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作者:fingertip      更新:2023-06-19 00:58      字数:5011
  齐歌抓狂道:“全搬走而已,破什么产!”对于浪迹四海,少有定居的大部分天师而言,有家族供奉的自然无忧无虑,没供奉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齐歌实在没有“重土难迁”这种情怀,实在对王家父女俩儿没法感同身受。尤其当王漂漂一脸生无可恋,死拽着自己衣袖不撒手,大有“后半生干脆全靠你得了”的架势,齐歌更觉头疼。望笙在那小侍女第三次借着倒水的机会偷摸袁长飞小手的时候爆发了,“搬什么搬!给我撒开!”王漂漂和小侍女同时吓了一跳,齐齐离了手,望笙这才觉得好受了点儿,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到袁长飞另一边,生生将那一脸委屈的小侍女隔开,“好歹是天师会会长的首席大弟子,打不过就跑,也不怕人耻笑。”齐歌一摊手,“你有什么好办法?”望笙把打起了呼噜的癞皮抱到腿上,偷捏它肥厚的下巴,强迫狗清醒,“到它这种程度的魔物,与其吃一颗小小的心脏,不如整个人都吞了,岂不更有效果。可它偏偏这么做了,还将尸体偷偷地藏了起来。”齐歌越听眼睛越亮,坐不住站起来,“你的意思是?”望笙:“从张公子入手,应该能得到更多的信息。”王富赶紧命人将张公子的尸体抬进来,直至今日,那尸身还未腐烂,可见大有古怪。望笙随手拿过齐歌的长刀,挑开张公子的衣衫。这长刀昨晚被那邪祟从西厢房震到主院儿里,掉进一口井中,要不是早上打水的仆从发现,齐歌都要卖身寻刀了,刀对天师而言十分重要,究竟为何咱们暂且不表,先来看看这张公子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失去心脏的胸口破了个大洞,可周围切口整齐,弧度完整,显然是一气呵成,深度刚好将整颗心挖出来,多一寸不多,少一寸不少,就好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大夫,力大无穷,又细致入微,甚至似乎考虑到了张公子本人的感受----我只是拿走你的心而已,其他的我碰也不会碰。齐歌不得不佩服这邪祟的手段,太熟练了,难道这东西生前是个屠夫?一室寂静,半晌,齐歌看看望笙,再看看张公子,看看袁长飞,最后又看向望笙,“看明白了吗?”望笙冷哼一声,“有一个问题不得不请王小姐解释下。”王漂漂正让小丫鬟给她敷头包呢,一听这话,奇道:“天师大人有何指教?”望笙刀尖儿一挑,一个绣着“漂”字的香囊从张公子怀里跃然而出,“王小姐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张公子身上?”王漂漂丝毫不觉羞涩,大方承认,“我送表哥的。”王富急急地阻止她说下去,但王漂漂一脸的坚决,“爹,都这时候了,就不要再隐瞒了!各位,实不相瞒,我跟表哥从小玩到大,若是表哥还活着,我定是要嫁给他的。这香囊是我亲手缝制,送与他做定情信物。谁成想,表哥消失无踪,再见天人永隔,只留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呜呜呜,表哥,你好狠的心啊!”如果她不是一边哭一边往望笙怀里倒的话,这番话的可信度还能高一点儿。不过,王漂漂说跟这位张公子有私情,倒也合情合理。除开张公子死时一脸猥琐的凝固表情,单从相貌上而言,堪称翩翩佳公子。在盲婚哑嫁的年代,与其找一个陌生人嫁了,还不如知根知底的表哥呢。望笙嫌弃地极力侧倒,躲开了王漂漂的投怀送抱,却一头拱进了袁长飞的怀里。望笙尴尬地刚想回直身体,袁长飞一把将他揽住,甚至轻轻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望笙顿时将嫌弃的话忘了个干净,红着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癞皮非常有眼光地跳出来解围,它一个猛子蹿到王漂漂的腿上,王美女被满头痢疾的丑狗吓得花容失色,哐地撞到身后的花瓶上,估计脑袋上的包一个月别想好。齐歌不得不出来救场:“还有其他收获吗?”望笙小脸儿通红地坐正,继续道:“当然有,而且很重要。”一指张公子胸口的大洞,“他是活生生被人挖出的心。心甘情愿。”望笙的话将一屋子的人吓到了,这是何等的痛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挖心?望笙却看向龇牙咧嘴的王漂漂,“王小姐,你怎么解释?”王漂漂泪:眼婆娑,低泣不已,“表哥真是太可怜了。”望笙逼问:“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挖走他的心。”王漂漂整个人都呆愣了,王富更是拍案而起,破口大骂,“一派胡言!”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存稿,周末我要去吃烤肉!烤肉!!!我来啦!!!!☆、一、 痴心魔(六)望笙吼得比王富还大声:“你总说你闺女大家闺秀,名师指导,可我看她就是个妖艳贱货!一个披着人皮的邪祟你当成宝,早晚怎么死得都不知道!”王富气得大喘气,奈何岁数大了,骂人根本跟不上节奏,再加上望笙对王家从上到下的意见大了去了,更是骂得舌头都不打弯儿,“我们刚把那东西逼出来,你闺女就出来捣乱,她往草里一躺,鬼影儿都没了!你说不是她有问题,谁有!”王富紧捂着胸口,好像自己的心被望笙挖了出来一般。“这猥琐货死前一脸的爽相,又是心甘情愿地让人掏出了心,你闺女自己承认跟他有私情,不是她掏的还能是谁!”望笙长刀一横,大腿一跨,义正辞严,有理有据,就连周围旁听的天师们都频频点头,觉得有那么点儿道理。王富喘得上不来气儿,顺手摸到茶碗,一把摔地上,彻底打断望笙的滔滔不绝,“你给我滚!”望笙真想一刀劈了这老东西,齐歌冲上来死抱着他不放,趁机把自己的长刀夺回来,并舔着脸冲王富笑,“大家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王小姐没有要说的吗?”一脸看好戏的王漂漂突然被点名,脸上的表情紧急调换,可惜上勾的嘴角实在放不下来,只好用手帕捂着,嘤嘤嘤了起来,“我不要活了,我这还怎么活啊,干脆死了算了,反正家里遭了恶鬼,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我现在死了,也落个清白!嘤嘤嘤嘤……”王富直接掀桌子,连齐歌在内的所有天师们,全部扫地出门。“我王家就是死绝了!也不用你们这帮东西来救!都给我滚!滚!滚!”可谓是怒发冲冠,三日不绝。众天师其实蛮高兴被赶出来的,毕竟他们真的打不过那邪祟,碍于天师会立的规定怎么也不能跑路,这下好了,小命得保,可面儿上不能这么显露,遂将“喜悦”全发泄到望笙的头上。“灾星!真是晦气!”“我就知道会这样!”“唉,跟他一起就没有能成事儿的!你们早不也知道!”“可怜的老周,就这么被自己人害死了,我可怎么跟嫂子解释……”望笙阴沉沉地看他们一眼,这些叽叽喳喳的天师们齐齐一颤,撒腿跑光。“瞧瞧你招的这些杂碎。”“都这个时候了,能不怼我么?”齐歌有气无力地蹲在大马路上,“你就不能改改这个脾气?”看一眼望笙比粪坑还臭的脸,叹道:“明明长得这么可爱,张嘴怎么就这么讨嫌。你若是好好说,那王富未必不能信,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打算招女婿入赘,你偏要…”“我现在连他都怀疑,”望笙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自己女儿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要么就是他王婆卖瓜,要么他也早不是人了。”齐歌奇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王小姐有问题?我怎么看也没从她身上看见鬼气?”“就凭你?”望笙冷哼一声,“我来的路上发现这村子里鬼可不只这几个,茶馆里就被我解决了一个。这村子已经被那东西渗透,不出半月,全村人都得完蛋。”齐歌豁地一下站起身,惊道:“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怎么不早说?”望笙撇嘴,“告诉你有用?你有能力解决?”踢了踢脚边的癞皮,这家伙昨晚上翻来覆去闹了大半夜,大白天直打瞌睡,“擒贼先擒王,这道理不用我教你吧?”齐歌晃着脑袋看他,若有所思,“我说,你好像很了解这邪祟啊?”望笙正色道:“我早跟你说过,它拿了我的东西。”“什么东西,让你这么不依不饶?”略一思索,惊呆了,“难道是……”望笙翻个白眼,点点头。齐歌突然有点儿心疼那邪祟,人鬼两界谁不知道望笙这个杀神,哪怕惹了地府的差役们,也能烧钱买路,可惹到望笙,那基本没救了。正想调笑两句,忽听得旁边蹦出一人声,“什么东西?”两人齐齐吓了一跳,袁长飞不知在一旁站了多久,这二人居然丝毫没有察觉!齐歌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功不可测!绝对是个棘手的人物!望笙的则是:咦,他好像比我高了半个头?下意识地比了比,望笙有点儿泄气,啊,真的比我高啊,这可怎么办呢?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反正一脸的大姑娘羞涩表情看着袁长飞,搞得齐歌有一种嫁女儿的错觉。“你怎么还没走?”齐歌问道。“总不能真的放任王家死光吧。”袁长飞不是天师,并不用遵守天师会的规矩,面对如此难题竟不退反进,不是艺高人胆大,就是另有谋划,不够此时倒是一助力,齐歌喜道:“我也这么想,毕竟是一屋子的人命,可惜现在局面被动,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死老头把我们全赶出来,那魔物今晚一定有动作。”望笙终于回神,说道:“癞皮已经找到了进出王家的绝密通道,今天晚上,我们就来个捉贼见赃!”三人谋定,各自分开,只等天黑再行动。望笙向东,齐歌向南,袁长飞说要去西街的集市上买些朱砂用,三人各走一边,还没五十步,望笙就偷偷折返,跟在袁长飞的身后,像个变态似的躲躲藏藏。癞皮:“你这样子才像贼呢,有脸说人王漂漂。”望笙瞪他一眼,“你懂什么!啃你的酱油肉去!”癞皮:“你干嘛要尾随他?我们不如再去那茶馆喝个茶?那儿的风还挺凉快的。”望笙:“我要搞清楚,他到底对我施了什么法,搞得我一直想亲近他。”癞皮:“哎哟,小笙笙,你听没听过一个词儿?”望笙:?癞皮:“一见钟情。”望笙左脚绊右脚,差点儿摔个仰倒,“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袁长飞前行的脚步一顿,微微侧脸,仔细地听了听,确认身后的脚步重新跟了上来,才微微一笑,继续前行。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很早吧!咩哈哈哈哈,明天我争取也这么早!☆、一、 痴心魔(七)王富亲手点灯,望着女儿人比花娇的容貌,深深地叹气。“看来,我们真的要举家搬走了。”王漂漂不忍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王富长吁口气,他也不想,但继续留下来,显然是个死,“女儿你放心,我就是散尽家财,也要为你找个如意郎君。”王漂漂豆蔻的指甲在灯光下有些诡异,但王富并没有注意到,他满腹心思都是怎么搬、搬去哪里的问题,深觉自己大半辈子都白混了,临到老还要重新开始。王漂漂看王富愁眉苦脸,不疼不痒地安慰了几句,王富离开,她亲手插好门栓,这才走进内室,笑道:“还不走?难道等着那些臭天师们,抓你吗?”内室里的人没出声,王漂漂也不在意,她自顾自地脱了外衣,只着内衫,大马金刀地坐下来,舔着自己的手指甲,“早叫你那晚不要过来,偏不听。东西我都为你留好了,难道你还信不过我?”闺床上的帘帐抖了抖,王漂漂冷哼一声,“若不是我,你早被那臭天师大卸八块,怎么,现在居然敢跟我叫起板来了?”透粉色的帘帐终于被纤纤酥手拉开,美貌的侍女亭亭袅袅地下得床来,“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奴家可真是伤透了心。”王漂漂脸色缓和了不少,轻轻揭开了茶桌上那盘点心的罩子,“喏,这可是我特意为你留的,吃了吧。”一颗完整的心脏躺在盘子中央,血红中透着青绿色的光,形状完好表皮透彻,似乎是刚从某个人的胸膛里,掏出来一般。侍女兴奋不已,一把抓住狠狠地塞进嘴里,王漂漂被她野蛮地吃相恶心个够呛,皱着眉头数落她“毫无教养”、“饿死鬼投生”。正说到“生前怕不是只猪”一句时,一柄长刀破窗而入,正中急于吞咽的侍女脖颈,竟将她生生订进了墙壁,那吞到一半的心卡在嗓子眼儿,血顺着脖子,淌了一身。齐歌双脚踩在窗框,猛地跃入,“果然有问题!这次看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王漂漂惊怒起身,“你怎么会在这里!”齐歌冷哼一声,几步上去拔刀,王漂漂伸手便来攻,两人你来我往,徒手交战,一时难解难分,忽听得又有人迫近,王漂漂一脚踢开齐歌拉开距离,却见望笙正托着狗屁股,也从窗户那儿翻身而入。王漂漂惊道:“不可能!整个王家都在我的监视之中!你们不可能消无声息地闯进来!”望笙高抬下巴,给她一个王者的蔑视,嘲道:“监视?用你养的那些个废物小鬼?哦,我想起来了,茶馆的那个,也是你的杰作?”王漂漂气得杏眼圆瞪,娇喝一声,手指甲瞬间暴长,血红的指甲直抓齐歌肩头,齐歌一个转身,抓住了插在侍女颈上的长刀,抽刀而出,跳回望笙身旁。“长飞呢?”望笙皱眉看他一眼,“他又不会抓鬼,我让他在外头等了。”齐歌欲言又止,但望笙根本不给他废话的机会,对那捂着脖子还能动的侍女道:“白天我就看你不爽,果不其然,又是一个妖艳贱货!”这侍女正是白天在袁长飞身边端茶倒水,偷摸吃豆腐的那位,望笙是新仇旧恨一起爆发,恨不能将这两人挫骨扬灰,“你们俩聚在一起更好,我今天一并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