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信扁扁嘴巴，别扭地扯着大v领口，这风格……太奔放了。领口都快v到他腹部了，夸张过了头，就算是内搭了黑色底衣，设计也太过于性感，会买的人估计不多。姜恩没发觉服装有什么不妥，一门心思都扑在余信的女装上，像谄媚的二哈围着余信摇尾巴。“男神男神，求么么哒。”“男神男神，我要抱抱。”“我爱上你了男神，求娶！”余信皱皱眉头，说实话，他对驾驭这套女装没有把握，不是说他质疑自己能力，而是这套女装设计问题。该内敛的地方性感，该奔放的设计又含蓄，风格难以定位，余信都不知道该怎么表现。“裴哥。”余信向裴于投去求救的眼神，裴于拧着眉头看了很久，摇了摇头，用唇语说“尽力吧”。连时尚顶端的超模都这么下定论，这套服装余信也救不了了。拍摄时，余信尽了全力表现，效果不尽人意。刚巧今天的摄影师也换了人，原摄影师是仓的脑残粉，为了仓才跟恩腾合作的，仓不在，他就没有拍摄的兴致，恩腾只能另找了一位新锐摄影师。这位新锐摄影师水平不高，对着余信本来就别扭的服装，拍得特别没劲，寥寥草草应付了事。男女装都拍摄完毕后，姜恩兴奋地扑到摄影机前看效果，裴于大手一捞，带走余信:“刚才那套服装，你感觉怎么样？”“感觉设计有点怪，我怎么表现都不对。”“你觉得是你能力问题，还是他设计问题？”“都有问题啊，”余信老实承认，“我能力不足，驾驭不了。”“不是你的问题，这套服装换成我，我也没把握能拿得下……”看到余信兴奋的目光，裴于敲他脑袋，“我指的是男装。”余信摸摸被敲红的脑袋，扯了个鬼脸:“那你说是什么问题啊？”“有一个词，叫‘江郎才尽’。”姜恩创设恩腾品牌已经一年多了，现已从网店发展到实体店，但设计师只有他一人，压力很大。设计师总有灵感枯竭的时候，即便天才如裴于，也不敢保证自己的设计灵感能保持源源不断的状态。在灵感枯竭，又面临发布新款的危机时，很容易产生负面心理，进而影响到设计状态和效果。余信这一套服装就是姜恩设计的失败品，这是第一例，却不会是最后一例。时尚圈总有人说模特是时装的附属品，其实不然，模特和时装其实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模特衬托时装美的前提，是时装本身就美，时装靠模特显得更美，前提还是时装自身的美。也就是说，根本在于，时装有让顾客欣赏并喜爱的美。姜恩如今面临时装不美的危机。他的灵感枯竭了，才能在过度消耗中花得一干二净，粉丝的追捧度逐步递减，不知道姜恩自己有没有意识到，反正裴于是意识到了，再这样下去，恩腾总有一天会关门大吉。解决的方式，一是雇佣设计师，分担压力，二是多开拓视野，学习并研究他人成功的设计，自我创新。从长远的发展看，显然第一点更合适。回家路上，裴于跟余信说:“我刚跟他说了服装的事，他说自己也意识到这套服装设计不好，愧对你。他曾想过雇佣别的设计师，但资金不足，我说借他，他不愿意。别看他神经兮兮的，其实自尊心很强，他高中毕业后，他父母让他读大学，他不乐意，非要去服装，他不同意，他自己跑出家，书也没读，去打工攒钱，然后回来借我钱开了恩腾。现在钱还没还清，他不愿意再负债了。”“这样下去不行啊。”余信道，“会累垮的。”“没办法，死倔。”裴于叹口气，“亲戚一场，他对我还不错，我也会尽量帮他。今天这拍摄，你就当练手，别放心上，成片不好，也不是你的问题。”成片能有多不好啊？他也是曾经美美哒新娘，女装应该没问题，应该也不差吧……吧……吧个头啦，这丑死人的照片是什么鬼啦！恩腾发布新款服装图时，余信吓掉下巴了。他都不敢相信，照片里那个丑丑的模特是自己。妆容好，表情到位，气质出色，乍一看细节没问题对吧，但是照片整体感觉就是丑丑丑，尤其是女装，更加辣眼睛！看看看，这庸俗的表情，这不妖媚又不阳刚的怪诞动作，丑爆了好咩，他都怀疑摄影师跟他上辈子是仇人了，他眨眼睛缓解眼部疲劳时，咔嚓，摄影师拍了，他换动作的瞬间，又咔嚓，拍了……他都要无语给摄影师了，这么奇葩的抓拍，跟街边看到偶像后拿着手机偷拍的普通人有什么区别，还新锐摄影师呢，丫丫个呸。姜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被这个新锐摄影师忽悠了，人家用专业的水平，告诉他成片这里的角度选得怎么好，那里的色彩构图多么棒，姜恩真信了他的邪，认为这都是最漂亮的照片，必须精挑细选放多几张到网上，于是，他一口气放了九张，比原来的多了一倍，这就尴尬了……“我的眼睛，要瞎了！这是我见过最丑的模特图，没有之一！”“天啊，恩腾是不是傻了，仓出事故了，就另外找女模啊，竟然用小余仔男扮女装，这么奇葩的事也亏恩腾做的出来。”“心疼小余仔一秒钟……哈哈哈不行了，让我笑一会，哈哈哈居然穿女装，这女装扮相真是要笑死我了。”“虽然我是小余仔死忠粉，但还是想说一句，小余仔，别为了钱途弃疗好么，中性风不代表你适合穿女装ok？求你别再穿女装辣眼睛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粉穿黑了。”“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路人粉已对余信和恩腾转黑。今天谁把这瞎眼的图转到首页，就拉黑谁。”这一套服装和模特照，绝对可以说是恩腾创办以来，得到□□最多的一次，茫茫唾弃潮里，也就不到十条是好评的，嗯，这好评也是很有艺术，比如“假装服装和模特都很好看，表白小余仔”“设计师和模特辛苦了”“大家都不容易，都是混口饭吃，我理解的，比心心”……没人提一句服装美、模特美。由此可见，这款服装的售卖之路异常艰难，姜恩定制的是400套，结果后来挂了一个月，才卖出10套，巨亏，老本都贴进去了，□□多如潮。余信微博也惨遭荼毒，有仓的粉丝到余信微博下，站在制高点指责余信没金刚钻却揽瓷器活，败坏仓经营起来的女装中性风形象，污人眼，也有恩腾非余信粉指责余信过度消费自己的偶像值，为了钱途，走不该走的路线，缺乏自我认识。总而言之，这是余信做过那么多次模特，第一次被骂得那么惨的。裴于看到照片后，捂着肚子拍桌狂笑，这都拍的什么鬼，拍摄时他就觉得不好看，没想到成片更不好看，哦不，不叫不好看，叫恐怖，简直跟僵尸片一样惊悚，就差滴上几滴血装个样子了。“笑什么笑，我可是很认真地拍片，噗哈哈，怎么那么搞笑，这真是我咩，这么丑的人一定不是我，一定是你附身的。”余信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裴于笑得脸都抽筋了，一开始还能指着照片，说这哪里搞笑，后来笑到没力气，直接指出可笑处，让余信自找笑点。本来不是特别好笑的，被裴于这么一笑，就变得爆笑了。余信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他推了推裴于，一边笑一边假装正经地道:“不准笑，我可是高富帅，噗哈哈别逗我笑了，我要笑死啦。”余信笑着用额头撞了撞裴于额头，“再笑我就撞坏你的脑袋。”裴于忍俊不禁，轻轻撞回去:“你撞得坏再说。”余信不服气，两只手抱住裴于的大脑袋，额头撞撞，好坚硬，撞不开，气死了，那他拿鼻子撞，于是，两人鼻子相贴，你撞我我撞你，可怜脆弱的鼻子惨遭非人对待。“好硬，不撞你的臭鼻子了，撞……”余信双眼一亮，撞嘴巴，嘴巴软乎乎，最好撞了，就用嘴巴撞，余信笑嘻嘻地用嘴巴撞过去……裴于呼吸一滞，这是要接吻了？他心脏快速一跳，喉咙里一阵干涩，期待着越靠越近的唇……手机煞风景地响了。“耶？”余信掏出手机一看，拍开裴于的鸡蛋脸，“喂喂？”姜恩哭泣声顿时穿过听筒:“男神我对不起你！我无赖，我流氓，我混账，我……”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我设计不好，用的摄影师不好，害你背锅，我的错，求原谅么么哒。……真是魔音灌耳，扰人兴致。裴于黑着一张脸抢过手机，大声嚷嚷:“哭个屁，与其事后道歉，不如趁事态扩大化前补救。”“表哥，怎么补啊？”姜恩一点经验都没有。“先跟粉丝道歉，把服装下架，卖出去的包邮收回，全部重新设计，设计完后再重新找摄影师拍摄，还是让余信做男女模。”裴于道，“回收和再设计的费用你男神出，谁让他那么矬，害你的服装背锅。”余信:“？？？！！！”臭鸡蛋，你这么坑他真的好咩！通话在姜恩的万岁声中结束了，裴于敲了敲余信脑袋:“想什么呢，钱是我出，你这高矬穷还没那经济能力。”哼哼，这还差不多。不对啊，你出钱干嘛要用我的名义。裴于丢给他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不是跟你说过，他自尊心强，要是我支援，他肯定不愿意，但要是你支援，他估计会觉得你也有一点责任，心里会好受点。”余信弱弱地点手指，好嘛，他确实有责任，谁让他驾驭不来呢。“那我赔好了，”余信凛然大义，“虽然我是高矬穷，但我有高富帅的高度和胸襟。”“返厂重修，再重新打板，销售……嗯，估计五位数没得跑。”“但我本质上其实还是高矬穷！所以，什么高富帅的高度和胸襟都是不切实际的装逼，不要信哈。”余信顿时改口，这见风使舵的速度不要太快。裴于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揉乱他一头杂毛:“他的事情你不用管，我会帮他，这事也不是你的责任，就当给他个教训，看他以后还会不会胡来。”“小鸡蛋真是爱之深，疼之切啊。”余信把小脑袋拱进裴于怀里，眨巴眨巴着眼睛卖萌，“那你也来关心一下我啊，我被网友骂，心脏受到了暴击伤害。”“你看起来像是要我安慰的样子？”裴于扯着他笑嘻嘻的脸蛋，“我看你这脸皮比翔还厚。”“谁说我脸皮比你厚了，”余信戳戳自己脸蛋，“明明比你薄。”“说我是什么，嗯？”裴于威胁道，“你再说一次，信不信我发大招。”“嗷不敢了，”余信乖乖求饶，每次臭鸡蛋挠痒痒，他都要笑岔气，“我什么都没说。”“这还差不多。”裴于抱着顺势躺到他腿上的余信，轻轻拍了拍他手感光滑的脸蛋，“这次姜恩算运气了，发布得早，要是晚几天发布，他就有得哭了。”“诶？”余信拍开裴于的魔爪，“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因为过几天结缘发布最新款婚纱了。姜恩看到首页被霸屏的余信女装婚纱照，泪眼汪汪。本来还自我安慰是余信驾驭不来女装，余信也有一点责任，现在看人家的婚纱照样风格猎奇，余信女装还不都驾驭住了？不用甩了，就是他的服装和摄影师的锅。姜恩哇地跟余信哭诉，说自己对不起余信，自己的问题还怪余信，余信头一回当了暖男小弟弟，给他呼呼，安慰他。裴于在旁看着，不言不语，回头就给姜恩发了很多时装周的视频，让姜恩学着点。姜恩感动涕零地抱着视频研究去了。余信一反恩腾照中被差评淹没的负面状态，收获了几乎全是夸赞的正面评论，当初说余信穿女装辣眼睛的网友自打嘴巴了，一看这套照片，登时化身忠犬汪，扑上去舔舔舔，小余仔我错了，我不该说你不适合女装，你根本就是最适合女装的男模啊，没有之一！余信嘚瑟地看网友评论，两手握拳抵腰，得意地扭屁屁:“看到没有，网友都说我美美美，帅帅帅，你呢，都没有人说。”裴于鸟都不鸟他，低头在看什么，拱开他的小屁屁:“没空理你。”“你就是嫉妒我有那么多好评，还能上热门话题，看看，看到没有，”余信指着微博热门话题“＃男模女装照＃”，“是不是觉得我很棒。”裴于看也不看他，低头做事，余信一人自卖自夸也无聊，嘟囔地抱怨了几下，整个人挂到裴于背上喃喃:“你在干什么啊小鸡蛋，都不陪我高兴一下。”裴于看着手里的资料眉头紧锁，不说话。“耶？”余信从他肩头看过去，这不是时装秀的图片和宣传资料吗，难道裴于又要去走时装秀？“小鸡蛋……”余信的手机响了。谁啊，这时候打扰他，好煞风景，没看到他正在跟小鸡蛋打情骂俏吗……诶？娇娇姐？说起来，上次签约后，宋娇都没主动找过他，给他通告呢，都是他误打误撞碰上的通告，难道这次找他是要给通告？“小余仔，现在方便吗，能不能来公司一下。”余信看了眼正在忙的裴于，哼哼唧唧，你不理我我就自己玩去:“方便啊，那我现在过去。”“好的哈，我在公司等你。”通话结束，余信跟裴于说要回公司一趟，裴于“嗯”了一声，没其它反应，余信本来想问裴于借车的，想了想，又算了，打的过去。到了公司，宋娇的办公室。宋娇欣喜地道:“好消息，《妆苑》邀请你拍摄九月金刊的主题版块。”第45章“耶？”余信欣喜地拊掌, “好棒啊。”《妆苑》是国内二线杂志, 之前乐否就上过一次, 那时他太傲，得罪了摄影师, 后来那摄影师转投另家，在圈内到处给乐否脸色看。“其实一开始我也想找他们，帮你努力争取拍金九刊的, 没想到他们先一步找上来，真是省事了。”宋娇说起这事，脸上溢满了骄傲, “你太优秀了，不用我帮你，别人都看中你的能力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