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脸无辜的小人鱼, 傅远川嘴角微扬，曲起手指蹭了蹭他的脸颊，抬头问道：“你们日常都是怎么相处的？”

  托迪斯元帅想了想说：“日常就, 我给他买好吃的买玩具, 他用灵力帮我调理身体。”

  很单调且枯燥无味。

  但日常一般也都是这样。

  大家人鱼都是这么照顾着的，跟人鱼的关系也一直保持在治病与饲养中间。

  傅远川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小人鱼的日常, 皱起眉头又问：“你工作的时候人鱼在做什么？”

  托迪斯元帅想了想，他在工作的时候，小人鱼都不会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之内。

  他随口说：“人鱼就玩自己的。”

  “人鱼会亲你吗？”

  托迪斯元帅挑了挑眉, 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傅远川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亲我？可别闹了, 我都不敢让他靠近我的脸，我怕毁容。”

  傅远川：“……”

  好像……真的不对。

  他和小鱼的相处和别人不一样。

  第一次养人鱼, 也没太关注别人是怎么养的。

  再加上人鱼繁育基地一直强调小人鱼的性格不固定, 每条人鱼的性格都不一样。

  傅远川以为他的小人鱼是因为性格好, 所以会和他这么亲近。

  但现在看来……没事亲亲抱抱，变成人以后也抱来抱去是不对的？

  君清予见傅远川沉默着不说话, 好奇他在想什么, 但碍于托迪斯元帅在他不能直接开口说话，他拽了拽傅远川的衣袖。

  傅远川低下头, 看着手心的小人鱼, 他眼神逐渐变得温柔，他摇了摇头，抚摸着小人鱼的头发，轻声说：“没事。”

  想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抱就抱了, 有什么对不对的。

  他家小人鱼就是和别人家的不一样, 还会变成人呢, 不能和其他人鱼一概而论。

  托迪斯打开盖子，让盒子里的蓝色小人鱼出来透透气，说：“你问的都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别说那没用的了，你家人鱼呢？”

  傅远川坐到沙发上，“我家小鱼不喜欢和同类待在一起。”

  养了这么久，小人鱼从没有要找过同类，哪怕是会说话以后，也没有开口。

  “咿呀~！”君清予点头予以肯定。

  托迪斯听到声音，顿时愣住，动作缓慢而僵硬的扭头看过去，就见淡金色的小人鱼乖巧的蜷缩在傅远川掌心。

  托迪斯：“？？？”

  我刚才说什么？

  什么不能碰？什么不会躺手？

  托迪斯缓缓皱起眉头，“不对啊，人鱼的温度和人的温度不一样，他这么躺着不会难受吗？”

  难受？

  傅远川没注意过他们之间的温度差，低头问道：“会难受吗？”

  君清予摇了摇头，“咿呀！”

  傅远川说：“小鱼说不会。”

  托迪斯：“……”

  我不对劲还是你不对劲。

  看了看盒子里漂着的蓝色小人鱼，托迪斯想，难不成他用错了方法？

  相处方式不对才导致他总是挨揍？

  傅远川说的其实是对的？小人鱼不舒服，要让主人捧在手心照顾？

  托迪斯试着把手伸盒子，然而刚触碰到水面，蓝色小人鱼一尾巴甩过来。

  ‘哗啦’一声，甩出来不少水。

  也就是托迪斯元帅眼疾手快，要不然这一尾巴结结实实拍上，骨裂都是轻的。

  看着瞪着自己的小人鱼，再看看傅远川手里那个，托迪斯难以相信这世界的岑差，“你那人鱼是假的吧。”

  越看越不像是真的人鱼，托迪斯元帅说：“你是不是病的太重了，随便找了个机器的回来安慰自己？”

  假的？

  君清予挑了挑眉，撑着傅远川的手坐起来就要跳下去揍他。

  你才假的呢！

  傅远川怕他摔倒，连忙合拢双手把把包起来，“乖，他脑子不好，我们不跟他计较。”

  托迪斯一见人鱼要打人那凶狠样子就知道，还真不是条假鱼。

  托迪斯不由得有些羡慕，“这条人鱼……你运气真好。”

  “嗯，我也这么觉得。”傅远川觉得，他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用在遇见小人鱼上面了。

  托迪斯看着鱼缸里还瞪着自己的蓝色小人鱼，叹了口气说：“那行吧，你家人鱼害羞，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眼见着托迪斯要带走蓝色小人鱼，君清予连忙抓住傅远川的袖口，“咿呀！”

  傅远川瞬间理解了小人鱼的意思，拦下托迪斯，“等一下。”

  “怎么了？有事？”

  君清予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傅远川说：“稍等一下。”说着，起身抱着小人鱼去厨房。

  托迪斯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便没急着走。

  重新坐回沙发上，看着鱼缸里明显没有精气神的蓝色小人鱼叹了口气。

  厨房里。

  君清予小声说：“我感觉那条人鱼应该是灵气消耗太大才会这样，你拿点果蔬汁给它，喝几次应该就会好。”

  小人鱼消耗灵力会慢慢恢复，但恢复的要比消耗慢的多。

  当恢复赶不上消耗就会这样，果蔬汁可以帮助灵力恢复的快一些。

  傅远川说：“好。”

  冰箱里有君清予放进去的果蔬，傅远川随意挑出来几样丢进榨汁机。

  果蔬新鲜，随便弄味道都会不错。

  君清予看着榨汁机里的那些蔬果，想了想，从取了一些空间泉水加进去。

  空间泉水他之前挖了一个专门泡水的坑，和原本空间里面的泉水是分开的。

  这里面加的是泉眼的水。

  傅远川还没来得及接水，见小人鱼加了水，也没多问，直接盖上盖子，按下了开始键。

  果蔬汁榨好以后，用瓶子装起来，一共装了四瓶。

  傅远川腾不出手托着小人鱼。

  君清予便坐在他肩膀上，晃了晃尾巴说：“走吧。”

  “好。”

  客厅里托迪斯正在打电话，见傅远川出来便寒暄两句，挂了电话。

  看着傅远川手里拎着的几个瓶子，他狐疑道：“这是什么？”

  傅远川说：“果蔬汁，给你家人鱼喝。”

  托迪斯来着一趟没带东西，走的时候反而拿了几瓶果蔬汁，他都不好意思了，“你刚才去弄这个了啊？你也太客气了。”

  “看着就好喝，可惜我家人鱼嘴挑，这给他喝只怕得浪费大半。”

  傅远川说：“你试试，说不定他会喜欢。”

  托迪斯不想在这喂，他家小人鱼有多挑食那都是简单言语无法形容的。

  要是现在给小人鱼喝，小人鱼拒绝或者打翻的话，他多尴尬啊。

  就在托迪斯纠结的时候，潜入水底的小人鱼主动浮出水面，冲着托迪斯伸出手，“咿呀！”

  “嗯？”托迪斯一愣，下意识的把自己的手递过去，想要跟我握手吗？

  蓝色小人鱼嫌弃的一把拍开，显然并没有这个意思。

  托迪斯见他一直看向自己的左手，便晃了晃果蔬汁问道：“是要这个？”

  蓝色小人鱼点了点头。

  托迪斯只好把果蔬汁打开，喂给小人鱼试试。

  以往吃东西，蓝色小人鱼都会谨慎的嗅上半天，然后咬一小口，确定安全才会吃。

  但这瓶果蔬汁，蓝色小人鱼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张嘴喝了一大口。

  托迪斯：“……？”

  我可刚说完你挑食啊。

  蓝色小人鱼很喜欢果蔬汁，在君清予的意料之内。

  加了泉水的果蔬汁是补充灵力最好的食物，从口感上来说，也要比普通的星际果蔬汁味道好。

  会被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蓝色小人鱼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又重新沉到水底，看样子是去休息了。

  托迪斯看着手里的果蔬汁，起身说：“傅元帅，你这果蔬汁……”

  傅远川没等他多问，说：“网店买的，我把店铺分享给你，你也可以喝点。”

  托迪斯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这个果蔬汁看着就不像普通的东西，跟傅远川对视片刻，他沉声说：“多谢。”

  “客气。”

  托迪斯元帅走后，傅远川回厨房收拾残局。

  忙起来之前，先切了一块苹果递给小人鱼，大小刚好够他抱着吃。

  君清予乖巧的坐在肩上，小口小口的咬着苹果，时不时的晃一下尾巴，特别悠闲。

  把厨房收拾好，傅远川隐约听见有什么提示音在响。

  扭头一看，光脑的提示灯都在闪烁。

  傅远川说：“你的光脑在响。”

  “嗯？”君清予变小了戴不上光脑，就放在桌子上了。

  傅远川走出去帮小人鱼拿上光脑回了房间。

  君清予都不用打开光脑看，就知道是谁给他发消息。

  除了网店的顾客，应该也没人会联系他。

  匿名客户：【果蔬汁只有这些了吗？我还可以买下更多。】

  匿名客户：【店家有实体店吗？我需要的量很大，我们可以见面详谈。】

  匿名客户：【店家还有什么效果更好的食物吗？价格随你开，我绝不还价。】

  君清予这次上架的量不少，温丞遥买了应该也够喝一阵子了。

  还嫌少吗？

  君清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上错了数量，但点开后台看了一眼，他诧异的挑了挑眉。

  数量倒是没错，但他没想到的是，果蔬汁不仅仅是被温丞遥拍下，还有其他人零散的拍了一些。

  几个都是一瓶的。

  很多陌生的id排成一串。

  君清予茫然，这小网店连个推广都没有，你们是从哪找来的？

  “远川，好多人拍了果蔬汁。”

  “很多人？”

  “对。”

  本来以为除了温丞遥会没有人买呢，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抢购。

  君清予说：“温丞遥想买更多，还问我有没有实体店，说要跟我面谈。”

  如果是他妹妹病重的话，其实喝带空间泉水的果汁更好。

  托迪斯元帅现在和傅远川算是同盟，带泉水的果蔬汁给了就给了。

  但温丞遥的话，还不是很熟。

  带空间泉水的不能乱给。

  可一直喝普通的果蔬汁，能缓解症状却不能治愈，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君清予还挺想帮温丞遥治好他妹妹的。

  温丞遥身为星盗，做事肆意妄为，不受任何制约，没有束缚的身份办事会方便的多。

  君清予想了想，“要不，我们开一家实体店面？”

  定下食物不外带的规矩，让温丞遥带妹妹过来，在这把东西吃完再离开。

  入口的泉水很快会被吸收，哪怕是喝下去的瞬间开膛破肚检查，都发现不了泉水的存在。

  君清予说：“不卖东西，就找个地方先把温丞遥的妹妹治好。”

  外面的地方不放心，家里的话……除非温丞遥傻了，不然肯定不会过来。

  傅远川说：“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小人鱼要是想弄，那就直接买下一家店面，也会更方便些。

  傅远川说：“店面有什么要求吗？”

  君清予摇了摇头，说：“小一点的地方，安静就行，最好不要有什么人来。”

  人越少越好。

  他不会经常出现在店铺里，主要销售还是在网店，可能等温丞遥妹妹病好了，就用不上这个店了，也没必要租一间太大。

  傅远川点了点头，“好。”

  小人鱼难得要做些什么，傅远川放下手头的工作开始给小鱼安排小店的事。

  如果是很大的店面，在人流量大的地段，随便盘下来一个送给小鱼就行。

  但要是小店面的话，反而有些不太好找。

  店面小，周围人少，也不能太荒凉，要不一看就是陷阱。

  傅远川靠在床头，电脑放在腿上，浏览着店铺出售。

  君清予见状，坐起来把床头的小衣服拿了过来，将鱼尾分化成双腿，穿上衣服。

  感觉小人鱼样子分化出双腿，要比小人鱼还要再矮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鱼尾尖尖的地方不见了。

  君清予踩着柔软的被子，一摇一晃的走到傅远川身边，抱着他的手腕上去。

  傅远川正浏览着卖房信息，察觉到手腕有动静，抬手接了一下，但没抓到小人鱼。

  回过神来就发现笔记本电脑显示屏最下面多出一个阴影的小半圆。

  小人鱼盘腿坐在了电脑键盘上面。

  傅远川点了点他的小脑袋说：“看看有那个喜欢的直接买下来。”

  “买？会不会太浪费了？”利用率不大的感觉。

  “买下来比较方便。”

  租房子很麻烦，再加上小人鱼身份特殊，还是直接买下来比较安全。

  君清予不会看房子，但图个方便的话，还是离别墅这边近一些，“别墅附近有底商吗？”

  傅远川想了想，别墅区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安静，很近的地方没有，那就只能以别墅为中心扩大范围。

  “别墅这边比较远，底商的话……一个小时的车程，那边有一个荒废的旅游景点。”

  这已经是傅远川印象中离得最近的了。

  君清予点了点头，有底商，没什么人去，很符合他心目中对房子的要求，“你明天有事吗？我们明天去那里看看吧。”

  买房子还是要实地考察一下。

  “好。”有没有事，在小人鱼面前都得没事，让小鱼自己出去他不放心。

  傅远川把旅游景点那边的出售的商铺收藏。

  卖商铺的人不少，但都没有人去，一天的收入可能都不够房租，租房子的人少了，房主拿不到租金又租不出去，所以都开始卖房。

  只是很难卖出去就是。

  有的已经挂了三年了，还在那写着旺铺出售呢。

  弄完店铺的事，时间也不早了。

  傅远川把小人鱼抱起来，关上电脑放在一边，“去睡觉吧。”

  君清予伸了个懒腰，“嗯。”

  小人鱼变成人的时候是跟他一起睡的。

  现在变小了，也恢复了鱼尾，不知道一直在外面睡会不会缺水。

  傅远川正想问小鱼要在哪睡，就见君清予已经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小小的身影瞬间让薄被遮住。

  察觉到傅远川没动，君清予翻了个身，从薄被边缘探出头来，拍拍身前的空位，“来呀，睡觉啦。”

  傅远川顿时失笑，关上灯躺了下来。

  小人鱼现在身形太小，一不注意就可能会压到他。

  傅远川有刻意在边缘躺下，手搭在小人鱼身边，让他抱着自己的手臂睡。

  ---

  深夜。

  厚重的窗帘遮住窗外淡淡月光。

  屋内十分安静，半点杂响都没有，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但傅远川却睡的不是很安稳，他眉头紧锁着，半梦半醒间翻身，手边却碰到了人。

  小鱼变成人这几天一直都睡在他旁边，怕晚上突然散了灵力变成小人鱼发生意外。

  傅远川已经习惯了小人鱼睡在身边，下意识伸手的将小人鱼捞进怀里，长舒一口气正准备继续睡，却突然意识到有些许不对。

  他蓦地睁开眼睛，错愕的低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大的小人鱼。

  小人鱼还在睡，且正埋首在他怀里睡得十分安稳。

  这……怎么回事？

  睡觉前小人鱼不还只是巴掌大小，这才过去多久怎么自己又变回人了？

  要命的是，睡前的小衣服应该又被撑坏了。

  以往的睡衣也没有穿在身上。

  而他的手正搭在小人鱼腰间。

  傅远川的视线划过君清予的肩膀，顿了顿，动作很轻的把被子往上拉了些。

  隔着被子，轻轻推了推他，说：“小鱼，小鱼。”

  “唔……”君清予睡得正熟，茫然间被叫醒，困顿的整个人都不太清楚，连眼睛都是眯着的，没有完全睁开。

  傅远川轻声说：“醒醒，起来把睡衣穿上再睡好吗？”

  “你这样着凉怎么办？”

  “乖，醒醒。”

  君清予躲了几次，却逃不出耳边的声音。

  “唔呀……！”

  君清予被念叨的睡不着，迷迷糊糊间他胡乱的伸手，好巧不巧的一把盖在了傅远川的嘴上。

  耳边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

  君清予满意了，低头往他怀里蹭蹭，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又沉沉的睡去。

  然而，他身侧的傅远川却睁眼看着天花板。

  毫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