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作者:皇上痒      更新:2023-06-19 06:17      字数:4881
  果然不出两秒,里面出现了一道女人尖利的、骂骂咧咧的声音,“连个水都打不好,你怎么不去死,也不知道你的野爹是哪个,怎么生出这么蠢笨的东西!”被当着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面前痛骂,陆景鸣心情更不好了,脸色变得幽暗,眼神中逐渐孕育出森冷。梁佑年见状赶紧抓住了陆景鸣的手,偷偷在他手心放了几颗糖,“对不起。”说完赶紧跑了,只剩下陆景鸣独自抓着糖站在原地,连背后的骂声都忽略掉了。陆景鸣很少这样发呆。他认为发呆是个很没用的愚蠢的行为,只会让自己的判断力下降。但他看着手心里静静躺着的,有着精美包装纸的糖,成功地发了一下午的呆。虽然成功被那个女人揍了,但是他也不觉得后悔。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接触到糖。他很想撕开包装纸看看底下的糖块是不是一如其他孩子所说的香甜,但是他又怕吃完以后自己要上瘾。与其在尝到甜头之后再度失去,还不如从来都不曾拥有。小小年纪的他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他把糖丢了,狠狠地丢了,丢到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只是那个叫陈家良的孩子的笑脸,迟迟萦绕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半夜的时候,他做了一天的家务,正靠在墙头准备小眯一会儿的时候,头上出现了一小片阴影。同时烧猪蹄的味道钻入他的鼻孔,硬生生把他从梦中拽醒。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头顶上方,那一副笑得只剩一条线的眼睛,跟一口白灿灿的牙。“我叫陈家良,昨天见过的。”那男孩笑着说。“你又来干嘛?!”“我来赔罪的,昨天让你被你妈骂了。”“不需要!”陆景鸣站起来,因为低血糖而缓了一下,他握了握小拳头,深呼吸一口气,“你回去。”梁佑年哪有这么善罢甘休,他笑嘻嘻地在陆景鸣跟前坐下,顺带把他往下一拉,“给你的。”等陆景鸣因为血糖的原因被拉得坐下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个香喷喷的猪蹄。成年人相较于小孩子就有一点优势:耐心。他对陆景鸣可是用上了十成十的耐心。他知道陆景鸣要强,是绝对不会在自己面前失态的。所以给了猪蹄之后,他照样跑了。陆景鸣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摸着手里的猪蹄,感受到那钻入心脾的香味,说不馋是假的。但他告诫自己,碰不到的东西最好不要碰......但这次,他却没舍得把猪蹄丢了。他是啃了两口再丢的。准确来说是两大口。所以看到那被啃过后再丢弃的猪蹄子时,梁佑年微微扬起唇角笑了。真像一只长了獠牙的小怪物啊......接着接下来的几天,梁佑年每天都准时给他送吃的,每次也不多话,送完就跑,就这样连续送了半个月,在陆景鸣终于习惯之后,他却忽然不来了。陆景鸣在门口显眼处等了两天,确定真的他不来了之后,脸色更加阴沉。他把指甲掐进了肉里,眼睛通红地想:都说了不该碰的不能碰,与其给予后收回,不如不给予,这样半途而废算什么。结果一转身之间,忽然就看到了那个该死的人影,畏畏缩缩站在池子后面。“喂,你干嘛不出来!”梁佑年朝外迈了一步,“我......我有话跟你说。”陆景鸣本想回去,但是却神使鬼差地站在那里,等他继续说下去。“我......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所以不能天天来看你了。”陆景鸣忽然感觉一阵无端的愤怒,但是他很好地压制下来了,并且冷淡地挑了挑眉,“哦,所以呢!”“你会想我吗?”“不会。”两个半大的孩子,就这样你一眼,我一语,进行了几个对话,最后以陆景鸣一个甩门结束。也不知道是在深夜的什么时候,小屋的门又开了,陆景鸣疯了似的去曾经丢糖果的地方找糖果,但他失败了,他无迹可寻,拖着一身的疲惫回来了。他第一次哭了。他开始讨厌陈家良,讨厌一切一时新鲜对他伸出援手却又半途而废的人。后果就是,他记住了陈家良的名字,并且这一记就是一辈子。第30章 活该05“爷爷, 你这既不是拯救他的童年,治疗他的创伤,你这是干嘛穿过去啊?”梁佑年望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的人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如果因为童年的遭遇就成了后面暴虐的借口,未免也太无语了些。早就说过我不是为了拯救他,他自己造的孽自己要还, 我只是为了虐他增加些铺垫而已。”葫芦娃觉得他的爷爷笑得格外阴森,“啥......啥铺垫?”“你说如果给了他一点美好的东西,然后再让他亲手毁了它, 会如何?你以为他真的爱陈家良,所以才让他活到了今天吗?不,陈家良对他来说不过是个象征而已,一块还未被污染的净地。如果并未如此, 陆景鸣压根就不会多看他一眼。”葫芦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爷爷, 你牛逼......”在“忍辱负重”两个月后,梁佑年终于迎来了契机。陆景鸣让他负责一条线路的货运,同时,梁佑年需要伪装成碟中谍获取到警局的信任, 告知他们一条错误路线,让他们不仅白忙活一场,而且暴露自己的线人位置。梁佑年知道陆景鸣的德行,他知道这必将又是一场考验。但他无所谓, 他要的就是这么一场效果。所以当线人位置暴露,引来一场枪战,并且在梁佑年刻意的安排之下,车子爆炸的时候,他特地没从里面爬出来。他在等......果然不出两三分钟,从野外忽然狂飙一辆车,当看到熊熊火光时,他带着难以言喻的疯狂暴怒,艳丽的眼睛爆红。“陈家良!”梁佑年笑了两下,并不为所动。他脸上、身上都是血,看不清眼前的人影,但是他能听到那人疯狂到绝望的喊声。“陈家良你出来!”他疯狂上来想要把人往外拉,但是时不时爆起的火星又逼退了他的脚步。“家良对不起我不想要考验你了,我相信你,你出来好不好?”在他看来,陈家良是可以自己爬出来的,但是他没有,他一动不动,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信任。这样的眼神深深刺痛了陆景鸣,让他那冰冷变态的内心终于有了触动.....“可陆景鸣,我不再信你了。”梁佑年适时地从嘴角吐出一丝鲜血,“我累了。”终于是挣脱了手下的劝阻,陆景鸣冲上去一把拉住梁佑年的手,眼睛里全是后悔以及暴戾,“我说了我不会让你死!”可他明显却感觉梁佑年不要命地往火里缩了缩,隐约甚至还能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他的手心里,突然感觉到多了些硌人的东西。正在这时,一个巨大的爆炸在眼前绽开,冲击波将他震退了几十米。张开手掌,他发黑的掌心里,有几块糖果。跟小时候陈家良给他的一模一样。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温暖善良的笑脸。那个微笑对他来说,硬生生撕开了他周身的乌云,让他被遗弃的世界忽然进了一丝光亮。“陈家良!”他仰头大啸,啸声仿佛都要刺透乌云。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声响彻天际。他弄丢了陈家良,他弄丢了最在意的一个人......最后的会心一击让梁佑年却冷冷地笑了。他知道这是击垮陆景鸣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往这种冷血的人,心底总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一般人摸不着,可要是捏住了,绝对能让他死过去、生过来。就在他满满自信,以为自己即将得到能量点、准备回家的时候,却忽然被告知,系统突然克扣95%的返点。“卧槽怎么回事?难道是没虐到?不可能啊,我亲眼看他那么痛苦......”梁佑年傻眼了。为了确定,他甚至还在这个世界多停留了几天,确定陆景鸣真的生不如死后才放了心,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他头脑发涨地问葫芦娃。葫芦娃同样一脸懵逼,“爷爷,我查一下......卧槽!”“什么?快说!”“这个世界的本体,也就是陈家良,他后悔了!”“什么意思?”“意思就是陈家良看到陆景鸣这么痛苦,他动摇了,后悔了!他又眼巴巴地跑回去了......”“还有这种操作?!”梁佑年恨不能把陈家良抓过来,把脑子剖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怎么别人虐你千百遍,你待别人如初恋?!这是贱上瘾了吧?!这虐自己也就算了,可是同事、父母、家人,都被虐成那样,这个陈家良难道就没有一丝触动吗?难道看到陆景鸣生不如死了就可以把从前的一切伤害都抹灭吗?!轻轻一句话就哄回去了,真是让梁佑年气得可以。因为之前汽车爆炸那段是他演的戏,实际上陈家良还好好的在一边,本以为这样可以既保护了陈家良,又虐到了陆景鸣,谁知道却是让贱受的圣父形象更为光辉!这被人狠狠耍过的感觉让梁佑年很不爽。从来只有他玩别人,还没有别人玩他的。做了这么多替贱受打抱不平的事情,最后却是被亲手解救的贱受摆了一道,这个坎让他怎么都过不去。于是梁佑年怒了......结果就是,他化作了陈家良父母还有弟弟的形象,统统其他梦里索命......这下好了,本来陪伴在陆景鸣身边,稍有起色的陈家良又彻底崩溃了.......两个人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虽然这样能量点是不可能回来的,但是这样让梁佑年心里爽了不少。于是大刀阔斧操作一番,摆道回府。***家里的男人正在做着菜,顺手把投影仪关了。梁佑年平时活动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连一点的空间都没有。包括梁佑年以为的那些“艳遇”,那些莫名其妙的误会,甚至是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全都是他制造出来的。因为毕竟,两个人老夫老妻,如果平淡如水下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他是绝对不允许梁佑年离开他身边的。一向温和稳重的黑眸,头一次出现了阴森冰冷的控制欲。梁佑年回到家中就吃饭,中途,他盯着尧柏看。那张成熟优雅的俊脸,怎么看都觉得是个假得很。他上前扯了扯男人的脸,“都说没人见过维|稳使的真面目,我们这都多久了,给我看看呗。”尧柏包容地随他捏,顺便塞了个肉丸子到他嘴里。“你不会想看的。”“我想看。”“好。”男人的眸子动了动,终究是宠溺地笑了,“闭上眼。”他一直有自己的分寸。对于梁佑年,他从来是宠爱大过于其他的,也从不乱答应什么,只要他说到了,那就绝对会做到。甚至梁佑年觉得,哪怕就是他做错了事,对方也是会毫不犹豫地惩戒自己的。但是比如现在,梁佑年却是觉得,对方只是借着宠爱的由头困住了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牢牢控制着,只要稍微偏离了轨道,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拽回来。仿佛有个圈,圈住了他,只要没出那个圈,随便他梁佑年怎么着都行,可一旦除了那个圈,对不起,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说是爱他,梁佑年并不觉得。所以,梁佑年经常在限度内给尧柏找点麻烦。这东西机灵得很,总是游走在界线边缘,但同时又抓不住把柄,稍有过界就立马缩回来,让你惩罚他都找不到理由。比如这次的这个要求。说过分,可以很过分,但是说不过分,还真不过分。一阵漫步边际的黑雾突然弥漫起来,等梁佑年睁开眼睛之后,等待他的竟然是......***三天后,从床上下不来的梁佑年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尧柏笑眯眯的问他,“还要看吗”的时候,他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靠在床头看着尧柏穿衣服,等他穿好了,再把手伸出去,让对方帮自己穿。“穿哪件?”“绿色的。”尧柏给他把衣服套上,把人拉到自己肩上趴下,然后又给他套裤子。梁佑年瞪他,拿手去挠他的脸。尧柏抓住他的手扔开,吻了下他的眼睛,忍耐地说:“知道为什么没人知道维|稳使长什么样吗?”“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梁佑年烦躁,推开尧柏的脸。见对方真的没兴趣,尧柏也懒得再说,只是拍拍他的屁股,“少给我惹事,不然我有的是法子罚你。”梁佑年回头比了一中指,然后哼哼唧唧地捂住自己的屁股,“你罚我,罚死我最好,不然我也有法子对付你。”他忽然笑了,笑得眼睛亮晶晶,他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尧柏,你猜,我的衣服是什么颜色?”“你、敢!”尧柏懒得跟他计较。这人纯粹就是为了口头之快,也不知道说过、做过多少蠢事了,他不介意再多几个。但他还是托着梁佑年的下巴,狠狠咬了几口嘴巴,之后慢吞吞地说,“你有那个本事再说吧。”“你瞧不起我?”“哪里敢。”“你那语气分明是瞧不起!”“哦?是吗。”“哼!”还能怎么办?梁佑年又翻不出个花儿来。只能跟这个死不正经的维|稳使,继续这么没羞没臊地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