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者:fingertip      更新:2023-06-19 00:59      字数:5067
  再次经过那不老藤所在的枯木旁时,陈星注意到那吸食血肉的藤蔓一身焦黑,显然之前被袁长飞招来的天雷竟连这残留的魔物也没放过,一起收拾了。想来他们四十个精英雄赳赳气昂昂地进来,却死伤惨重地出去,实在是命运无常。正在感慨中,芟菼猛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将将要摔倒时扶住了陈星乘坐的叶片,一把将胡思乱想的陈星也拽了下来。“好痛!”“哇!”两人叠罗汉地摔在地上,死死地压在了最初绊人的倒霉蛋儿身上。那人闷声一哼,缓缓醒来。昌雾:“怎么……陈兄?芟菼道长?你们怎么”这么惨???陈星惊喜道:“昌雾!你没事儿?!”芟菼和昌雾合力将陈星重新抬上绿叶,昌雾抹抹脸,惭愧道:“别提了,我之前莫名其妙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天师们都不见了。我顺着路一直走,看见一个水塘,这里魔气浓郁植株枯萎,怎么会有水塘,定然有诈。我正想扔一道符纸炸炸看,谁知道又晕了过去。”望笙警惕地看着昌雾,围着他转了一圈儿,又嗅了嗅他的脖子附近。徐秉直不忍直视,无语道:“怎么养了条癞皮狗还学会闻味儿了!昌雾,你小子真是命大!”同样被水塘耍得团团转的三净和芟菼不予置评----他们俩儿根本不觉得在第二层有个水塘是怪事。他们的关注点在于:方位罗盘指针瞎转个不停,北到底在哪儿?袁长飞拍拍望笙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追究,对昌雾点头道:“跟上来,路上还有几个昏迷的天师,叫醒他们一起在外围等待传送。”沿途汇聚刚刚清醒的天师于一起,等众人重新回到魔气淡薄的外围时,竟也有足足二十人了。“来了。”随着袁长飞的一声轻叹,三天时限已到,阴阳境中闪起金红色的阵法,将众人笼罩其中!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明天估计是下午更,今天早上那是昨天的存稿,我试一试jj的存稿箱怎么用,不太会用啊……☆、三、养魔(二十一)崔判官挥挥手,那枯木般的老槐树再次凹陷空洞,一片片巨大的绿叶被传送而出,叶子上躺着各家的精英后代,未见出来的,便是死在阴阳境中。守在阴阳境外的各世家和宗门齐齐大惊。这生生折损一半儿的人才,实在令人痛心。尤其是佛家和道家两派,他们是最先被宋嘉诱入阵中,除了鬼打墙的三净和芟菼外,竟无一人生还。而天师们虽然也凄惨,但至少留下了一半儿的活口。众人顾不得细问这阴阳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活着出来的几位没几个能自己动弹,世家子弟们被逐一领走,便是徐秉直的父亲也亲自将儿子从绿叶上抱了下来,并对袁长飞点了点头。袁长飞是进入秘境唯一的妖修,虽然是天师一流,但众人依然当他是异类。望笙正遍地找癞皮交流信息,却听徐秉直的父亲道:“族里要为你召开宗族大会。”望笙在他重复第二遍时,才明白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对什么宗族毫无眷恋,徐家人避他如蛇蝎,视他为灾星,无论他们开会为何,望笙都不想参与,“与我无关。”徐秉直拉了拉父亲的衣角,小声地念句“徐人古”,他父亲脸色大变,急急地抱着儿子,挤出了人群。望笙:“长飞,我生父到底怎么回事?徐秉直他爹好像也很怕他。”袁长飞不太愿意提起这个人,顺手抓住了打算开溜的昌雾,“你跟我来。”昌雾讨好地冲他笑笑,顶着望笙疑惑的眼神,老老实实地跟着袁长飞挤出人群,回到他们在天师会总部暂住的客房中来。昌雾:“我一介散修,天师大会既已结束,我也该离开了。”癞皮压根儿没去接人,此时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众人推门进来时,它才不情不愿地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袁长飞示意昌雾坐下,又从怀里掏出最后一颗丹药塞进望笙的嘴里,“内伤不轻,最近不要随便动武。”望笙吃了丹药昏昏欲睡,眼皮沉得很,袁长飞扶他上床,躺在最里面。昌雾几次想开口,但那两人黏黏糊糊,吃了丹药又喝茶水,喝了茶水又换衣服,穿着里衣上了床,眼瞧着都要盖着棉被纯聊天了,昌雾终于忍不住,起身告辞。“我真的要走了,你们好好休息,咱们有缘再见吧。”“宋嘉,你真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吗?”袁长飞冷淡地一句话,令昌雾的脚底板牢牢地黏在地上,“坐下。”昌雾回身,老实坐好。“不揭穿你不代表我会放任你离开。”袁长飞摸着癞皮的肚子,“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敢刷花招……”癞皮非常给力地露出了满口獠牙。昌雾狠狠地咽了口唾沫,颤声道:“那个,其实,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是嘛。”袁长飞声音一顿,癞皮瞬间张开血盆大口,牢牢地将昌雾的脑袋含住!昌雾惊恐地嚎叫哀求,癞皮糊了他一脸口水,悻悻收口,“这家伙好臭,今天不想吃,会胀气。”袁长飞点头道:“正好我有话要问,待明天大人有心情吃了,再吞也不迟。”昌雾两腿一软,噗地跪了下来,“袁长飞,咱们曾经也是一起打过魔的,我与你没有深仇大恨,你就发发慈悲,放了我,好吧?”袁长飞嘲道:“怎么就没有仇恨?”他猛地一拍床围,怒道:“若不是你惹来那饿死鬼,害死了舒碗,后面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宋嘉再不掩饰,昌雾这肉身本就是他最大的秘密,却不知为何被袁长飞识破,“你也讲点儿道理好不好,是那饿死鬼主动找上我的!”“如今说这些,也没意义。”袁长飞平复心情,“新仇旧恨,咱们今天就好好算算。”宋嘉在阴阳境中被袁长飞吓破了胆,他本就不是什么硬汉,否则也不会成魔后在地府忍耐百年,偷跑回人间后还东躲西藏,便是想要借住阵法重塑肉身,也只以人偶控制活人,丝毫不敢露头。“当年是我小,不懂事,招惹是非。我认错,我也以死赎罪了。可如今哪有什么新愁!”宋嘉理直气壮,“不过是把你跟这小娃娃的事儿挑明了而已,就算我不说,他早晚也会知道,若是从那人嘴里说出来,搞不好他真误会你有歹心!”说完甚至觉得自己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袁长飞:“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宋嘉讪讪地不说话了。“你折腾这么一顿,就为了重塑个魔身?”宋嘉叹道:“你也知道那起死回生的阵法限制颇多。且徐人古才是那阵法的创始人,我也只是照着葫芦画个瓢,内里并不十分明白。我原本只想重塑个凡胎,隐姓埋名过上安稳日子,再也不用东躲西藏,吞噬别的魔物过活。可谁知阵眼找不全,祭品又难搞。我在地府有个内应,他帮我改良了阵法,说是绝对能用。”说到这儿,颇有感慨,“我原就不擅长阵术,也不知道那改良后的阵法邪性这么大,竟是吸食血肉,不受我控制。”说着说着,竟是泪上心头,“袁长飞,咱们讲良心话,我便是入魔时也未曾害过一人性命。后来他们非说是我屠了羊原全国,放他娘的狗屁!我有那能力,也不会被地府那群小鬼困住!明明是妖刀未名突然暴走,跟我有什么关系!竟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日夜煎熬,我!”宋嘉颤声道:“我招谁惹谁了!”袁长飞:“这次你也害死不少人,盛名之下,也算副实。”见宋嘉一脸“我也是被人骗”了的表情,也懒得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我只问你,你在地府,看到舒碗了吗?”宋嘉摇头,“我与阴差们交流过,舒碗的魂魄从未进入地府,并未重入轮回。”袁长飞点点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是时候卸磨杀驴了。一只钩子从地下突兀地探出来,只一下,便将尚且呆滞中的宋嘉钩入地中。屋子里光线瞬间昏暗,将中央的阴差显露出来。“钟馗大人会妥善处置邪魔宋嘉,请您放心。”竟是之前那猫脸男杨羊。袁长飞不得不替宋嘉哀叹其时运不济,竟落入羊原皇族鬼手中,“有劳。”一妖一鬼相视一笑,互为点头,下一秒天光大亮,阴差消失不见。望笙迷迷糊糊地醒来,“我睡着了?”袁长飞替他掖好被角,“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天存稿,今天公司电闸线烧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二更会晚哦。☆、三、养魔(二十二)一叶先生回来时,一切均已尘埃落定。望笙将那两只鬼眼都交给他,一叶也看了袁长飞手中牛皮纸上的阵法。“此等禁术,不知害死多少人,真是罪过。”一叶脸色有些憔悴,神情间全是疲惫,“辛苦望笙,我不在这儿坐镇,还好有你和齐歌。”被夸赞了的齐歌惨兮兮躺在床上,害他重伤未愈的望笙倒是受之不愧,反而从怀里拿出另一张残魄不全的地图,“这是我在王富村儿的得到的地图。”一叶仔细地辨认一番,确定道:“是太阴山。”继而沉思半晌,道:“我这里有一个卷宗,正好与太阴有关,天师大会伤亡惨重,我不能离开,你和齐歌替我走一趟,查明真相。”那卷宗上赫然写着:太阴山下不死人。“不死人?”望笙奇道:“恐怕早就死了,成了魔吧。”一叶否认道:“具体为何,传信的线人却也不知。但从种种迹象表明,确是活人。诸如宋嘉这类邪魔,将魔气附身人偶,再以人偶操纵,悄无声息地吸食活人魂魄,达到一定程度便可直接操控活人,是为以人养魔,但这不死人却不是。”一叶翻开卷宗,指着上面几笔勾勒出的图案道:“他直接吃活人血肉,对魂魄却无动于衷。”“你好像对宋嘉很了解。”袁长飞道:“既然早知他善此道,为什么之前不大肆搜查人偶?”一叶坦言,“先前我不确定混入天师中的便是宋嘉。幸得袁先生出手,金佛骨书的金刚经,用以对付宋嘉,也算是牛刀小用了。”宋嘉附身昌雾的事儿,地府没有声张,袁长飞也没有宣扬,因此所有人都认定宋嘉死在了金刚经下。事实上那本佛门秘宝的金刚经乃遇强则强的法宝,若是杀戮无数,罪恶滔天的邪魔,必定是魂飞魄散,归于尘土。但如宋嘉这种咋咋呼呼的怂货,却只是将其重塑的肉身打散,而他的魔魂则觑得空隙逃脱,藏在备用品昌雾身上。可见当初定在宋嘉名头上的罪名,却有猫腻。一叶将两只鬼眼收好,叮嘱望笙:“若是再见此物,务必小心。此去太阴山,万望谨慎。再不可如阴阳境中一般,什么魔物都敢出头。”望笙点点头,心想当时要不是三净那个笨蛋冲进来碍手碍脚,他早就把宋嘉这个大魔头收拾了。可见猪队友比邪祟还可怕。可对一叶的话,望笙从不顶嘴,也只有在一叶面前,他才乖巧得像个孩子。一叶很满意望笙“知错就改”的态度,请出早已等候在内室的几人来,“此事危险,还是人多一些安全。陈星和徐秉直都已经相熟了吧?芟菼和三净也是非常优秀的驱魔人。你们六人守望相助,我才能放下心来。”望笙的表情:好像生吃了一百只苍蝇般难看。三净:“臭小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儿!要不是我佛秘宝掐在你们手里,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走一路!”望笙:“嗯嗯,说得太好了,区区一个鬼打墙都能困你半天,如此看来没个一两年是到不了太阴山的。”两人嘴仗升级成干仗,砸了一桌子茶具,被齐歌全赶了出去----这是齐歌的房间,一叶来探病,顺便做战后总结。齐歌:“呜呜呜,师父,我都这熊样儿了,还要去太阴山找什么不死人吗?”一叶叹道:“线人传来消息,那不死人反复不停地描绘一个阵法,其纹路恰与宋嘉使用的一样,我担心又有人借用此禁术危害生灵。此禁阵绝对不能公布天下,派你去也是想将影响压缩最小。”说到这儿,神色更为严肃:“务必要将此事瞒好,否则人族必起祸乱。”齐歌知晓厉害,将那残破的牛皮纸揣入怀中,“师父放心,弟子晓得。”一叶侧耳听了听屋外动静,望笙和三净已经打出了小院,隔着墙院隐隐传来狗叫声,可见已是走远,便小声说道:“还有一事,帮我留意。”齐歌恭敬聆听,一叶附耳叮嘱:“注意袁长飞。”“师父可是觉得他有不妥?”一叶点头,“我总觉得,他与那宋嘉是老相识。”齐歌原本也是要提防袁长飞对望笙有企图的,但后来受了伤,反倒打消了念头,此时一叶一提,他又生警惕,“师父放心,我一定会保护望笙的。”一叶满意地点点头,又给了他几瓶养伤的灵丹,这才离去。望笙如愿以偿地将三净揍成猪头,终于神清气爽地回房。癞皮在陈星等人面前装得仿若真狗,待到无人处,立刻原形毕露。“我劝你最好别去。”望笙:“为什么?”“我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望笙:“你还会算卦?以前怎么没看出来?”癞皮嘲道:“我们这种天地自生的魔物,对危险的感知不是你们这些凡人能理解的。太阴山与鬼王山相距不远,便是上古时期,鬼王山也是凶名赫赫,我建议你接别的任务,不要自寻死路。”望笙想了想,正色道:“一叶先生交代的事情,便是赴汤蹈火,我也必须要去。”癞皮摇摇头,再没多言,翻身躺倒地上,开始蹭后背。望笙见袁长飞站在院子唯一的一颗古槐下出神,便撇下癞皮,凑了过去。虽然他知道自己对袁长飞的“喜爱”很大程度源自“种子”对“母体”的依恋,但望笙依然相信袁长飞不会害他,这种直觉来的莫名其妙,尤其在直面宋嘉被万箭穿心的那一刻,他从心底生出了一种熟悉感----就好像他曾经与宋嘉非常熟悉,也曾与袁长飞关系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