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歌 分节阅读 32
作者:三戒大师      更新:2023-06-19 19:46      字数:4753
  d疲惫了,待陆信退下,便对崔晏道:“让这黎”“黎大隐。”崔晏赶忙轻声提醒皇帝。“对,黎大隐。就别放他回去了,让他到你尚书省挂个差事,帮你参谋参谋以工代赈。”初始帝吩咐一声。这点小事,自然不会有人指手画脚,崔晏恭声令下。“就到这吧。”初始帝说完,挥一下手。“恭送吾皇”百官俯身,送初始帝离去。皇帝一走,众官员却还趴在那里,非得等到七位公爵站起来,他们才敢起身。上朝时,七位公爵来的最晚,退朝时,他们却是走的最早。七位公爵和左老公公穿过百官,向应天门走去。经过陆信身边时,几位公爵都看了看他,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和地位,心里想的什么,旁人根本无从看出。所以陆信也无从判断,这些大人物到底对自己感官如何。这样说也不对,至少宁国公梅怡,就毫不掩饰她厌恶的目光。在凤凰观被烧死的,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就算过了十年,老太君依然恨不得活撕了夏侯阀的人,当然也对助纣为虐的陆信,满满都是恶感见陆信有些窘迫,崔晏微笑着替他解围道:“贤侄,老夫还没替我家盈之向你道谢呢。改日老夫设宴,请你全家过府一叙。”陆信忙诚惶诚恐的应下。“不行,得先去老夫那”谁知,裴邱突然横插一杠。本来,他并没有要跟陆信表示表示的意思,但听崔晏说的这么热乎,这位裴阀阀主便忍不住,蹦出来道:“白无常,你要请客随你,但必须在老夫之后”崔晏平素温文尔雅,唯独对着裴邱,火气大的吓人。闻言登时不悦道:“黑无常,老夫替自己的儿子请客,跟你有个屁关系”“明月还是我亲侄女呢,你说有个屁关系”裴邱蛮横的一指陆信道:“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敢先去他家,老夫拆了你的房”“贤侄,可是老夫先开口的,你掂量着办吧。”崔晏不像自己小儿子那么好说话,他虽然不拆陆信的房,却拆他的台啊。陆信情知自己成了两位阀主斗气的筹码,又不敢得罪任何一个,被夹在中间这个无奈。“你俩弄啥呢当老夫不存在是不是”这时,陆尚出现在三人面前,他手指点点裴崔二人,笑骂道:“两个老不休还要不要点脸有这样感谢人的吗这不欺负我家孩子吗”说着他拍了一下陆信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离开,又对崔晏和裴邱道:“你们要是真心道谢,就到咱们陆阀来,别弄些有的没的。真没见过这样的”说完,陆尚摇着头走了,好像很不屑于与这两个老货为伍一般。陆云歉意的向二老笑笑,赶紧跟上自家宗主。夏侯霸本来满脸笑意的看着几人说笑,但见陆尚一副长辈自居的架势,径直把陆信领走,他的眉头不自觉的跳了一下。一直跟在他旁边的谢阀阀主谢洵,冷笑一声道:“陆老夫子要摘桃子了。”夏侯霸轻哼一声,一个小小的陆信,就算加上那个所谓的天才儿子,他也没看在眼里。但是,但是,夏侯阀看上的人,谁也不能抢就算是陆阀的子弟,陆尚也必须乖乖让出来才行。应天门外,有各阀的马车在等候阀主。看到陆尚出来,陆阀的护卫赶紧将马车赶过来。虽然陆尚当年,也曾是天阶大宗师,但他如今已经七十二岁,气血衰落到不像样子,恐怕连玄阶强者都对付不了。是以只要一出门,时刻都有一名地阶宗师、十余名玄阶强者,跟在左右保护。这还是只在京里,若是离京的话,保护的人数还要翻倍,甚至会出动天阶大宗师。今天是上朝的日子,陆阀的八名执事里有六个参朝官,所以此刻有六名宗师跟在陆尚后头,陆尚环视左右,摆了摆手道:“都走吧,陆信跟着老夫就成。”陆阀大执事、陆尚之子陆修沉声道:“父亲,怎么也得有个执事跟着你老,还是让孩儿一起吧。”“知道,规矩嘛。”陆尚却摇摇头道:“有他这个宗师跟着就成了,你们走吧。”“啊”六大执事全都愣住了,连陆信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第五十一章 过河五执事陆伟反应最快,闻言大喜道:“原来老十晋级了,真可恶,把我们都蒙在鼓里”陆信在同辈中排行老十。陆信苦笑道:“不是有意瞒着诸位,实在是无从提起啊。”他说的是实话。若是在京里,谁家子弟打通任督二脉,都会第一时间禀报族中长辈。族中也会大摆宴席,遍邀各阀前来观礼,庆贺本族诞生新的地阶宗师。但陆信晋级时是在余杭,且当时还是千夫所指的状态,没人问津,他也不愿意声张,所以一直无人知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总不能一回京就吆吆喝喝,逢人就说我晋级了吧“别说那些没用的,反正你得请客”陆伟哈哈大笑道:“天大的好事还瞒着我们,看不把你灌到桌子底下去”其余几位执事也纷纷上前道贺,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替他高兴,也有那么几位,顷刻就把他化为需要提防的对手,准备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对策为了维持家族昌盛,尚武精神决不能丢。是以各门阀都不约而同的规定,只有地阶宗师才有资格担任执事,而只有执事才有资格竞争阀主之位,几乎没有例外虽然不是说地阶宗师就一定可以担任执事,但只要晋升宗师,就会被视为执事的当然候选。甚至不排除,阀主和长老们会用其替换掉不称职的执事。之前,陆阀恰好只有八位宗师,对应八大执事,刚好一个萝卜一个坑,是以毫无竞争压力,但陆信这一异军突起,那些平日里表现不咋地的执事,就有危机感了。这也是陆尚当众挑明的目的之一。既然陆信已经是宗师,几位执事也就放心的先行一步了。陆信本想跟在马车旁边,陆尚却招呼他道:“上车。”。一众陆阀护卫簇拥着马车,缓缓驶下通天道。马车里铺着素色的地毯,点着香炉,一张矮几两个坐垫,在众阀主的座驾中,算是极简朴的了。陆尚和陆信相对而坐,老爷子打量他好一会儿,欣慰的笼着胡须道:“不错,不错,老夫没有看错人。”“小侄不是有意隐瞒,”陆信歉疚道:“我是旁系,又名声有瑕,不敢太过招摇。”“别人怎么看你老夫管不着,”陆尚坚定的摇摇头,对陆信道:“但老夫一直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乾明皇帝也不会看错你。”“”饶是陆信如今城府极深,内心还是掀起了惊涛骇浪,面色微变道:“伯父”陆尚却一抬手,点到即止道:“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永远不要再提。”说着有些感怀道:“咱爷俩多久没有坐下来,像这样说说话了”“十年了。”陆信轻声道。“是啊,十年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陆尚点点头,神情忧虑道:“这个国,又到了风起云涌之时。”说着他目光炯炯的看着陆信道:“十年前,我们这些老东西还能唱主角,但十年后这场大戏,就得你们这些后辈来担纲了”“伯父才是陆阀的定海神针,我们还得靠你老引路。”陆信恭声道。“我今年七十二,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到。”陆尚萧索的摇摇头:“就算能再多活几年又怎样年岁渐长、气血衰败,不仅武功全废,精力也大不如前,必须要及早考虑交班了。”说到这儿,陆尚神情愈加低沉道:“但我陆阀虽然子弟众多,比下有余,可出挑的几乎没有。”他无比羡慕道:“夏侯阀有四杰,裴阀有双雄,崔阀有三英,都是出类拔萃的一时之选。”说着幽幽一叹道:“我陆阀呢也就是陆俭还算个人物,小辈里倒是有几个出挑的,但远水解不了近渴。”陆尚说这些话,陆信根本插不上嘴,只能默默的听着。“信儿,”陆尚伸出被疾病和衰老折磨枯瘦的手掌,按在陆信手背上道:“当年伯父就最看好你,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消沉下去,拿出十年前的意气来,赶紧替我陆阀挑起大梁啊”换做十年前,陆信会被陆尚这番晓之以情、动之以利的话说的热血澎湃,但经过这么多事情,他早就不是当年的陆信了。被深深感动之余,陆信依然能清醒的分析,陆尚说这番话的动机。首先毫无疑问,是自己值得争取。但更重要的,老爷子还是不希望自己投入夏侯阀的怀抱虽说门阀子弟血脉相连,但一些不得志的旁系投靠别家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就是嫡系子弟,有时也会成为别人家的走狗,把自己的家族丢在脑后。原因很简单,他们在家族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别的门阀恰恰可以提供。这时候,那份宗族归属就显得有些不够分量了。之前,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因为各阀的蛋糕就那么大,肯定先济着自家子弟分配,留给外姓人的份额极其有限。可随着夏侯阀渐渐一家独大,情况起了变化。权势倾天的夏侯阀,在满足本阀子弟的前提下,依然能拿出足够的资源,招揽别家不得志的子弟,为本阀效力。而既是门阀子弟,又是朝廷官员的双重身份,也给了他们不用背叛家族,便可投靠夏侯阀的机会。只要他们看重自己的官位,甚于宗族身份,夏侯阀就算达到目的了。起先,各阀并不在意,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子弟,不把宗族摆在第一位,而是把夏侯阀授予的官位放在首位,他们才渐渐警觉起来。陆阀的情况还算不错,但陆老爷子不得不防微杜渐,不能让陆信这个眼看要扶摇直上的子弟,投身夏侯阀,成为族中效仿的对象。再者,陆老爷子也需要自己这条鲶鱼,来搅一搅陆阀这潭死水。画上一个遥不可及的大饼,便可以让自己拼死效力,还能逼得那些得过且过的执事,不得不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这算盘打得,不能不说高明至极。当然,陆信也相信,陆尚会有几分真情实感在里头。但他更明白,到了阀主这个地步,早就不会再单纯的论感情,也不会单纯的论利益。情与利交融,以情感包裹利益,才是无往不破的。不管心里怎么想,陆信还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当即表态道:“是孩儿之前太过忧谗畏讥,太过考虑虚名。从现在起,孩儿发誓时刻以宗族为重,将个人的利害得失抛在脑后”“好,好”陆尚满意的连连点头,使劲攥了攥陆信的手道:“你若说到做到,陆阀定不负你,老夫做你最坚强的后盾”陆信重重点头,神情一阵纠结道:“既然如此,有件事孩儿就不得不禀报伯父了”“什么事”陆尚沉声问道。“是粥厂的事”陆信便将自己接妻儿回京时,听到的灾民对话,讲给陆尚知道。陆尚闻言,整个人都愣在那里。陆信接着又轻声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孩儿便悄悄去几家粥厂转了一下,结果发现”他看到陆尚脸色阴沉的可怕,却仍硬着头皮道:“灾民并未说谎。”陆信说完,便见陆尚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张皱纹深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马车里针落可闻,气氛压抑至极车外的护卫警惕的注视着四周,跟着马车缓缓前行,突然听到里面阀主一声低沉的命令:“过河”第五十二章 粥厂“过河”听到这一声,护卫们毫不迟疑,便调转车头,向南面的天津桥而去。马车里,陆尚已经闭上两眼,不再跟陆信说话。之前的温情脉脉,此刻仿佛已荡然无存。陆信所面对的,再也不是那个和蔼和亲的伯父,而是威严无比的陆阀阀主陆信不禁心中苦笑,这就是他之前没有管闲事儿的原因。虽然说是以宗族为重,应该将这种丢尽陆阀颜面的事情禀报给阀主,但举报者难免会被扣上存心不良帽子当然,若是事情刚刚发生,就禀报阀主,情况会好上很多。但当时老爷子病着,没人敢那时候开口,等时间一久,就更没人愿意挑这个头了。道理很简单,为什么别人都不说,就你一个人眼睛好使吗还不是想要趁机攻讦同族这就是大族内部做人的难处,亲亲相隐似乎被视为天经地义,任何管闲事儿、告黑状,都会被视为无情无义这也是为什么事情发生这么久,还没有传到阀主耳中的原因,大家都不想当那个恶人。陆信原本为了陆云的前程考虑,也不想当那个恶人否则,他何苦要带着礼物挨家拜访,不就是为了改善自己的名声,给陆云的前程减少些障碍吗但既然陆云开口,让他将情况禀报给阀主,陆信自然也就照做了。只是没想到,自己晋级地阶的事情,会在这时候爆出来,就让他这番举动,更平添了几分嫌疑。哎,真是天降黑锅啊陆信暗暗叹气,不过既然已经开口,他也无所畏惧了。管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接着就是。现在他最希望的,是陆云的安排千万不要出岔子。要是不能当场办成铁案,以陆俭的能耐,颠倒黑白只在朝夕之间,到时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再想对付那父子就难上加难了。胡思乱想间,马车驶过天津桥到了洛南。手下人并不知道陆尚要去哪里,只能保护着马车漫无目的在城中穿行。“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