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穿越第十一天(三合一)……
作者:似伊      更新:2023-06-19 03:48      字数:16349
  这话一落,在场的众人,都跟着一惊。

  谁被打了?

  许东升?

  许东升是谁?那可是大家口中,前途无量的许家人啊。

  大家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许母。

  许母甚至忘记了爬起来,整个人都倒在地上,她下意识地不可置信道,“不可能的。”

  在北京城这种地界,敢打她儿子的,怕是还没出生吧?

  那人急眼了。

  “真的,人都要快送医院了,你去看看,再不去我怕你儿子都被打没了。”

  这话一说,许母是真慌神了,嗷了一嗓子,下一秒,连滚带爬的跑起来。

  甚至,那鞋子都已跑掉了一只。

  可见,儿子的安危比她的一切都重要。

  那慌里慌张逃跑的样子,看得周围的跟着畅快起来。

  不知道是谁补充了一句,“谁打的啊?”

  敢打许家的人,还是敢打有工作在身的许东升。

  这大家哪里知道?

  大伙儿面面相觑,忍不住去看沈美云。

  沈美云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估摸着,是哪位好人出来普度众生了。

  这下,大家忍不住失望了。

  只是,看了这一场热闹,到底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的。

  大家也都跟着陆陆续续打着哈欠,回家继续睡大觉去了。

  这大伙儿一走,就显得沈大嫂他们几人,有些碍眼了。

  沈大嫂也想溜走。

  但是走到一半,却被人给喊住了。

  “站住。”

  是陈秋荷开的口。

  她一开口,沈大嫂的脸色当即尴尬了几分,她搓搓手,“弟妹。”

  话还未落。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扇在了沈大嫂的脸上,在沈大嫂震惊的目光中。

  陈秋荷冷笑,“记着,这是你欠我家美云的。”

  上一次她来,她就想打了。

  只是,她是文化人,体面了半辈子,从来做不出来动手的这活。

  但是,今儿得看到自家闺女打,那许家人,陈秋荷是真绝的过瘾。

  于是,她就想来试下。

  被打的沈大嫂震惊,刺痛让她忍不住捂着脸,“陈秋荷,你打我?!”

  “是,我是打了你,这是你找打。”

  “你给我记住了,在敢打我家美云半分主意,别怪我打你脸,我连你人都撕。”

  是她好脾气了,以为自己要出事了,往日的亲戚肯上门,多少能帮衬一下。

  可是,在到头来看,不止是没有帮衬,还满是算计。

  沈大嫂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沈大伯给死死地拽住了。

  “怀山,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地道,我们道歉。”

  沈怀山,“滚。”

  沈大伯脸色难看了一分,但是到底是理亏,连拖带拽把沈大嫂给拉走了。

  轮到沈美娟的时候,她一步三回头。

  可惜,这一次,没人搭理她。

  等他们一家人灰溜溜离开后。

  林主任这才慢悠悠开口,“这种人,早该打了。”

  他一开口,顿时引得沈美云他们几个人呆了下。

  要知道,说实话在今天之前,他们和林主任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但是,在今儿晚上,林主任却三番五次地帮他们。

  见沈家人呆了下。

  林主任笑了笑,“怎么?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他大老远地送锦旗过来呢。

  还是沈怀山最先反应过来,“请进。”

  等一行人落进屋后,陈秋荷把绵绵交给了沈美云。

  自己利落地去把蜂窝煤炉子的盖子打开了,煤炉子烧起来,屋子内没多久也暖和了起来。

  林主任一进屋,就四处就打量了一番。

  沈家屋内的摆设,要说富贵,真没有多富贵。只是,收拾得过于干净妥帖了一些。

  就是,屋内很暖和。

  他视线放在蜂窝煤炉子上停留片刻,的嘞,一看着蜂窝煤炉子一天到晚都没停过。

  也算是正儿八经的一个富贵人儿了。

  毕竟,蜂窝煤多贵啊,而且还不好买,是个紧俏的物资儿,都是限量供应的。

  当然,就算不是限量供应,也没几家人舍得全天烧着煤炉子。

  忒儿浪费。

  只能说,是不是富贵人家,看这些细节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

  林主任的态度温和了几分,他目光放在了沈美云身上,他眼里闪过惊艳,果真是一个仙女一样的人儿。

  这样来看,他这个人情就卖得更对了。

  于是,林主任开口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要去黑省,全家团聚的吧?”

  这和在外面那种态度,完全是两种。

  说不上谄媚,但是绝对是温和。

  也不复别人对沈家的歧视和恶意。

  沈美云心里咯噔了下,思索了片刻,到底还是点头了。

  如果对方对他们家有恶意的话,先前在外面就不会帮他们了。

  “黑省我给你批过了,我们这边的知青办,是允许你带着女儿一起下乡的。”接着,他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有一点啊。”

  沈美云道,“您儿说。”

  “你女儿挂在你名下,不能占地不说,且她去黑省下乡的一切费用,都由你个人承担。”

  怕沈美云听不懂,他还多余解释了一句。

  “例如,你下乡插队期间,一天挣五个工分,那么在这个基础上,你要养活你的女儿。”

  “接手知青的公社大队,不会承担你女儿的任何费用。”

  沈美云听懂了,“我知道。”

  “那好。”

  林主任接过陈秋荷递过来的白糖水,齁甜齁甜的,就知道对方家里是以最高规格来对待他的。

  他抿了一口,便站起来说道,“尽快吧,越早越好,尽快下乡。”

  “最迟,不要超过后天。”

  免得夜长梦多。

  沈美云没想到这么快,她惊了下,想要问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成,我知道了。”

  林主任喜欢这种干净利落的人,他笑了笑,像是聊闲话,目光放在了沈怀山和陈秋荷身上。

  “你们定了吗?”

  这——

  屋内安静了下。

  林主任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唐突了一些,他摸了摸脑门,“瞧我,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们去黑省不方便,我可以帮你们打探下关系。”

  他在黑省那边是有人脉的。

  听到这,沈美云和沈怀山交换了一个眼色。

  最后还是沈怀山开口,“同志,你能帮我闺女,我们家已是感激不尽。”

  “至于我们这边,我们也已经打点好了。”

  黑省那边,是陈秋荷娘家那边的亲戚,她当年还小的时候,随着母亲改嫁来到北京城。

  所以现在,只等他们这边刀落下后。

  一家子便再次回到黑省,也算是重回故地了。

  那边是陈秋荷娘家的根。

  哪怕是去思想改造,分配到有人帮衬的地方,到底是不一样的。

  林主任听到这话,他便知晓了,于是,便站了起来。

  “那行,山水一程,我祝你们一路顺风。”

  说实话,他的这番举动,很让沈家他们一家人惊讶。

  “为什么?”

  是沈怀山问的,这段时间,他从高处跌落,也算是尝尽人情冷暖。

  对方肯帮他闺女,帮他们家。

  这让他着实很惊讶,毕竟,连他亲亲的大哥大嫂,都来落井下石,算计人心。

  林主任想了下,“就当我是日行一善吧。”

  见沈家人严肃,他忍不住笑了,佯装开玩笑一样说出来,“我也是一俗人,还不是你们沈家有高人啊。”

  这话一说,沈美云他们几人都呆了下。

  别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如果真的有,那他们早都找了,又何苦让自家闺女去知青办碰壁啊。

  “不知道?”

  林主任试探道。

  “不知道。”

  回答的是沈美云。

  这下,林主任更惊讶了,“季幺儿你认识不?”

  “对方给沈美云同志签的担保书。”

  这下,沈家人更懵了,沈家两口子看向沈美云。

  沈美云愣了下,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倒是,沈怀山知道,季家那出名的幺子,在外面大家尊称季幺。

  但是他们家和季家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所以,也没往那想。

  而且,他不认为自家和对方能扯上关系。

  毕竟,那季家是沈家本家人,踮起脚尖都够不到的人物。

  倒是绵绵探出小脑袋,突然脆生生道,“是警察爸爸吗?”

  她好像听过,有人问警察爸爸喊季幺呢,就是温叔叔这样喊的。

  这一声警察爸爸,喊的大家伙儿都跟着猛的一惊儿。

  尤其林主任,眼珠子都瞪大了几分,得咧儿,他还说呢,那担保书别人都不敢碰。

  为啥,季幺儿就那般随意的签了。

  原来在这里啊。

  这爸爸都喊出来了,那沈美云同志和对方的关系……

  就不言而喻了。

  林主任忍不住看向沈美云,笑着打趣儿,“沈同志,您儿有这么大的靠山,早说啊?”

  沈美云,“?”

  陷入了回忆。

  林主任见对方不肯承认,便了解了,原来这一对儿还没对外公布呢。

  他朝着沈怀山两口子恭喜,“有沈美云这种闺女,您儿二老以后不说享福,起码吃不了太大的亏。”

  哪里还用得上他帮忙啊。

  就季长峥那个无法无天,护短的性子,压根不用他出手的。

  说完这话,沈美云他们还想问的,结果,林主任就直接离开了。

  因为,他怀疑自己办坏事了。

  就是,提前把不该知道的消息,知道了不说,还透露了出去。

  以至于沈美云他们追都追不上,以至于,只能把重点放在了绵绵身上。

  “警察爸爸?”

  “绵绵,警察爸爸是谁啊?”

  绵绵无辜脸,“警察爸爸就是警察爸爸?”

  这下,沈美云他们对视了一眼,她似乎想起来一件事,便从包里面拿出了一个地址,果然,看到上面的落款是季幺两个字。

  她就说这个名字好熟悉,原来是在这里见过。

  沈美云把火车上的事情简单的和父母说了一遍。

  沈怀山感叹道,“美云,这是咱们家遇到好人了啊。”

  能在这种时候,愿意拉拔他们家一把。

  沈美云垂下眼睫,压住心底的异样,她在心底轻轻地喊了一声。

  季幺!你真是个大好人啊。

  因为这一张审批通知书的到来,沈家人的情绪都跟着好了几分。

  这算是他们家这段时间内,唯一的一件好事了。

  值得庆祝。

  于是,沈怀山也一改之前的愁容满面,语气轻松了几分。

  “美云,你和绵绵既然敲定了下乡的地方,眼瞧着马上就要离开了。明儿一早你就带绵绵,去供销社和百货大楼买些东西,提前备好。”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到时候多买一些菜什么的——”

  一些做了带在路上吃,一些菜留着在家吃,全当是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

  沈美云明白对方的意思。

  陈秋荷也明白,她便折身返到屋内,把原先放在手头旁边,打算急用的钱和票拿出来了。

  “先用这个,也不拘着钱和票,能花多少算多少。”

  这话,只有他们一家人才能明白。

  沈美云顿了下,她接了过来,安慰道,“妈,我和绵绵先去黑省插队,到时候您儿和爸也过去,我们一家人就指着去黑省团聚呢。”

  而且,有那千万物资囤着,他们家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有了这话,陈秋荷脸上的笑容才大了几分。

  她便忍不住提前叮嘱了下,“嗯,届时你到黑省的时候,你看看能不能分到胜利公社前进大队。”

  她有个亲情的大哥,就住在那。

  这下,沈美云收钱和票的手一顿,忍不住惊讶道,“咱们那边还有亲戚?”

  她还以为他们家亲戚都在首都呢。

  陈秋荷点了点头,“你还有个舅舅——”

  她想了下,也就直说了,“你姥姥当年是投奔远房亲戚,改嫁到了北京城的,当年她只带走了我,我还有个哥哥,因为要在老家顶门立户,你姥姥前面的夫家人,不愿意我哥跟着一起过来。”

  所以,她母亲当年来北京城的时候,只带了她,没带她哥哥。

  后来,她母亲在北京城立住脚跟,也有陆陆续续寄钱回去给她的大儿子。

  但是,对方只是收到了钱,却没有任何消息。

  这也是她母亲临时前的遗憾,这次如果真去黑省的话,回胜利公社也不错。

  “总之,胜利公社的人都不错,你去那,我和你爸也放心。”

  沈美云一边给绵绵扎小辫,一边说,“那到时候我和绵绵先去,在那边等你们过来。”

  “一言为定。”

  倒是,沈怀山扶着眼镜,陷入沉思,“秋荷,明天多做一些饭菜,让美云一起装进去。”

  这——

  陈秋荷迟疑了下,沈美云点头,“当然可以,而且放进去是什么样,拿出来也是什么样子。”

  这下,陈秋荷有些惊喜,“那我可得多做点美云喜欢吃的溜猪肝,驴打滚,豌豆黄,砂锅白肉。”

  一连着报了几样,全部都是闺女沈美云爱吃的饭菜。

  这也让,沈美云馋的流口水,要知道母亲的厨艺可是一绝。

  这一晚上,是沈家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最为轻松的一夜,所有人都做了一个好梦。

  梦里,他们一家人在黑省团聚,幸幸福福的过日子。

  与沈家的安宁祥和不一样,西城季家和许家的情绪可算不上好。

  夜色下,四合院外,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全都是来看热闹的。

  虬枝老树下,两个年轻的男人,他们脱了外罩的棉衣,只穿了一件长袖,露出贲长有力,线条流畅的臂膀来。

  双方拳拳相击,以肉相搏。

  呼呼呼——

  季长峥的拳头如同夏日的暴雨一样,细细密密的砸在许东升的脸上。

  许东升毫不示弱,反脚就从季长峥的背后,偷袭过去。

  砰——

  双方一触即离。

  就那样四目相对,都带着几分火花。

  季长峥双手握拳,抻在胸前外侧,因为力度太大,以至于脖颈以下胸口至腹部的肌肉线条骤然隆起,甚至将衬衣上的扣子都崩开了两颗。

  那种狂野至极的力量,令人血脉贲长。谁也无法想象,这般清隽劲瘦的一个人,竟有这样的一面。

  “许东升,看来你是忘记我说过的话了。”

  他是从知青办回来,才得知今晚上的相亲联谊会。

  许东升又去逼人相亲了。

  一年前他便警告过对方。

  许东升听到这话,他都要气死了,脸上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季长峥,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管天管地,你还管着老子相亲见姑娘?”

  季长峥收了拳,衬衫也随之落下,一张英挺的眉眼带着说不出的冷厉。

  “你正常相亲,谁管你?”

  还不是不正常相亲?

  这都第十九个了。

  坑了人姑娘一个又一个的。这不是害人吗?

  许东升,“你知道我和谁相亲吗?”

  季长峥,“不知道。”

  “那你管。”

  “谁让我是活雷锋。”

  丢下这句话。

  季长峥漫不经心地握了握拳,咔嚓的拳头声,像是雷雨一般密集,这更像是威胁。

  他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警告,“你记住,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许东升性子嚣张跋扈。

  这一片儿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那人来疯儿,也只有在季长峥面前吃瘪。

  来看热闹的众人,心里只觉得畅快。

  许东升不行的事,早些年还是秘密,但是在后来,根本不是秘密了。

  但是他不行,还在外面老是相亲,忽悠人女同志。

  这不是缺德吗?

  偏偏,他们这些知情的人,又没法说。

  实在是,许东升这做的事,也不算是违规,甚至说,他是在规则之类,打的擦边球。

  你说人家男女作风乱?

  那倒是没有,他一次只相一位女同志,这个不行,那就换下一个。

  只是,他和人相亲之前,并不和人说他不行。

  到了后面和人相处后,眼见着实在是瞒不下去了,这才吐出实情。

  这事儿做的不地道,和骗婚有什么区别?

  前前后后这三四年,他都骗了一二十个女同志了。

  这一片儿大院里面,也只有季长峥那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才敢这么的管。

  所以,等许母过来,想替自家儿子报仇的时候,眼见着是季长峥。

  她满脸的狰狞,都跟着熄火了下去,“儿子——”

  扑上去就把她儿子给拽了过来,检查去了。

  好家伙,许东升鼻青脸肿的,还顶着俩熊猫眼,嘴角挂着血渍。

  “儿子,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啊?”

  语气哭啼啼。

  许东升无所谓的抹脸,一抬头看到他母亲,脸上肿的面包一样,他皱眉,“谁打的?”

  “你相亲那姑娘打的。”

  这话一说,现场人顿时安静了下去。

  季长峥忍不住挑眉,眉梢的戏谑几乎遮不住了,“哟,你们这是踢到了铁板了,遇到女中豪杰了?”

  这女中豪杰,女霸王,真想认识下。

  看下对方怎么收拾许母这个老虔婆的。

  他这一笑,引得许母和许东升,齐刷刷地看过来,“季长峥!”

  许东升气急败坏地喊。

  季长峥吹了个口哨,玩味道,“喊你爹干嘛?”

  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在许母身上一扫,顿时收回那话。

  这个爹,他可是当不下去的。

  这话一说。

  许东升脸都绿了。

  许母的脸色红了。

  母子两人脸色都是十分的好看。

  许东升深吸一口气,“季长峥,抛开这,你怕是忘记了,我们明天是有合作任务的。”

  季长峥一听这,收了笑容,脸色冷了几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和你合作。”

  “那你明天去不去?”

  “不去怎么监督你这个狗日的祸害人。”

  “你——”

  在外面备受人尊敬的许东升,在季长峥这里,却屡被摁着地上打。

  他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翳,“算了,我不和你扯,明天是正事,你最好别拖后腿。”

  季长峥冷眼看着他,懒得搭理。

  转头回了季家。

  季明远的脸上,带着担忧,“小叔,你怎么把许东升打了?”

  季长峥,“怎么?不该打?”

  季明远叹口气,“该打是该打,但是大院里面没人敢打许东升。”

  许东升就像是一个霸王,没几个人敢去碰他。

  季长峥抬手,摸了他头,“我这不就打了?”

  所以,小叔才是英雄啊。

  只是,这英雄不过三秒钟,季家屋内就传来了河东狮吼。

  “季长峥,晚上的相亲,你为什么不去?”

  季长峥一听,直接转头就走,朝着季明远说,“我明天有任务在身,晚上就不在家休息了,你在家好好孝顺老人。”

  季明远一看自家小叔要跑了,差点没哭出来。

  “小叔,你走了,我日子没发过了。”

  季长峥头都没回,“那你跟我一起逃?”

  季明远,“……”

  他不敢。

  他们家只有小叔是不怕爷爷的,还敢跟爷爷对着干。

  季家还在骂骂咧咧,季长峥双臂一撑,直接翻了院墙,跑的没影了。

  半夜三更。

  他跑到了首都第三招待所,然后敲开了二零二的大门。

  门一开,对方脸上的警惕,在看到是季长峥的时候,顿时一收,“长峥,你怎么来了?”

  半夜三更的,温指导员还以为是敌特份子呢。

  季长峥直接进去了,在温指导员的床旁边,停留片刻,到底是嫌弃的。

  便从柜子里面又找打了一套被套出来,直接铺在了地上,躺了下去,“躲麻烦了。”

  每次回家,都让他相亲,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温指导员一看,立马明白了,“又被催着相亲了?”

  “怎么样?去见人女同志没?按照你家的家世,给你介绍的对象,肯定漂亮吧?”

  季长峥不想提这个话题,便转了话,“明天咱们的任务,怎么和许东升那狗日的有关系?”

  声音都是懒洋洋的。

  但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在那语气中听出不满。

  温指导员一听,也不八卦了,立马精神一凛,瞌睡都没了。

  “明儿的是我们双方各自阵营,第一次合作,季长峥你可给我收敛点。”

  “不要为了个人恩怨,耽误了任务不说,也耽误了你升迁。”

  季长峥的功劳攒的差不多了,就等着这次出任务,圆满结束后,回去就往学校送去进修。

  别的不说,去了进修的同志,都是板上钉钉的升职。

  男人嘛。

  说对职位升迁不在乎,那是假话,毕竟,是个人都有野心。

  季长峥双手枕在脑后,他嗯了一声,“我晓得。”

  这点轻重他还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这次,咱们任务是什么?”

  他总觉得那许东升那货有联系,不像是有啥好事。

  温指导员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只含糊地说了一句,“明儿的你就知道了。”

  季长峥嗤了一声,翻了个身,陷入沉睡。

  隔天一早。

  沈美云便被陈秋荷给捞起来了,也才将将的六点多一点,天色蒙蒙亮。

  她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还有些震惊,“妈,咱去买菜,去这么早的吗?”

  她上辈子带着绵绵过生活,都是睡好了,这才去买菜的啊。

  啥时候去过这么早。

  陈秋荷给绵绵穿衣服,还不忘回答女儿,“合作社不管买什么,都要排队,你忘啦。”

  “你和绵绵早点出去也好,顺带去过个早。”

  她算了下,等全部买完,基本上回来都晌午了。

  沈美云意外了下,她是真没想到,买菜还要排队这么早的。

  等两人收拾利落,已经六点半了。

  陈秋荷和沈怀山站在门口,破晓晨光下。

  陈秋荷穿着一件藏青色大衣,齐耳短发,利落的梳在耳后,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细细的叮嘱。

  “去过个早儿,领着绵绵到处看一看,不过,要注意人牙子,别遇到拐子了。”

  沈美云牵着绵绵的手,重重地点点头。

  回头去看向父亲,沈怀山穿着对襟厚棉袄,鼻子上架着一个黑眼镜,看起来儒雅斯文。

  这一刻,难得脸上也带着笑容,“多逛儿一会,也不防,我和你妈在家等你们回来。”

  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他们在晨光下,目送着自己的孩子出行。

  沈美云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独生子女所在父母身上得到过的偏爱。

  可以说,她是父母的唯一。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弯了弯眼睛,“知道了,我们很快就回来的。”

  “爸妈,你们在家等我们呀。”

  声音软,性子娇,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在这么一双父母的面前,不由自觉的人也跟着柔软了下来,想要去依赖几分。

  绵绵也跟着凑热闹,“姥姥,姥爷,等绵绵给你们带好吃的。”

  这几天的相处,小家伙儿不再像是之前那般处处警惕。

  或许,她是感受到了姥姥姥爷对她的爱,但是对于绵绵来说,她最喜欢的,最爱的还是沈美云。

  没有之一。

  没有任何人能够超过她。

  等出了大杂院,就是胡同中唯一的一个公厕儿了,公厕儿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有提着尿捅子的,有打着哈欠儿聊闲话的。

  还有昏昏欲睡,闭着眼睛争分夺秒休息的。

  沈美云领着绵绵经过的时候,闹哄哄的队伍,瞬间跟着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跟着望了过来,哪怕是那些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人。

  看着晨光下,白的发光的沈美云牵着粉雕玉琢的绵绵。

  妈耶。

  这是仙女带着仙童下凡了吗?

  也忒儿漂亮一些了。

  沈美云被这么多人瞩目着,当即手抓紧了绵绵几分,倒是,绵绵无所畏惧。

  她弯着大眼睛,脆生生地和邻居们打招呼。

  “吴奶奶,李婶婶,张叔叔,王哥哥,大家早上好啊。”

  清脆的童音传出老远。

  也让大伙儿瞬间跟着回神。

  “美云,绵绵,你们这是?”

  不用沈美云回答,绵绵就开口了,兴高采烈道,“妈妈带我去过早儿啦。”

  小孩不知愁滋味,尚且不知道,家里即将大祸临头,脸上的还挂着小太阳一般的笑容。

  这让周围的人忍不住叹口气,等到沈美云他们离开后。

  大家唏嘘道,“可怜咯。”

  “谁说不是呢,往前儿沈家可是咱们大杂院内,最出挑的门户了。”

  “如今,眼见着要大祸临头了。”

  沈家这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也就他们是一个大杂院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偶尔还会说两句话。

  往前儿,沈家也算是门户不差了,家里经常有客人上门,如今瞧着,门可罗雀。

  从这里就能知道,沈家现在的近况了。

  “也是沈家两口子心宽儿,都到了这地步了,还肯放孩子们出去过早儿。”

  “不心宽能怎么办?难道天天在家哭丧着脸吗?有什么用?”

  随着沈美云和绵绵一离开,原先静悄悄的队伍,再次跟着闹哄哄起来。

  哪怕是已经走远的沈美云,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但是却知道,对方肯定在议论自己和绵绵。

  不过,那又怎么样?

  出了胡同口,便有人在那支了一个摊子,两个蜂窝煤炉子,同时在烧着煤,一看这就是在卖早点儿。

  油条豆汁儿窝窝头,馒头花卷小笼包。

  沈美云想了下,低头去问绵绵,“想吃吗?”

  绵绵懂了她的意思,如果不想吃的话,那就去吃泡泡里面的食物。

  绵绵没急着回答,而是看向旁边的摊位儿,看着大娘熟练的把油条放在锅里面炸着。

  她没吃过这种路边摊,这是以前渴望的东西。

  于是,绵绵点了点头,“想吃。”

  沈美云便领着绵绵坐在支在路口的小桌子上,“大娘,我们要两碗豆腐脑,在要一份油条一份玉米面窝窝头。”

  她没点大白馒头和肉包子,这些泡泡空间里面都有。

  那大娘就跟着一呆,“好嘞,一共一毛五,外加□□票。”

  沈美云从口袋掏出钱,付给对方,又择出了一张绿色的粮票,一起递过去。

  “你是沈家那丫头吧?”

  沈美云点了点头。

  “难怪,我说咱们这片儿胡同的,就属你长的最出挑儿。”

  沈美云笑了下,说了一句谢谢,便带着绵绵安静的坐在那边。

  刚出炉的豆腐脑,热气腾腾冒着烟儿,加上半勺白糖,入口即化不说,还甜到了心坎里面。

  从油锅里面捞出来的油条,焦焦脆脆,酥酥香香。

  母女两人都吃的想喷香,低着头,各自忙活。

  这也让周围路过的行人,原本舍不得过早儿的,但是看到那一幅画一样的场景。

  于是咬咬牙,跟着也过去买了一份早点儿。

  吉普车上。

  季长峥在开车,聚精会神的望着前面的路,而坐在旁边的温指导员,正探出头往外看。

  一下子就看到胡同口外面,支着的早餐摊子。

  不得不说,好看的人吃早餐,连带着那早餐似乎都好吃了几分。

  于是,温指导员馋了,“长峥,把车停下来,去过个早儿?”

  他还没在首都吃过早餐呢。

  季长峥刚要回头看一眼,前面就有个黑狗窜了过去,他猛地一个打着方向盘,往左边一拐。

  刺啦一声。

  紧急的刹车声,尖锐到刺耳的地步。

  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沈美云也不例外,可惜,看过去的时候,车子的内人刚好弯腰,探头去看外面的东西。

  她只看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影影绰绰。

  只看了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

  沈美云喝完最后一口豆腐脑,不放过任何一个教育孩子的机会。

  她朝着绵绵说道,“看到没,在马路上一定要注意车子。”

  绵绵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她吐着舌头笑,“我才不会像开车的司机叔叔那么笨呢。”

  沈美云刮了下她鼻子,见她吃的差不多了,朝着那卖早点的大娘道了一声,便领着绵绵离开了早点摊子。

  她们前脚离开。

  后脚,温指导员便从车子上下来,季长峥停车去了,等他过来的时候,就瞧见温指导员在四处看。

  季长峥,“看什么?”

  温指导员咬了一口玉米面窝窝头,奇怪道,“刚看到好出挑的一对母女,瞧着人家吃得挺香的,怎么我自己吃,还是那个口味?”

  玉米面还是玉米面,窝窝头还是窝窝头。

  吃的刺嗓子,也没见得多香。

  这话一说,季长峥眉毛一挑,四处看了下,哪里看到什么出挑的母女二人。

  他懒洋洋道,“我瞧着你像是没睡醒,做梦呢。”

  倒是,旁边卖早点的大娘来了一句。

  “是有呢,不过人儿走了。”

  这下。

  季长峥意外了下,不过也仅限于此,他接过油条,又要了一袋豆汁儿,便催着温指导员,“走了,不是说有任务吗?”

  温指导员三下五除二,解决了玉米面窝窝头,上了车子。

  “去这里,先开会,开完会了,在去出任务。”

  他指着的位置,不是旁的地方。

  正是许东升他们的办公室。

  另外一边。

  沈美云领着绵绵去合作社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合作社门口也挤满了人。

  尤其是那卖菜的档口,每一个档口都乱糟糟的,大家高举着钱和票,一窝蜂的递给柜子后面站着的售货员。

  “同志,同志,这是我的肉票,我要半斤五花肉。”

  “同志,猪肝不要肉票吧?你给我来一斤猪肝。”

  “没有了没有了,今天的肉都卖完了。”

  合作社的售货员,手拿着白色红星大喇叭,朝着外面挤着一窝蜂的人嚷嚷,还不忘把档口上的案板,用着油毡布给全部盖着。

  周围堵着买肉的人,听到这,顿时是失望极了。

  “我已经来了三次了,都没抢到肉。”

  “你才三次,我都连着一个星期了,猪毛都没看见。”

  “不是,你们合作社怎么回事啊?怎么肉这么快就卖完了?”

  那售货员一听,也不惯着,气势汹汹道,“我们合作社每天早上半头猪对外出售,是你们来的晚,倒是怪我们卖的快?”

  “你们去别的合作社看看,他们连猪肉档口都关门了。”

  “我们这里有得卖,你们就偷着乐吧!”

  “等到下半年了,物资限量的时候,到时候别说半头猪了,就是猪毛都没有的,我看你们还怪谁去!”

  说完,利落的转身,直接收摊了。

  那态度,真的是叫一个横!

  沈美云看到这,怔了一下,她万万没想到,这合作社售货员这么凶啊,还有猪肉这么紧俏啊。

  她早上六点天还没亮就起来,结果到合作社了,连个猪毛都没买到。

  这就离谱啊。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绵绵小声道,“泡泡里面猪肉都还在?”

  绵绵摸了摸小肚子,随即点了点头,“一百头都在呢。”

  听到这,沈美云心里美滋滋了,一百头呢。

  够他们全家吃好久呢。

  等一会回家的时候,从里面割个两斤出来,先偷偷的垫着。

  索性也不打算买肉了。

  沈美云就换了档口,去了别的地方,打算去买点青菜回去,结果,她万万没想到。

  连个白菜都要抢。

  沈美云,“……”

  不是,那大白菜梆子,吃的她都嫌硌牙,这玩意儿还要抢啊。

  眼见着排到自己的时候,那售货员急了,“不是,同志,您儿到底买不买啊?不买让下一个来。”

  沈美云回神,“买买,给我一棵大白菜。”

  “三分钱。”那售货员手一摊,“拿来。”

  沈美云递过去三分钱,“什么?”

  “副食本,你没副食本,你买什么白菜啊?”

  沈美云,“……”

  不是?买个白菜还要副食本啊。

  三分钟后,抱着一棵大白菜,捧着副食本的,带着绵绵站到合作社角落的沈美云,陷入了恍惚。

  感情她排队了一早上,在合作社,就抢到了一个大白菜。

  其他的菜,她硬是没抢到。

  萝卜出来,一抢而空。

  土豆出来,一拥而上。

  卖鱼的摊子,好不容易有一桶刚打捞出来胖头鱼,一共有五六条呢。

  好家伙,沈美云冲进去,就抢了一个鱼鳞片出来。

  捏着鱼鳞片,还带着腥味的沈美云,“……”

  就很苦涩。

  还是绵绵看不下去了,她拽着沈美云的衣角,往外走。

  “妈妈不买了,我们不买了,泡泡有,泡泡什么都有。”

  妈妈太可怜了,发卡都被挤掉了,才抢到了一个鱼鳞片。

  沈美云深吸一口气,还好泡泡里面啥都有,不然她这等着喝西北风吧。

  她觉得手里黏糊糊的,低头一看,手里还攥着一个鱼鳞片。

  你说,拿着那个鱼鳞片吧,嫌腥气,扔了吧,到底是她冲锋陷阵,好不容易抢到的。

  扔了,可惜。

  沈美云努力在女儿面前挽尊,“绵绵,咱们不买吃的了,去看看日用品。”

  去黑省插队下乡呢,山高皇帝远的,听说那边合作社,连带着物品都不齐全呢。

  绵绵没有拆穿妈妈,她点了点头,乖巧的跟在沈美云旁边。

  她小声说道,“妈妈,你在哪里,绵绵就在哪里。”

  人那么多呢。

  她都没把妈妈给弄丢。

  沈美云一听,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果断扔了鱼鳞片,牵着绵绵的手,“走,妈妈带你去买好吃的。”

  本来打算先去买日用品的,果断先去满足闺女在说。

  合作社卖糖果糕点的档口,这玩意儿贵,而且还不能当饭吃,反倒是人不多了。

  反倒是给了沈美云机会。

  她看了下,水果糖来了半斤,花了五毛,而且还要了半斤的糖票,另外又买了绵绵爱吃的大白兔奶糖。

  买了一斤,花了一块八,这个倒是贵,不过,给绵绵尝下这个时代的大白兔奶糖也不错。

  沈美云之前听说过,越是老式的大白兔奶糖,越是好吃,因为制作的机器不一样,奶含量也不一样,口感也不一样,后者糖软不说,奶香味更足,还不粘牙。

  至于前者,不提也罢。

  后世的时候,想买到小时候口味的大白兔奶糖,完全就跟中彩票一样。

  接着,沈美云又看到麦乳精,她想了下,绵绵没喝过,倒是可以买两罐。

  去乡下了,奶粉不好拿出来,便把奶粉掺到麦乳精一块去,不管是绵绵还是她爸妈,都能喝下补身体用的。

  鸡蛋糕买,七毛一斤,她要了一块钱的。

  桃酥买了两包。

  沈美云约摸着差不多了,便领着绵绵去了下一个档口,也就是日用品的。

  灯塔肥皂要了两块,给了两张工业票。

  虎头手电筒,她犹豫了下,到底是没要。

  之所以买日常用品,是因为泡泡里面的很多东西,和这个时代不符,其实并不方便拿出来。

  日用品这些,用当地的其实更为保险一些。

  等买完这些后,她便领着绵绵离开了合作社,又去隔壁的百货大楼看了下。

  一进门,就被摆在正中间的那一辆崭新的凤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车给晃花眼了。

  纯黑色的车身,鎏金色的字,看起来洋气极了。

  不少人都围着那二八大杠自行车,来回的看,眼睛都舍不得离开。

  沈美云愣了下,随口问了一句,“这自行车咋卖的?”

  这一问,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两百二,还要在带一张自行车票。”

  一听这价,沈美云懵了,“多少?”

  “两百二啊,你看这不是写的有?主要是贵不说,这自行车票,更难弄到。”

  沈美云看向那小黑板,果然看到了上面写的价格。

  她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发财了,发财了。

  她肯定是发大财了。

  泡泡里面还有几十辆的凤凰牌自行车呢,女款男款都有。

  她要是拿出来卖了,这不能赚不少钱?

  要知道,她当初跟老板买的时候,八十一辆随便买,还不要车票。

  现在一辆却要两百二,而且自行车票还更难弄。

  更别说,物价更不能比的,后世的八十块算啥,买两三斤肉就没了。现在的两百二,可是好多人半年到一年的工资呢。

  沈美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把手里的自行车都给出手了,当然也就是想想而已。

  不敢,也不能。

  形势逼人,只敢偷着乐儿。

  她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百货大楼一楼,往里面逛,衣食住行,一楼卖的都是衣,有布料,有成衣。

  最体面的则是那军大衣,还有女子羊绒大衣,都是顶顶儿好看的。

  光挂那高高墙壁上,路过的人,都会稀罕的看一眼。

  随即,想到价格,在黯然离开。

  实在是价格太贵,一件好的军大衣儿,能卖到三十多块。更别说,还要布票,全家人的布票,全攒儿在一块,一年也才买得起一件呢。

  那女款羊绒大衣,也就只能看看了。

  一件一百多,真不是普通人能肖想得起的。

  在百货大楼了解最基本的行情后。

  沈美云觉得自己富可敌国!

  她太富有了,真的太太太富有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忍不住乐开花,抱着绵绵,“走走走,我们回家去。”

  干嘛在外面买啊,随便从泡泡里面,拿点出来,都够他们过生活了。

  于是,出了大百货大楼,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沈美云望风,绵绵负责往外掏东西。

  两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一条四五斤重的胖头鱼儿,又拿了几个土豆出来,土豆红烧肉,烧甜白都可以。

  胖头鱼必须要有豆腐炖啊。

  这个豆腐,她倒是没从泡泡里面拿,而是在胡同边儿遇到挑着扁担的豆腐郎,买了两斤豆腐,花了三分钱。

  还不要票,反正沈美云觉得是赚了。

  大鱼大肉都有了,最后还差个饭后水果了。

  沈美云让绵绵,拿了四个苹果出来,刚好他们一家人一人一个。

  量不多,都不打眼儿,而且寓意还好,平平安安一家人。

  东西都备齐全了,沈美云和绵绵提着大包小包,高高兴兴的回家去。

  西直门临街胡同的,许东升从家里过来开会的时候,寒冷的街边几乎见不到几个人,天上落下了雪粒子,冷的人倒吸气。

  他刚要上台阶进办公室,就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穿着一件短了一截的棉袄,背着一个比她还高的大背篓。

  背篓拖在地上,漏出了一地黑色的煤渣。

  许东升皱眉,刚想轰走,就见到小姑娘,瞧着办公室的内的周干事出来倒煤渣,她欢快的跑了过去。

  用着那黑到看不到指甲的手,伸进去就是一阵扒拉。

  那煤渣刚倒出来,还是有些发红那显然是没烧透的,烫的她一吸气,接着又忍不住低头一阵翻找。

  许东升看了片刻,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喊了一声,“嗳,小孩儿?”

  听到这一声喊,那小姑娘像是受惊了一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低声哀求道,“你别赶我走,我就捡点煤渣,我不偷东西的。”

  许东升掐着烟,雾气熏的他微微眯着眼,“你大人呢?”

  “我奶奶生病了,冷,家里要没钱买煤球。”

  许东升沉默了片刻,本想走的,但是走到一半,又折过身。

  从兜里面掏出来了一块钱,递给她,“去给我买一包大——”话锋一转,“买一包经济香烟。”

  他本来想说的是大前门,他一惯只抽大前门,大前门要八毛一包抵得上,平日普通人家一天的伙食费了。

  但是,话到嘴边却说成了经济香烟,经济香烟是最便宜的,八分一包。

  小姑娘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不肯接。

  “买完烟,剩下的钱是你的跑腿费。”

  这话一说,小姑娘眼睛一亮,顿时接过钱跑了过去,她只知道有跑腿费。

  待三分钟后,她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用着黑漆漆的小手,递过去一包经济香烟。

  许东升接了过去,那小姑娘欲言又止,“钱太多了。”

  她让老板数了下,有九毛二呢,够她捡半个月的煤核了。

  许东升头都没回,“你留着回家,别捡这煤渣了。”

  二月的天,冻的人都不想出来,更别说这么一个小姑娘了。

  那小姑娘听到这话,眼泪含泪,“叔叔,我叫雪花。”

  许东升不知道听没有听见,已经走了办公室里面。

  他到的时候,办公室已经挤满人了。

  显然别人早都到了。

  看到他来晚了,李主任呵斥了一句,许东升也没解释,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眼见着他总算是来了。

  穿着中山装有着四个口袋的李主任,站了起来介绍道。

  “这位是许干事,也是这次外派的负责人。”

  许东升不是他们办公室的,只是从外面调来协助季长峥的。

  真论起来身份,他不过是个普通人。

  “长峥同志,这是你和许干事第一次合作,双方一起握个手吧。”

  这话一说。

  季长峥和许东升对视了一眼,互相冷笑了一声。

  同时别开头去。

  季长峥修长的指节敲着桌面,漫不经心道,“握手就算了,不是一路人——”

  不留半点情面。

  这让,许东升脸色当即难看几分,他没想到季长峥在这种正式场合,还敢这般毒舌,还敢这般无法无天。

  他深吸一口气,到底是顾忌着场合,便朝李主任说道,“主任,我不愿和这种人合作。”

  李主任皱眉,“你们认识?”

  许东升和季长峥同时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仇人。”

  还没开始任务,双方就开始内讧了。

  这让李主任和温指导员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够了,第一次合作,大家都摒弃私心,一致对外。”

  “这次是什么事?”

  季长峥扫了一眼许东升手里拿的烟,觉得奇怪,但是到底不是多嘴的人,没有问烟的事情。

  而是转头看向李主任,直接问起了任务的事情。

  他骨相极为优越,以至于过分英气的脸带着几分肆无忌惮。尤其是凝视对方的时候,眼神薄而有力,似乎将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交织迸射而出。

  竟锋利到让人无从招架的地步。

  李主任也是,他从未见过这般年轻的人身上,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气场,他怔松片刻。

  随即,避开季长峥的目光,朝着许东升吩咐。

  “许干事,你来说。”

  许东升沉默,明白双方气场之间,是季长峥胜了,他很是复杂地回答道,“去沈家。”

  季长峥手一顿,眉眼吊梢着的张扬也跟着沉静下去,“哪个沈家?”

  许东升看着他,突然笑了下,像是胜利的扳回来一局一样。

  他极为兴奋,以至于俊美的满上满是阴翳,不怀好意地问道,“沈怀山的沈,季长峥,你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