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公子于歌      更新:2023-06-18 19:12      字数:4948
  赵准笑着说:“怎么没有,还有四弟呢。”赵润脸色一白,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继承皇位,这些年我一直远离政治,二哥都是知道的。”赵准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看你吓的。我自然是知道你的,我们兄弟二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然不用多言。”姚太后也笑了,咳嗽了两声,说:“我熬了那么久,总算是熬到了这一天。只希望以后你们二人兄友弟恭,咱们一家人能长长久久地团聚在一起,再不要分开。”赵润听她这么说,眼圈也是一红,垂下头来,没有说话。“听说你已经娶亲了?”姚太后又问。赵润点头:“她叫林云英。”“牡丹州的林家?”赵润“嗯”了一声,说:“过几天我带她来见母后。”姚太后倒没有那么排斥林云英,只说:“牡丹州是名门望族,皇帝给你挑的这个媳妇,还算不错。”“皇帝大哥对我一直照顾有加,自从……自从母后去了菊芋,皇帝大哥便一直……”“他那是假仁假义,”姚太后冷笑:“对我和你二哥那个样子,对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是故意离间我们母子感情罢了,那个小子,我还不知道他,小小年纪便城府颇深,最知道杀人诛心的道理!”她大概情绪有些激动,又剧烈咳嗽了两声,手帕掩着,直咳的满脸通红,赵准抚着她的背,说:“母后不要再想这些事了,他再能耐,也是要死的人了。”姚太后有些喘不过气来,赵润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赵准叫了医生过来,安排人将姚太后扶到床上去了。兄弟二人从她房间出来,到了外头客厅,赵准说:“母后一直有气喘的毛病,这些年在菊芋受尽苦楚,这病就更厉害了。”“我明天就请大夫来给母后看看。”赵润说。赵准闻言就笑了,看了看他,说:“我记得当初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只知道拽着我的衣角哭,如今看你,真是长大了。”“我都是要做父亲的人了,怎还能不长大。”赵准愣了一下,眉头便皱了起来,随即又松散开来,说:“四弟,你不会跟我争吧?”赵润抬起头来,看向赵准。赵准像是另一个于怀庸,形体和气质尤其像,只是赵准到底是皇室出身,身上更有一种高贵倨傲在,面容俊美,但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他心中微动,说:“我拿什么跟你争,你有百万雄兵,我不过是是无权无势的闲散亲王。”“我知道,皇帝不喜欢我,郁戎那老头看我也不会顺眼到哪里去,甚至包括于怀庸那妓院里爬出来的脏东西,他们都想你当皇帝,但是四弟,我什么都能给你,唯独皇位是不会让的。这本该就是我的,我这趟回来,就是要坐到那个位子上去,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会给你无尽荣华,让你继续做你的富贵闲人。”“我想问二哥一句话,”赵润看着赵准,问说:“这次的刺杀,是你的人干的么?”“是,也不全是。”赵准给他倒了一杯茶,坐下来说:“我的人还没开枪,就有人先开了枪。我不过是钻了个空子罢了。”“二哥要杀谁,直接朝他开枪就是了,何必连累那么多无辜百姓,你知不知道这一次骚乱,多少平民受害。”“你果然还是太心软了,”赵准说:“如果顾着这个顾着那个,怎么做大事?如果不是皇帝无用,导致于怀庸权势过大,如果他按照兄终弟及的原则,老老实实传位给我,这个国家哪还会如此动荡不安?说到底,还是皇帝无能,居然还想用你来牵制我,实在够卑鄙。不过看来他的目的是达到了,你我亲兄弟,到底还是生分了。”“你要杀于怀庸也好,或者其他人也好,直接朝他开枪就是了,你可知道,你的人对着人群扫射,我也在里面?”“如果不是顾着你的性命,皇室那拨人,我早就一锅端了。最可恨是让于怀庸那狗东西逃过去了,竟在我的人开枪之前就率先中了弹,让他侥幸逃过一劫。”赵润紧抿着嘴唇,说:“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滥杀无辜,受伤的皇室宗亲,身上也都流着赵氏的血。”“今天是你我二人这么多年第一次见,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了。”赵准眉间带了戾气,看向赵润:“四弟,你真的变了。”“我怎么可能不变呢,你和母后离开这里的时候,我才刚成年,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赵润眼睛略有些湿润,他气质本就文弱,如此模样,看起来更叫人怜爱。赵准心里一软,说:“我们兄弟母子分离之痛,都是拜皇帝所赐。你该永远记着这一点。”赵润坐着汽车离开红梅酒店的时候,赵准站在酒店的窗口处朝外头看着,对床上躺着的姚太后说:“四弟,可能已经不是从前的四弟了,他被皇帝教的软弱而慈悲。”“如此也好,”姚太后说:“你们兄弟不会争,我就放心了。”“可我不是个慈悲的人,我们俩不是一种人,又怎么走到一起去。何况软弱,更容易被别人操控。如果有一天他成了别人手里的一把刀,朝我刺过来,母亲,我该怎么办?”姚太后说:“刀是无辜的,可恨的是握刀的人。无论如何,不要杀你的亲弟弟。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随便你。”“可我有点难过呢,”赵准哂笑,拨弄了一下窗台上摆着的梅花:“我还怀念着当初那个奶声奶气的,偷偷给我递蜡烛的四弟呢。”赵润坐在车里,在轻微的摇晃当中闭上了眼睛。这一切如在梦中。他眉头耸动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第三十一章已经是深夜了, 长街上几乎已经没什么人, 车子忽然慢了下来,赵润回过神来,问司机:“怎么了?”“殿下, 前头好像封路了。”赵润愣了一下,朝前头看去,只见前头不远处果然停着几辆军车。他们的这次慢慢开过去, 被拦了下来。因为赵润这一次坐的不是皇家专用车, 那些人估计也没认出来, 直接端着枪对准了他们:“戒严了, 这条街不准过了。”赵润打开车窗,冷冷地看向那些人。那些人一看是赵润,立即放下了枪:“亲王殿下。”“怎么回事?”赵润问。“报告殿下, 接到上头的命令,从现在开始梅州主要街道都戒严了,天一黑就要封路。”不过他们是不敢挡赵润的车, 挥挥手,路障就被移走了。赵润合上车窗, 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难道赵准刚回京,就有人知道了消息?他对司机说:“直接去郁相府上。”司机应了一声, 便直接往郁戎府上驶去。祈福祝祷活动上发生了这么大的暴、乱,郁戎忙着处理, 夜这么深了都还没有睡。韩从见他神色实在憔悴,便说:“大人最近身体一直都不好, 夜这么深了,大人睡一会吧。”“睡不着,吃了药也不管用。”郁戎抽着烟说:“红梅酒店派人了么?”“二殿下是军人出身,反侦察能力很强,我们不敢派太多人,主要也是怕动静太大了,会被其他人知道。刚发生了暴、乱,如果被于怀庸那边知道二殿下恰好回来,恐怕事态会失去控制。”“祝祷活动上的那几个枪手,身份都查清楚了么?”“开枪的总共有三拨人。率先开枪的,的确是于怀庸的人,第一枪打在了祭坛后面的横幅上,但并没有伤人。开枪打伤于怀庸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自杀了,身份也查不出来,不过他手腕上有玉簪图案。至于第三拨藏在民居上的几个枪手也全都在交战的过程中被击毙了,来历没查出来,不过我怀疑就是二殿下的人。我们走访了周围的邻居,邻居们都不认识这些人,后来我们在浴室里,发现那栋房子的主人,被杀了。”“怀疑这种话不要说,要证据。”郁戎说:“你刚才说自杀的那一个,手腕上有玉簪图案,玉簪州来的?”韩从说:“我反倒觉得他应该不是玉簪州的人。纹身不是人人都有的,怎么那么巧,一个杀手,不试图掩藏自己的身份,反而手腕上正巧有玉簪花的纹身呢?”“你不是说前一夜于怀庸又去招惹了陈殿下,最后闹的人尽皆知么?有没有可能是有些人看不惯于怀庸对皇后的恶劣行径,所以趁乱出手射杀他?”“就是也有这个可能,所以他的身份更难猜,而且他也可能是和第三拨人是一伙的。”韩从说:“大人,局势越来越复杂了,可能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敌人掩藏在暗处伺机而动。”“安保问题都是于怀庸负责的,我们的人查,是不好查,关键时刻还是要跟他们配合。”郁戎敲了一下手里的烟:“你下去吧,有什么进展,及时报告我。”韩从点点头,夹着文件夹出门,一打开门,却看见赵润站在门外。“殿下。”韩从鞠躬。赵润点了一下头,便进了书房。郁戎站了起来,将手里的烟丢进烟灰缸里:“殿下怎么来了?”“京城如今已经全面戒严,你知道么?”郁戎说:“是我安排的,于怀庸中枪,我们得给个态度出来,他虽然受了伤,他的那些部将可不好对付。”“于怀庸醒了么?”郁戎摇头:“还在昏迷当中,于文轩带人守着呢。”赵润说:“于怀庸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这一次他如果死里逃生,等他醒过来,郁相觉得他会怎么办?”他不等郁戎回答,就自己说:“于怀庸向来以牙还牙,这一次他中了枪,只怕不把幕后主使找出来,他不会甘心,等他醒来,肯定又是一番血雨腥风。如今在他跟前说话还管用的,只剩下大人你了,等他醒过来,还请大人一定稳住他。”郁戎说:“这是自然,在他醒来之前,我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赵润便问说:“杀手的身份,调查清楚了?”郁戎摇头,说:“没有。”“祝祷前夜,于怀庸曾经试图在佛寺对皇后殿下不轨,多亏了令公子,才控制住了事态,当时在场的人太多了,第二天这消息就传出去了,在我们出发前往福塔之前,我曾看见有民众有次抗议,还和于怀庸的人起了冲突。”他看向郁戎:“很多人都看见了。”郁戎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凶手的身份一直查不出来,这也是个可以应付于怀庸的说法。你看,就是你太过狂妄卑劣,才引来民众的反感,凶手是谁?只是万千看不惯他的民众中的一个无名氏。苦果有自己自食,他再狂妄,总也不能杀尽所有不喜欢他的人。他颇有些欣慰,说:“殿下进益了。”赵润说:“郁相,如今你我都在炭盆之上了啊。”他说着便叹了一口气,走到窗口站定,身形消瘦而疲惫。郁戎咳嗽了两声,说:“整个国家都在炭盆之上,何况你我。”“其实我偶尔会希望,于怀庸这一关不要挺过去,或者,我们找人做点手脚,让他就在病床上再也醒不过来。这样这天下就没人能和我二哥争了,既没有纷争,自然也就不会有流血和死亡。他一个人的死,能换来我们所有人的平安。”“皇权已经微落,没有于怀庸,也会出来李怀庸,王怀庸,何况于怀庸的势力,又岂是他死了就能瓦解的。二殿下野心勃勃,杀伐决断,他上位以后,会留着于怀庸的势力么?只怕到时候依旧是血流成河。在势力均衡的时候,要想再把权力集中起来,只能徐徐图之,这时候国家需要的并不是一位强悍的君主,而是像您一样胸怀宽厚的仁君。”“我二哥回来了。”赵润说:“就在红梅酒店。”“我已经收到线报了。”郁戎说。“我一己之身,如果能为国家太平长安献出微薄之力,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只是,王妃已经有孕,我希望不要牵连到她和腹中胎儿。”赵润说:“请郁相以后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考虑到这一点。”郁戎还没说话,就见韩从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大人,大人!”“什么事?”郁戎心中一紧。赵润问:“于怀庸出事了?”“不是,”韩从喘着气说:“陛下醒了,急召大人入宫!”--小玫瑰宫里,陈醉和郁铖还在沙发上吻的缠绵。郁铖很纯情,什么都不懂。陈醉也是生手,却比他有经验。这种感觉让他觉得特别爽。想到郁铖替他挡枪,把他护在身后的样子,帅的让他感动。简直想要以身相许,心中有此冲动,吻的自然激烈,郁铖都有些受不住。不过郁铖眼下有伤,陈醉也觉得亲亲就够了。他看了看郁铖胳膊上的伤。如今伤口红肿一片,隔着绷带都能看出肿的老高,看着有些吓人。“没伤到要害,没什么事。”郁铖说:“以前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你爹就你一个儿子,竟然也舍得把你扔到战场上去。”陈醉说。郁铖说:“我自小便不是娇生惯养的那一种,我父亲一向严格,不只对我,对他自己也是。”郁铖是自幼丧母的,郁戎又一心扑在工作上,他大概也没有享受过多少家庭的温暖。“没事,以后我疼你。”陈醉说。郁铖听了,坚毅的脸庞没什么表情,耳朵却有点红。陈醉说话口无遮拦,他却不行。秋华在门口偷偷听了听动静,见里头寂静无声,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头,刚准备关门,便听到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刺耳。她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接了,电话是萧文园打过来的,说:“陛下醒了。”“啊?”秋华愣了一下,说:“我这就去告诉殿下。”“陛下还未召见,我只是跟你们说一声。”萧文园说:“你告诉殿下,今夜不要睡,时刻准备陛下传召。”