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作者:猫芜      更新:2023-06-19 02:33      字数:4901
  孟安南凑过来跟着刨,半晌终于看出来个全貌。确实是个罐子。一个茶叶罐子。不过看孟安南惊喜的表情,东西没找错。不过,这品味不敢恭维。美好的青春期,如同桃子一样酸酸甜甜的初开情窦,无法言说的秘密,你他妈用个老绿老绿的茶叶罐子!!??不好意思,你的青春我不懂。孟安南自然也看到了路之远不忍直视的目光,把罐子刨出来之后立马为自己申辩。“我当时确实是想找个好看的玻璃瓶装的,但是我把我奶奶家翻遍了都没找到,就找了个我爷爷不要的茶罐子将就一下。”路之远嘴角微抽,点头表示理解。孟安南用铲子在罐子边缘敲了敲,废了会儿劲儿才把盖子给撬开。路之远立刻凑近去看,里面没什么东西,就只有一张纸。“你把我叫到这儿来就为了让我挖一张纸?在这么冷的天儿!?”“先别急,先别急。”孟安南抬头一看,路之远那表情像是要打人,赶紧按住,“你先看。”路之远狐疑的把纸接过来,展开一看。顿时表情变的有些微妙,突然,有些郑重。----未来的伴侣你好,我是孟安南。不知道你是在什么情况下看到的这封信。但我知道,未来的我带着你来这里找这封信的时候,就证明你已经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了。虽然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脾气是好是坏,但能确定的是,你的喜怒哀乐,一颦一笑,都是我喜欢的。其实很好奇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谁先喜欢上的谁。不过也不重要了,当这封信被打开时,也就说明你来了。如果此时“我”正好在你身边,请你务必告知他----遇见你,我真的很高兴。时间过去很久,仿佛灵魂透过信纸回了趟过去,语尽之时又再度回归现实,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路之远从信纸中抬起头怔怔的望着孟安南。孟安南正看着他笑,瞥了眼信纸,握着他的手说:“遇见你,我真的很高兴。”路之远怔愣着张嘴:“他让我告诉你的。”孟安南凑近亲了亲嘴角,“不用你告诉,我知道。”路之远微微一用力把孟安南拽向自己,拥紧,在他耳边说:“遇见你,我真的很幸运。”孟安南拍拍他,低声回答:“嗯,我也是。”☆、第62章“俩孩子回来啦,快进屋烤烤,马上就吃饭!”芳姨听到两人进门的脚步声从厨房出来,看到他们一身落雪,衣服上湿了大片,连忙让他们进屋去烤。孟安南把两人的外套抖了抖搭在椅子上烘,一转身路之远抵了杯热茶过来,而后两人便捧着热茶坐在炉子边烤火,冻得麻木的四肢逐渐回暖,酥酥麻麻的针刺样的感觉也随之而来。“我外套呢?”路之远想起什么,突然站起来问。孟安南一指,“哪儿挂着呢。”路之远偏头一看,伸手把衣服捞了过来,掏掏口袋把那封信拿出来,“幸亏没打湿,要不然火一烤就没得看了。”他拍了拍胸脯,很是庆幸。孟安南觉得好笑,弹了弹纸张,说:“你还打算继续留着啊?”“手拿开!”路之远瞪了他一眼,把信展开又重新叠好,角对角边对边,折的一丝不苟,“我当然得留着,你写给我的,我凭什么不能留着。”他把信纸放进内里口袋里,放到一个他认为恰到好处的位置后才把衣服重新搭在椅子上。“留留留。”孟安南按着他的肩膀,防止他动手打人,揽过他接着说:“想留就留,只要你开心。”路之远轻哼一声,腿一晃,撞了撞旁边这人和他挨在一起的腿,瞥他一眼,笑了。小小的角落里两人坐在小板凳上,紧挨着窝在一块儿,后方就是几个大人们码牌甩牌的动静,声音大起来时还有些吵。可他们这处小天地仿佛不一样,单独的隔出一方空间,两人背对着人时而低头私语,抬眼时却是满目笑意,时而一言不发,对视之时又有些旁人不懂的心照不宣。他们偷偷的做着小动作,拉拉小手或是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一举一动间都暗藏着只有彼此才懂的小秘密,即使看上去十分无趣甚至幼稚,但对他们而言又仿佛是乐在其中甚至乐不思蜀了。一场牌终于接近尾声,最终以孟淮成险胜结局。芳姨也瞅着这个节点适时叫停,把桌子一收,开始端菜进来,开饭了。“好了好了,都坐下吃吧。”看着一桌菜都已经摆好,孟淮成招呼着人坐下,孟安南把奶奶扶到他爸身边坐下,自己和路之远则坐在他爸另一侧。“本来人老了生日过不过也无所谓,但是拗不过我老娘每年非要给我做顿饭,也算是陪陪她吧,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挺好的,今天几个叔伯也在,来,先喝一杯。”孟淮成举起酒杯往桌中央一递。孟安南和路之远喝不了白酒,一人端着杯果汁碰杯。饭还没吃酒先喝上了,人没醉,脸却先红了。孟安南拉着路之远站起来,端着杯子单独敬孟淮成。“爸,生日快乐,祝你身体健康。”孟安南举着杯子看着他爸。“叔,我也祝你生日快乐,万事顺遂。”路之远站在孟安南身边,笑着说。孟淮成看着面前并肩而立的两个小子,明明没醉,眼前却是一片恍惚,他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欣慰。欣慰他儿子遇到了一个愿意陪他哭陪他笑的体己人,欣慰即使自己双腿残疾拖累了儿子的生活,也有一个人愿意拉着他陪着他彼此扶持一起往前走,欣慰时间过去这么久,这两个孩子依旧好好的在一起。“好好。”孟淮成低头拿起酒杯,顺势掩去眼角的湿润,抬眼时已一如平常,“你们也是,要身体健康,要好好学习。”他顿了顿,深深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接着说:“要好好的。”孟安南听懂了他爸的未尽之言,看了身边的路之远一眼,桌下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笑着说:“会的。”路之远站在孟安南身边,看着孟淮成的眼神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弯腰拿着杯子碰了碰孟淮成的酒杯,嘴角带笑眼里却是郑重无比,他说:“叔,放心,一直都会好好的,一直一直。”最后四个字路之远几乎是和孟淮成耳语。简单的四个字孟淮成却是听懂了,他拿起酒杯回碰了一个,笑着喝了。一直一直就是永远永远。承诺虽重,却带着少年人的坚定无畏和一往无前。让人忍不住去相信,去期待。……外面的雪裹挟着风将冷推至一个高峰,陈旧的老木门在时间的打磨下也经久不衰,依旧坚守着自己的使命,任你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屋外白茫茫亮堂堂一片,屋内却是昏黄一片。老房子的光线不好,便早早地把白炽灯打开,钨丝发亮透过玻璃罩将柔和的光亮投向整个屋子。桌上的火锅热气蒸腾,像一条白纱带摇晃着飘向上空缠绕着白炽灯泡,暖黄的灯光像是蒙了一层薄纱,视线所及之处都开始变的朦胧。饭桌上的人脸都红扑扑的,有的是笑的,有的是醉了。没人注意到桌下紧握的两只手,以及含笑相望的浓情。……“我靠!雪下的好大!去操场玩儿啊!”冯柯扒在走廊看了半天,楼下不停有人跑出去,就是为了去操场玩雪。这会儿正是课间操时间,充裕的很,一个个都坐不住了,枯燥的学习总该需要点激情嘛。路之远在冬天变得更加懒,刚享受了两天不用起早的周末,还没回过味儿来,又回归到了高三狗的生活。此时心态有些不稳,趴在桌上对冯柯的吆喝充耳不闻。孟安南看了眼旁边这人,觉得他不像个人倒像个熊,一到冬天就要冬眠。穿着厚重的棉袄,帽子一罩,谁都别想打扰他。孟安南想了想,觉得老这么窝着不行,高三了学业重本来就没什么时间放松放松,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不出去活动活动太浪费这场难得一见的大雪了。“起来,出去玩儿玩儿吧。”路之远趴着不动,像是睡着了。孟安南也不敢动作太大,怕他是真的睡着了,推了两下发现人不动,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突然顶着一圈绒毛的帽子动了动,路之远脑袋一偏,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孟安南,问:“你想出去玩儿?”孟安南看着他点了点头。“唉。”路之远叹了口气,掀开帽子,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那就走吧。”孟安南跟着站了起来,疑惑:“你不是要睡觉吗?”路之远拉过他,白了一眼,反问:“你不是要出去玩儿吗?”孟安南愣了愣,看路之远满脸的“真拿你没办法”,忍不住低头笑了笑。有男朋友宠着,挺好。偌大的操场白茫茫一片,偶尔一个人飞奔着呼啸而过,“呜~~哈哈哈”偶尔一个人砰的扑进雪里,往左打个滚儿往右打个滚儿,往左往右轮着打滚儿。……都是一群快成年的人了,见到雪还像个二傻子似的,一点都不成熟。路之远叹了口气无可奈何,慈爱的看着孟安南,刚说了一句,“去玩儿吧。”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砸了个大雪球,雪渣子顺着后颈溜进衣服里,冻得他一哆嗦。他猛的一回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冯柯捏着个雪球还想再砸一下。“我靠?”路之远气的想自燃,一拍孟安南咬牙说:“站这儿别动,等我杀个人回来!”话音刚落,他弯腰卷了个无敌霹雳大雪球拔腿就去追冯柯,有一种势必要一次性把冯柯砸死的气势。孟安南站在原地,看着路之远跟炮仗似的撵着冯柯跑,仿佛前一秒窝在教室不愿意动弹的人不是他。“站住别跑!看老子砸不死你!”路之远最近跟着孟安南搞锻炼,体能进步不小,就这会儿他追着冯柯起码跑了三圈,速度居然丝毫不减,把冯柯追的哭爹喊娘。最后冯柯体力不支慢了一步,路之远逮着机会一步上前,把大雪球全砸冯柯身上了,一点没剩。“我靠我靠我靠!”冯柯冻的脚步不稳,踉跄一下摔进雪里,路之远猛的一扑把他压住,还在往他衣领子里丢雪。突然就在冯柯惨叫的时候,路之远身上也多了一个重物。妈的!是真的重!“张达!你自己多少斤心里没点儿abcd数吗!”冯柯被压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当场去了。张达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多少斤,他心里明镜似的,然则明知而故犯者,是为故意也。他抬起头往后一吆喝:“兄弟们,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啊!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儿店喽!”身后全是一班的男生一听到张达的吆喝齐齐往这边一望,一个个饿狼扑食似的跑过来下饺子一样一个一个往上叠。路之远跟个夹心似的被压在中间,比起冯柯来好不到哪儿去,扭头看了看上面一群壮汉,咬牙说:“兄弟们,我是无辜的,要压死冯柯别拉上我啊!”最顶上的一人低头一看,忍不住笑了:“我靠!怎么还有个你啊,都没注意到,你忍忍,把冯柯压死了就放你出来。”路之远欲哭无泪,等冯柯被压死,他自己也凉了好吗,你们知道自己加起来多少斤吗!?“孟安南啊!救命啊!你亲爱的我要凉凉啦!”路之远垂死挣扎发出最后呼喊。孟安南就在不远处看着,看见跟夹心饼干似的路之远,蹲在一边笑得不行。他走近一看路之远就剩两只手能动,还不消停一直在揪冯柯的头发,泄愤。“快快快,快把我弄出去!”路之远喘了口气,看来被压的不轻。孟安南好笑的看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张达几个人说:“打个商量。”指了指路之远,“他,我要了。”张达一想孟哥都主动来要人了,哪有不给的道理,几个人合作挪出个缝来,路之远最终被孟安南给拖出来了。冯柯就没这么幸运了,被压的要死不活。路之远蹲在一边歇了会儿,拍了拍冯柯,沉重且认真的说:“喜欢什么颜色的花圈?明年这个时候我烧给你。”冯柯垂死之中愣是奋力抓了一把雪丢了路之远一脸,怒喊:“滚你丫的!”路之远如他所愿,拉着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好兄弟,我说到做到。“冷不冷?”趁着没人看孟安南捏了捏路之远的手。“不冷。”路之远说,“玩了场雪,手都开始发烧了。”“哎!”他撞了撞身边人,“你不是哭着喊着要下来玩儿吗?都没见你玩。”孟安南哭笑不得,把帽子往他头上一罩,轻拍一巴掌:“我没哭也没喊,还有我主要是想让你下来活动活动。”“是吗?”路之远看他一眼,快速从树上抓下一捧雪往孟安南脖颈一丢,大笑着跑开:“那我再陪你玩儿玩儿!”孟安南扭头就追,眨眼就把人追到手,挣扎间两人齐齐摔进雪里。路之远摔在孟安南身上,溅起一地雪。孟安南扶着他,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孟安南仰躺着看路之远,从天而降的雪花落在他的眼睫上,路之远盯着看了好久,突然俯身在他耳边说:“男朋友,你真好看。”“好看亲一口?”路之远看了看四周,“这么多人呢。”孟安南撑着坐起来,看他一脸为难,好笑的说:“我逗你的。”路之远静静看他一会儿,突然贴近,借着帽子的遮挡亲了亲脸颊,在外人看来他们不过是说了一句悄悄话。“你真是……”孟安南愣了愣突然低头笑了起来,既无奈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