”陆尚闻言沉声道:“眼下,可以把他抓起来了”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了早就写好的手令,递给了陆信道:“你和陆侠、陆伟去账务院走一趟,他若敢不从,你们不必客气”“是”陆信双手接过盖着鲜红印章的手令,沉声领命,便下车唤了陆伟、陆侠,三人朝账务院飞奔而去。陆尚等人则乘坐马车,从侧门进入三畏堂。在陆修的搀扶下,陆尚下了车,对一名护卫道:“击鼓升堂”护卫沉声领命,穿过三畏堂,来到祠堂正门那面牛皮大鼓前,拿起了鼓槌,一下下重重敲了起来。隆隆的鼓声瞬间传遍整个陆坊。长老院中,大长老正在饮茶,听到那忽然响起的鼓声,没来由心头一颤,手一哆嗦,茶盅便跌了个粉碎仆人赶忙上前收拾,见大长老的衣袍上,溅上了大片碧绿的茶汤,又请大长老到后头更衣。大长老却顾不上许多,看着坐在对面的几个心腹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会击鼓”阀中向来是有大事突发,来不及一个个通知,才会敲鼓召集一众长老、执事到三畏堂紧急议事。几名长老茫然摇头,倒是大长老心下有几分计较,暗道:莫非是白猿社得手了他虽然默许了陆俭买凶杀人,但这种要命的事情,大长老是不会过问太多的。“去了就知道。”大长老让仆人将袍子拿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换了起来。这时,一名长老从外头快步进来,凑到大长老耳边,小声禀报起来。听了禀报,大长老平举的双手居然微微颤抖起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几位长老道:“陆尚出招了”“他搞什么名堂”几位长老忙问道。“有人看到,陆修、陆信几个,捉了个枯瘦的中年人回来,还带回了几具尸首,从码头下船,陆尚亲自把他们接上了马车,这会儿已经进了三畏堂。”见大长老点头,那名长老又对众人复述了一遍。“他抓的什么人”几位长老紧张问道。“这就不清楚了,陆尚下令封锁了码头,不让任何人靠近”那名长老摇摇头。“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禀报”几位长老气愤道。“这都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下头人本想弄清楚了,再来禀报。”那名长老无奈道,心说:我也就是传个话,冲我来干嘛啊几位长老纷纷起身,面色凝重的看着大长老道:“陆尚这么长时间不声不响,这回突然大动干戈,肯定是冲着咱们来的。”大长老换好了袍子,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道:“那就让他放马过来吧”说完,便在几位长老的簇拥下出了房间。来到院中,又有七八名长老候在那里,等着大长老出来。陆阀眼下有二十一位长老,加上大长老,在场的一共十三人。还有包括二长老在内的八名长老,已经先行一步过去三畏堂了。长老院中,大长老和二长老素来不睦。七月里,大长老在二长老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手段使长老会集体缺席了陆信的庆功宴。事后,二长老和大长老大吵了一架,将矛盾彻底公开化。这在场的十二名长老,都算是大长老一党,而跟着二长老先行一步的七名长老,自然是二长老一伙儿。大长老一党占据了绝对上风,是以陆问才能在长老院中呼风唤雨,甚至敢公然跟阀主叫板。大长老站在台阶上环视场中,对支持他的十二名长老道:“陆尚猝起发难,眼下情况不明,也没有更好的对策,唯有一个拖字诀,以不变应万变。”“我等明白。”在场的诸位长老,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唯有共同进退,别无他途。“不管待会儿他要干什么,都不能答应,把事情拖下去,咱们回来后慢慢商议。”大长老点点头,沉声说道:“出发吧。”一众长老便簇拥着大长老离开了长老院,走到门口时,大长老对身旁一名心腹耳语道:“你去账务院一趟,问问陆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名心腹点点头,快步往账务院跑去。。隆隆的鼓声也惊动了许多族人,虽然他们没资格入内议事,但还是纷纷往三畏堂赶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门阀之中,有的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之辈,看热闹、瞎扯淡就是他们的日常。陆仁便是其中最有名的代表,他整日东游西逛、聚赌京里京外、各门各阀,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一见到他过来,众族人便纷纷问道:“这是怎么了老十三快给大伙儿说说。”“当然是有大事发生。”陆仁摇头晃脑道。“废话,谁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事”族人们哄笑一声。“那我就不知道了,”陆仁得意洋洋道:“咱现在要去账务院当差了,哪还有那么多功夫闲打听”“哎呦,三执事还真答应了恭喜啊。”族人们早知道陆仁这阵子,像牛皮糖一样粘在陆俭屁股后头,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磨下来了。他们面上说恭喜,心里却骂道:这三执事越来越胡闹了,让陆仁这种东西进了账务院,还不跟把耗子放进面缸里一样正说着话,就见长老院一众长老,簇拥着陆问来到三畏堂前,众人赶忙收声问好。陆问等人满腹疑窦,也顾不上寒暄,便径直进了三畏堂。陆问一进三畏堂,便见陆尚在和二长老等人低声说着什么,八大执事中,只有陆修、陆仪、陆侃、陆何四个在场。见陆尚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大长老也不上前凑乎,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坐好,闭目养神起来。第一百六十七章 阀主的手腕等了盏茶功夫,陆伟、陆侠出现了,两人神情严肃的走到阀主身边,轻声耳语几句。陆尚闻言,神情明显一沉,依旧没有宣布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