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者:梧植      更新:2023-06-19 03:43      字数:5094
  安靖瑜既然能成为越泽的助理,自然不可能真的像之前在车里那样直率,他非常识趣且有眼色,不用越泽吩咐,就先打招呼离开了:“我去买点儿东西,走的时候打电话叫我。”越泽挥挥手,示意他尽管走。容其:“还没到下班时间,但是今天人很多啊,我们先去哪里?”越泽看了看腕表:“后天就是春节了,很多人已经是在假期中。先随便走着吧,看衣服,然后吃晚饭,晚饭后再去看其他的东西。”容其是真的忙忘了:“春节?这么快。”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翻了翻日历,算了算寒暑专辑制作剩下的时间,退出的时候看到了主屏上的天气预报:小到中雪。“今天好像有雪,情人节下雪的话,也很应景了。”“嗯。”越泽落后半步淡淡地应着,目光却一直看着容其的侧颜。冬日里天黑得早,街道上各色的灯光映照在低头看手机的容其身上,灯光的阴影让他的眉目更深刻了些,他表情认真,认真到让人觉得有几分无情。即使到现在,容其已经搬到了他的住处,越泽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们的关系跟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连朋友都算不上。越泽从心动的那一刻开始,就隐隐有了一种模糊的直觉,这种直觉在看容其第一个现场舞台的时候开始清晰。欢呼声沸腾了舞台,即使站位在侧面,帽檐遮住了大半个面孔,这个代替廖柯上台完成舞蹈部分的“舞者”仍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从每一个卡顿点的力度,从顺着衣料沿着身体线条一路滑下的指尖,从每一颗转身跳跃时顺着发梢滴落的汗水,从他的一举一动中,观众感受到了自己的渴望,这种渴望在柳时楷伸手挑落他的帽子露出额头还沾着湿发时达到了顶点。那天,第一次来这种偶像演唱现场的越泽也第一次感受到“沸腾”一词真的可以用来形容人群的反应。也瞬间明白了自己之前模糊的直觉到底是什么:直觉告诉他,他不可能得到这个人。这种突如其来的距离感让他烦躁起来,连技术实验卡在关键之处都不曾让他如此烦躁过。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份烦躁的时候,饱受老板折磨的安靖瑜看似抱怨的话给了他一个提示:“老板,你到底对自己的人生有什么不满?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要家世有家世,为什么要如此暴躁还跟我们过不去?钱和权有什么摆不平?摆不平就来硬的啊,你说想要什么,给点儿提示我们给你抢回来?求你放过我们吧,实在加不动班了啊老大。”因为这番话,很久很久都没有“仗势欺人”过了的越泽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个有身份的大佬,于是直接走了捷径,约见了容其。从约见开始,一步接一步,没用多长时间,越泽就让容其来到了自己身边。但是此刻,越泽觉得,灯光下的容其仍然遥远,开始的那份直觉,也一直没有消散,他需要再做些什么,才能有更进一步的机会。容其收起手机就发现越泽如有所思地走在他后面,有人骑着共享单车朝着这个方向行来,容其折返一步把他挡到路边里侧,说道:“我们去前面那家店看看吧。”容其买东西一向有目的性,他冬天的衣服确实没几件,试了越泽让他试了两件毛衣后,其他看中的都是直接按照尺寸拿。选了送货□□,刷卡付款的时候,听到旁边的导购惊喜地说道:“下雪了!”容其与越泽出门,外面的雪因为商店灯光的缘故,飘落的轨迹格外明显。越泽:“你喜欢下雪天吗?”容其:“不喜欢。”越泽:“讨厌下雪?”容其:“也不讨厌。”他轻笑:“晴天阴天,下雨下雪,又无法控制,谈什么喜欢讨厌,都一样。”越泽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湿冷仿佛也被吸进了身体里。知道在你眼里人和天气一样,所以我才没有说出口。第28章 报答在落雪中,两人漫步到了餐厅,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因为在冬日里儿显得格外温暖的晚餐。这家店越泽经常来,也经常遇到熟人,今天也是如此,出门的时候就在走廊另一头走来一群眼熟的。对面浩浩荡荡一群上层圈子弟大概是专门挑了这么一个日子,全部带着伴儿聚集到了一起,跟越泽和容其两个人正面撞上了。这几天越泽因为帮容其处理陈家的事动作不小,作为圈子里的焦点,是个圈子里的人就都多多少少关注了一些,况且,容其的长相也不是平凡让人容易遗忘的,当下基本都把他认了出来。说起来,这些子弟的心情都是一样的,自持身份,正统出身终究是看不起这些私生子。出现私生子这件事本身,无论是谁的错,都是一个污点。陈家那点儿破事儿也不是什么不能知道的秘密,因为容其与陈家划清界限的决定,众人虽然对他的印象不坏,但对一个陌生人也说不上有什么好印象。偶然在这里碰到,原本态度好的也只是不为难擦肩而过而已,但是现在越泽站在他身边,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了。不过,对越泽肯定是要客客气气。“越少。”“越先生。”除了规规矩矩打招呼的,还有一个年轻俏丽的女生,见了越泽的瞬间就露出笑容,在众人打招呼的空当就走了上去作势要挽上越泽的胳膊:“越泽哥!”越泽微微侧身躲了一下,她就很知趣地没有挽上去。原纯昨天就央求哥哥原尚问了越泽今天有没有时间,越泽说“忙,没时间”,所以她今天才会跟哥哥一起算是凑了一对儿,加上江南生和其他几个朋友,一起约了出来玩儿,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她没敢亲自问,就是知道如果自己问,越泽肯定会回绝,但是原尚问,说没时间那就真的是没时间了。即使现在在这里看到越泽,她看到越泽旁边没有女孩子陪着,那就没什么沮丧,反而有些惊喜。江南生:“这不巧了嘛,昨天原尚问你,你说没时间,我们就没叫你,没成想还是遇上了,走走走,跟我们去赶下一场。”越泽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先侧首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容其。容其没觉得越泽这一举动有什么特别,但是跟越泽特别熟的几个人当下看向容其的眼神就变了:从小到大,认识越小爷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看到过他对自己的事做决定还问同伴意见的?容其看到越泽的询问,跟他说道:“剩下的我可以自己去。”这时原尚说到:“既然遇到了,你也跟我们一起好了。我们知道越泽最近新交了个朋友,但是一直没机会见到,不如跟我们一起,大家认识一下。”容其不置可否,越泽却因为他的话心念一动。越泽:“你们下一场去哪儿?”江南生:“这么晚了,当然是要奔着夜场去,难不成去游乐园吹冷风啊。”她的女伴儿因为这句话矜持地笑了一下。容其这才认出来,刚才就觉得眼熟的这位,正是娱乐圈里最近拥有热话题的演技新人林语菡,他从千言的娱乐版块首页上看到过一次。越泽又向容其看了过去,那眼神分明是想让他跟着一起去。容其不假思索:“好。”两人交流十分简短,越泽甚至都没有出声询问,但是容其都准确回答了,别说熟悉越泽的人,就是跟越泽不熟的人也看出来两人的默契了。原纯不由有些吃味。她跟越泽认识了那么多年,从小就粘着他,却仍旧一直猜不透他的想法,得不到他的喜欢,现在这个才跟越泽认识了短短月余的人却能这样跟他交流,不得不让她嫉妒。“越泽哥……”原纯喊了越泽一句,唤回他的注意力,“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今天哥哥和南生哥哥也在,你可不能临阵脱逃。”“嗯。”越泽淡淡应了一句,“你们先走,我们随后就到。”“快点儿啊。”江南生临走还不忘嘱咐一句。打发了那一群人,越泽把安靖瑜叫了回来,跟容其一起上了车,往江南生口中的“夜场”赶了过去。他们去的夜场是一个环境和安保都特别好的高级场所,会员制,经常有明星和其他行业的名人出没。先到了的人也没闲着,都是会玩儿的,点单的点单,活跃气氛的活跃气氛,说着话就说到了容其。林语菡温柔地向江南生问道:“如果我没认错,刚才跟越少爷一起的那位也是圈里人吧?跟现在很火的寒暑组合一起活动过的那位?”她今天的装扮比其他几位女士更素净,简洁的珍珠耳钉将她映衬得更加温婉。这样女士的礼貌询问一般人都不会拒绝,更何况是在江南生正喜欢她的时候:“就是他,也不知道越泽是怎么起了跟他做朋友的心思。最近他公司有事要忙,都没怎么见过他了,没逮着机会问。”有位才通过别人帮忙今天好不容易才加入了他们的聚会的公子哥短促一笑:“不继续混娱乐圈又没背景,我看那个私生子长得倒是不错……啊……”他话还没说完,原尚倒是先听不下去了,顺手那个面前桌子上一个橘子就向他扔了过去,只是砸到了肩膀,不疼,倒是让他惊了一下。原尚:“想跟着我们玩儿,就先去打听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如果现在越哥在这儿……冯家那个冯阳东听说过吗?知道他为什么他到现在都在国外不敢回来吗?东西乱吃话也不能乱说话知道吗?”江南生是个享乐主义者,找了个合适的姿势,搂着林语菡舒舒服服靠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公子哥儿:“你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他这样的早晚要坏事儿。”公子哥心中一紧,忙回答道:“是是,我莽撞了。”原纯:“话都听到这里了还不走?还要等越泽哥来了再说一遍不成?到时候怕是你想走都走不了了。”话说到这份上,是个人都能听懂了,公子哥再三道歉,离开了包厢。走出这家店之前,为了做一些挽回,还专门找了服务员把已经点的单给结掉了。那好几个零的账单着实让他心疼,心里不禁也埋怨上了致使他因为一句话被赶出来的容其。越泽威名在外,但要说真整过什么人,正经儿算起来,也只有冯阳东一个。冯阳东也没做什么很过分的事,他最大的错误就是在还是一个性别男爱好男的少年的时候,没先跟家里打招呼就招惹了有着良善皮囊的越泽。越泽的长相太有欺骗性,就像容其第一次见到他时感受到的那样,矜贵单纯。冯阳东用自己的遭遇证明了所谓的矜贵单纯都只是表象。即使是当时在场的江南生和原尚,也没能想到只是在告白后一个简单的触碰,甚至还隔着一层袖口布料,他们都怀疑当时冯阳东到底有没有握住越泽的手腕儿,就听到了冯阳东的惨叫声。手指关节永久性损伤,被逼出国,到现在都不能回来。要说越家仗势欺人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儿上,毕竟冯家也不是吃素的,肯定是越泽坚持才会有了这个结果。在知道缘由的人看来,冯阳东做什么了?他就只是告了个白而已,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没做,即使如此越泽还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众人猜测,只有一个原因:他厌恶同性之间的感情,厌恶到再也不想见到冯阳东。因为如此,才再也没有人在他面前表现出这样的倾向,甚至在没有人在他身边提起过相关的事情。要说越泽突然想跟什么陌生的人交朋友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智越科技现在的执行总裁韩俊旻就是他在公园散步的时候捡回来的。说错话的人走了没一会儿,越泽跟容其就到了包厢。最热情的当然还要数原纯,但是越泽似乎并不领情,眼睛都不往她那里看,只顾着跟容其说话。包厢里有人点了歌在唱,声音很大,两人说话也是贴近了说。原纯一直忍到他们落座才忍不住挪了过去,越泽不理她,那个容其总不能有胆子不理她吧。她对容其说道:“很高兴见到你。”又拿起一杯酒:“今天来都来了,不喝一杯可不够意思。”越泽不悦。容其也没有立刻伸手接,因为越泽的态度,也因为刚才见面的时候就感受到的莫名其妙的敌意。原尚看出气氛不对,拉了她一把:“原纯。”原纯甩开他的手:“怎么,连越泽哥朋友的面子也不给吗?”如果说越泽刚才只是不喜欢她打断自己跟容其的交谈,现在就真的是对她的行为不满了。但他也想知道容其的态度,面上没有露出其他表情,也不看僵持的两个人,只是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手里的打火机开了又关。容其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酒,用杯沿在她的杯身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他之前因为未成年且生活的环境比较纯粹一直没有机会接触酒这种东西,这一杯下去,眉头就忍不住皱了皱----是真的不好喝。今天在场的这几个人,好几个都是一起长大,都知道原纯从小就喜欢越泽,本来以为虽然越泽向来都不曾接受,但两人门当户对男才女貌,若是年纪大了都没有合适的人,说不定就真的会结亲。因为她的家世加上和越泽这一层关系,大家或多或少都会让着她,娇惯出来的性格也就少不了骄纵。但是她也有能骄纵的资本,这没有什么好诟病的。越泽以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现在,他觉得很不妥。他把手里金属外壳的打火机往面前的玻璃桌子上一扔,清脆的撞击声即使房间里很吵闹离得近的人也听到了,况且本来就有人注意越泽这边的一举一动。原尚和江南生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越泽从前可从来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但是原纯觉得越泽这是因为容其的“不识好歹”不满了。这么久才接酒,接了也不说一句话,一点儿都没有“局外人”的自觉。不止她这么觉得,也有其他人这么觉得。原本拿着话筒唱歌的那位棕发青年拿着话筒说道:“酒已经喝了,那不介意也上来唱首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