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者:南一nan      更新:2023-06-18 20:26      字数:5196
  陈美女点点头,那……咱就一起斗一斗吧…徐康宁知道以后为纪凡深表心痛,“纪凡是不是眼瞎了,要不然肯定就是被什么东西给诅咒了,不然怎么看上你的。”陈曦哼:你什么意思,本可爱曦我除了胖点儿,哪儿不好了,他喜欢我怎么亏了他了?徐康宁上下打量她,“哪儿都亏啊,你这吨位和个头,他抱也抱不动,扛又扛不起,亲你还要低头,时间久了容易颈椎病……”“闭嘴!”陈曦捂住他的嘴巴,“我减肥,我瘦还不成吗?我告诉你,要不是以前老娘出过车祸我妈给我喂成这样,你以为我愿意胖,从今天开始,姐妹儿准备瘦了,你做好准备迎接我的惊艳亮相吧。”徐康宁表示拭目以待。女为悦己者容,陈曦果真从那天开始,开始了地狱式减肥法,期待有一天脱胎换骨。午休时间的一中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徐康宁趁大家都睡着了,起身轻手轻脚的闪进了洗手间,他的肩膀还很疼,淤肿没有消,被陈曦一巴掌拍的差点儿散架,有点儿要半身不遂的倾向。一中的厕所干净的令人发指,徐康宁刚进校的时候,一脚踏进去以后还跑出来看了几眼,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进了个假厕所,因为清洁工阿姨每天都会细心打扫,说是要让孩子们有“回家”的感觉。徐康宁后来觉得,住在厕所真的会比回他自己家舒坦。徐康宁拧开水龙头冲了个脸,他把外套扒了系在腰间,手指轻挑的脱了衬衣,以一种近乎苛刻的姿势扭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腰间的淤青已经散了,若隐若现的疤痕被时间的小魔手默默的抚平,对比着仍然触目惊心的肩膀,像是恶鬼对天使的嘲笑。徐康宁摸着身上的伤,脑子里过电影一样的回放着昨晚的一切,徐建平昨天喝了酒,回来没找到钱,刚到家的徐康宁就成了他的靶子。徐康宁难得护住了脸没让他打到,不然接二连三的被打脸,夏青禾那个傻子真的就糊弄不过去了。徐康宁一想到夏青禾,心里不自觉的一紧,揪的眼睛发酸,他低着头缓了一下,莫名的有点儿想他。徐康宁的头发依旧没剪,随着他的动作依旧特立独行的长垂在额前,勾勒出一种不符合他那张漂亮脸蛋的颓废。冷风还在吹,入冬的天异常湿冷,徐康宁狠狠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唇色发白,从兜里掏出药敷在了后颈,又用膏药贴好,这才半身不遂的穿好衣服,推门进了隔间。墙角的一抹视线一闪而过,踏着鬼魅一般的脚步反方向的离开了洗手间。徐康宁在隔间上了个厕所,还没结束就听到纪凡的声音先人一步的钻进了他的耳朵,随后,淡淡的烟味飘了进来。徐康宁感慨,清洁阿姨打扫的多干净,就这么给糟蹋了。还没哀悼完这一片圣地,外面就有人说话了,“从良了?真不抽。”纪凡回道,“陈曦说了,再在我身上闻到烟味,就一刀砍死我。”徐康宁一哆嗦,心想就这小泼妇到底是怎么找到男朋友的?“得了吧,你这摊上妻管严了怎么的,抽一根儿死不了的。”“真死得了的,上次她掐我,我胳膊这会儿还青着呢。”纪凡虽然在吐槽,话语里却都是笑意,听得一众人等浑身鸡皮疙瘩满地掉,虐狗不偿命。“诶纪凡,你俩这重逢不容易,现在发展到啥程度了?牵手了还是亲嘴儿了?是亲嘴儿了还是……嗯?你懂的…”纪凡一烟头丢过去,“不下流还是朋友。”“不下流枉为男儿啊!”“滚。”徐康宁坐隔间里听了半天都要睡着了,几个人才推推搡搡的出了厕所。等到声音飘远了,他才从里面出来,感叹厕所果然是非之地,八卦起源。钟杨易回到教室,看了一眼夏青禾霜打的茄子一样趴在桌上睡着了,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脑子里都是刚才厕所外看到的那个背影,徐康宁的表情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甚至透漏着某种诡异的阴谋。他右肩的伤看上去是新伤,肿的老高不说,伤口周围还都是细密的黑紫色红点,像是打的狠了,连里面的骨血都被打废了,窝在那层皮囊里无处安放。钟杨易想到几天前放学回家的时候,刚出学校,就看到一个男人推搡着徐康宁往马路对面走,他本来想过去打声招呼的,可是男人拽着徐康宁很快的拐进了巷子里,钟杨易终究是没有上前。钟杨易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表情冷漠了起来。中午三个人一起吃了中饭,钟杨易看着徐康宁和夏青禾你来我往的互怼,两人的相处没有丝毫的异样。钟杨易就这么看着徐康宁,突然想起了之前夏青禾在车库里跟他说的话。夏青禾说:总觉得此刻看到的徐康宁,不是真正的他。直到这会儿钟杨易才有种实感,好像徐康宁这颗罩着美丽灯罩的琉璃花灯,离破碎真的不远了。低温来的毫无预兆,大雨一晚上都没有消停。下过雨的夜里起了雾,空气冰凉,徐康宁穿着短袖短裤的睡衣坐在窗户前发呆,手脚冻得发麻了都没有察觉到。远处巷子口有一盏破败的路灯,光与暗的交汇,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眼。徐康宁看着远方的黑暗,感觉夏青禾的笑就在那里,看的到,却摸不到。他被一场噩梦惊醒,梦到自己拿着一把刀要去干什么,可是开门一脚踏出去,却落入了漆黑一片的万丈深渊。醒来才发现,梦里那恍如鬼魅的嘶吼和客厅里的玻璃破碎声天衣无缝的重合在了一起。他不是在做梦,这是真实,让他遍体生寒的真实。“钱呢,你他妈把钱藏哪儿去了!”徐建平的怒吼声就像他梦里的那把刀,生生的撕破了他的耳膜,把虚伪都剥离,残酷的窜进了徐康宁的大脑里。徐康宁光着脚走到门边,原本以为自己是会害怕的,可是胸腔里翻涌的怒火焚烧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他就像梦里的那个他一样,径直打开门冲了出去。李丽残败破烂的衣服吊在肩头,身上有被家暴过的残留痕迹,多是旧伤,她的长发凌乱的纠缠着,脸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糊了一团,头发粘在上面,遮住了她爬满了恐惧和愤怒的双眼。徐康宁眼神如冰,他顺手操起桌上的烟灰缸就朝徐建平的头狠狠的砸了过去,只是他个子太矮,烟灰缸并没有得尝所愿的敲到徐建平的后脑,而是砸到了他脖颈间的位置,然后脱手飞到了地板上,碎了。徐康宁的这一动作无异于火上浇油,暴怒之中的徐建平一把把他拽过来,揪着他的衣领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把人甩到了一边。徐康宁的身子就像一片风中残叶似的,直接撞倒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倒在了那一堆的玻璃碎片里。李丽挣扎着爬过去护住徐康宁,冲徐建平大喊道,“你疯了吗,他是你儿子!”徐建平被徐康宁额头上流下来的血刺了神经,整个人几近癫狂,他颤抖着手指着李丽,“臭婊 /子,赶紧把钱给老子交出来!不然我管你是什么,老子非得打死你!”李丽紧抱着徐康宁,身上都是黏腻的血腥气,地板上锋利的玻璃茬子划破了徐康宁的胳膊,拉出了几条长长的血痕,血正顺着徐康宁的胳膊往下爬,在掌心晕出了一滩刺眼的红。门口隐约传来声响,像是隔壁有人出来了,下一秒,大门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让不让人睡觉啦?”徐建平迅雷不及掩耳的抓起桌上的茶杯朝着大门猛砸了过去,“关你屁事,滚回你家去!”李丽被这声响吓的尖叫了起来,被徐建平狠狠的踹了一脚,她隐忍着哭泣声颤抖着又紧了紧怀里的徐康宁往回退了几步。徐康宁被她捂着,抬头看了她一眼,李丽下意识地要去捂徐康宁的眼睛,被他偏头给躲了过去。门口的男人估计也被这一声给震住了,毕竟家长里短无关自己什么事,骂骂咧咧的喊了几句,摔上自家大门回了屋。徐建平转过身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俩,冲上去狠狠的踹了徐康宁几脚,李丽默不吭声的挡着,挨了好几巴掌,疼的她喉间压抑着的声音没忍住,漏了一声嘶哑的呻/吟。“今天你要是不把钱拿出来,信不信我杀了他……”李丽再也护不住徐康宁,徐建平把徐康宁从她怀里抢过来,毫无人性的撞到了墙上。李丽也顾不上自己的一身伤,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徐建平的手,猛地摇头,她疼的不行,话都说不圆满,只是恳切的哀求徐建平,“放开他,放开……放……我给你,给你……”李丽爬起来踉跄着进了屋,徐建平把徐康宁踢到了一边,徐康宁撑着身子坐起来,眼神定定的看着徐建平的脸。徐建平往一旁吐了口唾沫,拿脚踹了踹徐康宁的光脚丫子,“看什么看,滚回你屋里去!”徐康宁没动弹,目光坚定不移的贴在他身上,徐建平被他的目光看的有点儿发毛,走过去把他的头给按了下去,“让你滚回去,听见没有!”徐康宁不依不挠得抬起头盯着他,突然神经质的笑了一下,他身上有很多被玻璃划伤的口子,最严重的是胳膊那里的伤,从胳膊内侧一直划到了手腕,头上也被茶几磕出了血,衣服乱糟糟的挂在身上,像个刚从地狱逃出来的鬼娃娃。“徐建平,”李丽站在房门口,手里拿着袋子喊了他一声。徐建平就像是一匹饿极了的狼,冲过去一把抢了过来,手劲儿大到带的李丽往前踉跄了一下,狠狠地跪在了地上。徐建平随意的清点了一下,脸上居然立刻转换出一副良畜无害的笑容,他拽着李丽的脖子捏了捏,甚至低头亲了她一口,哄宠物似的,然后踢开脚下的障碍物出了门。风起云涌的混乱在那铁门的回响声中终于渐渐冷却了下来,李丽跪在地上,捂着脸痛哭了起来。徐康宁站在角落里冷漠的看着李丽,他手上的血顺着胳膊流到了指尖,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板上。徐康宁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冲进感官的疼痛压的他呼吸都顿了顿。徐康宁走过去把李丽的脑袋抬起来,拿衣角蹭掉了她的眼泪,哑着嗓子说,“妈,你不要哭了。”李丽紧绷着的一点儿情绪彻底溃不成军,在她身体里肆无忌惮的乱窜,她狠狠的拿头撞着地板,哭的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声音沙哑的问了一句,“怎么办啊,康宁,我怎么办啊我!”徐康宁把她的衣服拉起来穿好,她身上的伤很多,触目惊心。“你跟他离婚吧。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打死你的。”徐康宁说话也艰难,一声一字,觉得一开口,扯的肺疼。李丽顶着一张绝望的脸望着他,眼角已经红肿的变了样,她抽噎着摇头,“他不会放过我的,不会的……”徐康宁不再说话,把李丽从地上扶起来,李丽的脑子很混乱,却还是靠着徐康宁的手回了房间,把她几件藏钱的内衣都拿出来剪掉,“康宁,这钱你拿好,我知道你有奖学金,你和你的奖学金放一块儿存着,千万不能再被他抢走了,知道吗?”徐康宁捏着那一匝厚厚的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徐建平的嘴脸,只觉得这厚厚的纸散发着一股儿万劫不复的臭味,他点了点头,脸上安抚的笑容不变。“收好了。”李丽重重的拍了拍他的手。徐康宁扶着她靠在床上,拿起梳子给她把头发梳顺了,李丽看着他满手的血,眼里的泪蓄满了,又忍不住的往下掉。徐康宁不知道她除了哭还会干什么,只好去洗手间洗干净了手,那毛巾简单的缠了两圈,打了一盆热水给李丽擦脸,哄着她,“我没事儿的,妈,就是看着吓人。”“对不起康宁,我对不起你……”徐康宁默不作声的帮她擦脸,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李丽似乎是疲倦的狠了,眼泪还没干,人已经模糊的躺了下去。安顿好李丽以后,徐康宁看着客厅一地的狼藉,有点无从下手,他深吸一口气,结果卡在嗓子眼儿,呛出了眼泪。李丽懦弱,被徐建平折磨的没了人气儿都不敢反抗,试图用自己的身躯去承担拳脚,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儿子身上。她期盼着徐康宁有一天能带她离开这个深渊!徐康宁恨铁不成钢,却又无能为力。我自己都在深渊里呆着,要怎么带着你一起离开?又或者说,我……为什么要带你一起离开?他对于这个家没有所谓温情,凭着那仅存的一点点良知撑到现在,否则他早就离开了南城。徐康宁拿着扫把把散落一地的玻璃茬子都倒进了垃圾桶,规整好一切以后,他把沾了血迹的衣服脱掉扔了,去了洗手间。徐康宁简单的冲洗了一下,又在客厅橱柜里翻出了医药箱,给千疮百孔的自己包扎。胳膊处的伤有些皮肉外翻,消毒酒精的味道刺的他头皮发麻,他想歇斯底里的大喊,最终却只是咬牙闷哼了几声,眼泪横流。徐康宁的家庭并不幸福,这也是他从来都不敢让夏青禾知道的真相。“走,今天小爷送你回家。”徐康宁往往口是心非,“拉倒吧,我不想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还看到你。”可是,有时候一个人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却一直念念不忘那句,“康宁,我送你回家。”夏青禾是他黑暗生活里唯一的光亮,在遇到夏青禾之前,他从来都是阴暗世界里的蘑菇。如今,那个突然闯进他生命里的傻大个,像是带着拯救一样,把他从无尽的深海里捞了出来。他想着,我能不能不要再做蘑菇了,我想做一朵面朝夏青禾这颗太阳而开的向日葵,我想要,守着他给的一起学习一起生活的承诺,想要真心实意,干干净净的陪他。可是……可是向日葵终究也只能在白天大笑,到了晚上,徐康宁依旧又要做回一颗蘑菇,阴暗的蘑菇!时间快点儿过吧,徐康宁坐在桌前看着遥远黑夜里的点点光亮,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黎明快点儿到来。“夏青禾……”☆、破败娃娃钟杨易直到很多年后都还一直在想,当初他如果不帮着徐康宁隐瞒,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如果当初夏青禾不是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猜测,如果徐康宁不是一个人面对着那些事情,他和夏青禾之间,是不是就是另外一种大好前途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