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会员卡，或许是客户这么交代的吧。”“这种情况不应该直接打电话询问吗？”“谁知道呢？”齐旻澈并不在意。“你这单，总价值多少钱？”“一百七十万。”“这么点儿？”丁予孑更觉得奇怪了，他掏出手机给自己的朋友发了条短信，顺手丢了个定位，查的就是这间咖啡厅的来路，结果还没等自己收到回复，就感受到有一只力量十足的手掌搭上了自己的肩膀。用力的按着。坐在对面的齐旻澈抬头，看到庄子奕的一刹那，脸色比那什么还更要难看，手里拿着的文件重新放回了桌子上，他站起身来，“又是你？”“我也不想见你。”恶狠狠的横翻一眼，庄子奕拍拍丁予孑的肩膀，“喂，你跟我出来。”看起来是要清场了，齐旻澈下意识的回头，结果并没有看到成言欢的身影出现。“庄子奕，你想干什么？”咬牙切齿的问候。庄子奕脸色同样难看，瞧见人家丁予孑也是纹丝不动的模样时，他就真是不知道现在的人究竟是怎么了，这脾气一个倔过一个，要是在生意场上，他收拾起这些人来那是最痛快，最不会犹豫的对象，可现在不成，现在偏偏是成言欢那个傻弟弟的私事儿，所以还真就不好怎么下手。“言欢要见你。”“我不想见他。”“我也不想见他。”庄子奕有些烦了，“我更不想见你。”“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旻澈已经是正式同成少提过分手的事儿了吧。”丁予孑轻轻伸手推开了庄子奕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心，跟着站起身来，“如果是因为需要就分手的事情再重新商谈的话，那大家坐下来好好说便是，可如果是成少想仗着自家的势力，强行逼旻澈回到他的身边，那这事儿，你们可就做的不太厚道了，小庄总虽然在生意场上一向霸道，可也不至于在这事儿上耍浑不是。”“叽叽歪歪干什么？成言欢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是你，我还是客客气气的请你先离开。”“那要是我不离开呢？”“你要是不想用自己的腿走出去，那我只好请人来抬了。”话毕，门口处就出现了七八个黑衣壮汉男。齐旻澈皱了皱眉头，冷笑一声之后，干脆拉着丁予孑到自己身边一同坐下了，“行吧，要谈也成，你让他出来。”“你俩的私事儿，我们这么多外人在场也不方便，要不我还是带着这位朋友先回避？”“这算什么私事儿，谈分手而已。”齐旻澈无语的笑了一声，然后抬头问，“你们这咖啡厅不禁烟吧，看样子像是被包场了，我抽根儿烟成吗？”“你抽吧。”庄子奕倒是大方。“让他出来呀，分手的事儿谈干净之后，顺便把我这生意也一并谈了吧，一百七十万，对你们家来说是洒洒水的小事儿，不过对我来说，也快赶上一套房子的首付了。”齐旻澈尽量让自己说话的时候能够显得轻松又随意，仿佛早就把和成言欢的那段情忘到了九霄云外一般。“谈分手还是你俩一起谈吧，谈生意的时候咱们再回来，我就请你这朋友过去喝杯咖啡，不会做的别的。”“不行，他得在场。”“你们谈分手要这么多人跟着听？”“他是我男朋友。”“什么？”庄子奕和丁予孑同时惊讶，不过庄子奕是喊出了声儿，丁予孑却只是瞪了瞪眼睛。“你说什么？”庄子奕又问。“分手之后再谈恋爱也没问题的吧，难道我还得为他成言欢守身一辈子？”说完这话，齐旻澈就察觉到有人在背后拍他的肩膀。回头之前心里就是一惊，回头之后心里还是一惊。成言欢看起来瘦了不少，一张脸被黑色的帽檐一遮，就只剩下一个尖尖的下巴还留在外头，难得的没有暴走也没有生气，黑帽子黑t恤黑裤子黑鞋，和那天齐家破产卖公司的时候，在楼下停车场里等着自己的少年一个模样。齐旻澈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的击中。“出来一下吧，我有话跟你说。”成言欢的声音有些哑，听起来像是生病了，鼻音重的不得了。“言欢是偷着跑回来的，你还是跟他去吧，他的时间也不多，一会儿就得走了。”庄子奕好言好语的跟着劝。“就十分钟，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说心里不动摇是假的，齐旻澈总算是能体会到，喜欢和不喜欢的差别在什么地方了。瞧不见成言欢的时候，他义正言辞说什么都跟自己早已经把这个人远远的抛弃了一般，结果真正看见的时候，哪怕是一个身影，简短清浅的一个字，心里都能难受小半天，然后一句狠心的话也再说不出口了。打脸来的猝不及防。☆、第36章丁予孑算是识趣的，瞧见这个场面，自己也不多做纠缠，跟着庄子奕离开的时候，也只是轻轻拍了拍齐旻澈的肩膀，“心里想什么，就做什么好了，任何决定，只要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都支持。”多么体贴入微的话，可齐旻澈脑子‘嗡嗡’的根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庄子奕负责清场之后，成言欢这才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齐旻澈的面前坐下，他的帽檐压的很低，甚至是连眼睛都看不到的程度。两个人对坐许久，竟是没有一个人能先开口说话的，成言欢紧咬着嘴唇，更是半个字都不说，像是在等什么，又像是在挣扎什么。“你是几点的机票？”两个人死熬着对方，过了快一个小时，齐旻澈这才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成言欢出来一回有多不容易，他也知道成言欢如果被成老爷子发现了有多麻烦，所以这算是关心吗？总归是各自能回到各自最初的生活也是好的，齐旻澈不想闹成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三点。”成言欢的声音依旧嘶哑。“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你出门去吃个饭，再让你哥送你去机场的话，时间差不多正好。”“……”“嗓子怎么了？生病了吗？怎么哑成这样？”“医生说酒喝的太多。”“你喝酒了？”“……”成言欢总算是抬起了头来，不过那稍微带了些青黑的眼眶和红肿的不像话的眼睛，却是吓了齐旻澈好大一跳。他连忙避开成言欢的眼睛，兀自的吞了吞口水，一颗心脏‘扑通’狂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你……你……”“你什么？”成言欢哑着嗓子，他皱着眉头探过身子来一把揪过齐旻澈的衣襟，拽着他，强迫他转头过来看自己，“你为什么要避开眼神？你不是说分手的时候说的那么斩钉截铁吗？为什么怕看我？觉得我这副模样很可怜？”“生病了就去看看医生。”“我一个人差点儿死在美国，结果一回来你说你跟别人谈恋爱？”“……”“齐旻澈，你当我这么好甩的？”“你想怎么样？”齐旻澈扯了扯成言欢的手指，却发现那家伙力气真是大到惊人，手指关节因为太用力所以有些发抖，那模样和那眼里的戾气，可怕至极。“我想怎么样？你说我想怎么样？说放手就放手？说不爱就不爱？齐旻澈，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没了我你过的反而更好？”“对。”齐旻澈盯着那双眼，说也就说了，“离了你，我过的更好。”“你再说一次。”成言欢咬牙切齿。“再说一百次也可以。”成言欢拽着齐旻澈衣襟的手指头总算是松开了，他有气无力的倒回自己的座椅里，帽子重新拿回手中，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总之是垂向下方，像是有些慌张。“提出一年的人是你，现在被家里的长辈发现，我们提前解除合约也是为了你，所以你不必觉得自己太委屈，成言欢，好好在一起就好好分开吧，别闹的大家太难堪。”“我……这次回来不是想和你说分手的。”“……”“在回来的飞机上，我就反复的，反复的在想，只要齐旻澈稍微有想要和我继续下去的念头，那我就什么也不要了，我什么也不要，就要他，我喜欢了他十年，我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你真的要这样放弃？齐旻澈，你能再说一遍吗？”“回去吧。”齐旻澈站起了身，“再反抗下去对我们两个都没有好处，我不想因为你成为成家和庄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一个庄子奕就够我吃这么久的苦头，若是你家老爷子再动手，我怕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如果我说，我能保护你呢？”“先保住你自己再说吧，上回在美国，你不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吗？”“我那是。”“别解释了，成言欢，既然第一次没有坚定的选择，那你第二次就不要后悔，如果在美国你敢多说一句，你敢当着你爷爷的面说绝对不放弃我，只要你稍微透漏出些能为我反抗的意思来，那我说什么都能跟你走，但是现在，太晚了，你说这么多，我一句都不想信。”“这一次选择和上一次选择有什么差别？难道我早一天选你，就能证明我能多爱你几分吗？”“你现在也只是因为，分开之后有太多太多的不甘心，觉得追了那么久的人，怎么就陪了自己没几日就走了呢？或者是对成老爷的过分保护太反感，所以想借我反抗罢了。”“你，为什么这样想我？”“不是我为什么这样想你，而是你自己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我自己？”成言欢不可置信的伸手指指自己的脸，“所以我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冒着和爷爷彻底翻脸，冒着就算再回美国去也可能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失去自由的风险都只是为了自己这不值一提的不甘心？所以我十年的感情就是为了要你齐旻澈陪我这几个月？所以我付出的这一切，对你齐旻澈来说连路边的一堆垃圾还不如？”“不然呢？”“呵呵呵……”成言欢突然无奈的冷笑起来，笑得自己骨头都有些发软，“原来，原来我都是为了自己啊，好吧，好吧……是我，都是我。”齐旻澈就这么看着成言欢，看着他在那沙发座椅里头越陷越深，想伸手去拉的，可是手指头就伸到一半，就僵在了半空中，再也没办法更靠近。成言欢就这么把自己缩成一团，他用帽檐遮着眼，捂着胸口，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让人看不清楚神情。心疼是真的，不过齐旻澈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稍微心软，这段感情就会无休无止的一直这么折磨着双方下去。成言欢说的话都是真的，齐旻澈说的话反而才带着各种考虑，各种情绪，成言欢是最简单最纯粹的表达着自己的感情，齐旻澈却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不停的要去考虑到未来，考虑这段感情会不会长久，考虑继续下去可能还会带来什么伤害。考虑的太多太多，感情反而会越来越脆弱。成言欢毕竟年纪也大，充其量再过一个生日也就二十出头，要说他活到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种真心实意付出却得不到回应的爱情，必然是接受无能，必然是伤心，必然是难过，这些齐旻澈都能理解，不是所有人都能同他那样，冷漠，冷漠，面对什么时候都是绝对的冷漠。庄子奕在外头等的久了，眼瞧着离成言欢返回美国的时间无限靠近时，他在门口来回踱步好几圈，最后还是决定进来提醒一句。谁知道一进门，看见一个坐的端端正正的齐旻澈，看见一个捂着自己的心口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的成言欢，那个从小调皮骄傲，即便是陪他挨了打也会笑嘻嘻的凑到身边来说，‘没事的哥哥，下回我犯了错你也要陪我挨打才行啊’的弟弟，那个从小都几乎不会犯错的孩子，那么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人，那么会猜成老爷子的心思，绝对绝对不会自己主动往枪口上撞的成言欢。那么难过的待在这个地方。那么能揣摩别人心思，那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弟弟，却一再的在他齐旻澈的身上栽跟头，庄子奕才是真心疼成言欢的那个人啊，每一次出事骂的比谁都厉害的人，每一次又上赶着跑出来帮忙的人，说话做事什么都先考虑着成言欢的人，看着这样的场面，心里该是什么滋味。连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庄子奕伸手去碰碰成言欢的脑袋，“言欢？言欢啊，该回去了，我们回去了，好不好？”齐旻澈坐在这个地方突然变的突兀起来，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就这么看着？还是悄悄离开？好像干什么都不合适。“言欢……言欢啊…..”庄子奕伸手抱住成言欢的脑袋，他一下一下的轻轻用手拍着成言欢的背脊，轻声安慰着，“没事的，没事的，哭一会儿就好了，哭一会儿就好了。”都没办法叫人进来，总归是自己最疼的弟弟。庄子奕抬头看了看齐旻澈，先是瞪了他一眼，然后才用眼神示意他赶紧滚蛋。齐旻澈自然是懂事，他只是站起来身，回头瞧成言欢那跟小孩子受了委屈的模样时，心里也就跟着难受，谁看着不心疼啊？谁对他成言欢还没几分爱意在啊，只是庄子奕能明目张胆的去守着去宠着，他齐旻澈却只能远远望着。从座位到门口也就十几步的距离，可齐旻澈却是硬生生的走出了一个世纪来，推开门，呼吸到屋外的空气，齐旻澈才觉得自己能呼吸了，他深呼吸几口气，不知道是太用力还是如何，眼前一黑，脚下一空，整个人便突然向后倒去。“旻澈……”能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声音。但是……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