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作者:朽木刁也      更新:2023-06-19 04:00      字数:4770
  他又说:“等雨停了,我们去保卫室问一问,保安或许会知道一些,提供能用的线索。”萧默沉默了许久,点了头,“好。”大雨变得倾盆,连远处的山都被隐在了雨幕后,变得模糊了起来。这会儿风大雨大,萧默本来就全身都湿了,就是有秦欢的外套,还是冷得发抖。秦欢完全不敢放开他,越抱越紧,后来干脆连背包都塞进了萧默怀里让他抱着,至少能挡挡风。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这场雨还是一直下个不停,没有丝毫停下来或者变小的趋势。眼见萧默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都没了血色,人也开始有些迷糊了,而雨势还是那么大,秦欢知道这不是办法,最好先回去。他查了车,发现最快的一班公交也要一个小时以后才能来,想要叫车,又没有司机愿意过来。再一次被司机拒绝后,秦欢忍不住低骂了一句,“该死!”他低头看萧默,又摸了摸萧默的额头,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给余海跃打了个电话。余海跃爷爷住得地方离这不算远,开车过来的话,只要半个小时左右,而且余海跃经常都会过来探望他。尽管余海跃这周不一定有过来,但余海跃是他能想到的,离得最近的人了。先试试再说吧。余海跃的电话很快接通了。秦欢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讲述了萧默现在的情况,然后说:“……就是这样,如果你在附近的话,我想请你帮忙,默默需要立刻看医生。”“行,你们等着。”余海跃答应地爽快。秦欢并没有等多久,差不多二十分钟后,就有一辆车开了过来。是余海跃的车。在站台前停下,余海跃解开安全带,按下了车窗说:“上车。”秦欢半抱着萧默,扶他上了车。“谢谢。”他向余海跃道谢。萧默浑身无力,但他还是清醒着,也向余海跃道了谢。余海跃勾了勾唇,“你们运气好,我正好要去找我爷爷,不然真没办法过来。”他踩下油门,又打了方向盘,掉了头往另一条路开,“去我爷爷那里了,他那有私人医生。”说着他又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秦欢和萧默,拿了条干毛巾给他们,“真狼狈,先擦一下吧。”--大概是余海跃已经提早通知过家里了,他们一到,管家就带着干净的衣服过来了。他说:“小少爷,您需要的衣物已经备好了,浴缸也放好了水,可以让您的朋友先去洗个澡,暖和一下。”“知道了。”余海跃说着,把衣服递给一旁的女佣,然后看向秦欢,“她会给你们带路,先去洗澡,完了在客房休息休息,我爷爷不太舒服,医生现在在给他做检查,一会儿才能过来。”“谢谢。”秦欢再一次道谢。他扶着萧默,跟着前面领路的女佣上了楼。萧默浑身滚烫,脸上也浮起了不正常的潮红,手软脚软,晕晕乎乎的,显然是发了高烧。秦欢替萧默脱了衣服,扶着萧默进了浴缸,自己则跑到旁边淋浴随便冲洗了一下。这样的共浴的机会放在以往,秦欢肯定会忍不住春-心荡-漾,浮现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然而此时此刻,他什么都没空去想,只有满满地心疼。大概十几分钟后,他就带着萧默出来了。让萧默在沙发坐下,秦欢又找女佣要了吹风机,帮萧默把头发吹干。与此同时,余海跃也带着医生上来了。发现两人还在沙发上坐着,余海跃就说:“萧默需要休息,去床上躺着吧。”秦欢点头,“嗯。”等萧默躺好,医生就上前给他量体温,做检查。被医生挡着,秦欢看不到体温计上的数字,于是问:“多少度?”“三十九度五,高烧。”医生说,“本来物理降温是最好的,但他有炎症,所以最好还是用药让他尽快降温,否则容易加重病情……这样,先打一针吧,把温度降下来。”“好。”医生去备药准备给萧默打针,秦欢又走过去,弯腰摸了摸萧默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他放轻声音跟萧默说话,“默默,你先休息,等你好一些,我们再回去问保安。”萧默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医生给萧默打完针,萧默就睡过去了,床很大,他躺在上面,显得越发瘦小。秦欢坐在床沿,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余海跃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一杯水,他递给秦欢,“喝点水。”他又看了眼萧默,说:“他没那么快醒,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秦欢继续看了萧默一会儿,确定他睡得很安稳,才站起来,跟着出去。余海跃带着萧默上了四楼。四楼布置了一间娱乐室,里面放着两张大沙发,一个小吧台,还有投影仪,游戏机等等。余海跃说:“随便坐吧。”话落他又径自走到小吧台后,给自己调起了酒。在沙发坐下,秦欢问余海跃,“你想说什么?”“别急,等我调好酒。”余海跃笑笑的,他手里的动作没停,又问了一句,“你要喝吗?”秦欢摇摇头,“不用了,谢谢。”“这两个小时里,你对我说了三、四次的谢谢,再加萧默一次,次数真是不少。”余海跃说,“这样看来,我们的关系确实变得很生分了。”秦欢说:“你帮了我们,道谢是礼貌。”“行行行,这个不用辩,我们有了隔阂,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相处了是事实。”余海跃端着调好的酒走到秦欢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说正事。”“你说。”秦欢看着他,等他开口。余海跃问:“你们大早上跑到郊外做什么,我没记错,那里是南山墓园?”萧默父母双亡的事早已经被大家知道了,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因此秦欢如实说道:“默默去拜祭他父母。”余海跃颔首,他喝了一口酒,又开口说:“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姜航的事。”秦欢拧眉,“姜航什么事?”余海跃说:“上次在电话里,没有说清楚的事。”上次电话?秦欢记了起来,他想了想,问:“你那次说的,想对姜航认真,是真心的吗?”余海跃难得认真了起来,“嗯。”秦欢望着余海跃的眼睛,“你喜欢姜航?”“喜欢啊……说真的,我还没喜欢过谁,也不觉得还能够喜欢上一个人。”余海跃讽刺地笑了笑,又翘起脚,整个人陷入背后的沙发里,眼底不自觉染上了些许温柔,他自己都没察觉,“姜航很特别,他和我遇见的每个人都不一样,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很放松,很舒服。我不否认一度因为他的长相,很厌恶他,但现在不是了,我的视线总是忍不住在人群里寻找他,也想经常看见他,和他待在一起……如果这就是喜欢,那我喜欢他。”他顿了顿,又说:“而且我如果还有可能喜欢上什么人,那个人一定是姜航。”秦欢皱着眉,“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并不喜欢他?”他的语气染上了愤怒,“如果是这样,你只是在找心理寄托而已,没资格说‘认真’两个字。”余海跃摇了摇手里的酒,望着那血红的颜色,缓缓说道:“我不懂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可是我想跟他在一起,想看着他,占有他……这种心情不是假的,而我也不准备放手。”秦欢握起拳头,想狠狠揍余海跃一顿,可想起了先前那次和姜航的谈话……还是很想打他!秦欢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余海跃,“打一架吧,我现在很想打你,忍不住了。”第63章秦欢和余海跃打了一架。打得十分痛快。一直到管家闻声赶来,两人才被拉开。站在试衣镜前, 秦欢一边给自己的脸上药, 一边骂道:“靠,余海跃你打得够狠的, 毁容了!”余海跃站在他旁边,脸上的情况也不遑多让,他正把药膏往淤青上按, 疼得“嘶”了一声,然后说:“妈的,你难道不狠?你绝对嫉妒老子比你帅。”秦欢眉毛一挑,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还想再打一次?”余海跃挽袖子, “来就来……”第二次架没有打成,秦欢和余海跃互相对峙了半天, 最终被对方狼狈不已的模样逗笑了----他们面前巨大的落地镜将他们此时的模样照的完全----都是鼻青脸肿, 谁也没多占点便宜。时间仿佛倒流,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那个时候, 他们也是像今天这样打了一架, 最后坐在水泥地上都使不出力气。秦欢走到沙发坐下,“说一说吧,高一那年你发生了什么?”余海跃又走到吧台后去调酒, 听完后问:“怎么,是突然觉得我这个朋友很不错,想挽回了?”“你想多了, 我们依旧三观不合。”秦欢瞥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你一夕大变,前后性格差距这么大,大概是有隐情的,就顺口问一问你,爱说不说随便你。”大概是刚才那场酣畅淋漓的打架让余海跃也回忆起了和秦欢成为朋友的那段时光,他停顿了一会儿,缓缓说了。故事说完,他手里的酒也正好调完了。端着酒再次在秦欢对面坐下,余海跃翘起了脚,“不用可怜我,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眼神,我不需要别人可怜,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没人管,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可以玩得很尽兴。”秦欢摇头,“我不觉得你可怜,世上比你可怜的人千千万,你有一个有权的爹,你怎么玩人家都要敬你一丈,不敢得罪你,你还有一个有钱的爷爷,一出手就是一座图书馆和教学楼,校长也顺着你,让你在学校来去自如,跟玩一样……最后一点,你的家人至少都还健在。”余海跃似笑非笑,“你拿我和萧默比?”秦欢说:“我是拿你和孤儿比,拿你和吃不好穿不暖的人比,拿你和那些真正可怜的人比。”余海跃笑了起来,他鼓鼓掌说:“对,就是这个理,所以那些个天天觉得我很可怜,同情我的人啊……脑子可能是被驴踢了,果然还是你和姜航能理解我。你真的不考虑重新和我当朋友?”“如果你能改掉那种毁三观的玩法,或许还能考虑。”秦欢说,“我是警察的儿子,骨子里流淌着的正义的血,看不惯那样的事,你在我面前玩成那样,我只会想给你灌输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余海跃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秦欢你是来搞笑的吗?!”他笑得停不下,手里的酒差点给洒了。秦欢给自己倒了杯茶,他等余海跃笑够了,才开口说:“关于姜航,我再说一点,在他的这件事情上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即便你喜欢他,也想真心对他,可依旧配不上他。”他神色认真地看着余海跃,一字一句地重复说:“你配不上他,懂吗?他值得更好的。”余海跃并没有生气,他也望着秦欢,“所以?你想阻止?你觉得你能阻止?”秦欢说:“我确实想阻止,但之前和姜航聊天的时候,姜航说他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该怎么做,让我不要担心,也不要管,我尊重他的选择,所以我暂时持保留意见,不会再管。”“但有一点我希望你记得,不要让他受到伤害----不论是来自你或者其他人。请保护好他。”--下午三点多,萧默睡醒了。大雨一点多就停了,这会儿还出了太阳。阳光下,远处的山间雾气萦绕,还爬上了一条淡淡的彩虹,远远望去,犹如仙境。上午打了退烧针,这会儿萧默的高烧已经降下来了,但没有一下子退干净,还有些低烧,而且高烧后遗症,双脚酸软,没什么力气,反胃恶心。秦欢坐在旁边,一看到萧默醒了,立刻就凑了上去。“默默怎么样,好点了吗?”“嗯,好一些了。”萧默又看到秦欢鼻青脸肿的样子,问他,“你的脸……怎么了?”“刚才和余海跃打了一架。”“打架?”“对。”握着萧默的手,秦欢在床边坐下,望着萧默的目光十分柔和,“你别担心,他的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我们半斤八两,谁也没赢对方多一点。”“我说你的脸呢?明明就是我赢了。”余海跃领着一位女佣走了进来,她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青菜粥。余海跃对萧默说:“你看看我脸上的伤,再看看秦欢的,是不是我更轻一点?”秦欢甩了他一个白眼,“有本事把上衣脱了,看看谁严重?”打断他们无聊的对话,萧默说:“我想坐起来。”话落,他就抓着秦欢的手,借了力缓缓坐了起来。见状,秦欢连忙扶着他,又往他腰的位置放了个枕头,让他能舒服一点。没再继续“谁打对方比较多”这个话题,余海跃在沙发坐下,示意女佣把粥端过去,“吃点东西吧,完了你还要吃药,我通知医生了,他待会儿会再来一趟。”萧默看了眼余海跃,声音还透着虚弱,“谢谢。”余海跃摆摆手。秦欢向女佣道了谢,拿起放在床头的青菜粥,舀起一勺,用唇瓣试了试温度后,才喂给萧默。“啊,张嘴。”“……”萧默苍白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