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歌 分节阅读 75
作者:三戒大师      更新:2023-06-19 19:48      字数:4708
  d是从这座桥上过河,入主紫微宫的。天津桥便因此而得名。整座天津桥长三百三十三步,宽二十余步,如一道玉虹般横架在洛河之上,桥上有四角亭、栏杆、表柱,桥两端有集市和酒楼,南北通衢,一桥相牵,好不气派这一段的河道也是最宽阔的一段,河面水平如镜,被即将落山的夕阳,染成一片金黄。那片金黄从两人眼前,顺着河道一直通向遥远的天际,让人深信不疑,那火红的夕阳就会坠落在那片金黄之中陆瑛看得目眩神迷,好一会儿才喃喃道:“看到了,看到了,金色的洛河真是太迷人了”陆云点了点头,在河边捡了一片干净的地方,与陆瑛并肩而坐,安静的望着这金灿灿的洛河。远处一艘渔船上,传来苍凉的渔歌声:古今兴废皆若梦,魏耶晋耶成何用。惟流水不记年,浪里陶情也,水云仙。浅斟低唱,三五渔朋,柳堤欸乃,连舟并缆也,共话衷肠伤往事,叹兴亡,终日伴斜阳听着那歌声,陆云不禁有些痴了。古今兴废皆若梦,魏耶晋耶成何用。这洛河静静流淌,夕阳日复一日斜照水面,不知映出了多少皇朝远去的背影,不知浸透了多少帝王将相、英雄美人的鲜血与泪水。更不知,在将来,它会不会记住自己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呢见陆云发呆,陆瑛也安静的坐在一旁,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夕阳坠下,天地一片昏暗。但很快,早就升在半空的一轮圆月,又将清辉洒落在人间。洛水河便再次明亮起来,这次,河面不再是金黄色,而是变成了银白色,这时,明月当空,垂柳如烟,洛阳桥下波光粼漓,远处不时传来道观中的钟声,天地间一片静谧,清冷优雅,不似人间。“原来,崔宁儿是这个意思”看到这神奇的变化,陆瑛沉醉之余,也恍然大悟:“每天的时辰不同,河水真会有不一样的颜色”“是。”陆云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时河面上若有人月下泛舟、把酒言欢,看起来可不就跟神仙一样”说着他有些好笑道:“从那崔宁儿嘴里说出来,可就邪乎极了。”“你觉得她怎么样”陆瑛抱膝定定看着银光粼粼的河面,突然小声问道。“什么怎么样”陆云被问懵了。陆瑛抬起头来,笑嘻嘻的看着陆云道:“阿弟,姨母八成是看上你了”陆云登时一阵恶寒,满脸错愕。陆瑛见状一愣,旋即哭笑不得的轻轻给他一拳道:“你个呆瓜,是丈母娘看女婿那种看上,你想什么呢”陆云这才松了口气,却旋即摇头道:“人家是崔阀的嫡孙女,怎么可能看得上我。”“瞎说”陆瑛却一脸自豪道:“我阿弟文武双全,来年大比肯定会一飞冲天,怎么配不上她崔阀的嫡孙女”说完她发起愁来。“到时候各家来提亲的,肯定要踏破门槛的。”“我是不会成亲的,倒是阿姐,前日似乎有媒人上门呢。”陆云轻声说道。“你不成亲,阿姐是不会放心嫁人的。”陆瑛摇摇头,深深看着陆云道:“阿弟,你知道阿姐有多担心你吗”说着话,她那双明亮的眸子,生出了令人心碎的水雾。“知道。”陆云重重点了点头,不敢看陆瑛的眼睛。从听了高广宁那番话起,他便一直在问自己,如果继续为死去的父皇母后报仇,会给眼前的阿姐还有父亲带来不幸,那么是否还应该义无反顾下去如果结果是仇没报成,却把最后的亲人也搭了进去,自己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现在看着陆瑛,他似乎有了答案,自己是承受不住的。可是,那刻骨的仇恨,依然无时无刻噬咬着他的灵魂,让他一刻都不得安宁,逼的他根本停不下来一阵秋风吹过,河面银波乍碎,陆云的心湖更是纷乱如麻,两个念头激烈的交锋,让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色“阿弟,你怎么了”陆瑛看到他的异常,忙关切问道。“没事。”陆云压住翻腾的气血,强笑着道:“可能是放松下来,反而感到有些疲惫”“那咱们快回去吧。”陆瑛急忙说着就要起身。“不急,难得出来一回,我也想好好看看这天津桥下的月色。”陆云却摇摇头。“不行,想看月色有的是机会,你还是回去赶紧歇着吧。”陆瑛不由分说,把陆云拉了起来。“那好吧”陆云迟疑一下,和陆瑛离开了月色迷人的天津桥畔。回到陆坊外时,坊门早就紧闭,陆云本想带着陆瑛翻墙而入,却被陆瑛坚决阻止。她已经看出弟弟有些不妥,哪能让他再运功好在陆向乃是从善坊坊主,陆瑛一叫门,看门的坊丁便赶紧把坊门打开条缝,放两人进去。第一百二十九章 提督的震怒就在陆云姐弟去看月下洛河之时,距离天津桥仅一里地的缉事府内,却是一片慌乱。缉事府内院之中火把照天,一干缉事府的大小官员、官差密探,大气不敢喘的分班而列,低头看着躺在院中的七八具尸首。火光将那些尸首照的面目清晰,其中一个老者,正是高广宁的那个老仆之前奉命保护高广宁的皇甫指挥,和他一干手下,垂头丧气跪在那些尸首旁边,一个个瑟瑟发抖。刚刚在高广宁的案子上立了功,官复原职的缉事府提督林朝,烦躁的背着手,在廊下台阶上来回踱步。但还是无法压住火气,站住脚,朝着那皇甫指挥破口大骂道:“蠢猪,蠢猪不,你还不如猪,老子就是养头猪,到了年下还能杀来吃肉养你们这帮废物,除了给老子捅娄子,还能干点什么”皇甫指挥等人深深低着头,随便他骂。因为这回,他们确实捅了大篓子。他们原本是奉命保护高广宁的。但昨天夜里,在那柳家庄外,却被夏侯阀派来的人给撵走了。皇甫指挥原本吃了一肚子气,赌气想要不再理会高广宁。但走出十几里夜路,让秋风一吹,火气也就消了。他冷静下来一想,自己的差事是把高广宁安全送回老家,管他夏侯阀干什么只有亲眼看着高广宁到家,确定他不会有事,自己才能回去复命。现在回去,不是给自己找挂落吃吗如是一想,皇甫指挥出了一头冷汗,赶忙带着手下折回柳家庄。还没到村口,便见庄子里火光照天,人声四起,似乎全村的百姓都被惊醒了。皇甫指挥心提到嗓子里,飞快的冲入高广宁的住处,只见门口已经被村民里外三层围了起来,就连墙上房顶,都站着一排排看热闹的老百姓“闪开闪开”手下忙推开挡道的百姓,为指挥大人清出一条去路。皇甫指挥黑着脸到院中一看,一眼就见到那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死尸,正是高广宁的一众从人皇甫指挥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赶紧冲到房中,发了疯的寻找起来,却始终没有看到高广宁的影子。最后,还是柳家庄的里正告诉他,好像看到一条人影逃出庄去,又有两个人紧追不舍,也不知追上了没有见里正所指的方向,正是自己一行人的来路,皇甫指挥又是眼前一黑。自己一路上,根本没看到半个人影,这说明那逃走之人要么已经遇害,要么已经被擒他赶忙原路返回,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但一直找到天光大亮,依然还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皇甫指挥只好命人带上那些尸首,回京向林朝复命。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关闭前回到了洛都。。林朝本来心情很好,之前在老祖宗的授意下,他数度煽动灾民帮皇帝造势,又将不知谁送来的账册,交给了初始帝,最终使皇帝反败为胜,狠狠地将了夏侯阀一军。初始帝出了一口恶气,自然要论功行赏,左延庆便让林朝官复原职。同时又交代个他一个任务让人护送高广宁返乡。这差事在林朝看来,实在是简单的很,高广宁已经罢官为民,现在仅是区区一个庶民,没有任何价值,谁会费心费力对付他不过林朝还是本着不容有失的想法,派出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四大指挥之一,地阶宗师皇甫庆带领一干精锐部下,沿途保护高广宁,以免他被愤怒的灾民生吞活剥了。在林提督看来,有皇甫庆这位宗师保驾护航,高广宁自然万无一失。谁知道才刚走出不到百里,高广宁的仆从便被杀戮殆尽,本人也离奇失踪了听到皇甫指挥的禀报,林朝简直要气晕过去,这让他怎么跟老祖宗交代不过林朝知道,事情已经闹大,而且牵扯到夏侯阀,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了。便让皇甫庆等人跪在院中,等候老祖宗过来处置。正在怒骂这些不争气的蠢材,外头禀报说老祖宗到了。林朝狠狠瞪一眼皇甫庆,便赶紧出去相迎。他刚走到前院,就见左延庆怀抱着大黑猫,从马车上缓缓下来。夜色中,那黑猫两个绿油油的眼珠瞪得溜圆,看得人一阵阵后脊发凉。“老祖宗,”林朝惶恐的跪地请罪道:“卑职罪该万死,又让你老失望了”“不用着急请罪,先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再说。”左延庆面无表情道:“人呢”“在里面跪着呢。”林朝赶忙侧身恭请。左延庆便缓缓步入内院,先看了看那些尸首,又看了看皇甫庆等人,便似笑非笑道:“保护的对象全都惨死,你们这些护卫却毫发无伤,真是厉害啊”“回老祖宗,”皇甫庆忙颤声道:“我们本来把高广宁保护的好好的,谁知昨天半夜,夏侯阀的夏侯俊、夏侯恩带人过来,指责我们意图加害高广宁。小人好言向他们解释,那夏侯俊却不分青红皂白,就向我们动手。见有夏侯阀的人来保护高广宁,小人唯恐造成本府与夏侯阀的冲突,不得不率众暂退。”说着,他颓然低头道:“谁知,等小人返回时,就见到高广宁的一众从人被杀戮殆尽,他本人也失踪了”“你的意思是,”左延庆轻抚着怀中黑猫油光水滑的皮毛,幽幽问道:“这事儿是夏侯俊和夏侯恩干的”“只能是他们”皇甫庆小声道。“胡说。”左延庆声调不高,但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打心底不寒而栗。“他们两个一直在洛都城里待着,哪有空去柳家庄杀人啊”“啊”缉事府中,没有人会怀疑左延庆的话,他们都很清楚,这位老公公退而不休,将全部精力都用在对夏侯阀的监视上。说起对夏侯阀上下的状况了若指掌,就连夏侯霸本人都比不过他。“这不可能啊”皇甫庆失声叫道:“昨天夜里,小人和他两人照过面,还跟夏侯恩说过话呢”“那可真见了鬼了”左延庆哂笑一声。“你说你和他们见过面,”林朝沉声问道:“真的看仔细了”“黑咕隆咚的,不能像白天那样看得分明。”皇甫庆忙道:“不过那眉眼轮廓,分明是两人不假。而且他们拿着各自的成名兵器,还有那夏侯恩的声音,也确实是他的”“你都说了是成名兵器了,”林朝却大摇其头道:“自然是谁都知道,伪造一副不是什么难事。”顿一顿道:“至于声音,你和夏侯恩很熟吗”“只听他说过几次话”皇甫庆是宗室子弟,这些年皇甫家跟夏侯阀势成水火,自然没有多少往来。“那种可以改变声线的功法,足以把你糊弄过去了”林朝也是事后诸葛,他听了左延庆的话,才洞若观火道:“至于容貌就更简单了,黑灯瞎火的,随便易容一下便成”第一百三十章 功成华表缉事府院中,见林朝认定自己被假的夏侯阀骗了,皇甫庆面色惨白道:“不会吧”“怎么不会”林朝黑着脸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问你,夏侯阀的人,是骑马还是步行而来”“是步行。”皇甫庆颤声道。“白痴就算夏侯阀真是误会了缉事府,派人火速前来保护高广宁,也该是骑马,而不是步行过来啊”林朝狠狠啐一口道:“那些人步行而来,显然是一直跟着你们后头,然后假扮夏侯阀,把你们撵走”“”皇甫庆颤声道:“不会是夏侯阀想要嫁祸我们,才会刻意为之的吧”其实他已经被说服了,只是没法接受这个结论。如果真是自己被人诓走,就算老祖宗不处罚他们,林朝也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胡说八道”林朝失望之极的啐了一口,看向沉吟不语的左延庆道:“老祖宗,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就是有人假扮成夏侯阀的人,劫走了高广宁,然后把黑锅丢给了缉事府”“唔。”左延庆点了点头,对这个结论他是认可的。“卑职以为,当务之急,是立即寻找高广宁的下落,同时赶紧派人不,由卑职到夏侯阀走一趟,向夏侯阀主说明误会,”林朝又沉声建议道:“我们是出于一片好心,决不能背这个黑锅”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如果左延庆能亲自去跟夏侯霸说明,那样一定可以彻底消除误会。但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指使老祖宗去做什么,只能像这样旁敲侧击一下。“嗯”左延庆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悠悠道:“没这个必要吧。”“老祖宗”林朝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