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31一点春 像沸水上的热雾
作者:咬枝绿      更新:2023-06-19 06:51      字数:4266
  后来这件蜜桃粉的缎面流光裙,钟弥一直挂在衣柜显眼处,那年元旦夜的深刻程度,也在她记忆里超越所有。

  在裕和里10号公馆举办的沙龙活动,临晚还一心扑在找裙子上,挽沈弗峥手臂进了小洋楼,里头别有洞天,钟弥才知道是品牌的新年分享会。

  以珠宝起家的法国顶奢品牌,在其他奢牌已经往美妆服饰高歌猛进时,始终保持高格调,专注于珠宝和钟表,产品线虽单一,毫不妨碍高珠系列贵到咋舌。

  那位车企高层也是今日受邀之一,他过来跟沈弗峥打招呼时,钟弥正在看一场小型的新品预展。

  因为是主题沙龙,在场男士打扮得都偏休闲,有个别吸睛的,allbck的山本耀司搭克罗心的氧化戒指,一看就是玩潮高手,而那些西装革履,领带系得板正的,都是品牌方安排的高颜值sa,随时提供优质服务,会专业地讲解这一季度新品的设计理念,邀请来客稍后去一旁的贵宾室试戴。

  那对满钻的羽毛耳环太闪了,十字光点在明灯下,直照得人眼晕。

  钟弥今天穿得也太闪,流光缎面,系脖露背,像玉瓷碗里蜜桃搅拌醴酪,衣粉人白,格外娇嫩。

  是冬夜温室里提前冒头的那一点春。

  这样的衣着,配小颗的珍珠点缀才清透秀气,大面积的宝石装饰会把蜜桃粉衬得艳俗。

  一转头,她看见一个梳背头黑皮衣打扮的成熟男士正在跟沈弗峥聊天,对上目光,沈弗峥示意她过来。

  聊天才发现对方是港城人,口音明显。

  她连一个迈巴赫的零件都没买过,收到“谢谢欣赏”“感谢支持”之类的话,也能稳住得宜的笑容。

  男人朝旁边一抬手,钟弥看见他助理提着礼物朝这边欠身微笑,他给钟弥准备了一个联名潮玩。

  这便算是过目了。

  钟弥也算长了见识,原来收礼物连自己拿一下这种功夫都不用费,对方贴心地说助理认识沈先生的车,直接送去车上,交给司机。

  但这一晚,钟弥还是亲手收到一份礼物。

  从摆满晚香玉的洋楼院子踩着迎宾毯出来,上了车,沈弗峥让老林等一会儿,车子静静停着,夜很深,车内外冷暖是两个季节,外头有其他来客驱车返程的声音。

  钟弥上车后踢掉一字带的高跟鞋,将腿缩在裙子下,专心致志拆她的“广告费”,一只少女心满满的bearbrick,钟弥对潮玩不太了解,但这身价不菲的熊这两年在网上很火,造型特别,所以她认得,没买过。

  联名款能被炒到六位数的装饰玩具,满足收集癖的烧钱游戏,买一个两个没有意思,也没什么用。

  “挺可爱的。”她这样评价,又开玩笑说,“这勉强算是我打工赚来的第二份工资吧。”

  第一份是在剧组拿的。

  累死累活的七八天,身上好几处淤青的卖力活,到手的报酬,还没有这只熊半个身子值钱。

  钟弥正想问现在在等什么,玻璃被人从外头敲了敲,车窗降下,外头有人递一只盒子进来,沈弗峥接过来,又合上窗,吩咐老林开车回去。

  车子启动,钟弥抱着熊,见他将一只墨蓝色的丝绒方盒放在她蜜桃粉的裙子上。

  “第三份工资。”

  钟弥低头看着,猜到里头可能是珠宝,她高中逛精品店,即使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都不好意思空手出来,沈先生腰缠万贯,空手而归多失了大气,随随便便买个一两样同房子一样贵的珠宝,也是情理之中。

  钟弥完全能理解。

  但她不知道这盒子,怎么就算工资了。

  “这又是我做什么得到的工资?”

  沈弗峥眼一瞥车毯上那双四仰八叉的高跟鞋,可想而知鞋子主人踢鞋时的讨厌程度,他抬起目光看向钟弥,说:“难为弥弥小姐肯受累出来玩。”

  钟弥凭定力紧绷住嘴角不往上翘,一本正经又很给面子地说:“也不是特别累,一点点,就是昨晚跟盛澎他们跨年夜有点熬过头,需要时间缓缓。”

  说话时,她将盒子打开。

  薄弱的路灯透进来,都能令它璀璨如鳞光,颗颗钻石亮得仿佛加了特效。

  钟弥看着这对羽毛耳环,心想,常言诚不欺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份实习工资买不来半只熊,现在一车子的熊也买不来一只耳环了。

  “这样我以后就很难体会到打工的快乐了吧。”

  沈弗峥一语点醒她:“你打工就是为了钱?”

  钟弥想想也是。

  只是他这句话,加一张英俊面孔,特别像台言里霸总的台词,贫穷倔强又作为精神富人的女主角,这时候一定要升华主题,点一下有钱不是万能的,嘲讽男主角除了有钱体会不到其他的快乐,真可怜。

  实际上,像男主角这样的人,除了贫穷,只要愿意,他基本什么都能体会到,那种快乐是不能想象的。

  包括后来得到女主的爱,拥有幸福的结局,敢说没有金钱和特权作用在其中吗?

  爱一个人,为什么非要剔去金银才能显真心,很喜欢一个人,包括喜欢他的权势与富有,这与其他优良品德一样是塑造他的一部分,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说喜欢呢?

  提到打工就不免说到钟弥之后的工作安排。

  沈弗峥说知道了她之前在舞剧院被人为难,钟弥只惊讶了一瞬就觉得也是情理之中。

  “还想去舞剧院吗?”

  钟弥顿了顿,摇摇头。

  沈弗峥捏着她的手,目光不动声色在她脸上分辨着:“是不想,还是不要?”

  “不要。”

  “理由呢?担心我不好处理?怕给我添麻烦?”

  闻声钟弥笑了:“你会有什么麻烦啊?我才不担心你呢!”

  “那是为什么?”

  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很喜欢看她笑,那种不走心,还有点没心没肺的笑,好像取悦到她了,又好像就那样,她根本不会记挂在心上。

  沈弗峥拉她过来,要抱她,钟弥被拽得面朝他,肩上披着的白兔绒厚毛衣掉下了去,落在车座底下。

  车里忽然就响起升挡板的声音。

  钟弥半跪在他腿边,人一愣,直接问出口:“这是什么暗示吗?”

  她那副表情太可爱,沈弗峥笑得胸腔微震,手臂稍稍一用力,让她跌在怀里。

  他的手绕过她肩膀,落在她后颈系裙结的地方,手指绕了绕丝滑的缎带,随即一路往下,顺她皮肉下一颗颗脊骨,稍用力地刮过,如扫过一排琴键,听觉与触觉有差,却是同样的美妙。

  快摸到腰,钟弥觉得痒,身子朝前挺了挺。

  贴他更近了。

  沈弗峥在她耳边说:“是露得有点多。”

  所以老林是从车镜里看到她后背,避嫌升挡板的?还是以为他们要做什么事?

  沈弗峥问她:“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要?”

  他们就保持着这样亲密的姿势,钟弥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有点变味。

  她身前就一层裙布和胸贴,刚刚朝前一挺,都感觉到自己轮廓在那一瞬挤出了变化,虽然不是故意贴上他的,但仍然让钟弥觉得有点羞耻。

  钟弥小声说着:“这是正常的谈话吗?”

  “你想让它不正常也可以。”

  钟弥结舌:“先……先正常一下。”

  沈弗峥轻笑,在她的话里挑刺:“先正常一下?先?你这么会控场吗?”

  钟弥立马瞪他。

  适可而止是好品格,沈弗峥松开她一些,让她适应。

  钟弥受限于车厢空间,保持跪姿只能稍稍直起身,手指挽了挽耳边垂落的头发,耳垂润白的珍珠像被剥去一层黑纱,在沈弗峥视线里撩动闪光。

  刚刚贴到零距离感受体温四目相对都只作玩闹。

  这一刻,她离他半臂距离,低垂眼帘,拨弄头发的样子却让人想脱她衣服。

  他依然是闲散靠坐的姿态,甚至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动。

  可眼眸深沉,喉结暗暗滚动了一下。

  弄好头发,钟弥倾身,一手搭他一侧肩膀,把不要的理由讲给他听。

  “我不是怕给你添麻烦,我知道你会提就代表这对你而言不是麻烦事,我是怕给别人添麻烦,舞团曲目的人数是固定的,沈先生打了招呼的人,进去起码得当个主舞吧?那要踢开谁呢?我体会过那种莫名其妙失去机会的感觉,并不好,我不想当空降,让另外一个人也体会这种失去机会的滋味。”

  “舞团每年都会招新,只要我不荒废,以后还可以递资料,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一点的原因,就是我现在有另外一件想做的事,我高中曾经有机会去拍电影,我没有去,虽然也不是那么喜欢,但大概就是得不到,所以成了遗憾,上次去靳月那里,体会了一下,我完全清醒,也不剩遗憾,我一点也不想当明星,当明星也不适合我,然后我就决定了,以后想做什么,就去尝试,不喜欢就算了,不要留这种望梅止渴的遗憾。之前我在州市找了一份离家近的实习,是教小朋友跳舞——”

  说到这里,钟弥才发现沈弗峥有点不对劲,眼神像灰烬堆里的焰气,一息一息,既暗又灼人。

  不是听人讲话的样子。

  “你在不在听我说话?”

  “听了一半,有点听不下去。”

  钟弥刚露出一丝不解,后颈就拊来一只宽大手掌,将她朝下压去,猝不及防的,直到贴上男人的唇。

  不管循序渐进了,吻得很凶。

  钟弥闭着眼,渐渐也动了情,原本搭在他肩上的两只手,伸到他脖颈后面,交叠在一处。

  相贴的身体让胸前的活动空间很小,手掌在这种姿态下很难有大幅度的动作,那里只是被滚烫的掌心贴着,轻又沉地往一处捏拢。

  钟弥觉得不舒服。

  尤其是这几天因为生理原因,本来就胸口不舒服,根本挨不住这样的触碰,头皮都在发麻。

  她收起纤细的手臂,侧脸贴侧脸,热吻余潮里的话声,微喘,甜得拉丝,带着烫人的气息,毫无保留地拂来。

  成了一瓢冷水。

  “我,我那个还没走,不方便,”绵软拖着的声线里,钟弥的歉意和无辜,日月可鉴,天地可昭,“我刚刚,是不是不该那样回应你?”

  沈弗峥一时很复杂地看着她,伸手替她刮了一抹唇边溢出的红,随即想到自己,收回手,拇指揩着唇角,指尖也蹭得红透了。

  那副低迷又欲气的样子,让钟弥想到之前在这车里,说沈先生艳光四射。

  那会儿的恭维是假的。

  现在,是真的很艳。

  钟弥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亲,企图装乖了事,刚靠上他肩膀,手还没来得及搭到另一侧,就被灼热有力的手掌一把攥住腕骨,男女之间力量与体型的悬殊,让钟弥猛的朝后倒去。

  车厢里的世界猛然颠倒。

  她后脑勺沉沉跌进车座,又朝沈弗峥回弹。

  那一段路有密集路灯,她的视角里,欺压上来的沈弗峥变成迎光状态,一切都变得清晰,她看到他衬衫领口朝下垂落,他的喉结,锁骨,以及衬衫里面因视角而暴露的皮肤。

  钟弥觉得有点晕,晕得口感舌燥,她用力吞咽着喉咙,换着气说:“我没有说谎,我不害怕也不讨厌这件事。”

  相反,她很期待和沈弗峥的体验。

  他似乎一个字都不想说,吻下来,所有情绪都在唇齿缠绵里。

  抵进,深入,勾缠。

  钟弥的呼吸乱了,好像吐出去的气,再也吸不回来,胸前的起伏越来越大,鼻息都连带着升温。

  像沸水上的热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