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者:此间陶陶      更新:2023-06-18 19:40      字数:4847
  “都散了吧,下次再如此没规矩,就扣你们一月的工钱。”这威胁,古往今来都非常有用。下人们瞬间作鸟兽散开了。只是还没走多远,他们便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扫地的张嫂:“少爷的脾气怎的突然变好了?”浇花的李叔:“原本还指望着他露出丑态,好叫老爷夫人撞见,怎么着也得禁足个三五月的。”他俩的儿子李狗蛋:“爹娘放心,老爷夫人一定不会再放他出去给咱们雅义盟丢脸了。”其他下人:“成日里与一些不正经的男男女女厮混在一起,不仅搞臭了自己的名声,还连累了咱们雅义盟,就连我一个做下人的,都替老爷夫人不值!”站在原地的穆深:……听了一耳朵自己坏话,有些瞠目结舌,还有点难以置信?明明上一刻还热情如火,下一刻就翻脸无情?这比拔x就走的人渣还无情啊!他就说嘛,归海渣男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人缘。*事情总是一环扣一环。这边穆深还没从混乱的状态中完全走出来,前方便再次传来嘈杂人声。“老爷慢点,别走太急。”穆深循着声音抬眸远望,在看清来人时,心里又是一突,莫名紧张起来。男人穿着一身褐色,身形微胖,正是雅义盟的盟主,归海穆深的亲爹----归海一舟。天下没有比亲生父母更了解自己子女的了,穆深很担心自己等会演不到位,被对方一眼看穿,说不定还会当做邪魔妖怪当场烧死。他不敢抱任何侥幸心理。这可是封建迷信盛行的古代!好在前面参加过系统提供的魔鬼特训,调整转换状态之类的技巧还是很娴熟的。穆深将扇子插在腰间,再抬眼时已然淡定许多。只见他笑眯眯地朝归海盟主躬身作了个长揖,张口便让人火冒三丈,“爹,不孝子回来给您添堵了,不知爹近日身体可还硬朗?”“孽子,你还有脸回来!”归海一舟将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他步子走得虎虎生风,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对方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穆深赶紧退后半步,险险地避开了男人喷射而来的唾沫星子。他重新将腰间的扇子抽出来,慢慢展开在身前,“爹,家和万事兴,您且耐下性子,听我慢慢说。”归海一舟指着他破口大骂道:“还说个屁,来人,上家法!”穆深神色一愣,卧槽老爷子根本不按正常剧本来,这叫他还怎么不动声色地调整归海穆深的固有人设。难不成挨一顿家法,又做回那个四处拈花惹草的风流渣男?不!他拒绝!!“老爷,你就听深儿说说吧~也许他真的有什么苦衷呢!”爹不给力,亲娘来圆剧本!美妇人抬起自己保养得宜的白皙玉手,轻轻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胸口。那娇声莺语,软臂笑颜,饶是归海一舟有再大的怒火,也瞬间熄了下来。紧接着她又将秀眸一转,喜滋滋地催促穆深道:“深儿,趁你爹现在心情好,快!”“说罢!”归海一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下巴微抬,双手背于身后,演实了一个傲娇爹的模板。穆深这才直起身来。他突然收起满脸的皮气,神色凛然道:“儿子我经此一难,痛定思痛,今后想改过自新,好好做人,望爹能给一个膝前尽孝的机会。”归海一舟却被这番言论给震到了。他瞪大了双眼,厚实的唇颤抖了好半晌,才挤出一个:“你……”尾音突然掐断,没了后话,只留满眼复杂。穆深明显感觉到对方投在自己身上的探究视线,他内心十分紧张,额角隐隐有冷汗渗出,乌黑的眼珠子牢牢盯住中年男人,不敢有半点松懈。就怕自己表现太过,徒惹归海夫妇怀疑。“深儿。”美妇闺名绿水,这里就称她为绿水娘吧。她突然上前,一双柔胰握住了穆深的手,含泪焦急道:“那天杀的龙星河可是对你、对你……”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于是银牙一咬,转身又扎入了归海一舟的怀抱,撒着泼地朝他胸膛又捶又挠:“都怪你,要不是你之前将深儿赶出家门,他又怎么会被那魔星抓住!”因绿水娘的介入,父子俩的诡异氛围立刻被打破。归海一舟僵着身体任打任骂,浓眉皱成一团,板着张脸吩咐身边人道:“不木,带少爷回房休息。”穆深咽了咽口水,走之前还是硬着头皮对便宜爹重申了一句:“儿是真想改过自新。”“下去歇息吧。”归海一舟重重叹了口气,垂目搂住娇妻的柳腰,不再表态。唯有藏在身侧的颤抖手指,暴露了他此时的心境。所以是信了还是没信?穆深心里忐忑到不行,因此跟在下人身后离开的时候,脚步不自觉就显得有些虚浮。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看在归海一舟的眼里,更是心痛愤懑:“我好好的孩子,去了那赤水魔教,回来却变成了这番模样!”他们连日来最担心的情况,如今还是发生了。怪他,怪他当初对深儿太苛刻!绿水娘闻言也停下了发泄,嘤嘤泣道:“老爷,你可要为深儿做主!”*回到房间的穆深痛痛快快地泡了个木桶浴。他太累了,从脑袋挨上枕头的那刻起就没了意识,直接睡得天昏地暗。睁眼的时候,日光熹微的从门缝间透进来,穆深有些贪睡地侧了身子,背对光源打算继续补觉。笃、笃、笃。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三下有节奏的敲门声。穆深闭紧双眼,胡乱抓着被子往上一提,直接盖过了头顶。“爷,裴公子来看望您。”不麦憨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行了,让他在堂屋等着,我一会儿就过去。”穆深无奈,只得起身。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戏谑的声音突然插.入。来人笑问:“阿深什么时候跟我这般见外了?”就算隔着门板,穆深都能嗅到这人身上的那股子骚气。穆深:……卧槽!想起来了,这家伙是个开春楼的!也是经常跟归海王八厮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1号!而他昨天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好人设,也很可能因为这个人的出现毁于一旦。穆深赶紧穿好衣服,扬声朝外喊道:“不麦!”“爷?”“送!客!!!”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的剧情大致就是走沙雕快乐路线,不虐,放心食用。因为是调剂文,节奏也不会太慢,大家不要养肥!我会很难过的!!难过的会丧失动力!!希望天使们一直爱我鸭qwq感谢投出[地雷]的两位小天使:黑糖玛奇朵 2枚、malibu 1枚蟹蟹你们!!!给了我超多信心!!!☆、真乖“阿深也太无情了。”门外的人嗔怪一声,还是推门进来了。那是一位身穿紫衣,浓妆艳抹的青年,厚重的胭脂模糊了他的面容,似乎是有意涂成这样,好叫旁人辨不出自己真实的长相。穆深打开扇子,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对方,“阿惑,你来了。”裴惑朝他挑了挑眉,妖里妖气地迈着猫步贴到了他身边,呵气如兰地调笑道:“怎么去了趟赤水教,整个人都有些变味了?”“是吗?”穆深悄悄往旁边坐远了点,只因这人身上的味道也是那种很低俗的艳香,靠太近有点呛鼻子。“阿深!”察觉他动作的裴惑不开心了,故意使劲往好友的身上贴了贴:“你是嫌弃了我吗?!”穆深抬起扇柄,有些受不了地抵上对方额头,使力将其推远了些:“刚挨家法,你可别又害我。”归海王八的人缘奇差,为防隔门有眼,万事都得小心着来。“哟~”裴惑一双瑞凤眼暧昧地扫向了青年的腰臀部位:“可好些了?”穆深叹道:“你先回去吧,过几日我再去春楼找你吃酒。”裴惑闻言轻咦了声,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友一通,紧接着眸光一转,歪头笑问道:“你以前可不是这么急着赶我走的。”穆深:……(无话可说)事实的确如他所言。归海渣男这个没节操的,早已经丧心病狂到对自己的好友也能下手了,两人之间甚至干过嘴对嘴练习接吻这种破下限的事。真要说的话,归海穆深那所向披靡的吻技还是裴惑这个妖男带起来的。他们俩的关系,就差做到最后一步了。“我,近期身体不太行。”骚不动,骚不动。大佬您还是另觅他友吧!“恩?”在听清穆深说的内容时,裴惑的面皮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下,簌簌的白.粉立时抖落下一层,红艳饱满的唇更是闭得很紧:“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穆深甚至在那张过于浮夸的脸上,看出一点难得正经来:“人是会变的。”干巴巴对上句理由,他再次沉默下来。按现代话来说,就是没屁放了,爱咋咋地吧。他是真不擅长应对这种心机很深,藏得也很深的聪明人。裴惑等了等,没等到更多的解释,便又笑了起来,这回笑得床铺都在抖动。好不容易笑够了,他又抬手从那插满了名贵首饰的发间摘了一根玉簪下来,出其不意地抵在了穆深的颈间。穆深身体一僵:???不解地侧头去看他。“你到底是谁?”此时裴惑的眼中已无半点笑影,唯有一双艳红的唇还上翘着,似是开心到极点。却也透着那么些违和感。穆深早就觉得奇怪,这人莫不是嘴唇出了问题,从进屋开始就一直提着唇角,好像有乐不完的事情。等到细看才发现,原来是艳红的口脂将他平直寡淡的唇掩盖在了下面,就像小丑的面具,你无法得知面具背后的他们,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圆润的簪头抵在皮肤上凉凉的,并不刺痛。穆深料定这人不会下死手。他笑了笑,张口就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归、海、穆、深。”裴惑也笑,甚至将手上的簪子又往里抵了些:“可我不信,除非……”“除非?”穆深顺着他的话头问道。“除非你亲我一下!”“亲你?”穆深看着他脸上那一层厚粉,再次失笑道:“阿惑,对着你这张脸,我可下不去嘴。”“才几天啊,就变得这般无情?!”他慢慢软下平直的唇,迅速将簪子收回掌心。穆深摸不清这人的情绪,便只笑着,没有应话。裴惑一双又细又长的眼睛粘在他脸上,顾自调笑道:“阿深,来的路上我还在想你是不是真的突然没了,要的确是那样,我该伤心死了。”听到这里,穆深就算再傻也明白过来了。只是他近几日都在赤水教中,根本没跟裴惑打过照面。对方突然上门来试探他,这行为也太不符合逻辑了吧?不,也有可能是在开玩笑。理清思绪后,穆深抬眸问道:“真会死吗?”“……会,”裴惑注视着那对墨黑的眼睛,慢慢朝他凑近过去。穆深放在膝上的手悄悄攥紧,挺着腰板没有退后。他不能先露怯,露怯就代表心虚,一心虚就彻底玩完。在两人的鼻尖就快撞上的那刻,裴惑果然停下了,还把嘴唇一咧,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然后发出一阵绝对称得上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会当真了吧!”穆深并不觉得这很好笑。没get到笑点的他,只能安静看对方表演。可裴惑兀自笑着笑着,声音却越来越低,到最后,他干脆把脸整个埋在了身边人的肩上,只偶尔泄出一两下压抑的吭哧声。穆深的肩头一热,那是裴惑眼泪的温度……也或许,其中还夹藏着某些来不及说出口的情感吧。“对不起,但我觉得……”穆深思忖着,大胆伸手顺了顺妖男的头发,本意是想安抚一下对方,谁知掌下触感意外的细软顺滑,他忍不住又摸了摸,几乎忘了自己要说的话。“觉得什么?”裴惑抬起一张被泪水晕乱的花猫脸,下巴仍然搭在他肩膀上。穆深收回手,正色道,“你和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这是实话,归海王八作为教科书级的天下第一渣,压根就不会对谁动真感情。对俩人来说,友情比爱情也许更牢靠更长久。裴惑又笑了起来,朝着他嗤之以鼻道:“你懂什么?”话不投机半句多,妖男立刻将下巴收回来,站起身慢悠悠地晃向门边。出于某种考虑,穆深好脾气地上前一路送他来到了后门那。裴惑全程都没说什么,等到上了马车快要出发时,他突然掀开了布帘,顶着那张五颜六色的脸蛋问穆深:“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穆深想了想,还真有。“你怎会突然疑心我?”像是料到青年会问这个,裴惑眯着眼眸极为兴奋地笑了起来。好半会儿,他才反问道:“你想知道?”穆深当然是点头。“想知道的话,三月初七来春楼找我。”妖男卖了个关子,得意洋洋地把脑袋缩回了车厢里。待他坐稳,车夫立刻一扬马鞭,驾驶着马车直接往小巷里驶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处。穆深站在原地扳着指头算了算,还有约莫半月的时间。不急不急。于是便就将这点疑惑抛诸了脑后。可当他回到自己房间时,新的麻烦又找上门来了。穆深看着床上明显隆起的被山,以及床头那双望向他的,满载着期待的湿漉漉双眼。“爷,被褥我给您暖好了。”不麦娇羞地从被子里爬出来,只见他穿着单衣缩在角落里,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