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作者:连朔      更新:2023-06-18 20:49      字数:4769
  奥数?就景辞那个脑子还能学会奥数?他怎么不知道?景父正想着,忽然从后面开过来一辆车。车主按下车窗,停在他旁边,张口就骂:“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变变变!变个屁的道!害得老子差点追尾!哎我就发现了,这年头物种越来越少,倒是傻逼种类越来越多了。”景父被骂的差点心梗,正想要回嘴,猛地想起自己还在跟刘老师打电话,只能硬生生地忍下了这口气。后来的车主见他怂的一逼,许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冲他狠狠呸了一口,开车走了。电话里,刘老师还在说:“景辞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学生,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景辞爸,不止是奥数测验,马上就是全国数学联赛了,我们全校老师都非常看好景辞。”“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多关心一下景辞,让他以更好的心态迎接竞赛。”景父登时像是被谁用锤子在脑袋上狠敲了一顿一样,恍恍惚惚的,连刘老师什么时候挂了电话都不知道。景辞,他小混混一样的大儿子,竟然真的没有作弊,而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上了全校第一!一整天,景父连工作都是心不在焉地,满脑子都是景辞。他努力回想自己的大儿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好的,但很可惜,他忽视景辞忽视地太久了,连一丁点关于他的事都想不起来。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估摸着景辞考完试了,景父立刻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可一连打了好多遍,景辞都没接。景辞当然不可能接到他的电话,还有一周就是全国数学联赛的省级初赛,赵老师不知道又从找了一套卷子。提前两天就通知他们,考完试后快点去吃饭,然后来竞赛班进行小测验。一天之内连续考了三场,饶是一群人都是尖子生,也有些受不了。赵老师不想让他们绷的太紧,免得竞赛时候的状态不好。收了卷子后,看了下时间,干脆放他们各自回班级自习了。回教室的途中,景辞忽然不确定自己的手机是否调了静音,他掏出看了下,就发现景父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去了教学一栋左侧的花坛处,见四下里都没人,这才给景父打了过去。在电话没接通的时间里,景父想了很多。他并不在乎景辞是怎么忽然学到这个程度的,对他来说,有现在这样的结果就够了。刘老师不是说了么,以景辞的成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高考状元妥妥地没跑了。到时候成绩出来了,他摆个几桌子,将亲戚朋友同事都叫过来,把这事一宣扬,多有面子。景父决定跟景辞好好谈谈,然而多年来养成的态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电话接通后,他一张口就带着火药味:“怎么不接电话?我给你打了多少遍了?”景辞漠然道:“我在上自习。”景父尴尬地咳了一声,顿了几秒才道:“你跟我说实话,你的成绩到底是怎么回事?”果然是因为成绩。“没什么,”景辞垂眸看着脚下的一块小石子:“就是想好好学习,不想再混下去了。”想要好好学就能从全校倒数第一,一下子考到全校第一?景父不信,但也懒得深究。“你……”景父斟酌着自己的语气:“听你们班主任说,你要参加数学竞赛?”景辞嗯了一声。“那为什么不跟家里说?”景父蹙眉抱怨道:“多大的人了,还没你弟弟懂事……”景辞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景淼的消息,他打断景父,淡淡道:“没必要。”景淼的那几条微信消息,实实在在地戳在了他的心上。他确实是个爸不疼妈不爱的人,否则就不会在出生不久之后,光溜溜的被扔到垃圾桶里。“没必要?”景父提高声音,当即就想要发怒。但一想到景辞如今的成绩,和未来可能带给他的荣光,他硬生生地压下了心中的那股火:“你这是在跟爸爸置气?”他叹了口气:“等你长大了,就懂父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了。”景父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更和蔼一些:“以后你周日下午放假回家吧,反正你们学校离家近。你正在长身体,回来让你妈给你做点有营养的东西吃。”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顺便还能帮淼淼辅导一下功课,你弟弟明年上初二,马上就要分班了,这学期很重要,你多带带他。”到时候一家两兄弟全部都考上了名校,他走出去脸上都有光。景辞淡淡道:“他初二比我高三还重要?”景父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所以说不怪他不喜欢景辞。景辞的性格太像那个女人了,特别极端,总是跟他弟弟较劲,一点都不懂得谦让。“你不是成绩好嘛,都能考第一,还能参加竞赛了。”景父想起景辞过去最喜欢他的夸奖,被他随口称赞一句,就能高兴好长时间,便耐着性子试图软化他。“淼淼不如你,所以你得多帮帮他。你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现在你帮他,将来他帮你,多好。你快十八岁了,该懂事了。”“不好。”景辞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他想提高成绩找家教去,我没时间。”“上课了,挂了。”景辞垂眸,对电话那边景父惊怒的声音充耳不闻,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挂断键。他没有跟景家人修复关系的打算,也没有以德报怨的好品质,景淼是他两辈子唯一讨厌到觉得恶心的人。让他辅导景淼?做梦去吧。景辞在小花坛前站了一会儿,揉了揉脸,直到表情恢复如常,这才抬脚往班级走去。他进门的时候,刚好第一节 课下课。赢骄正单手搭在椅子上,转身跟何粥说话。听到动静,他抬眸看了一眼,见是景辞,顿时转了过来:“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出什么事了?”“没事,”景辞拉开椅子坐下来,从书架上抽了一本数学练习册,一边翻一边道:“竞赛快到了,赵老师想让我们放松一下。”赢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落到他飞速移动的笔尖上,微微眯起了眼睛。景辞一旦心情不好,就会将其他学科放到一旁,疯狂地刷数学题来发泄。难道刚刚在竞赛班发生了什么事?赢骄摇摇头,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除了打脑袋,景辞一般不会为其他事动怒。那是为什么?明明晚饭的时候还是好好地。他正想着,就见景辞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放到了桌洞里。一闪而过的手机屏幕上,赢骄瞥到了一连串的微信新消息。能跟景辞用微信联系的,除了他们七班这些人,就只剩下景家人了。如果是七班人,景辞一定不会是这个态度。所以,是景家人又做了什么让景辞难受的事了?赢骄抬头看了眼挂钟,省实验两节晚自习之间是大课间,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现在才下课两分钟。景辞对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直接问的下场就是被他岔开话题,一点东西都了解不到。赢骄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凑到景辞旁边问:“做题呢?”景辞嗯了一声,笔尖不停,在括号里写下了一道选择题的答案。“你的校服还在我家,”赢骄把玩着手中的水性笔,漫不经心道:“这两天考试没地方放,明天我给你带来。”“不急。”景辞终于停了笔,转头道:“我有三套校服,够换洗的了。”许是原主懒得总洗衣服,别人都是两套校服,偏偏他有三套。“不急。”赢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忽然勾唇笑了:“小同学,我发现你挺懂的啊。”景辞没听懂:“什么?”赢骄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长道:“你的衣服放我家,我看到衣服就会想起你……”他顿了一下,一笑:“所以你这是不管上学还是放学,都要我时时刻刻想着你的意思?”“你胡说什么?!”景辞脸颊一热,差点把手里的笔扔出去:“我没有!”“哦,”赢骄单手撑着下巴,侧头笑吟吟地看着他:“那是我自作多情了,看来我还要继续努力。”景辞定了定神,不想再搭理他,低头正准备继续做题,却发现被他这么一打趣,自己心里好受了不少。赢骄用余光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估摸着这会儿他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开始进入正题:“对了,咱们俩那次在厕所打架的事儿你还记得不?”景辞放下笔,合上练习册,点头:“记得。”赢骄继续道:“那次用拖把怼人爽不爽?”打脑袋的仇恨那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景辞冷声道:“当时应该多怼几下的。”赢骄忍笑:“确实,不过哥已经给你报仇了。”景辞脸上的神色一变:“你又去打架了?”“哪儿呢,我是那样的人吗,”赢骄凑得离景辞近了些,压低声音:“我后来查到是有人给了厉狮钱,故意让他来找我麻烦,就把他们一起搞了一顿。”景辞心里一惊:“是谁?”赢骄连犹豫都没有,自然道:“我爸的私生子。”景辞眸光一滞,顿时开始后悔自己的多嘴。“没事,”赢骄看出他心中所想,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别人不能知道,但你可以。”景辞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从前也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隐私。他憋了半天,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他们,这才有些僵硬拍了拍赢骄的小臂,小声道:“你……你别难过,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我说,我嘴巴很紧。”“我嘴巴很紧。”这是景辞第二次对他说这句话。第一次的时候,赢骄根本没当回事儿,只抱着好玩的心思戏弄他,毫无尊重地回了一句:“有多紧?”而现在----赢骄对上景辞认真的双眸,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明明自己心情都差到极点了,却在听说他的事之后,反过来安慰他。这么好的景辞,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赢骄闭了闭眼,压下胸腔里汹涌的情绪,无所谓道:“难过什么,早就没感觉了。”他低头看着景辞,揽着他的手微微上抬,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谁家都有一坨屎,不必为那些恶心的东西伤心。等有机会了,把他们铲掉扔到垃圾堆里就是了。”景辞怔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赢骄今晚之所以过来撩拨他、甚至主动对他提起自己家里的那些破事,其实都是为了最后一句话做铺垫。“你……”景辞张了张嘴,这才察觉出自己嗓子发紧,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他心里暖的几乎要发烫,平复了半晌,才艰难道:“你……你怎么知道的?”赢骄闻言,轻笑道:“咱俩什么关系,我能看不出来?”景辞下意识接了他的话:“什么关系?”同学?同桌?赢骄垂眸看着他,对上他的目光,忽然舔了下唇:“互相给了初吻的关系。”景辞:“……”景辞愣了一下,随即脸颊爆红。作者有话要说:景景这个性格,就得骄哥这样脸皮厚又骚的人,锲而不舍地一直一直主动撩拨。要是换个人,结局估计就是一页不痛不痒的同学录。第四十章景辞心里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他红着脸瞪着赢骄:“你、你别乱说!”赢骄惊讶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乱说了?看来你是忘了。来来来, 哥帮你回忆一下。”“那天夜黑风高,包厢里彩灯闪烁。在全班二十多个人的注视下,我把你压到沙发上……”他一句话还没说完, 就被一本练习册砸了过来。景辞忍无可忍,咬牙道:“闭嘴!”赢骄轻轻松松地挡下练习册, 握在手里,挑眉:“哇哦, 亲过就不认,小同学,你这么渣的吗?”景辞窒息:“咱俩没有、没有亲!”“开玩笑, ”赢骄随手把练习册扔到桌子上, 转过身:“当时全班一半以上的人都能作证呢,你说没亲就没亲?”他说着,伸手敲了敲后面何粥的桌子:“老何, 问你个事儿, 我们聚餐那天……”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景辞用手死死捂住了嘴。何粥正在跟彭程程头碰头地玩游戏,看到他们两个人的姿势。面无表情地重新低下头, 抓起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竖起来,挡在脸前,做出一副请勿打扰的模样。然而他的脸太大,书页根本就遮不住。以赢骄的角度,甚至能清楚看到他抽搐的嘴角……“嗯?”赢骄握住景辞的手腕, 把他的手拉下来,看向何粥,微笑:“老何,我在问你我们聚餐……”“别问了!”景辞耳廓都红了,他竭力忍着脸热,低声又强调了一遍:“别问了!”“原则性的问题怎么能不问,”赢骄脸不红心不跳,神情无比自然,作势要再次转身:“说不定是我记错了呢。”他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光问何粥一个人不准确,那天还有谁去了来着?老郑、老彭、吴伟成……都得问问。”景辞:“……”赢骄看着他涨红的小脸,憋着笑:“所以咱俩到底亲没亲?”景辞深吸一口气,脸热的几乎快自燃了。他垂眸不看赢骄,咬牙一字一句道:“亲、亲了。”“真的?要不再去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